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哀]沉寂

　　现在是东京时间三月十九日早上五点零四分①。

　　宫野志保回到工藤身边的第三天。

　　她解锁手机的第一眼把时间错看成日期，晃过神来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坐在床边，用手拨着高跟鞋的后脚好将左脚踩进去，刚刚息屏的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备注是某个关西的少年侦探。

　　“喂，服部君。”

　　“宫野，病房门口这群人拦着不让我见工藤，你快跟他们讲我是谁。”

　　宫野志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关东的工藤，关西的服部，两个如此相似的少年偶尔也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方面。她捏着手机，不紧不慢地穿上另一只高跟鞋。大概是三十秒的沉默也让电话另一头的少年感到尴尬，带着些许关西口音的声响又出现在耳边。

　　“喂，我说宫野......”

　　“我马上就来，在那之前，不要吵醒他。”

　　宫野志保简单利落地就挂断了电话，理了理酒红毛衣的领口，走进了盥洗室。她拧开北欧风极简式的水龙头，双手盛住哗哗不断的流水，向脸上拍去，又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脸。

　　她不理解工藤新一痴迷于高负荷工作的原因，自己却堕入同样的作息。

　　当你为一件事情费尽心力，便很难去胡思乱想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要压倒这种无端而来的心绪，要保持百分百的专注，再让身体上的折磨完全压倒理智。

　　只有这样才能完完全全地溺亡于梦境——虚无缥缈的感觉像是漂浮在水面之上，水波畜养着受伤的心灵。

　　她扣上蓝牙耳机，听着莫扎特那首极富巴洛克时期影响的早期乐曲。吐司从面包机里蹦出，她从冷藏区拿出了蓝莓果酱，用起司刀在金黄的表面均匀地抹平。

　　切好，放进盒子，透过牛皮纸质的手提袋微微能感到温度。

　　从三十一楼到一楼，大堂的服务生揉着惺忪的睡眼向她轻声道了早安。一圆模糊的光影才刚刚透过东边浅淡的云彩，散射出带着灰调的色彩。红绿灯的十字街口，短尾猫正踮着脚步穿过黑白相间的斑马线。

　　宫野志保跟在它身后，看着它活跃的步调，轻轻扬起嘴角。她和它在医院的门口分道扬镳，肤色有些黝黑的少年正没脾气地不停蹬地，头上的鸭舌帽遮住了他的视野，让他没能一下就发现宫野志保的到来。

　　“服部。”

　　她叫了他的名字，没提着纸袋的手伸出来，像八爪鱼一样张合了几下，示意少年跟上来。她一路听着类似“宫野医生早安”之类的话走到了病房的门口，在看了一眼腕表后却原地转身。莽莽撞撞的少年险些撞到她的身上，踉跄着向后急忙刹了一步。

　　“还没到时间。”

　　“什......什么？”

　　服部平次似乎有些好笑又好气地向右一倒，在回过神来之后扶了扶额。

　　“还有二十五分钟，至少到六点，你才能进去。”

　　“你现在就来了啊。”

　　“但你能在病房里保持安静吗？服部。”

　　关西侦探的辩解被义正言辞地拒绝，灰蓝与湖蓝的眸子对上的一刻，前者在后者某种找到某些不易察觉的微弱却又复杂的情愫。那是足以让服部平次一下就从大阪少年转换到少年侦探身份里的眼神。

　　“保持九个小时的睡眠，是我给他的任务。总之——现在不行。”

　　白大褂的少女将纸袋塞进他怀里，就自顾自地继续向走廊的另一边走去，红色高跟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她走到拐角处才又缓和下口气，回眸时长三秒，嘴角扬起微笑。

　　“告诉他，我会暂时关掉监控——我想他应该不会死在自己最好的兄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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