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海[破案]

　　“大爷！警察，我们是警察，你别跑！站住！”
　　套哥加了个速，直接抱腿将大爷溜翻。
　　秦海小跑停下，喘着气转身回去捡起垃圾口袋，里面顿时散发出一整恶臭，熏得秦海抬起手臂捂住口鼻。

　　被套哥抓住的大爷满眼惊恐，耷拉个脸皮，带着警惕看着他俩。
　　“我们是城东派出所民警。”秦海示意套哥拿证件出来给大爷看，有些喘，接着道：“前几天晚上放我们所外面的尸块也是你扔的？”
　　大爷一听是民警，脸上就差写上后悔两个字，声音哆哆嗦嗦：“是……不是不是我。”
　　“到底是不是？！”套哥吼了一嗓子。
　　大爷崩溃坐地：“是我，我就不该给你们送去，我该找个乱葬岗随便丢了，这不是给自己惹事嘛，哪个挨千刀的龟孙杀人还砍碎，不是人哦！”

　　秦海看了坐在地上苦着脸的大爷两眼，单手从包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先是猛吸了一口，压下胃里些许想要往外翻的恶心感觉，然后将烟叼在嘴角爬上清运车，翻出几个新的口袋，跳下车，将东西装口袋里提手上，嘴上边道“这有什么，人又不是你杀的，发现这些玩意你要是不给警察，指不定见到的还得多，走吧大爷，跟我们回所里一趟。”
　　他又从包里拿了支新烟出来点燃，将烟嘴凑进大爷嘴边，大爷眼珠向上看了他一眼，抬起手指夹住烟嘴，喂嘴里吸了一口，又吸了两口，才自己站起来往警车上走，秦海三步跨成两步坐上警车驾驶座，启动。

　　套哥蹬上清运车，跟在秦海警车后面。
　　一大一小两辆车又摇摇晃晃往城里开，上了大路，已经能初见黎明的天际线，天空边界上压着灰白，像是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即将天光大明的灰蒙之中。

　　派出所民警办公室
　　“之前还捡到过么？”
　　“没，第一天晚上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吓死我了，开始我还不确定，之后出现了一个手指模样的……我才意识到这些是人……尸块。”
　　“第一块是怎么发现的，在哪里发现的？”
　　“闻着味道就不对啊，就在淮北东路后面的排水沟里。”

　　秦海将手中的纸杯凑近饮水机热水接口：“当时什么感觉？”
　　浅浅的流水声，大爷看着他给自己接水，杯里还有几颗茶叶在极速旋转漂浮，道：“太可怕了。”
　　秦海站起身，将水杯递给他：“谢谢你的配合，吃个早饭再回去？”
　　大爷喝了口水压压惊：“也行。”

　　宋炽和大王小李刚出警回来，一晚上处理了三四个醉汉打架的警情，宋炽脸色黢黑，带着明显生人勿近的不爽。
　　三人正坐在食堂嗦稀饭，就看着秦海带着一个中老年人民群众走进食堂。
　　宋炽站起身，去小窗口给秦海要花生米，又帮大爷打了碗饭拿了一个鸡蛋。

　　几个人累得除了张口吃饭，没有一点想说话的欲望，只有大爷心里比较担心：“秦警官，我这真没事吧，你们要不要派个人保护一下我？”
　　大王和小李对视一眼，和宋炽一起看向秦海，眼神：这谁啊？
　　秦海道：“就是前几天送尸块来的人，尸块最开始出现在淮北东路后面的排水沟。”他抬起筷子来回指了一下大王和小李：“你俩待会沿着排水沟周围两公里的居民楼让居委会配合你们乔装入户排查，特别注意那种老旧破小区。”又转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宋炽同学：“你去社区，把租户名单要回来，特别注意那些没有身份证登记的。”
　　大爷看向秦海：弱小，无助。
　　秦海：“待会让昨晚另一个同事送你回家，没什么不用害怕，你做了件好事，回去该工作工作，该睡觉睡觉，该打牌打牌，正常生活。”

　　秦海去值班室敲醒正睡得香的套子，让陶萄送大爷回去。
　　他自己带着尸块去了市局做检验。

　　陈锋从大门出来，就看到秦海蹲马路牙子上抽烟的宽厚背脊：“秦哥？！”
　　秦海回头，面无表情的又低头抽了一口。
　　“你咋过来了？！这都4年了……”
　　“有个大案。”秦海打断他的感概。
　　“什么大案，我在市局我怎么不知道？”陈锋抠脑壳。
　　秦海：“我这都有人送尸块了，陈队长那还没一点动静？”
　　陈锋瞬间麻了脸色，神情严肃：“没有凶杀案报我这。”

　　秦海站起身，将烟头用拇指碾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肢解，杀人，有没有相关的？”
　　陈锋想了一想，突然一笑：“这……其余的正经的倒是没有，就是前两天我休息，正巧和静西派出所的一个兄弟喝酒，说他们所前几天来了个疯女人，嘴里一直说着杀人……肢解……”
　　陈锋越说越不对，笑容逐渐淡去。
　　“然后呢？”秦海沉着眸子盯着他。
　　“还说有人吃肾脏，人的，她描述的手段十分残忍，同事就先带她做了精神鉴定。”
　　“怎么说？”
　　“精神没问题。”陈锋黑了脸。
　　“最后呢？”
　　“女人好像赶时间，又急匆匆的跑了……”

　　秦海端着腮帮咬死，垂眸看着他，声音很轻：“精神鉴定没问题，有人报案，因为杀人方式超乎普通人接受范围之外，所以不相信？还当笑话讲？你跟我就学了这些？”
　　陈锋：“我马上联系。”

　　秦海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接起来往市局大楼旁边的一栋楼里走。
　　法医检验科。
　　郑物将检验报告递给他：“师兄结果出来了，这些尸块并不完整，皮肉中还有一些骨头末，明显是有二次“加工”，目前已经无法确认死者的具体年龄，但是我能判断出是女性，尸块清洗干净之后，我发现很多处都有明显的血痕，我第一反应是尸斑，但是用刀切开之后，并不容易被擦洗掉，我又试了几处，确认不是尸斑都是血斑，说明这些女性在死之前被殴打过，造成皮下出现淤血，形成血斑。”

　　秦海低声嗯了一声，拍了下他的肩膀。
　　郑物勉强一笑：“有更多的样本会更容易我判断，为你提供思路。”
　　“再有我让他们及时给你送过来，辛苦。”
　　“为你服务，师弟我的荣幸。”
　　秦海从他手中接过检测报告：“尽量能给出年龄，有结果了给我打电话。”
　　郑物：“嗯。”

　　秋老虎这几天一直在发挥着最后的威力，燥热又粘长，秦海将车窗按下来，热风拂面，手肘撑着车窗沿给宋炽打电话：“在哪？”
　　“还在街道，这地复杂，好多人租房都没登记。”宋炽站在街道办门口，调查的事情不太顺利，她也比较着急：“师傅，这有用么？这不相当于大海捞针，而且你怎么就觉得这人一定租房子的人杀的？”
　　从红房子的案子完了，宋炽就改口愿意叫师傅了，谁特么能厉害到用眼睛刷监控，还能顺利找出不对劲的车辆，这简直就是电影里神探的标配好么！没想到现实里真的有这种人……

　　“如果你自己的房子，你会将尸体扔进自己家里的下水道吗？”
　　她既然叫师傅了，秦海耐着心给她讲。

　　宋炽想了想，一脸苦样：“不会，这不是都不让自己以后好过，而且罪犯杀人，肢解，细碎的骨头，这些可能都代表罪犯是想消尸灭迹，不会让任何线索留在自己的家里，那么我们就要锁定两种可能，一类是租房客，一类是直接扔进排水沟。”
　　宋炽停了一下，瞬间对上秦海布置大王小李和自己做的事，心里又是一声卧槽，太帅了叭！
　　然后等秦海夸奖自己也想到了这些。
　　秦海：“嗯。”

　　宋炽自讨没趣，耸了下鼻尖继续道：“你要过来么？”
　　“还有十分钟到，你把资料借到手，我俩去一个地方。”
　　没等宋炽回答，秦海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宋炽碎碎念。

　　红绿灯口立着交警。
　　秦海挂电话，拉安全带卡上，一气呵成。
　　然后吹仪器，接受酒驾检验。
　　交警一挥手，示意走吧走吧。
　　秦海推起两边笑容，启动滑了出去。

　　他看了看时间，下午1点32分，他还没吃中饭，又看了看后视镜里检查酒驾的交警，他挠了挠头，感觉自己离转交警岗又远了一个凶杀案的距离。

　　车轮压过马路，带起一阵风的声响，前面公路隧道不长，车辆不多。
　　眼前一半黑暗，一半光明。
　　为什么突然这么多奇怪的案件，连续的血腥残忍，就像要告诉他什么，集装箱里的四角的摄像头，又好像就是想要看他面对这些人性极端恶的反应。
　　四年他的日子都是琐碎、忙碌、相对美好，最近为什么突然开始了，一桩接着一桩，都像是对着他来。
　　又或许，不是对他，而是宋炽，一切从她来到所里开始的，也有这个可能。

　　秦海眯了下眼睛，迎面接受行驶出隧道的天光大亮。
　　下一刻，手机铃声乍响，是小李。

　　“喂。”
　　“秦哥，大王受伤了，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冰箱里有……有……”小李语气惊恐，尽管强装镇定，但有什么死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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