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寒武溯年

　　chapter28 平静

　　即使是坐车回来，千碎千年回到住处时，还是淋湿了全身，她心不在焉的用毛巾擦着头发，神游物外。
　　今晚，本打算三校好好玩乐一场，暴雨忽如其来，骤然倾盆而下，他们这些人之中开车来的只有冰帝的那几位贵族，还被青学的耻笑为暴发户。
　　如此一来，这里的人差不多二十位，他们又不能在酒吧里呆一整夜，又根本无法像立海大的几位本身住在神奈川，难不成要他们几个半夜冒着大雨打车回到东京吗？！
　　于是当天晚上，除了冰帝的几位和柳生比吕士以及织田凌坐车回家外，所有的人都默默无言的看着这暴雨，眼泪汪汪。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醒了过来，《你离开的事实》淡漠寂静如雪的钢琴曲传来，清浅如千山暮雪，只在梦中看见那片醉人的纯白，连带着，指间纯白。这首千碎家族的族曲，作为每一个千碎家的人必须学会的曲子，与他们天生的能力完美的相契合，亦可以安宁心智。

　　她接起电话，淡淡应了一声，“有事吗？”
　　电话里面的男人没有丝毫不悦，似有淡淡的笑意从里面溢出，“千年，你不需要对我这么戒备，我的确有事找你，不过，需要你亲自来一趟。”
　　千碎千年眸子依旧沉静，继续听那个人说下去，“明天，我希望你来一趟上弦堂，不仅仅是为了你的事情，还有明晚是我成为上弦堂堂主的正式日子，我希望你能来陪我一起分享这一时刻。因为，你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她听见上歌弦轻轻地笑了一声，隔着电话她都能想象得到那个男人暗红色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哀惧，总是一副什么事情都不上心，极为冷漠的样子。要不是和他生活了十多年，上歌弦这个样子，真会让人以为他对什么人都没有感情。
　　“ 好，我会去。”她不想再多说，“明天派清雅来接我。”
　　对方应了一声后，又是一阵沉默，千碎千年知道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再说了，直接挂掉电话，把手机丢到一边，厌恶地按了按眉心。
　　暗木的桌上茶杯袅袅，里面嫩红色的液体像是稀释过的鲜血，而味道却是异常的甜腻，带着淡淡的麦芽香，玫瑰香气，她喜欢喝红茶，沉溺于这种甜腻的味道。

　　“啊，你这该死的，切原，你怎么可以抢我的蛋糕呢？！”丸井穿着蓝色的睡衣，一脸不满的看着小学弟。
　　“丸井学长，洗澡本来就让你抢先了，我吃一块蛋糕还不行吗！哪有这么做学长的，还跟学弟挣蛋糕，太没有面子了！”小孩子更是气愤，两人谁也不让谁的对峙起来。
　　“放开！海带头！”
　　“丸井学长太可恶了，真是一只只会吃的猪啊！”
　　“什么！切原，你胆子很大，竟然敢顶撞学长！”
　　“哼，学长还有什么面子嘛？根本就只会吃！我这个一年级的王牌都能打过你!不对，是二年级了。”
　　“你...”

　　丸井还没有说完，就被接下来的话瞪直了眼睛。
　　“丸井文太，切原赤也，出去跑十圈！”真田暴跳如雷，额头上的青筋不断抖动，真是太松懈了。喝了那么多酒，难道他们都不会累吗？虽然已经休息了一个小时，也很好了的洗漱了一下。可是，直到现在，他的头还是很痛的。
　　黑发的少年穿着黑色睡衣，却止不住的抚着额角，脸色漆黑异常。

　　“真田部长...”两只小动物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害怕的倒退了几步，现在的真田，真的很可怕啊，外面那么大的雨，还打着那么大的雷啊，让他们出去跑圈，不纯粹是自己找死嘛。
　　“部长，饶了我们吧，呜呜，我们再也不敢了...”两只小动物声泪俱下的瞅着一脸黑气的真田，只差上去抱着他的大腿了。
　　真田黑着脸看着两个小子即使求饶还是没有忘记抢夺手中的蛋糕，当即愤怒的一掌劈过去，当然是对着小海带的，这只是真田部长的习惯动作。

　　小海带惊惧不已，他可是记忆深刻啊，部长一巴掌下去，这颗海带头就完蛋了...救命啊，小海带闭着眼睛认命，手里仍抢着那块蛋糕不放手。
　　意料中的异常疼痛没有出现，小海带弱弱的睁开眼睛，眼前是幸村部长那张异常美貌的脸，正微笑的看着他。
　　“啊！幸村部长，你要吓死人啊...”小海带刚说完这句话，正好看见幸村身后的情况，呐呐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青学的一群人听到吵闹声也纷纷出来了，不二周助看见这一场景后，弯着眼睛笑意盈盈。身边的队友们说立海大内部出矛盾了，部长和队员关系恶劣之类，不二知道这根本不是真相。
　　刚才他可是一直呆在这里的，包括那个苍白的少年接电话时他看见了。而且，偷窥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个，还有立海大的几位呢。
　　虽然很可惜，冰帝的人没有在这里，不过有这么些人看热闹也够了。不过，这个人对切原赤也，还真是在意呢。

　　在真田即将打到切原的时候，千碎千年轻轻的抬手挡住了他，目光流离浅碎，真田不悦地看着她，深深皱眉，低沉道，“千碎，放开你的手！”
　　她瞟了瞟周围聚成一团的人，淡淡的放开了手，幽幽的开口，“真田部长，在这么多人面前，立海大不能这样子吧。”说完，穿着一袭白色的棉布睡衣，静静地走到小海带的身边，千碎千年看了看地板，嘴角有隐隐约约的笑意，小海带不明所以低头一看，地板上的蛋糕凄惨的躺在那里，一片白色污迹，让他看得心惊又心痛，小海带心里一紧，愤愤瞅着一边的丸井文太，“丸井学长，你实在太可恶了，竟然把唯一的蛋糕浪费了，我要饿死了，饿死了..”

　　丸井文太刚才被真田那一巴掌吓得也不轻，才抖着手失手把蛋糕掉在地下，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自己也是饿的难受，心里知道自己不对，没有开口反驳，弱弱的开口，耳根子微微泛红，“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两只小动物泪眼汪汪，肚子也不合时宜的打了鼓，脸红得更羞人。

　　“先去客厅坐一下，我去给你们做蛋糕。”千碎千年伸出手，轻轻地拂了拂海带的头发，墨黑的颜色带着鲜艳的绿色，小海带的眼睛异常纯净。
　　“需要帮忙吗，千碎？”幸村笑着问她，“毕竟，这里可是有这么多人，我们可都还没吃饭呢。”

　　千碎千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苍颜黑发，浅碎的神情淡淡的神雅，这十多个人一个晚上除了喝酒的确没吃什么东西，想到需要做那么多人的饭，她皱着眉开口，“你们要吃饭吗？
　　这么一说，青学的几位都感觉到了一丝饥饿，他们可是喝了一晚上的酒，什么充饥的食物都没有吃，当然会饿了，可是他们都不好意思说，毕竟他们住在人家家里，现在都差不多一点了，让她做饭给他们吃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先开口的竟然是青学的冰山部长手冢国光，今晚下着暴雨，他们暂时回不去东京，立海大的几位隔家也有些距离，最后还是柳慢吞吞的吐露，千碎千年的家里这里很近，那人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始终流离着，没有反驳，带着他们一群人到了她的家。
　　到了她家里，这个人很细心地带领他们去了室内的温泉房，从储物间拿出了十多套不同的睡衣，他们洗了温泉浴，宿醉醒了一半多。

　　而现在，又再度麻烦她，实在让这位特别懂礼的青学部长有些不好意思。
　　“啊，哈哈，部长，你也饿了吧，还说得那么伪善。 ”桃城武很不客气的嘲笑自家部长。
　　“原来首先说出来的是手冢部长阿...哈哈...”越前龙马也很不客气的打击这个曾经让他吃亏的男人。
　　“手冢，原来你和我们一样啊，真是的，快要饿死了呢。”红头发的菊丸英二趴在小不点的身上，脸皱成包子。
　　“学长们饿了吗？我去给学长做饭吧，我做的菜可是很好吃的哦，龙马也是知道的哦。”穿着淡粉色睡衣的十月神薇眨着深蓝的眼睛，声音温柔，显得整个人温善可亲。

　　“不要！我只要吃学姐做的！其他人做的饭我宁愿不吃。”小切带着明显的不乐意，丸井学长不知和他说了多少遍千年学姐做的中国菜特别好吃，他好不容易可以吃到学姐做的中国菜了，怎么能让这个女人破坏！

　　“呵呵，海带头，你要死啊！我做的中国菜可是一绝哦！”十月神薇很早以前就知道立海大的海带头是个特别别扭的孩子，不过可是异常的单纯可爱呢，相信很快就会成为朋友。
　　可是小海带似乎不领情，“我不认识你这个女人，不要你这么热情啦，我想吃千年学姐做的饭啊！丸井学长天天吃，我都一次没吃到，就只跟学姐在外面吃了一次饭..”小切说到最后，颇为郁闷的撇了撇嘴。

　　柳闭着眼睛拿起笔边写边念，“切原在某年某月某日和千碎千年在某地两人一起共进不知早餐，午餐还是晚餐，由此可见两人关系异常。”
　　丸井瞪大眼睛，抱怨他吃饭不记得他们，仁王学长的黄眼睛里一片戏谑，柳生学长对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青学的人全都暧昧不明的对着他笑，而最后的大老板幸村精市则是异常的笑容灿烂。

　　不要啊...幸村部长笑的越发灿烂，这就说明他特别特别生气，结果就是他的下场会特别惨。
　　“学长们，真的没有什么啊，我快饿死了，”转头对着千碎千年，“年学姐，我饿了，能不能给我做吃的啊....我真的快要饿死了...”

　　“人太多了，冰箱里没有那么多食材，而且中国菜做起来稍微费点时间，今晚还是吃红烧牛肉面吧，这个很快就做好了。赤也，你有时间的话，随时可以来，我给你做中国菜吃。”声音温温浅浅，低低的嗓音还带着碎碎的清冷，却是异常的温柔的，那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上，淡淡的光华，目光注视着那颗植物，无比的细心温柔。
　　小海带重重的点头，露出洁白的牙齿，毫不吝啬的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恩，年学姐最好了...”

　　从冰箱里拿出保鲜的现成面，几袋子一下子拿了出来，众人这么一看，都不免吃惊得合不拢嘴，明明一个人住，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备用食物，这差不多够她吃一个月的吧。
　　然后是冷冻层的牛肉，冻的稍微有点硬，千碎千年半蹲在那里，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这个白衣的少年异常的消瘦，宽大的衣服松松散散，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突出的骨头，瘦的只剩下骨架子空荡荡的支撑着。

　　像是着了魔一样，所有的人，在这个寂静的屋子里，默而无言的看着那个犹如折翼摔倒的少年，半跪在那里，只能看见清瘦的背影，却如此吸引人，仿佛连灵魂都吸走了，只剩下苍颜黑发的少年，孤寂的让人心酸的背影，白衣如此不详的暗示着孤寂苍白的命运。

　　唯独只有穿着粉红色衣服的青学经理，一脸的阴沉，眼睛里恨意翻飞，俏丽的脸扭曲了美貌，狠狠地咬住嘴唇，皙白的手紧紧的握住，用力到看见惨白的筋脉。
　　凭什么你只是轻轻地站在那里，就可以把我苦心经营两个多月的目光吸引到你那里！立海大的人这样我可以理解，你是他们的队友，那凭什么青学的人也这样！你们不是才第二次见面吗！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你..凭什么！为什么你不用争不用抢，甚至刻意的疏离也让他们这般专注！

　　那我呢？！我算什么！我三个月前来到这个世界，当我知道这个世界是网王的时候，内心有多么激动！我终于可以看见自己一辈子不曾看见的只在内心里想想的人啊，龙马，周助，手冢，菊丸....终于可以陪在他们身边了，我想只要时间一长，他们会明白我真心对她们，我们会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甚至是...恋人。
　　可结果呢，除了有一点小小的惊奇，他们连瞧都不瞧我一眼！而你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到底凭什么就得到他们这样的目光！
　　我不承认我输，也决不允许你踏进我们的范围一步！他们只可以看着我十月神薇，也只有我十月神薇能配得上他们！龙崎樱乃不可能，小坂田朋香不可能，那两个冰帝的女人不可能，而你千碎千年，更不可能！

　　头顶上白色的灯光，清亮亮的照着他们，把他们所有人的心思照射的无处隐藏，客厅里那个少年走后，顿时陷入一阵难堪的沉默。
　　切原赤也本想帮忙，千碎千年淡淡的说了一句，“赤也，难道你想把我家给烧了吗？”海带只好羞愧的回到沙发上坐着，千碎千年轻轻叹了一声，“赤也，我的书房里有一套游戏设备，打网络游戏很解闷，你去玩吧。”
　　小海带焉了的头迅速春光满面，清脆的绿眼睛盎然闪耀，千碎千年淡淡的嘱咐一句，“最多半个小时就可以吃饭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青学的几位比较喜欢玩游戏的人也跟着去了，千碎千年看了看剩下的人，显然把他们这么放在客厅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你们可以去书房看书，一楼有健身房，最尽头有一个摄影房画室，里面有很多画册集，最南面有个花室，你们自便。”
　　因为从来不说这么多话，她说起来需要稍微考虑一下，也因此说的很慢。

　　“呐是，手冢，不如我们去参观一下吧。”不二笑着歪头问。
　　“恩，好，实在是打扰了。”手冢扶了扶眼镜，面无表情。
　　“呐，手冢，你也太一板一条了，走吧。”不二手冢站起来，离开客厅。
　　说实话，他们的确很好奇这个立海大的新生，网球部的新进队员，风华绝世，气质冷淡优雅，仿若天生的贵族，她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厨房很大，千碎千年一个人在厨房里，把冷冻的牛肉放进高压锅里煮熟，加入很多配料。另一个锅里加水，煮沸后加面减热，大火煮沸，小火煮面。
　　忙完这些后，她还有空闲看看窗外发呆，雨已停住，窗外的夜色，街道的昏黄路灯，风刮着树叶摇曳不定，阴湿的地面附着少许的水渍，狂风暴雨终摧折一切。

　　二十分钟后，牛肉也煮熟了，切块，用番茄辣椒葱姜花椒配料，制成汤汁，加入绍酒，酱油，冰糖，味精。面条也正好煮熟出锅，加汤和牛肉，就完成了红烧牛肉面。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当她一碗一碗的捞面时，眼角的余光才发现不二周助站在门边，柔软的亚麻色头发柔顺的贴在脸颊，眉眼弯弯，依靠着门框笑意妍妍，眼神专注，带着点点的好奇，看样子已经看了很久。

　　千碎千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并没有说话。
　　“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碎。”不二周助声音温柔，似乎有些高兴。
　　“面好了，不二可以拿出去了。”千碎千年淡淡的说，没有看他。
　　“看起来似乎很好吃的样子，千碎的厨艺不错呢。”眉眼弯弯的少年调傥，缓缓的走进厨房，走到千碎千年旁边，不二周助很有礼貌的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两个人身高差不多，从后面看身影很和谐。
　　“不二君有空就把面端出去吧。”还是一副没有特别表情的样子，眉目寡淡，疏离的姿态透着难言的贵气。

　　不二不再纠缠，笑着端着两碗面走出去，正好碰见了对面的幸村精市，微微愣住，复又笑道，“幸村部长也来帮忙吗？”
　　墨蓝色的头发中隐隐的有着深紫，流光溢彩的紫色眼睛里没有笑意，皮笑肉不笑道，“看来青学的天才很关心我们的新队员呢，这么勤劳。”
　　不二笑得喜怒莫辨，笑意盈盈的绕着他走过去，擦肩而过时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瞳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清醒淡凉。

　　幸村精市走过去，沉默的看着她，深紫色的眼睛眩惑天下，嘴唇紧紧抿住，表情似怪非怪，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淡然的接过碗，轻轻的无声笑起来，不说话的端出去，千碎千年没有理会他的怪异举动，顺便端着两碗面走了出去。
　　虽然饭食很简单，所有人吃的还是很开心，切原丸井看见吃的直接瞪起眼睛，埋头只吃，看样子真的是饿坏了，其他人倒是吃得慢条斯理。

　　千碎千年象征性的吃了几块牛肉，就再也没动过筷子，自从三年前发生那件足以令她发疯的事情后，氧气棺材里半死不活的两年，每天注射葡萄糖液体维持生命，醒来后她的胃口变得异常的差，几乎吃不进任何东西，一个月时间才慢慢适应食物的填充，同时味觉的失灵，也让她感觉不到什么了美味了。
　　她看众人吃的很开心，牛肉很滑嫩，带着些许微重的口味，她一只偏爱较重的口味，牛肉恰好是她比较喜欢吃的东西，只是现在吃进嘴里却再也吃不出味道了。
　　淡漠的表情早已习惯，现在也开始习惯失去味觉，嗅觉，视觉，然后是感觉，不反抗也没有任何激烈的行为，静静地接受它。

　　“千碎一个人住在这里，难道不害怕不孤独吗？千碎的父母不担心吗？”不二周助从吃饭时就开始注意她，看见她吃了一口牛肉，再也没吃任何东西，才漫不经心的问。
　　她靠着棕色的沙发，端着白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淡漠的没有波动的表情让人挫败，似乎因为喝茶心情稍微好些，缓缓开口，“我有能力自保，没有什么害怕不害怕，而且我的父母不会担心我，他们知道我完全有能力生存、保护自己。”
　　一直只顾吃的切原听见青学的不二竟然问这个问题，顿时放慢速度，紧绷着包子脸，心里不可抑制得担心起来，听到自己最亲爱的学姐的答案后，才眯着嘴角放心的吃起来，完全不知这一表情落在了某些个谨慎的人脸上。

　　“墙壁上挂着的照片里面两个人就是千碎的父母吗？”不二继续问。
　　千碎千年翘着腿，眼波安静地看着墙壁上的照片，那两个人还是如此年轻俊美，温柔如常，都穿着简单的白衣，像是不受污染的天使，面容安静如莲般绽放着淡淡的浮光。
　　“恩，是啊。”低低的嗓音回旋。
　　“可是，为什么千碎的父亲是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眼睛，母亲是棕发棕眼，而千碎确实黑发黑眼呢？好像有些不寻常呢。”不二慢慢的问，语气带着淡淡的慵懒和怀疑。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看着她，千碎千年看见他们的眼睛里也有同样的怀疑，被人如此热切地注视，她淡定的缓缓喝着茶，甜腻的玫瑰香味，舌尖只能尝到淡淡的甜味。
　　气氛异常的凝重，许久，她才抬起头慢慢的回答，“很多人说我很像我小叔，他是黑发黑眼。”
　　虽然有些牵强，却也较为可信，因此所有人听见答案后，都不再考虑这个问题，又继续吃着面。

　　千碎千年看他们明明怀疑却勉强相信，在心里轻轻笑了，千碎家族的本家人士全都是苍颜白发白眼，一旦有异种人，即使出身于本家，也只能被冠以分家的名字，不以千碎为姓。
　　千碎家，只有他的父亲，千碎明窗，还有那个昏迷沉睡了十二年的，千碎家族的三少，千碎牧千碎明窗共同的亲弟弟，千碎焕是白发白眼，再无其他人拥有资格站在本家，争夺家主位置。

　　千碎焕。想到这个人，千碎千年的眼睛微微暗淡，叔，你为了救父亲，自己用身体挡住了千碎明窗的子弹，却被子弹直穿脑颅，变成无知无觉的活死人，父亲说要我不惜一切代价让你醒过来，还有找寻你的一双儿女，让你醒后脱离本家，带着儿女到世界各地远离是非，自由快乐一生。
　　焕叔，我会找到那两个人，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我必不会置之不理。你若醒来，就脱离本家，带着他们离开日本，去世界的哪个角落都好，就是不要在日本。我会在后面，把所有阻碍都消除，你们会自由，也会一生无忧。

　　最多在玻璃棺里看见过你，眉目安静，既是无知无觉，却还是能感受到你是一个极度温柔的男人，父亲说你温润如玉，浅笑似仙，谪仙于此，却难掩洁净澄澈的光芒。
　　焕叔，我们相处过五年，见过你十次面，你无心无争，没有理由的放弃权势，自己干干净净的走下去，潇洒自如。
　　焕叔，你曾对我说自己最像竹，无心无争，无心无伤，无伤便不会痛苦。
　　焕叔，你说过自己从未因为出生于千碎家族而感到荣幸，只有悲哀。其实我从未告诉过你，我曾经很羡慕很羡慕你，羡慕你温柔似玉，浅淡如菊，羡慕你能够如此淡然付出生命来救自己的兄弟，羡慕你如此潇洒，随心随意，一带而过，不留痕迹，

　　千碎千年蜷缩在白色的床里，双手交叉放在一起，黑夜里那一双黑色的眼睛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的眼瞳，覆盖着满满的冰雪的颜色，宛如浮冰碎雪，眸子清冷浮碎，自小不变的睡姿孤寂的包围住她瘦薄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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