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寄梦

作者:鱿鱼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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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厌阁


      大概回忆是痛苦又或是讲累了,秦苑夕的故事到此便戛然而止,手指夹过瓷杯,伸手便为自己满上一杯,优雅端庄的吃起茶来。
      柴燕灯看着她问道:“你讲完了?”
      秦苑夕点点头,道:“讲完了。”
      柴燕灯:“你有回答我们的问题吗?”
      秦苑夕笑而不语,依旧不紧不慢地呷了几口茶。
      肖匪也没发话,柴燕灯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居然都在喝茶?!
      茶有什么好喝!但见当事两位都如此,他无奈只好闭嘴不语,托着腮帮子坐好等菜上桌。

      方才的店小二提着菜上来,当菜碟放下那一刹那,秦苑夕猛地一个冷颤,眼眸中骤生污浊,泛起寒光。
      肖匪感觉到了她丝丝溢出的黑气,连忙将柴燕灯拉开,试探性的向着秦苑夕问道:“秦小姐?”
      但秦苑怒却是答非所问:“你们这群骗子!!全天下的人都在骗我!!连佛也抛弃我!!!”
      她周身的黑气越发惊人,周围的客人见了都忙不急送地逃跑。
      肖匪还想说些什么,但这会秦苑夕是完完全全失了神智,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她整个人就像一个膨胀的气球,黑气外泄越发凶猛,随时都要炸开。
      见状不对,柴燕灯只得反手抓过肖匪随着逃客一块跳出客栈。
      就在他们后脚刚出客栈,身后紧随着便是一系列的爆炸声,整座客栈轰然倒塌从地面陷了下去。
      最后只剩下一片废墟。
      “梁梦?!你没事吧?”
      “咳咳——没事,咳咳——快去,秦苑夕还在里面……”肖匪一边咳嗽一边挥手道。
      柴燕灯可不管什么秦苑夕的,一把抓来肖匪的手,探过脉搏后知道并无大碍,但由于某人有会突然丧失灵力的毛病,以防万一还是给他输了一阵灵力。
      肖匪抵着嘴唇轻声咳嗽着,望着眼前这个正认真给他输灵力的少年,觉得些许趣味,但还是不忘道:“好啦,我没事,你快去看看秦苑夕怎样了。”
      柴燕灯点头,轻拍了两下肖匪的手背,转身进入客栈。
      而客栈内却是一片诡异,除了三两根折断的顶梁柱外不见人影,连桌子被砸坏后散出的废柴木屑都不见一丝,空有的一缕黑烟也转瞬即逝,让人以为只是错觉。
      从客栈出来后见人还坐在地上,以为是灵力骤失无力支撑的结果,柴燕灯赶忙三步跨两步的上前,抓起某人的手就是一阵输出。
      肖匪先是一怔,后来发现只是输个灵力,他想着也没有什么坏处,不要白不要的道理,也就心安理得,乐得自在的接受来自柴燕灯那股暖熏熏的灵力。
      只是没过一会,他便被柴燕灯抓得十分不自在,连输入的灵力都感觉是一股闷闷的暖流在身体里上蹿下跳的……唔,痒痒的。反正这股灵力搞得他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有点酥麻。
      肖匪深知不能陷入其中,连忙抽开自己的手,一本正经的问道道:“好啦,你也别输了,自己省着点吧。你也没受伤吧?”
      柴燕灯眼眸低垂,右手抬起,不经意间蜷缩成拳道:“没有。”
      肖匪稍稍舒了口气道:“没有就好。你方才在客栈可有见到秦苑夕吗?”
      柴燕灯:“没有,而且客栈内很干净。”
      肖匪:“唔……”
      柴燕灯:“你猜到了?”
      肖匪回答道:“也不算猜到吧,只是你没觉得方才那个秦苑夕讲的故事很奇怪吗?她为什么对沈沉阁经历什么这么清楚,难道发生时她一直在场?还是说关于沈沉阁的一切其实都是她自己脑补的,可有些地方又未免太过细致了。”
      柴燕灯接着问道:“所以你觉得她方才所说是假的?”
      肖匪摇摇头,手指夹着下颔,道:“也不是吧,毕竟现在也没有其他说法,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即便不全是真的,也可以当个参考,只是觉得她整个人都好奇怪。”语罢他复又低头陷入思考。
      柴燕灯不想他继续坐在地上,于是乎一把将人扶起,嘴里像个老妈子一样念叨:“地上凉你不知道吗?没事别老坐在地上,还不干净,衣服都脏了。”
      肖匪被他扶起,满不在乎的道:“这样啊,回去记得帮我把衣服洗一下。”
      柴燕灯一脸茫然状:“什么?洗衣服?谁的衣服?”
      肖匪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的啊,你不知道吗?莫厌阁人员稀少,衣服都得自己洗的,不过既然招了徒弟,肯定是‘弟子服其劳’的。”
      “……”真是好一个“弟子服其劳”,好一个莫厌阁。
      柴燕灯坦然接受莫厌阁人员稀少,他入阁第一件事就是洗衣服这个事实后,他忽然之间想起什么:“话说回来,你有注意到方才那个带着斗笠的僧人吗?”
      肖匪眉目紧锁,脸上闪过一丝忧色,问道:“是从客栈逃出来的?“
      柴燕灯道:“这倒没留意,我们刚跳出来那会他还站在那群人里,但现在左右没有看见这号人,估计走了吧。”他抬手指了指那群逃出来的客人。
      肖匪蹙眉问道:“有没有可能是那位禅明主持?或者是沈沉阁?”
      柴燕灯摇头:“不知,我也没见过那位主持和沈沉阁的模样,也有可能是那场火中逃生的和尚前来寻仇?“
      肖匪叹了口气道:“现在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算了,一切回莫厌阁再说。”
      柴燕灯:“好。”

      凌华山,莫厌阁,月落厅。
      一穿着对草鞋,身上的蓑笠还未脱去的男子对座上之人行礼后道:“回禀掌门。此次下山历练共有一百九十六名弟子,中途遭遇不测的有二十四人,一百六十八人被夺取门派令牌,剩余四人次。因此今年正式入阁的弟子为四人,且遗落令牌均以全部收回。”
      柴燕灯双手交叠站于一旁,心道:已经全部回收了?那么柳子越的尸首如何处理?
      这时那位坐在由白云石雕凿的玉椅上的男子站起身,向那男子点头示意后开口宣布道:“好。那么在此便恭贺通过此次历练的四位弟子,望众弟子与阁中各位在往后的日子能熙熙融融、笙磬同音。”说话之人便是肖匪的师弟,现任莫厌阁掌门吴寂夫。
      吴寂夫接着道:“那么接下来就由王金草带你们四人熟悉一下莫厌阁吧。”
      此时,一位圆脸憨厚,穿着一件浅蓝色袍子的杂役小碎步跑到柴燕灯他们面前,伸出一只肉墩墩的手,笑嘻嘻地道:“各位弟子请随我来。”
      众弟子纷纷点头跟上了那名杂役的步伐,只有柴燕灯回头看了肖匪一眼。
      回到凌华山后肖匪先是嘱咐他好好休息后就自行离开了,再见便是方才的阁主训话。而他在众人面前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孤特高洁,严肃中又极具威严。
      柴燕灯心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落差,这样他闷得慌。
      还没离开月落厅,柴燕灯他们身后又传来那把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对了,你们还没排谁是大师兄。这样吧,你们之中谁年龄大就谁当大师兄,下去自行排一遍,排完再让你们的大师兄过来上报给我。”
      众弟子:“……”
      待众人都离开落月厅后,其中一名弟子开口道:“我的生辰丁丑是六月朔日。”
      另一名弟子接着道:“我是丁丑三月初十。”
      剩下一名弟子跟着道:“我,我是庚辰花朝日。”
      只有柴燕灯迟迟未语,因为他知道他要当大师兄了……
      这时,那位最先开口的弟子好奇的问道:“燕灯兄?你的呢?”
      “……我丙子七月三十。”
      那名弟子十分识趣地道:“恭喜恭喜!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师兄了!大师兄好!”
      “是呀是呀,见过大师兄。
      “是啊,以后有劳大师兄多多照拂了。”
      “……”柴燕灯就想知道这种照拂应该不是指做洗衣做饭搞卫生,打怪背锅代被骂吧?
      柴燕灯正无语,倒是领路的王金草开口安慰道:“燕灯公子不必太过担忧,当大师兄也是有好处的,你看我们掌门虽说名震八方,威风堂堂,但私底下却是很敬重和依赖肖仙师的。”
      柴燕灯表面笑呵呵点头道是,背地抱怨着,敬重和依赖能当饭吃吗?
      他最后抵手低咳三两声,算是接受这个结果:“唉,大师兄就大师兄吧,以后你们就是我师弟了。”他只希望周老在天之灵不要怪怨他,实在是无奈之举。
      众弟子笑语盈盈齐声道:“是!大师兄!”
      王金草见此也是十分高兴,说道:“方才掌门让我带各位熟悉莫厌阁。我这就给大家讲讲吧,本阁统共十五人,四位仙师,七名杂役,还有就是你们四位小公子啦。”
      柴燕灯心中不禁吐槽道:这莫厌阁的人数真是少得可怜……难怪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王金草接着说道:“平常由各位仙师轮流教授弟子课业,而阁中的于仙师负责门派往来,祭祀祭奠等事务。任仙师负责凌华山的防御攻守,我们七名杂役分别负责日常起居吃食园艺维修仙门邮递等等,有时也会协助外派任务。”
      柴燕灯心道:你们七人还真是能者多劳。
      但他也忽然懂得了什么,问道:“所以这次负责抢夺弟子令牌的也是你们七人?”
      闻言其余弟子无不怔了一下。
      只见王金草憨厚地笑道:“是呀,还有任仙师。”
      柴燕灯不由的感慨:“你们哪还是杂役?恐怕某些名门仙师都要略逊于你们吧。莫厌阁真是厉害,无杂冗之人,分工明确,省力省事。”
      话道此处柴燕灯牟的停顿了一下,复又问道:“不过肖仙师负责什么?”
      王金草:“肖先师平日里负责‘协助’。”
      柴燕灯不禁蹙眉,协助是什么玩意?
      他愣是克制住自己那将翻未翻的白眼,继续问道:“对了,还未问平时要怎么称呼您?”
      王金草笑道:“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都成,像阁主那样称呼王金草或者叫王叔吧。”
      众人齐声道:“好嘞,王叔。”
      金王草保持他那憨厚的微笑继续道:“好好,那我接下来带各位参观了解一下各个厅室吧。”
      “有劳。”

      戌时,柴燕灯来到肖匪的房门前。
      在结束参观后其余弟子都去休息了,但他需要向掌门禀告最后谁成为了大师兄这件事,而正巧又被告知此刻吴掌门正在肖匪房中议事。
      轻叩门扉,无人答应,柴燕灯便自行推门而入。
      真是要辣眼睛了!
      刚一入门,他就见到那位名声在外,八面威风的掌门竟扯着肖匪的衣袖,整个人软瘫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师兄啊师兄!我要安慰!!太累了这活,呜呜——还要主持着万日祭典,我不活了我呜呜呜!”
      肖匪则任由他拉拉扯扯,一脸嫌弃,但还是轻轻拍抚着吴寂夫的头,柔声道:“好啦,安慰你,别给闹小情绪了,快去把后续事情安排好。”
      吴寂夫眼含热泪,乖巧地点点头:“嗯嗯,师兄最好了。”
      肖匪:“知道了,快滚吧。”
      “咔嚓——”
      什么声音?
      肖匪这才转过头望向门边,满是惊奇的道:“燕灯?你怎么来了?”
      柴燕灯把手从木门上放下来,恭恭敬敬地俯首施礼道:“来禀告掌门些许事宜。”
      吴寂夫一听赶忙从地上蹦起来,一复往日严肃的面容,略带尴尬地问道:“何事?”
      柴燕灯道:“禀掌门,弟子是‘大师兄’。”
      吴寂夫愣是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是怎么一回事,冷冷的问道:“嗯。还有事?”
      柴燕灯:“无。”
      吴寂夫:“那就下去吧。”
      正当柴燕灯示意告退时肖匪对他道:“燕灯,你亥时来找一下我。”
      柴燕灯一愣,旋即道:“是。”语罢便退了出去。
      估摸着柴燕灯应该走远了,吴寂夫才对肖匪问道:“师兄,这个就是你跟我说想收为入室弟子的柴燕灯?”
      肖匪自顾自的思索着什么,有点没回过神的答道:“是啊……怎么了?”
      吴寂夫道:“挺不错的。不过你不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吗?”
      肖匪问一惊,道:“啊?哪里不对?”
      吴寂夫对他的反应感到些许疑惑,但也没多想,接着道:“我记得你这屋是有结界的啊,没有你的许可他是进不来的吧?难道你早就给他开了特权?你都没告诉我!”
      肖匪:“……没有开。”
      吴寂夫不依不饶的问道:“那他怎么进来的?”
      肖匪扶额:“那屏障是师父留下的,都多少年了?人家随手一破就解开了,下次我重新设个难一点的就好。”
      吴寂夫道:“这……师父他老人家的东西不是一直挺好用的嘛,这就被破了?我……”
      肖匪连忙截住他道:“打住。别说他了,现在有点名头的仙门大家的弟子都可以随便破掉的师父他那些老掉牙的屏障了。话说,莫厌阁的防御不会一直没换吧?!我都说你多少次了!叫你和任耿更新一下!”
      听此,吴寂夫直呼大事不妙,因为他真的没换!
      “这,这我这就去和小耿商量!我错了师兄!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了!!”
      随即便一溜烟的从肖匪房里跑出。
      “哎?!你给我——”肖匪本来还想交代一些万日祭典的注意事项,但也是叫不住他,只好作罢。

      亥时,肖匪房内。
      咚咚——
      “梁梦,你在里面吗?”
      肖匪:“在,进来吧。”
      甫一推开门,一股松针香的气味便迎面扑来,是方才不曾有的。
      关好门,柴燕灯略带忧色地道:“你病了?”
      肖匪道:“咳,是啊,咳咳,山下太暖和了,回到这冰天雪地中一下子没缓过来就感冒。”
      柴燕灯眯起眼,大概猜到了叫他过来的原因,但还是走个过场的问了句:“你……所以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怎么觉得他语气怪怪的,好不耐烦的样子?肖匪道:“咳咳,也没什么,就想让你帮我煎个药。”
      “……”我就知道。
      肖匪见他不动,以为他不愿,只好道:“咳咳,哎呀,他们都没空,你身为我的弟子不应该是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吗?”
      柴燕灯也不是不愿,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出了神,半天才问道:“……药呢?”
      肖匪:“还没配好,你去配吧,配一些感冒药就好。别说你不会啊!你之前都会给我把脉,简单的感冒药我相信你还是会的。”
      随即他裹着披肩,走过去一把拉住柴燕灯,看是要把他拖到什么地方。
      柴燕灯问道:“你要拉我去哪?”
      肖匪道:“我的私人药房。”
      柴燕灯对此十分不解地问道:“你这小房间里居然还有药房?”
      肖匪瞥了他一眼,抓他到一盏青色莲花花瓣托的琉璃灯旁,把手附在灯上,轻轻一转,晶莹的花瓣飞舞。就那么一瞬,柴燕灯的眼前之景便不再是方才那个朴素简雅的前厅。
      此处往前望是连绵不绝,层层叠叠的青色山峰,抬头往是万里星河,清风拂面,桂花飘香。
      柴燕灯背后则叠着一个个高耸的药柜,每个小药柜上都贴有标签,标签上除了药名,还有一些小行的药用忌讳等等,可以说是巨细无遗。他身旁还整整齐齐的摆着砂锅,炭炉、棉布等等。
      柴燕灯指了指他眼前的这堆东西,道:“在这?”
      肖匪以拳抵住嘴唇边咳嗽边道:“咳咳,嗯。”
      柴燕灯听他一直这么咳嗽,不由地心抽了一下,只道:“我在这就好,你快回去躺好休息。”
      肖匪摇摇头,估计是咳到说不出话来,只好噤声用动作示意。
      柴燕灯劝说着:“回去吧,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回去,我知道那琉璃灯怎么用,煎好了拿到你房里。”
      肖匪没有反驳他,自顾自的找来了两张小木凳摆好,自己在一旁坐下然后丢给柴燕灯一个装药材的小木篮。
      月光洒下,照得肖匪的脸庞更加雪白,他乖巧地坐在木凳上,拿出一本书册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十分入神。
      柴燕灯没有办法,只好一刻也不耽误地抓起小木篮走进那一柜柜的药箱中寻找所需药材。
      柴燕灯每找到一样药材总要忍不住地看向肖匪,眼里满是欲言又止。
      他在想啊这样静谧的岁月,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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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莫厌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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