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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清晨，宁晏迎着蒙蒙细雨走在去公司的路上。
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细密的雨丝落在地上卷起一阵轻烟。
宁晏加快脚步。
到了公司，裤脚有些被淋湿，他换下湿哒哒的裤子，整理好仪表，来到化妆间。
这次没有看到小艾的身影，而是另一个年轻女孩。
女孩见到宁晏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没敢多说一句话，很快就帮他化好了妆。
昨天的试镜没有去成，他和副导演另约了今天上午，本来以为剧组那边会颇有微词，没想到听说他会来以后，对方反而松了口气，连连嘱咐一定要到。
宁晏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胃，感觉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打算吃点东西再去试镜也不迟。
女孩欲言又止地看着宁晏，直到宁晏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请等一下！”
宁晏顿住脚步，回过头有些疑惑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
女孩摇摇头，闭上了嘴。
宁晏有些奇怪：“怎么了？”
女孩咬着嘴唇，一脸纠结。
宁晏应该不会帮忙的，可是再不说，小艾姐就要被抓回老家了，那她的一辈子可就完了！
不行，必须要说。
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对宁晏哀求道：“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您能帮帮小艾姐，别让她被公司开除吗？”
“开除？”宁晏皱了皱眉，忽然想了起来。
他昨天的本意并不是针对她，只是装装样子想让李韫泽现身罢了。
“好，我知道了。”宁晏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哎——！”女孩见宁晏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急得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她拿出手机，一边哭一边拨通电话：“小艾姐，你在哪呢？不然你先来我这里躲躲吧。”
……
宁晏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钱强清了清嗓子：“进来。”
一见是他，钱强挑挑眉：“这身不错，徐导不喜欢太张扬的，一会去了好好表现，我已经和剧组的人打好招呼了。”
“你把小艾姐开除了？”宁晏没接他的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钱强理所当然地道：“是啊，怎么了？这种人不能留在公司。”
“对了，你身体完全恢复好了吧？以后自己长点心眼，别那么单纯，这圈里的勾心斗角多着呢。”钱强喝了口茶。
“能有几个像我这样真心实意为你好？”
钱强一脸真诚，见缝插针地给宁晏洗脑。
宁晏没理他说的那套鬼话，直接道：“小艾姐是被李韫泽指使的，这并不是她的本意，而且她除此之外没有做过任何坏事，我觉得可以不用开除她，再给她一次机会。”
“呦呵。”钱强嘲讽地笑了笑，“你还会可怜别人了，昨天那股狠劲哪去了？不是不把人搞死不罢休吗？”
“那是另一回事。”宁晏说。
钱强摆摆手：“行了行了，别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了，赶紧去试镜，别让人家等急了。”
“那你让小艾姐回来继续工作。”宁晏坚持道。
“……”钱强拗不过他，左右都是一个小小的化妆师，在不在的有什么区别。
“行行行，我这就让她回来。”
忽然，宁晏皱了皱眉，改口道：“不，还是别让她回来了。”
“嗯？”钱强紧皱着眉。
“给她换一个公司吧。”宁晏突然想到，小艾正是为了不被家里逼婚才出来投奔李韫泽的，现在李韫泽肯定在气头上，如果继续留在这里，难保李韫泽不会出卖她，到时候还是免不了被抓回家的下场。
不如换个环境，起码可以躲上一时。
“成，我就让手下去吩咐。”钱强手下的分公司有好几家，他随便给一个分公司的老总去了电话，不一会就安排好了。
“听到了吧？这回你——”
宁晏点点头：“我去试镜。”说着，转身出了门。
只是他可没说是去试哪个剧组的镜。
·
试镜地点在一个居民楼里，宁晏导航了半天，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地方。
他到了地方，给联系他的人打了电话，里面的人让他稍等。
不一会，一个人影从旁边的单元门里出来了。
“宁老师是吧？这里这里！”
小伙子二十出头，留着寸头，一见到宁晏就十分热情地给他递上了矿泉水。他个子很高，人看起来很开朗活泼，从始至终眼睛都没从宁晏的身上移开过，嘴里一直喊着他“大明星”。
宁晏尴尬地笑笑，刚想说话，然而对方语速太快，根本插不上去。
“您来我们剧组可真是来对了，这次的制作可不简单啊……”
领他进门的这一段路上，男生不停的夸赞这次的剧本有多么多么好，剧组众人有多热情多好相处，就连取景地点那都是国家级的风景区。
被他说得仿佛不进这个剧组就会抱憾终身一样。
宁晏：“……”
怎么感觉跟进了传销窝点一样。
“来来来，到了。”小伙子推开门，往一旁侧了侧身子，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谢谢。”宁晏看着破旧的环境，道了声谢。
他前脚刚一迈进去，没等站稳，只听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随即传来咔哒一声，锁了。
？？？
靠，更像传销窝点了。
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呵呵笑道：“这个门就是这样，不锁的话关不上。”
“来来来，进来吧，不用拘束，就当自己家就行了。”
“大伙出来一下，咱们组来新人了！”
他这么一招呼，一旁的卧室门忽然开了，呼啦啦一下子出来好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像盯着什么宝贝一样眼冒绿光地盯着宁晏。
宁晏：……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众人愣愣地看着他。
终于，有人率先打破宁静，众人从惊艳中回过神，异常热情地招待起宁晏
“太好了！老张这是在哪淘来的宝贝，看这细皮嫩肉的，啧！”
“来来来快坐快坐，有点乱别介意啊！”
“来了就是家人，随便吃随便喝啊。”
确定了，就是传销了。
宁晏一脸纠结地想。
房间挺大，不过里面的装修很简陋，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矿泉水瓶和外卖盒，还有各种草稿纸，看起来凌乱不堪。
忽然，宁晏眼尖地在对面沙发下发现一叠厚厚的A4纸，上面印着几个大字——《春风十里》
宁晏：……
确实是他拿到的那个剧本。
这还真是个电影剧组？？
还不如传销窝点呢！
宁晏现在心里只剩下后悔两个字，他蠢蠢欲动地道：“要不我还是……”
“先吃饭还是先试镜？”刚刚那位小伙子突然凑过来说。
一张阳光明媚的大脸出现在宁晏面前。
“宁老师，有了你我们剧组可就不愁了呀，您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
“是啊是啊，对我们来说那就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啊！”
“有了宁老师的加入，相信我们的电影一定能大卖、特卖！”
“来来来，要不我们先干一个吧，给大家伙鼓鼓劲！”
众人说着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打啤酒，砰砰砰几下全开了，还递给宁晏一瓶。
“我不喝酒——”
“有可乐！”
旁边的人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下一秒就给他换了瓶可乐。
宁晏看着被塞在手里的可乐，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稀里糊涂就跟着大家击了掌干了杯。
宁晏：……
他怎么感觉自己被绑上了贼船呢？
·
刚刚出来接他的那个小伙子名叫余小光，他捅咕了一会摄像机后，掏出手机对宁晏道：“我先用手机录一段给老张看看，这摄影机不太好使了，我不会弄。”
宁晏今天从进门开始就不断刷新认知，本以为没有什么能再让他震惊的了，可是此时听说摄影机坏了，他还是有点怀疑人生。
电影剧组，摄影机坏了。
坏了？
宁晏抽了抽嘴角，不过随即放下了心。
看来这是一个比他还咸鱼的剧组啊，不错不错！
想到这里，他终于露出进门后的第一个微笑：“那我们开始吧。”
余小光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赞叹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果然被老张给挖到宝了。
“试镜”很快结束，余小光看着手机里的视频，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明明长得跟个大明星似的，怎么这演技就……
宁晏眨眨眼，问：“怎么样？我能合格吗？”
余小光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能！大不了……再练练，嗯，有时间，咱们可以训练训练。”
宁晏放下了心，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看来拍戏也不难嘛，怪不得他们这么热情地挽留他。
不过很快，众人就用实际行动打破了宁晏的幻想——
“哎呀，这不是程老师嘛！您能来我们这小破庙真是蓬荜生辉！”
“王老师，我们剧组不能没有您呀！”
“左老师！就等您来了！”
……
每一个来试镜的人，都被叫了一声老师，在受宠若惊和半推半就中上了贼船。
呵呵，果然是一群搞传销的。
宁晏十分无语地啃了一口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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