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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上)
番外过年
(上)
刘缈坐在台阶上铺着的狼皮褥子上,晒着太阳,眼见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忙忙碌碌,黯然叹息。
今天已经是腊月十二了,大家都在忙着过年的事情。按照大宁规矩,一年三大节,诸侯王都必须进宫朝觐,新正尤为隆重。因此冬月刚过,少府便开始忙着过年的事情,齐王府也不例外。总管太监何柱是宫里当老了差的,一应规矩礼仪都还跟在建极宫的时候一样,宫里刚动手,他也跟着就上了。刘缈虽然爱热闹,但生平最烦这些琐碎杂事,他那“王妃”比他还不耐烦,不仅一概不闻不问,前几天忙起来时,干脆留书一封,轻轻巧巧飞出王府,不知上哪儿散心去了,把刘缈郁闷的连长吁短叹的劲头都没了,整天坐在院子里发呆。
他呆坐半晌,正无聊的紧,忽然进来一个小太监,向他躬身禀告:“殿下,淮阳王到了。”
“谁?”刘缈心不在焉的,没听清。
太监愣了一下,略略提高了声音:“淮阳王到了,正在西边花厅等着殿下呢。”
刘缈霎时间变了颜色,咬牙切齿的:“我!知!道!了!”他挥手命小太监退下,整了整衣衫,一脸铁青的向花厅走去。
淮阳王刘旦,先帝第十四子,和刘缈一样,是大宁诸侯王中出了名的不问世事,逍遥自在,以及——好色无行之辈。因此兄弟俩的关系一直不错,不过,自从去年刘旦到刘缈家里拜了一趟年之后,事情就不一样了……
刘缈一脚踏入西花厅,刘旦立刻放下茶杯,满脸笑容的起身行礼,对刘缈那一脸便秘的颜色视而不见:“十七弟,过年好啊。”
“哼哼,”刘缈皮笑肉不笑,“十四哥百忙之中还抽空来看小弟,真是承情!承情啊!”
“哪里哪里。”刘旦心一边不在焉的敷衍着,一边朝刘缈背后张望。这点小动作岂能瞒过刘缈的眼睛去?他不动声色,慢慢走到东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见刘旦的眼睛还在骨碌碌的朝外张望,不由恼怒起来,清了清嗓子,说道:“别看了。”
“嗯……嗯?”
“人早就跑了。”
“跑了……跑了?”刘旦两步冲到刘缈面前,失惊打怪的大叫,“跑到哪里去了?”
刘缈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刘旦气的指着刘缈的鼻子,哆嗦着手,半天才憋出话来:“你说你……你说你……你怎么连自己老婆都看不住啊?”
刘缈“啪”的丢下茶杯,发出一声巨响,倒把刘旦吓得一愣。他斜睨着刘旦,冷笑:“我的老婆,十四哥你操什么心啊?”
刘旦语塞,刘缈的王妃去向如何,确实轮不到他操心。好在他脸皮够厚,支吾了两声,打了个哈哈,立刻面色如常:“看你说的,我不是关心你么,万一他被别人拐带跑了……”
刘缈蹭的蹦了起来,面色铁青:“你——”
一语未完,何柱急匆匆跑了进来,对刘缈躬身说道:“王爷,王妃回来了。”
刘缈大惊,复又大喜,手一抬,茶杯被扫到地上,跌的粉碎。他毫不在意,一个箭步窜到何柱面前:“回来了?”
“是,正在东暖阁歇着呢。”
刘缈连和刘旦招呼一声都忘了,拔脚就跑,刘旦倒也不客气,撒开两腿紧紧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东暖阁,这里早就收拾好了,檐下高挑着角灯,屋里的家具古董装饰都仔细擦洗过,焕然一新,地下两排椅子上也搭上了白狐皮的坐褥和椅搭。一名身着黄衫的青年坐在东边第二张椅子上。他背朝大门,看不见面貌,但刘缈只一见那熟悉的背影,还有长衫下摆上那两只翩然欲飞的燕子,顿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燕……燕……”
燕然回过头,冲刘缈点了点头,说:“拿过来吧。”
拿……拿什么?
刘缈愕然,愣在原地。这时,一名小太监擦着他悄步走过,一边向两位王爷弯了弯腰。刘缈见他端着一盘红虫,大惑不解,跟着过去一看,只见椅子中间的高几上搭着一块狐皮坐褥,一只画眉躺在上面,翅膀下有些血迹。
“我说你怎么舍得回来呢,”刘缈笑了起来,轻轻碰了碰画眉的尖嘴,“原来是表亲受伤了。”
燕然打开他的手,拈着红虫,小心翼翼的喂进画眉嘴里,刘缈在一边指手画脚,叽叽喳喳乱出主意。燕然不耐烦起来,正要叫他滚蛋,突然察觉到一丝非同寻常的目光——刘旦正倚门站着,傻不愣登的盯着他。
燕然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刘旦见他注意到了自己,连忙上前一步:“燕公子……”
“叫齐王妃!”刘缈又想蹦,直接被燕然摁进了椅子里。
“胡扯什么?”燕然皱着眉头,屈起手指,在他脑袋上狠狠刮了一下。
“本来就是……”刘缈捂着脑门,嘟哝着,眼看燕然的面色沉了下来,不敢再说,把剩下的抱怨都吞了回去。
刘旦见刘缈吃瘪,笑嘻嘻的凑了上来:“燕公子,我是刘缈的十四哥……”他正要说自己的封号,转念一想,燕然这种人,恐怕是最烦这个王那个王的,连忙改口:“刘旦,去年和公子在这齐王府里见过一面的。”
刘旦一口一个“公子”,听的刘缈双眼冒火,立时就想发作,但看燕然神色淡然,又不敢冒失,只得耐着性子。他眼珠转了两下,忽然计上心头,凑到燕然身边,搂住他的肩膀笑道:“燕子,我这位十四哥呢,和我感情顶好,因为啊,兄弟当中,就我们俩最像。”
最像……
燕然用膝盖想也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他斜睨着刘缈,黑白分明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刘旦自然也知道刘缈言外之意,正想要辩白几句,忽然瞧见燕然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如五雷轰顶,呆在原地,做声不得。
这等天生尤物,怎么偏偏就被十七骗到手了呢?
刘旦正在暗自呼天抢地捶胸顿足,燕然已经托起那只画眉,转过屏风,进了后堂。刘旦抬脚想追,被刘缈一把拉住。
“我警告你啊,”刘缈凑到刘旦面前,眼对眼,鼻对鼻,神色狰狞,语气冰寒,“不要打你弟媳妇的鬼主意!”
“瞧你说的,”刘旦笑嘻嘻的拉开刘缈的手,“他可不承认‘齐王妃’这档子事,弟媳妇?这话说早了点吧?”
这话恰好踩了刘缈的痛脚,他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变青,最后归于一片雪白。刘旦洋洋得意,正要说话,刘缈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低声吼道:“滚!”
“你看你看,”刘旦涎着脸笑道,“急了不是?被我说中了吧。”
刘缈气过了头,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脑子飞快的转了转,对付刘旦这种人,就得比他更加厚颜无耻才行。他想到此处,嘻嘻一笑:“随你怎么说,反正他晚上和我睡一张床。”
刘旦噎了一下,没话说了,刘缈丢下个十足挑衅示威的眼神,扔下刘旦,转入后堂找燕然去了。
“你在哪儿带回来的?”
燕然依旧在细心的喂那只受伤的画眉,刘缈怒火才消,妒火又起。他凑到燕然身后,搂住他的腰,嘴唇不安分的向那雪白的耳朵上蹭去。
燕然侧过头,闪开他的嘴唇,低声道:“西山。”
“唔……”刘缈干脆低下头,将脸埋进燕然颈侧,轻轻嗅着那股清淡的味道。
“别闹。”燕然低声说了一句,但心思明显还放在那只画眉身上。刘缈气不过,张开利牙咬了下去,随即“啊哟”一声痛呼,下颌骨被燕然的内力撞的生疼,两排牙齿一错,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你干嘛这么对付我啊……”刘缈吐着咬破的舌尖,含混不清的抱怨。燕然瞥了他一眼,略微有些冷淡的说:“自己想。”
什么啊?
刘缈吸着冷气,心里抱怨着,忽然念头一转,顿时呆在原地,做声不得。
“你……你都听到了?”半晌,他才硬着头皮挤出一点声音。
燕然压根懒得理他。
刘缈又气又急,暗想这里和暖阁隔着三四丈,他居然还听的清清楚楚,自己没事娶个武功如此高强的老婆作甚?
愣怔了半天,刘缈还是怀着必死之心,厚着脸皮又凑了上去。
“燕子……”
“你等会叫人把我的东西送来,我这几天就睡这里。”
“啊?”刘缈大惊,“你生气也不用……”
“我得照顾它。”燕然指了指那只画眉。
“你把它……”
丢给赖婆婆不就行了?
刘缈看着燕然的目光,这句话愣是没敢出口,舌头打了个转,说道:“搬到卧室里不就行了?”
燕然摇头:“卧室里太香。”说着,挣开刘缈,将红虫端到临窗的小桌子上。
太香?这是什么理由?
刘缈一边努力回想卧室里这几天到底烧了些什么香料,一边瞪着那只画眉,恰好它圆溜溜的乌黑右眼也正看着刘缈,一人一鸟三目对视,相顾无言。刘缈恼怒之下,居然产生了这只画眉在嘲笑自己的错觉。
对付了自己的兄弟,居然败在这个“表亲”手下……
刘缈想到起码要独守空房到明年的悲惨生活,顿时起了下毒手掐死这“表亲”的恶念。但思虑再三,还是颓然放弃。
他可不是傻子,这会在燕然心里,这表亲比他这老公重要多了。
“什么世道……”刘缈仰天长叹,悲愤莫名,“这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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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年的,回家还摸不着电脑,不写正文开虐啦,写个番外吧。
肉菜真的好难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