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月映孤影，泉流清音，举目遥望，荒野……”
　　“停停停！停下来！真是的！今天各位欢聚于此，怎么老唱这些悲歌！”
　　“中书大人，您喝醉了……”
　　“胡说！我、我还能喝！”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粗鲁地指着彼岸：“快！唱首欢快的！”
　　“彼岸不会唱。”彼岸淡淡地说。
　　“你说什……”中书正要上前，被野望伸手拦住。
　　“彼岸，中书大人叫你唱你就唱，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彼岸不会唱。各位大人一定要听，可以去找其他乐者。”
　　野望一下子抓住他的衣襟：“你这是什么口气？！”
　　“彼岸不……”
　　“啪”的一声脆响，彼岸苍白的脸上浮起指印，鲜红的血沿着嘴角滴落下来。
　　房间里响起了野望冷酷的声音：“看来，我过于宠你了啊，让你简直连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
　　彼岸抬起头注视着他，沉默不语。
　　“不准用这种眼神看我！”野望猛地推开他。彼岸的头撞上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不过是个卑贱的乐者而已，我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右、右丞大人，不必为一个乐者动怒吧……”中书的酒早就被吓醒了大半。
　　“中书大人说的是啊，请右丞大人息怒。”
　　“请大人息怒。”众人和道。
　　“中书大人，这家伙不是搅了你的兴致吗？”
　　“不、不是……我刚才喝多了！喝多了！”中书直冒冷汗，连连摆手。
　　“真是对不住各位。他是我叫来的，却丢尽了我的脸。”
　　“大人言重了……”
　　“来人，把他拖下去鞭刑一百！”
　　“不行啊大人！”老板娘闻声跑上来，听到这句话差点晕过去：“求大人高抬贵手！一百的话彼岸是撑不住的啊！”
　　彼岸默不作声。
　　“大人！清源大人！”
　　“……看在各位大人的面子上，今天就算放过你了。鞭刑五十，还不带下去！”
　　“大人……”老板娘还想哀求。
　　“不用说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彼岸。”
　　彼岸靠在床头，似乎睡着了的样子。
　　野望想握住他的手，他却把手抽了回去。
　　“果然……发烧了吗？”野望抚上彼岸的额头，手中传来不正常的体温。
　　“老板娘说你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这样下去身体会更加虚弱的。”
　　“不劳您费心。”彼岸还是闭着双眼，声音也有些暗哑。
　　“你还在生气吧。”
　　“……”
　　“对不起，我……”
　　“大人不用说了。彼岸‘不过是个卑贱的乐者而已’，大人想做什么都没有必要向彼岸说明。反正就连彼岸的性命，大人也不过一句话……”
　　“不是这样的！你不明白吗？中书是右丞的人，那些家伙或许已经注意到你了。如果他们知道你是‘特别的存在’，就会利用你来对付我。我不想看到那一天！”
　　“所以，大人就利用彼岸演了一场戏是吗？”
　　“彼岸！”
　　“……彼岸知道，彼岸的命不是自己的。彼岸的过去被抹杀了，彼岸也没有未来。彼岸有的，只有‘现在’而已，只有‘要活下去’的信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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