古***生

　　不知何时.蝴蝶已在他手边聚,化作一把黑色的雨伞。他就如常年伞不离身的英国绅士意料之中的遇到雨天一般，在车子几乎撞到他的时候，从容而优雅的撑开了伞。

　　不大的雨伞挡在他身前，机车却再也无法突入。它发出愤怒般的叫喊。段千一迅速用伞撑地，跃身而起，正落在机车上。他左手握紧手闸，左腿蹬地，试图将车刹住。但车子像是疯狂的公牛，根本难以控制。

　　混乱之中，他感动背后散发着腐败气息的空气。无头飙车党飞身扑向他，他虽已躲闪，但仍重重的摔了出去。

　　不要以为所有鬼怪都是没有实体的悬浮于空中，当怨念，困惑，留恋的感情变得极其强烈的时候，他们就会在特定的时刻，拥有坚不可摧的□□。

　　不知道这个飙车的老兄是哪一种，总之他的力气是够大的。

　　只见无头飙车手又坐回机车上，他猛的冲出很远，顺手一把揽起钱小豪。

　　可怜的钱小豪就这么被吓醒了，他除了哇哇的乱叫什么都不会了。但很奇怪，他觉得自己的叫声已经够凄厉，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听见，推开窗子看他一眼？

　　“你把我的头藏在哪里？你把我的头藏在哪里？”飙车手重复着问他同一句话，像是坏掉的机器玩具。

　　我什么时候藏你的头了？做鬼也讲道义的嘛！怎么能随便诬陷好人？他心里虽这样叫嚣，嘴上却喊，“妈呀，放了我吧！求求你啊！”

　　“小鬼！把手给我！”段千一的声音夹杂在另一台引擎的轰鸣里。他定睛一看，居然拿个曾经貌似儒雅柔弱的段老师，也驾着一辆黑色机车呼啸而来。钱小豪的茫然的伸出手，段千一一把将他拉住，碰撞声里，钱小豪被拽到了段千一身前。

　　“哇哇哇！！我是在做梦吧！！！天啊啊啊啊啊！”钱小豪望着身后穷追不舍的无头机车，歇斯底里的问。

　　“他认识你？”因为引擎的声音很响，他不得不大声问话。

　　“我怎么可能认识那个怪物！他半年前不是死了嘛！”钱小豪要哭了。

　　“那起事故里他的头不见了。”他们开始围着封闭小区的小路兜圈圈，段千一的记忆里隐约有着关于半年前某篇报纸的报道，“他是在这间小区出的事，但是警方找不到他的头。”

　　“谁知道啊！为什么他要缠着我！我又没有看见他的头！那颗头原本就滚在那里呀！”他看见事故的全过程，他看见那颗头滚着滚着就停了。怎么可能不见啦？

　　“当时除了你，还有谁也在现场？”段千一问。

　　“没有啦！段老师！你告诉我我这是神经错乱出现幻觉啦吧！”

　　段千一什么都说没说，他松开车把，使劲在钱小豪的胖脸上一拧，“哇！！！”钱小豪失声尖叫，“老师！你这么开车市要杀了我啦啦啦！”一时因为看钱小豪吃痛的摸样的段千一这才回过神，刚刚自己脱开车把行驶，做的可是摩托车表演级别的动作。

　　“老师你又是什么人啊！今晚简直要我的命了！”

　　“我？我是咸蛋超人的哥哥奥特曼的兄弟哥斯拉的敌人超人的朋友你今晚的救命恩人。”段千一说完，钱小豪险些断气，“你好好想想那天晚上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快点找到那颗头，我要收工回去睡觉。”

　　“你不要再问我了！没了就是没了！肯定是让狗给吃了！”钱小豪说到这话的时候，明明是气话，却忽然顿住了，“狗……天啊。不会是‘肉饼’干的吧？！”肉饼是钱家的松狮狗。一身浓密的毛发，最喜欢球状物。从还是小狗的时候，它就喜欢吧球形的东西拖出去埋了，反倒对埋头干不那么热衷。他猛地想起，那天除了他，肉饼也在现场！当时他吓得跑回了家，根本没留意肉饼是不是对那个圆球形的脑袋发生了兴趣……

　　此时无头飙车提高了时速，就快要追上他们。钱小豪语无伦次的把肉饼的事讲给段千一。

　　他沉吟，“肉饼喜欢把东西埋在哪里？”

　　“我家的院子里……”如果是真的，他家的院子里，竟然埋着一颗头！

　　段千一没再多说什么，但钱小豪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心也微微锁住。而机车的速度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减慢，他扭头一看，便看见他身下的机车正逐渐的消失，变成一只只无力的挥动双翅的蝶。

　　就在这时，段千一掉转车头，车子猛然冲进了钱小豪家的院子。机车终于在那一瞬间彻底消弭，钱小豪揉着屁股站起来，就见段千一俯身跪在地上，左手支着地，吃力的喘息着。

　　而无头飙车党，似乎还持续着高时速，一圈圈的转着。

　　段千一清楚这是因为他没有头，失去了方向感，只能重复着死前的路线，周而复始不停的飞驰下去。而最近那些被车子碾过脖子掉了脑袋的飙车党，也许就是在飚至极限的时候看到了这个无头车手，才最终发生了事故，重演了他死去的样子，而鬼怪们利用别人复制自己的死亡，往往是要传达来不及说完的故事。

　　“小鬼，找把铁锹来。”他缓缓的站起来，对钱小豪说。

　　如果不把无头飙车党送回“家”，还会有更多人因此而死。

　　“给……”

　　像是被黑色油彩涂鸦过的黑夜里，原谅皎洁，月光下是瘦削颀长的掘墓人。

　　一只手虽然不及两只手方便，但再不方便的事情成了自然的话，也就不那么费力。段千一和钱小豪在院子里掘着土，泥土里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啊！我好像挖到了！”钱小豪竟然有点兴奋。他铲倒了以个硬邦邦的东西，但因为上面还有层薄土，他还不能确认。

　　段千一走过去，他一下子握住万分好奇的钱小豪大力掘地的铲子，“喂，如果是你的头，你希望它被弄坏么？”

　　钱小豪失望的丢掉铲子，蹲到一边。

　　段千一轻轻的拂去那层薄土，不顾渐渐浓郁的，已经生在泥土里的腐朽气味，用手一点点的挖出头骨的轮廓。

　　他的动作轻柔，像是怕弄疼了这颗死去已久的头颅。

　　终于，头骨完□□露了出来。

　　空洞的眼眶，空洞的嘴巴，再多的话，也不能说出口。

　　残留的颈骨上有不整齐的断面，想必死去的过程也异常痛苦。

　　段千一抱着头骨走出院子，机车的前灯闪烁着白光，让他忍不住微微侧过了脸。
　　钱小豪眼睁睁的看着段千一走到飙车党的正前方，惨败的光映着他表情平静的脸。

　　飙车党在离他五十米处急刹车，片刻之后，用重新发动。只是这次，轰鸣更响，且连钱小豪这样的平凡人都能感到阵阵而来的杀气。

　　可段千一却一脸的满不在乎。

　　无头飙车党骤然如箭一般射出，径直向段千一撞来。

　　钱小豪只听见巨大的声响，眼前只有白的让人无法睁开双眼的万道光线。

　　他隐约看到车子已经撞上了段千一，但在相撞的那一瞬间，段千一将头骨置于无头的颈骨之上。

　　头与颈椎结合的刹那，无头飙车党结束了最后一次华丽的飞驰。云飞烟灭。

　　钱小豪还困在惊恐里出不来，张大了嘴巴瞪着段千一，段千一却无所谓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倦怠至极。

　　终于，他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也许是太累了，他索性躺了下来，星星正眨着大眼睛，路灯下的小虫依然飞的很快乐。

　　街道依然是那条安静的街道，天亮了，人们会醒来，他们如果偶然想起那个在极限的速度里奔向死亡的飙车党的时候，是不解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

　　段千一再与他冲撞的瞬间才知道，在轰鸣里挥霍青春的飙车手，其实很快乐。

　　“段老师……你真的是段老师？”钱小豪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好奇心。

　　段千一淡淡的说，“我不是你的段老师。我是咸蛋超人的哥哥奥特曼……”

　　“奥特曼的兄弟哥斯拉的敌人超人的朋友我今晚的救命恩人！”钱小豪帮他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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