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玉堂觅归燕

作者:瀚海银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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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3 章


      刘缈见燕然神情有异,不免有些奇怪,顺口问道:“怎么了?”
      燕然目光流转,神色间似乎有些犹豫不定,最终还是微微一笑:“没事。”
      刘缈见他神情有异,知道有事,但此刻逃命要紧,哪来寻根究底的功夫?他快手快脚的解开柳堰子留下的包袱,里面除了一沓银票和几件衣服之外,秋水剑和刘盈送他的短剑也都在,此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包袱。刘缈一时也不及细看,取出一件长衫穿上,一边说道:“这边走,五里外……”
      话没说完,燕然突然跃起,人在半空,折扇一挥一张,山岩草丛中立时摔下两个人来。刘缈大吃一惊,横剑当胸,才发现两人早已毙命。他捋起两具尸体右臂的衣袖,见手肘处都有一个虎头纹身,脱口而出:“吴国暗哨?”
      追兵来的如此之快,大出刘缈意料。他心里清楚,此时不容再耽搁,连忙打开那个小包袱,抖出几张人皮面具,正想要分给三人,却被燕然阻住。
      “没用的,阿斯翰身上被下了红线香,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这种追踪香本就是易容术的克星。”
      刘缈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大怒,张口就骂:“我操……”好话堪堪将要出口,突然想起,刘钦也是自己的哥哥,他的祖宗是万万骂不得的,只得悬崖勒马,悻悻然问道:“那怎么办?”阿斯翰也盯着燕然,一脸急迫。
      燕然笑道:“你问我?你安排的连环计,难道没留后手?”刘缈白了他一眼,背起包袱:“我本来安排的挺好,谁知道你横插一缸子?”他环顾四周,在心里估计了一下三人此时的位置,略一沉吟,指着右边一条小路:“从这里走。”
      三人沿山路跑了一阵,出了山口,来到姑苏城外的官道旁。刘缈远远瞧见路旁一家小小的酒家,长舒了一口气,停下脚步。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笑道:“就是这里了。”
      “这里?”阿斯翰大为奇怪,只见前面是一间茅屋,几座木棚,棚子前面用木杆挑着一面酒幌——和江南农家常见的酒家毫无区别,不知能有何妙用。刘缈见他疑惑,莫测高深的一笑:“本王胸中妙计,岂是尔等蛮夷所能窥测?走!”当先迈步而行。
      阿斯翰在齐国时就吃过刘缈的亏,胸中闷气一直未平,在吴国又被刘钦所害——偏又是刘缈的哥哥,不用说,这笔账自然有一半算在了他头上,此时听他出言不逊,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冲着刘缈的屁股就是一记飞踹。刘缈猝不及防,直接飞扑出去,一个大马趴摔在官道中间。他又惊又怒,腾地跳起,怒道:“小狼崽子,反了你了!”
      阿斯翰二话不说,一拳挥向刘缈的脸。刘缈左手格挡,右拳直击,右脚飞踢阿斯翰小腹,嘴里还嘲笑着:“纵横大漠的狼王子孙,居然也做背后偷袭的丑事?”阿斯翰侧头避过刘缈的拳头,左腿一抬,挡住刘缈的飞踢,顺势反压过去,吼道:“你们这些汉人最喜欢用法术诈力,亲兄弟之间都无信义,还敢笑别人?”
      两人一路打一路骂,把燕然看的哭笑不得。无他,盖因一个用的是燕子门的功夫,另一个用的是漠北剑派的武功,偏偏拳脚都不如嘴皮子利索——阿斯翰已经换了匈奴语,端的是惨不忍睹。他正想喝止这两个败家玩意,忽然听见一阵细细的马蹄声疾驰而来。燕然心里一动,对刘缈说道:“前面有马队来了。”刘缈大喜,问道:“还有多远?”这一分心,右肩顿时重重挨了一掌,痛彻心扉。刘缈大怒,合身扑上,紧紧抱住了阿斯翰,左腿一勾,两人顿时在地上滚做一团。燕然无奈道:“起码还有三里……”他说了半句,见两人在地上扭手压腿,厮打得狼狈不堪之余倒也不亦乐乎,干脆住口不言。
      不多时,官道和天际相接之处出现一道黑线,如海潮般顷刻涌至,原来是一队二十余骑的马队,都是雄健的高头大马,其中十匹尤为神骏,其余马上都有官兵,但看其服色,却不是吴国守军。领头的军官见官道中间有人扭打,右手一举,禁住马队。
      “快让开!”那军官才呼喊一声,眼前忽然一花,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便一头栽下马背。他应变奇快,甫一落地便纵身跃起,只见一道人影在马队中起伏纵跃,眨眼间,十余名士兵都被打下马背。
      “什么……”一句话没说完,地上飞跃起两条人影,落在两匹马背上,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那军官大惊,随手挽住旁边一匹马的缰绳,正要上马追赶,耳边只听“呼呼”风响,身周一道道掌风肆虐,四周的马匹接连受惊,长嘶着四下散开。那军官惊怒交加,正要下令那人,却见一道青影翩然而去,其势之快竟不逊奔马。他知道追赶不上,只得喝令士兵先去追马。

      燕然用劈空掌惊散马群后,展开燕双飞身法,顷刻间追上刘缈和阿斯翰的坐骑,他见这两人只抢了两匹马,纵身一跃,落在刘缈的马鞍上,这才略微放心。有马匹做脚力,虽然阿斯翰身上有红线香,一时也不至于被追上了。
      刘缈笑着回头,洋洋得意的道:“如何?算的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
      燕然微微一笑,颇为嘉许:“你知道今天会有马队路过这里?”
      刘缈大笑:“这批马一个月前从北方边境的马市起运,是九哥赏赐刘钦的。我如果自己安排马匹,一则费时费事,二则容易被发现,不如就食于敌。”他靠进燕然怀里,冲阿斯翰一扬下巴:“小狼崽子,服了没有?”
      阿斯翰横了他一眼,不屑的丢下一句:“只会用阴谋诡计的狐狸,是永远得不到狼王子孙的尊敬的。”
      刘缈大怒,一鞭子甩过去:“少臭美!本王告诉你,十年之内,大漠之王的狼牙,就会被供奉到大宁皇帝的御案之上!”阿斯翰挥鞭反击,冷笑道:“说得好听!你可别忘了,伊宁林的母亲,正是大宁和亲的公主!”
      刘缈面色大变,反手拔剑,双腿一蹬,就想从马背上扑过去。燕然眼疾手快,秋水剑寒芒乍现,便被他一手推回鞘中。另一手一带缰绳,勒转马头,向右边一条岔路疾奔。阿斯翰毫无准备,一愣神间,□□坐骑已冲出两三丈远。好在他骑术精绝,立刻兜转马头赶了上来。原本并辔而行的两骑,变成了一前一后。
      “放开!”刘缈扭头瞪着燕然,鼻翼张翕,脸上气的通红,“他竟敢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我……我……”
      燕然淡淡一笑:“你杀了他?阿斯翰现在也不过是被匈奴通缉的一名逃犯而已,杀他于匈奴无损,也挽回不了大宁的声誉。”
      刘缈知道他说的有理,但怒气兀自未歇,哼了一声,低声道:“总有一天,我要把伊宁林那家伙的脑袋拧下来,提到那家伙面前……”
      “那正合他的心愿,伊宁林是他杀父夺母的仇人!”
      “呃!”刘缈愣了一下,又愤然道,“那就是约纳斯图……”
      燕然叹了口气,在他脑门上用力一拍:“约纳斯图可是漠北剑派嫡传弟子,就凭你?”
      这话不啻当头给刘缈浇了一盆冷水,他忍不住怒道:“你就不能……”话说一半,他忽然收敛怒容,诡秘一笑,凑近燕然:“那我好好讨好讨好爱妃你,指点一下成不?”
      燕然垂眸看着刘缈,似笑非笑:“你还需要我指点么?”
      刘缈心里突地一跳,倏地转身,背对燕然坐好,只觉得两太阳砰砰乱跳,涨得厉害。他正在胡思乱想,心口忽然微微一凉,一只纤长的手掌贴了上来,耳边传来燕然的笑语:“心跳的这么厉害,做了什么坏事?”
      刘缈顿时被这句话激起色胆包天,方才的惊慌失措都丢到了九霄云外。他握住燕然的手,扭头笑道:“我对你,一直是没安好心啊。”
      出乎他意料的是,如此明显的调戏之语,燕然竟没有生气,只轻轻说了一句:“我知道。”
      刘缈有些惊讶,他凝视着燕然幽深的眼眸,看着深处流转的一丝光芒,忽然若有所悟,胸中顿时热血沸腾,仿佛炸开来一般,一时竟不知所措。燕然笑了笑,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说道:“到了。”
      前方是一片波光浩淼的湖水,除了立足的一侧,三面都与云天相连,无边无际。金色的日光映照在湖面上,将青天碧水都融在一处。刘缈从未见过如此壮阔的大湖,竟倒抽一口冷气,刹那间惊觉造化神秀。阿斯翰也走了过来,他似乎也被这大湖所摄,怔怔的一语不发。
      燕然见他俩都傻呆呆的,摇头一笑,折下一把树枝扔了出去。他一手提起一个王子,纵身跃起,在第一根树枝上轻轻一点,掠出数丈,落在第二根树枝上,如是接连踏过五六根树枝,轻飘飘的落在一艘画舫的甲板上。
      四周看不见天,看不见岸,只有一片泛着金光的湖水包裹着自己,刘缈感到一种融化般的眩晕,连忙扶住船舱,再一看阿斯翰,只见他脸色苍白的坐在甲板上,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样子,忍不住嘲笑出声:“这就不行了?太没用了吧!”
      阿斯翰瞪了他一样,一语不发。
      刘缈见他吃瘪,心情大好,抓住燕然的手就往船舱里走:“我们进去,不要管他。”
      燕然摇了摇头,轻轻挣脱刘缈,笑道:“里面有人等着你。”
      刘缈不解其意,他正想询问,船舱的门却被人从里面猛力打开。
      “王爷!”
      惊喜万分的叫声十分熟悉,刘缈几天前才听见过。
      “云……云儿?”
      刘缈一件面前的少年,顿时心乱如麻。他将茫然的目光转向燕然,却见他挂着淡漠的微笑,目光幽深难测。刘缈心里一紧,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说话的气息都乱了:“你不是在吴王宫么?怎么……”
      云儿看向燕然,感激之色溢于言表,还夹杂着几分歉然:“是燕公子把我带出来的,他还说要带我来见殿下,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
      刘缈心里如同打翻了大酱铺,酸甜苦辣咸都混在一起,竟辨不出是什么滋味,连四肢都一阵阵的发软,站立不住。他一把抓住燕然的胳膊,低声道:“燕子……”
      燕然轻轻拽开刘缈的手,对云儿说道:“带他进去。”自己却扶起坐倒在甲板上的阿斯翰,一起走进船舱。他见刘缈紧紧盯着自己,一脸惶然,微微一笑:“你离开昊京的时候,带了不少药吧?”
      “药?”刘缈顿时想起刘盈塞给自己的那一堆瓶瓶罐罐,“四姐给了我不少,可我都丢在吴王宫了……”
      “在我这里,”云儿突然插话,他取出一个包袱,打开,赫然便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燕公子带我出来的时候,叫我把王爷随身应用之物也一并带出来了。”
      燕然点头:“有三黄宝腊么?”
      “三黄宝腊?”云儿正在疑惑,刘缈已经抢着说道:“有!”取出一只白瓷小瓶递给燕然,又问:“要这个干嘛?”燕然打开瓶子,凑近嗅了嗅气味,颇为满意的笑道:“三黄宝腊调和女儿红,就是红线香的解药。”他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酒坛,拍开封泥,将一瓶三黄宝腊都倒了进去,用勺子调匀,送到阿斯翰面前:“喝了吧。”
      阿斯翰一惊:“一坛?”
      燕然笑道:“你不会没这个量吧?”
      阿斯翰大怒,乌兰部地处漠北苦寒之地,他自小就拿着烈酒当水喝,今日却被一个江南男子质疑酒量,真是何其可笑。他二话不说,抄起酒坛子对嘴送下,眨眼功夫,一坛女儿红喝的涓滴不剩。
      阿斯翰搁下酒坛,挑衅似的看着燕然,正要说话,突然一阵眩晕直冲脑门,随即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燕然将他抱到榻上,笑道:“女儿红配上三黄宝腊,正所谓‘天长地久’,一坛子酒仙也醉死了,何况是你?”
      刘缈不理会阿斯翰如何,只盯着燕然,欲言又止:“燕子……”
      燕然眸光流传,似乎也有千言万语要讲。蓦地,他左手轻挥,云儿应声而倒。燕然将他抱到阿斯翰身边躺好,向后舱走去。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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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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