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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生恨意
有时想想人生,真是奇怪得很。时时沉浸在好运之中,人的心里就免不了犯嘀咕,这日子过得太顺了,心中却忧身忧神的,总担心好日子到头了,就是大祸临头。等到祸之已至,心中反而踏实了,已经这样坏了,还怕什么?!
想着这样的心性实在是犯贱,实则不然,人生之际遇正是如此,乐极生悲、否极泰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岑玮伦心中不踏实,是有理可据的。她总结了下工作后的生活,顺,简直就是太顺了,顺得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天是星期四,是她一星期中最忙的一天。早上要开研讨会,组织周如森的研究生进行课题探讨,最近周老师出差了,这个担子就全落在她身上,有时候,她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的。晚上还有三节课,要一直上到晚上9:30。
岑玮伦站在阳台上,就看到方姨站在院里,拿着笤帚扫院子,几片落叶零落地洒在院内,扫起来唰唰地响。她一边扫地,一边嘀咕,“今天这右眼怎么老跳,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发生吧?”
说罢,一转头,就看到岑玮伦从楼梯口上走下来,“玮伦,今天我这右眼老跳,怕不是什么好兆头,你出门当心点。”
“方姨,你别瞎担心了,我看是你昨晚上没休息好!”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咯噔一下,“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她习惯性地抬头看看天,这几天都这样,阴沉沉地,天空被压得低低地,一幅大雨将至不至地样子,堵得人一口气闷在心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于是她回头从屋里拿把伞,放在随身带的手提包里,这才出了门。
一天相安无事,上完课,岑玮伦回办公室清理了自己的东西就回家,刚出门,闪电陡然而至,唰地一下在天空划下一道亮光,刺亮刺亮的,随及轰隆轰隆的雷声劈将下来,震得人胆颤心惊。
这恐怕马上就要下雨了!
岑玮伦加快脚步,希望在下雨前赶上公交车。她要去的是南门,要说起来南门应该是滦大最偏的一个门,也只有那里才有一班车到家。风景倒是漂亮。一走出大门就会看见隔着一条又宽阔又漂亮的柏油马路的是滦州的景湖。初夏的日子,一片汪洋的湖水,一声声拍打着湖岸,沿湖一排全是翠翠绿绿的香樟树,壮观又迷人。
此时岑玮伦无心欣赏风景,她一走到样门,豆大的雨珠就啪嗒啪嗒砸下来了,一下来就在地上印下一个大大的圈,紧接着一个挨着一个,就连成了一片,湿了整个地面。
岑玮伦一边往马路走去,一边从包里掏伞,不合适应地竟然听到摩托声马达的轰轰声,一声声近了,她正奇怪,准备抬起头看看,不想摩托车已经唰地开到了她跟前,一只强壮有力的手伸出来就抢她的包。岑玮伦一看是个年轻的男人,骑着摩托车,异常地壮实。她本能地就抓住包,不想摩托车又快,力道又大,一下子就把她拉起来要跟着带,她只好松了手,这就啪的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岑玮伦疼得哇哇叫,只觉得额头、鼻子、嘴巴、膝盖和手肘全着了地,咯着硬硬地柏油路,浑身都火辣辣的,半天都没有知觉,只任雨水哗啦啦地倒在身上,全湿透了。好半天,她才用胳膊硬撑着站了起来,看了看周身,胳膊和膝盖都破了皮,露出红红的肉来,血一下下溢出来,马上又被疯狂地雨水洗刷掉。脸上估计也挂彩了,暂时看不见。
她今天穿了件肉色的针织衫,此时被雨水都浸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尴尬得要命。
现在这个点,同事早就走光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手上连搭公交的钱都没有了。看站远处的公交站点,倒是可以暂时避避雨,于是她走过去。
走近了才看到,那里还有一对年轻的情侣,看样子是滦大的学生。看见她一幅惨样,瞪大了眼惊骇地看着她,好像她是女鬼,可见她状况有多惨烈。那对情侣看了看她后也发觉有些唐突,于是转过头去,只两人在那里轻声细雨。
岑玮伦嘴角冷嗤,但没发出声。这世态也真是炎凉,人心都凉薄至此了。
她站在那想着要怎么办,接着就听到车喇叭的鸣声,隔着重重的雨雾望去,只见一双车灯将雨雾照亮,车正在慢慢滑近,是辆黑色的悍马越野车,驾驶座上坐着有如冰峰的申骆风。
车前的雨刷左一下右一下的摆着,将有如注水的雨一下下刷开,形成一个薄薄的水层,两人隔窗而望,滂沱的雨水洒入九天之外,世界安静了下来,只剩了这两人。
几个场景就在岑玮伦的脑海里切换。背景是如血的阳,紫霞在大风里一下下飞逝,她的盖世英雄踩着七色的云彩来了。接着就是紫霞看着至尊宝的心脏鼓鼓地跳动,留下了那滴碎了无数人心的泪。
岑玮伦的心中泛起酸楚,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在这世事的苍桑跟前跟本就是件奢侈的事情。
是的,她猜中了这开头,却猜不着这结局。她十七岁与他在一起,二十岁分开,她有足够三年的时间去了解这个人,然而六年过去了,这个人的种种表现却让她始终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她的自以为是,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此时他正隔窗与她相望,凝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岑玮伦走过去,想着自己一身的泥水,样子又实在难看,于是开了后门,刚钻了半个身子进去,就听到前方申骆风的声音,“你最好自己乖乖坐到前面来,别让我动手。”岑玮伦从下中间的镜看去,那张脸已经冷了下来,变得正快。
岑玮伦听着就来气,可一想窗外大雨瓢泼,夜深人静,也无它法。申骆风的脾气,她也算是领教了,乖张易变,想想自己不过是个落难的柔弱女子而已,惹怒了他,也就是自取其辱。于是关了后门,探身到前门来。
等她一坐下才发现,居然还开着空调,接着就啊啾一声,喷嚏就出来了,“把冷气关了吧!”说罢还用双臂拢了拢了肩,不想碰到了手肘的伤口,嘶一声就疼出声来了。
申骆风却只是将一张脸绷得紧紧地看着窗外,完全不理她,岑玮伦搞不懂他到底哪来的一股子怒气。
岑玮伦讨了个没趣,也不说话了,从前面抽出纸巾细细地擦身上和脸上的水渍和泥石。
这时申骆风才开口了,“你为什么要跟陆如谦在一起?”声音中有隐忍地怒气。
岑玮伦啊了一声,不解地看着他,像是没听明白。人受到惊吓,思维总会滞后,于是几个疑问就慢半拍地跳入她的脑海。
“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噫,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半天才反映过来,脸上现出不快,他申骆风凭什么立场跟她说这话?
她调过头,一下把手里的纸巾丢在车前面,心里头有气,只看着窗外层层的雨雾,心中郁塞万千。不管说什么都不对,都有问题,根本应该什么都不说。
申骆风却突然关了冷气,脱下他身上的西服,接着就轻轻拉过岑玮伦的臂膀,让她靠近他,将西服套在她身上,拿过纸巾,一手托着她的下巴,很温柔很温柔地擦她脸上的水渍。他的手温热温热地,一下子就传到她的身上,心就止不住的一下狂跳,人也怔住了,搞不清楚这个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你坐稳!”申骆风说罢,就腾地一下就车飚了出去,岑玮伦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扶手。
车开了好半天,岑玮伦却发现车并不是驶往回家的方向。
“你要去哪?”
“申骆风,你送我回家。”申骆风一直不理,岑玮伦的声音渐渐就高起来了。没想到在过江大桥上却停了下来,这里是不允许停车的,停车也危险,岑玮伦不解地看着申骆风,刚想问,申骆风就说话了。
“你不要与陆如谦在一起,也不要走近,不要问为什么,按我说的话去做。”
为什么马上就摆在了岑玮伦的脸上,申骆风看了下她,靠了一声,就说道,“下车!”声音异常冰冷。
岑玮伦看看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看申骆风,见他压下身,给她开了门。
“下车!”
岑玮伦走下来,黑色悍马狂奔而去,她郁闷、绝望得破口大骂,“申骆风,你这个王八蛋,去死吧你!”
声音在长长的过江大桥上很快就寻不着踪迹。雨是停了,她一身的狼狈,突兀地站在过江大桥的人行道上,望望桥下滚滚的江水,简直就想一个纵身跳下去,了此残生。但这当然也只是情绪极至的一种发泄地想念罢了。
桥老长老长的,岑玮伦拖着疲惫又疼痛地身子艰难地行走,两条腿像灌铅似的,已经麻木了。
好不容易走完了,又过了一个路口,在路边的一个小路尽头,她看见了一个电话亭还亮着微弱的光,几乎要被夜色所淹没。
守电话亭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慈眉善目的,看见岑玮伦吓了一大跳,听她解释完,老伯同情地看着她,要她进屋,指给她一条凳子让她坐下,还端来了一杯热开水,她感激得差点热泪盈眶。
电话打完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林梓茵就开着她的红色甲壳虫风风火火地来了,一见她就叫起来,“天啦,你怎么搞成这样了?”没等岑玮伦开口就拉着要去医院。
他们付了钱,道了谢,噌一下就飚着车走了,去医院包扎了伤口,回来已经是凌晨了,两人挤一张床上,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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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没更新了,昨晚上紧赶慢赶的没写完,今天趁早就发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