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海[破案]

　　淮海市城东派出所民警办公室

　　已经十多分钟了，所有人坐着没有说一句话。
　　秦海站起来：“都坐在这干嘛，去吃饭。”
　　原先王末提供的链接已经被摧毁，他们现在无法进场。
　　王末能在派出所里消失，大概率是所里自己人带出去的，这事非同小可，但秦海不急着汇报。
　　因为这事悬，从王末出现在淮南，到周彤突然出事，还有近期又频繁出现的裸|聊诈骗案，越到后面秦海就越感觉不对，一步一步，就想被一只无形的上帝之手安排，直到最后的空集装箱。

　　他太久没有休息了，这会儿死想肯定也没有头绪。
　　秦海走进值班室，倒在窄小的钢丝床上，用手臂遮住眼睛。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凌晨五点。
　　秦海换了常服，晨跑了一圈。

　　城东属于老城区，是赶不上时代，即将被湮没在时代中被抛弃的地域，可一般在这个地方，才是一个城市最真实的样子。
　　秦海买了套煎饼果子，啃完之后，换回制服，又去食堂吃了两碗稀饭。
　　手上拿着手机，处理微信消息。

　　周姨：【秦海啊，前两天看的那个宋炽，你觉得如何啊？微信加了没？有和人聊没？】
　　秦海想了一下，咬了一口包子，回：【还行，已加，在聊】
　　周姨发了一个52秒的语音过来。
　　秦海没听，退出了聊天。

　　吃完饭，秦海走进监控室，从王末被陶萄带进派出所开始看。
　　派出所没有一块砖是不在监控下面的，人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凭空消失。

　　中途陶萄敲开门：“秦哥，要帮忙不？”
　　秦海头都没转：“不用，忙你们的。”

　　下午，秦海按停了监控。
　　王末被值班的辅警带着上厕所，监控里王末最后出现的画面就是在进入洗手间的位置，然后就没有看到王末出来。
　　站在门口的辅警等了十分钟进去找人，接着着急跑出来，告诉控制室，王末不见了。
　　这个辅警他认识，都是老熟人，来得比他早，已经在城东干了十几年了，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全家人都靠他这份工资生活。

　　放罪犯，可不只丢饭碗。

　　秦海起身走了出去，宋炽看他开着车出了派出所。
　　这事没完，王末凭空消失，他口中的女朋友到底死没死，他们也不知道，裸|聊诈骗这案子的钱很大几率是追不回来了，还有周彤的死，要给周万海一个交待。
　　连轴转了几天，到最后发现被人牵着鼻子走，真她妈不是滋味。

　　宋炽被大王拍了下肩膀：“炽炽，出警。”
　　“什么事？”宋炽问。
　　“晨练打太极和舞剑的抢地盘打起来了，正巧楼上居民又接连投诉他们扰民。”大王哭笑不得。
　　宋炽笑不出来，哦了一声启动警车。

　　城东某破旧居民楼。
　　秦海一步步走上二楼，敲门，没人开门。
　　他回到窗户边，翻了进去，没人。
　　这家人都搬走了。
　　一个晚上，不可能全部离开。

　　秦海走访了邻居和辅警女儿学校的老师。
　　从半个月前，就已经办理了退学，陆续将家人送走。

　　秦海将警车停在路边，下车，蹲在路边抽烟。
　　谁在看戏？
　　谁想见他？
　　谁在玩他？
　　谁在扮演上帝？
　　秦海眼里显露出讽刺，将烟头凑进鞋底压扁，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个世界，都在忙着装神弄鬼。

　　秦海坐进车里，回到派出所，上了二楼，先给郑所简单做了个汇报，下楼写案件资料。
　　周万海临近晚上的时候，压着夜色来了。
　　周彤是被徐笙骗进的视频网站，最后在床上被蒙着眼睛的时候，嘴里求救叫的徐笙。

　　徐笙说他做网上兼职没有错，靠着自己的好皮相约到了很多人，然后暗拍成视频卖给黄色网站。
　　一开始只是上传，后来逐渐有了一些名气，徐笙表面上做着三好学生，暗地里已经是一家S站的高级会员，某次机会接到红房子的主动联系。
　　周彤是他卖过去的第一个人。
　　如果周彤没有拿钱砸过他，笑他穷，将他的自尊心踩在脚底下，徐笙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安静稳定的城市之下，罪恶电影只拍一次，从来没有停过。

　　深夜凌晨三点，城东派出所值班室的民警刚睡下。
　　派出所门口的监控录像里出现一个佝偻的人影，他看了下四周的街道，确定没有人之后，将手上的黑色垃圾袋扔在派出所门口，低着头快速离去。
　　黑色口袋被风吹开了口，排泄物的恶臭和腐烂的酸臭味散在街道上，污秽从口袋边沿流出，沿着派出所门口的排水沟蜿蜒。

　　秦海一大早被堵在派出所门口，门口正在洗地，他按下车窗，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恶臭飘来。
　　“怎么了这是？”秦海皱着眉，捂住口鼻问洗地的同事。
　　“秦哥！有案子，你赶紧进去。”辅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急忙叫他进所里。

　　早上8点，会议室。
　　秦海推开门，看到桌子上的铁盆，小李带着口罩，正在查验。
　　会议室里散发的味道和外面一模一样。
　　几个人都没坐，靠墙站着，宋炽忍不住，又干呕着出了会议室。

　　“什么东西？”秦海问。
　　小李犹豫了一下：“秦哥，好像是尸块。”
　　秦海几步走上前，扯开口袋往里看。
　　城市排泄物里裹着几块巴掌大的肉。
　　“送到市局去，交给法医验。”秦海转身问：“谁送来的？”
　　套哥道：“昨晚上一老头送过来的，没看见脸，扔门口就跑了，估计也是不想惹事上身，但见了这玩意不报警又害怕。”
　　大王嗷：“这特么也太臭了，哪个吃饱了撑的小子恶作剧也不说一定。”

　　秦海也实在受不了，最后还得欺负弱小，让小李带着宋炽将这包东西送去检验。
　　两人在外面灌了瓶矿泉水，权当洗胃的功夫，结果就出来了，是尸块。
　　宋炽给秦海打电话，汇报。

　　只有尸块，没有报案人，没法管。

　　与此同时，淮南市静西派出所闯进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情绪激动，双手指着一个方向，说话断断续续：“快跟我去抓人，他们杀人，肢解，还吃肾脏。”
　　静西派出所的民警们对视了一眼，让一个小民警带着女人去做精神鉴定。
　　做完精神鉴定，女人接了一个电话，最后看了一眼蹲在街边抽烟的警察，跑了出去。
　　抽烟的民警问：“这女人是不是精神病？”
　　小民警脸色难看：“医生说，没问题。”
　　抽烟的民警吐了口痰：“瞎JB医生。”
　　小民警看向女人跑走的方向，神色担忧。

　　第二天，城东派出所门口又被放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小李和宋炽神色凝重，一路没有说话又送去化验，结果依旧是尸块。
　　第三天、第四天……极度恶心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城东派出所，食堂中午做饭都减少了一半。
　　郑所将秦海叫上二楼，他实在有些忍不了，查。

　　先是把门口的监控录像调出来让沈鹤将这个送尸块的人的所有街道监控调出来，逮着正脸，开始和城建局提供的员工信息上的照片进行对比，找到了送尸块的人。
　　秦海带着套子上车，宋炽钻进后座。
　　“下车！”秦海吼她：“昨天晚上临检的资料你做完了吗？”
　　宋炽冷着脸：“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查案子。”
　　套哥哭笑不得，心想妹妹，有求于人你还这副模样，撒个娇多好。
　　宋炽看向套哥，破灭他对柔弱小师妹的幻想：“不会。”
　　套哥卧槽一声。
　　秦海下车，抓住宋炽胳膊将她硬扯下车，拿着师傅的腔调：“今天晚上你值班，让大王休息，前两天喝醉吵架那对，是大王帮你处理的吧，你出学校进了单位，得懂人事。”
　　宋炽小声嘀咕：“我请他吃烧烤了。”
　　秦海上车，带着套哥，扬长而去。

　　城市管道和污水处理是城建局外招标的一家公司在做。
　　秦海和陶萄到公司询问，这些工人白天基本上没有事不会到公司，要到晚上吃完饭才来，凌晨深夜开始处理，在黎明天亮之前搞完事。
　　人事告诉秦海，这周一周都是要找的这老头的班，他这几天总是说要歇几天，公司没同意。

　　两个人根据公司提供的家庭住址找人，也没找到，邻居说可能出门打牌去了，于是两人在街边吃了碗面，又回到公司门口，等到晚上，见到人来上班。
　　套哥正准备下车，被秦海拦住：“等会吧，看他是怎么遇上这些玩意的。”
　　套哥点头，开着车跟着污水处理车后面走。
　　两人没开警车，穿着常服，套哥挂人这么多年，不挂醒是基本操作，两人一直跟到后半夜。

　　路上车辆越来越少，污水处理车开得慢，秦海向陶萄使了个眼神，套哥找了个停车位将车停了下来，两人慢慢跟在后面走在街道上。
　　污水处理车停在了距离城东派出所两条街的下水道处，车上的工人过了几分钟才从驾驶座上下来，慢慢向下水道盖口走。

　　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一辆空的出租车司机赶着交车呼啸而过，十字路口，红绿灯一下一下闪着黄灯，昏暗的路灯之下，岣嵝的老头慢慢走过去，迅速揭开盖子，没看一眼，迅速上好机器，站到旁边等着。

　　“滴——！”
　　机器报警，和前几天一样。

　　老头好似认命般，爬了下去。
　　几分钟之后，一个黑色的口袋先被扔出了下水道，老头随后爬了上来，先没管口袋，继续启动机器，结束之后把下水道盖好，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地上的黑色口袋，就在秦海以为他要送到派出所的时候，老头一把提起黑色口袋，扔上了车，迅速上车，迅速驶过了十字路口，甚至逼停了刚好穿街的出租车。

　　“我日！”套哥脱口低喊。
　　两人赶紧向后跑找车，上车，套哥一脚油门下去，追人。
　　“这大爷，搞什么？！”
　　秦海看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剧情变动给套哥整激动了。

　　陶萄直接追上去，大爷开的是装粪的车，开得太快，从缝隙处流下一些深褐色的液体在街道上留下痕迹。

　　“你跟着他就行。”秦海道：“慌什么。”
　　套哥按键关上车窗：“秦哥，这路上一辆都没有，我俩这样跟着，他肯定能知道。”
　　秦海看了他一眼：“他早知道了，没准以为我们是凶手，所以不送派出所，开始逃。”
　　套哥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恍然大悟，逮住机会送上马屁：“秦哥，你真厉害！”
　　秦海手肘抵住车框，撑着自己的额头。
　　陶萄对他这偶像滤镜是时候该给弄碎，免得整天办案子都不带脑子。

　　两辆车逐渐偏离主城区，进入郊区。
　　拐弯，下坡，行驶进小路，污水处理车的速度慢了下来，逐渐停车。
　　秦海看了眼前方纸牌上写的东倒西歪的几个黑字：废品回收

　　秦海神色一变，他猜错了，这老头是要将尸块扔了。
　　老头提着黑口袋跳下车，向垃圾场里走去。
　　两人急忙打开车门向里跑，边喊：“把东西放下！”

　　老头回头，满脸惊恐，没扔，袋子瞬间从他手上脱落，然后拔腿开始跑：“来人啊！杀人了！”

　　套哥：……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