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磊落

　　自从劲州正式开工，到现在，已经一周了。这一天，温锦正在食堂吃饭。忽然隔壁空着的桌子上，多了一个餐盘，抬头一看，是一个身材苗条，有着大波浪发型的美女。

　　“陆总。”温锦打招呼。

　　对，这个正要坐在温锦旁边的美女，就是三位副总监之一的陆菁。陆菁，虽然已经三十七八，但保养的特别好，肤白貌美，而且眉宇间是那种天生的清纯面孔，让她显得更年轻。不认识的，任何人看到她，都会对她产生好感吧。

　　然而，这位美女，却是温锦的直接上级，三位HR副总监中唯一的女性。论资历，比杜磊更深。

　　陆菁负责代管HR顾问团队，下面三位HR经理。温锦是她最看好的那一个。

　　“开完会了？都顺利么？”温锦问。

　　陆菁刚才参与的会议，是劲州工厂项目的高层复盘会议。参与者有集团总裁，副总裁，财务总监，还有事业部总经理吕忠，还有HR部门的总监张丽宁、副总监陆菁。回顾复盘劲州工厂新项目启动过程中的问题，相当于一个小总结。而这个是高层会议，所以温锦、严华都没资格参与。

　　“肯定两边都会怼对方呗，但面对张总，他能占到什么便宜？”陆菁笑着温柔的说，一脸你懂的。

　　陆菁嘴里说的这个“他”，温锦知道指的是吕忠，就是和张丽宁不对付，斗得你死我活的那位事业部总经理。

　　听了陆菁的话，温锦大概能想象他们会议时，霸气的张丽宁能在占理的情况下把吕忠怼到什么怒发冲冠面红耳赤的样子。而陆菁一定是演白脸，面上劝劝张总，让张总怼完对方，再全身而退。

　　他们这位张丽宁总监，可没人敢惹，留着利索的短发，让这个四十的女领导，更添凌厉。张丽宁是公认的女中豪杰。嗓门中气十足，永远是扬头挺胸，大步流星。平时飒爽，一笑起来还有点女土匪的痞气；但那要吼着嗓子骂人的时候，绝不含糊，绝对骂的四海八荒的人都听见她的态度。就算不骂，真生气时一个眼神，就能让四十多岁的事业部男总监心虚服软。

　　就是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才让身为服务部门的HR部门支棱起来，变成公司最power的部门之一。

　　“对了，上次我说的那个陈明俊……”温锦开口了。

　　前几天温锦和陆菁私下提出，想要陈明俊到自己的下面，让陆菁和张丽宁提一下。HR部门的人事任免，即使只是个HR专员，也要张丽宁的首肯。

　　陆菁刚要张口，被一个人的出现打断了。

　　杜磊把餐盘往陆菁对面一放，坐下，“聊什么呢？”

　　陆菁看着杜磊衣服上被汗浸湿了，呼哧带喘的样子，揶揄到，“你这是去和人谈判了，还是和人打架去了？”

　　“为了说服老裴，只能下机床了。”

　　原来，是因为某流水线准备改进一批设备，这直接影响线上操作工的人数。生产和工艺部门的人，各执一词，最后找HR商量。因为操作工数量属于HR的人工成本范畴，所以身为HR顾问的杜磊，就只能进行协调。为了不得罪任何一方，还把事儿给平了，杜磊干脆身体力行的以新手操作工的身份，实际实验了一次，验证了操作方面的需求。看着高高在上的HR副总监被累的那个德行，争执的两方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各退一步，达成了共识。

　　陆菁笑，这个杜磊，主意最多，面对业务部门内的各种复杂矛盾，只有他这种鬼点子多的，才能纵横捭阖，处理的游刃有余。怪不得张丽宁器重他。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杜磊吃了一口米饭问。

　　“刚才说，温锦想要陈明俊，让我问张总。”陆菁回答。

　　看见杜磊挑眉，一脸果然如我预计的嘴脸看着自己，温锦白了对方一眼，又转头问陆菁：“张总怎么说？”

　　“张总说，你不是第一个开口要他的人了。”陆菁饶有兴致的说。

　　“不会是你吧？”温锦盯着杜磊，有些不满，早就看出来他对陈明俊有意思。

　　“还真不是他。”陆菁饶有兴致的说，“是周浩和刘宏兴。”

　　周浩，组织发展经理，负责人员考评晋升，以及高端岗位的招聘。

　　刘宏兴，招聘经理，负责经理级别以下的白领的招聘。

　　这两个人的职责范围内，都有招聘这一块，所以，想要有招聘经验的陈明俊，也不是意料之外的。

　　只不过，温锦暗骂，都特么的是老狐狸，都盯着呢，否则陈明俊优秀的事儿，他们怎么知道？

　　“张总决定把陈明俊给谁了？”温锦问。

　　“王玥。”

　　听到陆菁说出王玥的名字，杜磊和温锦，手中筷子都停下来了。

　　有意思……两人不宣的对视了一下，都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低头吃饭。

　　第二次来到16楼，陈明俊的身份已经变了，现在，他是达华的合同工，正式的HR专员。

　　在电梯里，在到达16楼之前，陈明俊回忆起前两天被张丽宁召见的事。

　　也算是个面试，面试官是张丽宁和招聘经理刘宏兴。张丽宁无非是了解一下自己的经历，观察一下自己。见到张丽宁，陈明俊想，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英姿飒爽，雷厉风行，感觉走路都带着一丝杀气。

　　陈明俊以为张丽宁会对自己压力面试，或者给自己很多套路，结果，陈明俊发现自己想多了。张丽宁只是简单问了几句，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请问我的具体岗位是那个模块呢？”陈明俊最后问道。

　　“你想去哪？”张丽宁反问。

　　“我都服从部门安排，不过我在其他领域的经验有限，只因之前做猎头，在招聘多一点，所以不确定自己在其他领域能否胜任。”

　　“既然你打算在HR系统性发展，我就把你安排到员工关系，咱们部门的员工关系科，对接一线工厂，和工厂的HR工作接触比较多。你之前在劲州工厂积累了一些相关经验，再去员工关系好好锻炼练练…你怎么认为呢？”张丽宁问。

　　“服从安排。”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陈明俊回答。

　　张丽宁挑挑眉。虽说自己威严，可再决定自己未来的问题上，陈明俊竟然连犹豫都没犹豫。

　　一般的员工，都会想去最容易上升、或者是自己强项的领域，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具竞争力，或者更能收获利益。所有人心里有个自己想要的发展方向和目标。有这个机会，一定是会提出自己的倾向喜好的……

　　可是陈明俊，竟然一点都没流露出对某个部门的向往。有意思……

　　陈明俊其实早就各方面打听了HR部门的架构和一些初步情况。但是陈明俊知道，他所知有限。在他还没确定这个HR部门各方面实力、势力的真实路数之前，他不轻易站队。因为如果判断失误，很可能自己以为很好的部门，其实埋着雷。所以他无所谓最开始在哪个部门。因为他有信心，未来可以去到那个自己计划好的位置。……不急。

　　到了16楼，电梯门一开，陈明俊就看到一副欣欣向荣的画面。有人的忙着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或者打电话，有的人两三个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还有一些人端着笔记本行色匆匆。

　　在发现陈明俊的时候，见过的就点头示意一下。没见过的都用打量的目光看看陈明俊，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虽然都是蜻蜓点水的接触，但陈明俊能感觉到，大家对他的关注，其实比看上去的要更加在意。毕竟，帮劲州工厂短时间内招聘到大量员工，顺利从劳务合同转为正式合同的人，没几个。只不过，大家都在猜测自己的路数、斤两。

　　“陈明俊。”周浩和陈明俊打招呼。

　　“周经理。”

　　“老刘（刘宏兴）出去了，我带你去部门。”

　　跟着周浩，陈明俊往里走，周浩转头看旁边的陈明俊，忽然来了一句。

　　“你之前猎头公司做的都是什么类型的岗位？”

　　“大概就是技术高级岗位，或者管理高级岗位。主要是给有制造型的外企客户招聘，年薪在30到100万左右。”

　　“那你应该到我们团队啊。”周浩似乎是随意一说。

　　陈明俊在评估周浩这句话，这是周浩随意说的，还是暗示么？

　　不，这种极度会得罪人的话，怎么可能从一个经理的嘴里说出来，他就是在暗示，他对自己有兴趣……

　　笑笑，没说话。这是陈明俊此刻最好的回答方式。

　　就像陈明俊之前想的，在他不确定HR部分这潭水的深浅之前，他绝对不选择性站队。再说了，前天才答应到员工关系科室，才过两天就要转到别的团队，这也太没原则，太没稳定性了吧。但他不能得罪周浩，也许未来周浩的团队，还是自己的出路，所以他不给出任何有暗示性的答复。

　　看着陈明俊不给他任何暗示，周浩有点高深莫测的瞄了陈明俊一眼，似乎在想着什么。

　　周浩带陈明俊往里面走，终于来到了开放式办公室的一个角。旁边的挂牌上赫然显示着“员工关系ERM”。

　　员工关系，Employee Relations Management。这是和陈明俊之前职场经验最八竿子打不着的领域了。

　　而此时，这个角落最靠里面的一张桌子上，一个女人正在站着偏着头夹着手机打电话，听上去有点急切和暴躁。与此同时，两只手在办公桌上好几叠文件中寻找什么。

　　“不行不行！说了不行！到时候张总问起来你怎么解释？！”女子看到周浩的身影，没有虚与委蛇的变化表情，依然是僵着一张脸，抬手指指手里的电话话筒，意思等我打完这个电话。

　　周浩有点尴尬地和陈明俊笑笑，靠着女子的办公桌，等着。这么一个管理重要科室的周经理，就被这么凉着了。

　　“反正我话放在这了！上次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嗯，嗯，行我知道了，这样吧，下午我和陆总去一趟，你亲自和她说。行，就这样。”女子的语气很急切，语速很快。

　　啪嚓，挂了电话。

　　“什么事儿？！”女子问周浩。

　　“给你的人带来了啊！”周浩的手往一张桌子的挡板上一搭。

　　还没等女子反应，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了。女子又把周浩和陈明俊一凉，立刻接听。

　　“在、知道了，下午我过去找你，差不多四点的多。”

　　啪嚓又挂了。

　　这是个大忙人啊。

　　不过陈明俊理解，所谓员工关系，就是管理劳务派遣公司、解决劳资纠纷、负责员工交流、处理基层工厂一线员工的问题。事无巨细，只要和基层工厂一线员工有联系的疑难杂题，都会来找这个部门。而达华集团全国三十多个工厂，八万多名一线操作工，可见相关的员工关系问题有多少，工作量有多大。

　　“这是员工关系科的经理，王玥。从今天起，你就汇报给王经理。”周浩介绍。

　　“王经理你好，我是陈明俊。”陈明俊礼貌的打招呼，同时打量对面这个王玥经理。

　　从面上说，这位经理相貌平平，戴着眼镜，有点像个呆板的不知变通的女老师，还不是特别有威严特别厉害的那种。穿着有点点土，可能是因为是处理基层HR工作的关系吧，整个部门的人，都感觉不那么fashion，在这个极关注形象的HR总部，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行，你先坐那儿吧，等我十分钟处理好手上的事再和你说。梁艳！招呼一下！”王玥往一个空着的工位一指，嘱咐那个工位旁边工位的女员工。

　　“对了，上次彭XX的那个官司，下周开庭，你们该给我的资料赶紧给我！”王玥冲着离去的周浩背影喊。后者头都没回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估计是说和员工的劳资关系要打官司吧，果然，员工关系的工作，特别繁杂。陈明俊想。

　　陈明俊走到工位上，被嘱咐招呼他的那个女同事站起来。她看上去三十多岁，个子有点矮，也梳着马尾，带着眼镜，同样穿着朴素，虽然看上去很贤惠，但眼中有点算计的精光是藏不住的。看上去，应该挺有心眼的。

　　“你是新同事吧？”这个女同事说话慢条斯理，和王玥完全不一样。

　　“你好，我是陈明俊。”陈明俊打招呼。

　　“我叫梁艳，你可以叫我艳姐。”梁艳笑的温柔。

　　“艳姐。”陈明俊改口。

　　“对了，你还没有办公用品吧。这里有个表格，你填一下自己的名字，一会儿我带你去领电脑和办公用品。王玥也是，忙得都忘了。”梁艳忙着递给他一份表格。

　　哟，这个梁大姐，挺有意思啊，就这么和自己，数落她领导的马虎，再卖自己个人情？如果不是这个梁大姐太目中无人，就是这个王玥太被下属瞧不起了。陈明俊想。

　　表达了谢意，在表格上写好名字。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梁艳问。

　　“我是炤市的，大学在这里读的南桥大学。后来做了三年猎头。”

　　“哟，好学校啊！”梁艳夸到，但敏锐的陈明俊还是看出来，梁艳流露过得转瞬即逝的本地人对外地人的看轻。

　　这样的人见多了，陈明俊也没放在心上。但对这个梁艳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有了预判。

　　“那你做猎头，应该招聘很厉害啊，怎么把你分到我们科室了？”梁艳问。

　　“说是因为我处理过劲州的工厂HR工作，和这边的联系最紧密。”陈明俊回答。

　　看问不出什么了，梁艳带着陈明俊去取办公用品，顺便把陈明俊介绍给遇见的同事。

　　刚回到工位，王玥就叫住了陈明俊。看来他终于有时间接待自己了。

　　把陈明俊带到会议室，门一关。两人落座。

　　“陈明俊，我叫王玥，现在负责员工关系这一块。现在团队除了我，算上你还有四个人，你见到梁艳了，还有两个去工厂了，等一会儿回来咱们开个会见一下。我这个科室，主要就是管理劳务公司、一线操作工的员工关系、沟通、劳资纠纷，还有就是和一线操作工有关的政策等等工作。”

　　陈明俊点点头。

　　“我之前听说了，你负责了劲州工厂招聘，当时什么情况？”

　　陈明俊简单说了一下。王玥点点头。

　　“达华是生产制造型企业，几乎所有校园招聘来的大学毕业生，无论什么部门，最开始都要在一线做六个月的操作工的。为的是从基层了解公司的产品、环境、文化。你现在被安排进最接近操作工管理的科室，我猜，可能是张总想让你从基层快速了解公司的情况和文化。”王玥几乎没有一句废话。

　　“嗯，张总也是这么说的。”陈明俊回答。

　　“其实我也没必要问你喜不喜欢员工关系这一块，因为很少有人能喜欢这一块。但工作就是工作，如果你决定在哪里工作，那就努力做好。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是的，我明白。”

　　“我对下属的要求，第一是做好本职的工作。第二，是用心，留意。多学一点。”

　　“嗯。”

　　听了王玥的话，陈明俊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比较务实的人，没有什么花言巧语，和那些老狐狸不一样，她也不怎么愿意与人虚与委蛇。就是不知道，这是她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她真的只是这个个性。还是得慢慢处，慢慢了解。

　　正说这着话呢，有人敲门，在听到王玥说请进之后，梁艳的脑袋探进来。

　　“王爷和菲菲回来了，要让他们过来吗？”和刚才数落王玥对自己不周到时不一样，此刻梁艳还是有点尊重的说到。

　　“进来吧，正好见一下。”

　　过一会儿，三个人拿着笔记本和笔进来了。

　　第一个进来的男生，陈明俊有印象。就是刚进公司，那个用“鲤鱼”的梗给李喻解围的那个看上去人挺好，又自来熟的微胖的王烨。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微胖，但是穿着衬衫西裤，在这个不在意外表修饰的团队里，算是清流了。王烨眉宇间有种亲昵的自来熟，还有种胖子自带的和善和乐观。

　　他看见陈明俊，热情的点点头。

　　后面进来一个一边讲电话一边抱着笔记本电脑的女生，胳肢窝里还夹着一瓶矿泉水。她穿着简洁的运动服，中长直发，半扎丸子头，不是特别漂亮，却特别精神，挺飒。

　　“行了我知道了，刚才你不说！我这都回总部了！明天给你。”说着挂了电话，把东西往桌上一丢，打开矿泉水瓶吨吨吨——一下子干掉半瓶，然后豪迈地说道，“妈呀，忙的一天没喝水！渴死我了！”

　　把陈明俊看傻了。

　　与此同时，这个女孩子以和王玥相同的暴躁语速，和王玥交流了几句工作上的事。

　　“行了，先开会，见见新同事。一会儿再说。”王玥示意那个女生。

　　这时女孩子才转过头，粗略的打量了一下陈明俊，点头，“你好！我叫李菲菲。”

　　嗓门洪亮……完全没有女孩子的温柔……这是个女汉子啊……

　　人都到齐了。王玥做了开场白，介绍了陈明俊，又让陈明俊自己介绍了自己。然后就是另外几个人也自我介绍了。

　　“我叫王烨，外号王爷，现在负责工厂技师和技术工种的招聘。我记得你，之前你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特帅。”王烨自来熟。

　　陈明俊笑笑。

　　“我叫李菲菲，”女汉子开口了，“刚毕业一年，是校园招聘进来的。现在负责协调工厂员工沟通、交流。”

　　“我叫梁艳，之前咱们见过了。我是负责员工资料入职离职管理的。我比较老，今天都三十多了，我儿子都七岁了。”

　　“艳姐看着年轻。”王烨笑。

　　“是啊。”陈明俊笑着附和。

　　“你们可算了吧。”梁艳笑。

　　“其实之前我们还有一位同事，负责的事劳资纠纷之类的，不过刚离职。除了陈明俊，我还和张总要了一个名额，招一个有相关经验的，在找到之前，这一块要不就王烨先代理一下？”王玥问王烨。

　　“老大，我现在这边正好是招聘季，事情忙不过来……”王烨说。

　　王玥想想，转头问李菲菲，“要不菲菲吧？”

　　“行吧。”李菲菲应答。

　　“那就这么定了。另外因为陈明俊刚来，不太了解咱们的工作内容和工作流程，第一个月我想先不给他定岗，给你们打辅助。明俊，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正好学习一下。”陈明俊答复。

　　“行！下午正好部门会议，到时候把陈明俊介绍给大家。行了，散会。”王玥说到。

　　会议就圆满结束了。众人从会议室出来，往办公区走去。

　　远远地，陈明俊就看到杜磊站着，依旧是利索而昂贵的衬衫，袖子挽在胳膊上，露出肌肉，一只胳膊杵在温锦的桌子上，另一只手在温锦面前的电脑上比划着说着什么。

　　这还是自己成为正式员工以后，第一次在16楼见到两人。

　　感应到了陈明俊的视线，杜磊抬头，温锦也发现了陈明俊，对陈明俊温和一笑，招手，示意陈明俊过去，

　　在王烨梁艳等人的瞩目下，陈明俊走到温锦桌子前。

　　“还习惯吗？”温锦笑着问。

　　“挺好的，大家都挺热情。但习不习惯，才一天不到，不好说。”

　　“你倒是诚实。”杜磊揶揄。

　　陈明俊呵呵一笑。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主动问问王玥，刚才公司，别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什么意思？温锦是话中有话啊。陈明俊想。

　　“咱们公司是比较aggressive（狼性），你提前有个准备。”温锦提醒。

　　“谢谢温经理，我知道了。”

　　陈明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发现王烨和梁艳对他的眼神都变了，只有李菲菲在工位上拼命做ppt，没留意自己。

　　“你和杜总温经理很熟啊？”梁艳试探的问道。

　　“当初我进公司，是他们两个面试我的。而且劲州的事，我也是有一部分工作会和温经理汇报。”

　　陈明俊知道，刚才温锦对他的态度，是在帮自己。自己刚来，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路数，而且自己之前是劳务派遣，现在变成了和他们平级的合同工，很多人肯定带着看轻甚至是敌意的心态看自己。他在人前对自己那么亲切，就是让别人不小看自己。

　　这不是，现在梁艳对自己的态度比刚才好多了。

　　“温经理人特别好，温文尔雅的，所以外号温大公子，但其实他挺高冷的。他对你很不一样啊。”梁艳套话。

　　“一般吧，我也不汇报给他。可能就是因为劲州的事没给他办砸吧。”陈明俊说，“对了，我看杜总和温经理关系很好的样子。他们都在公司多久了？”

　　“他们俩差不多是同时进公司的，来五六年吧，关系是挺好的，咱们办公室男的还是比较多的，经常下班一起组织去打球。他们都是球友。你下次也去啊。”梁艳建议。

　　“我不行，天生运动技能不发达。”陈明俊笑着和他们打着哈哈。

　　远远地，看见陈明俊和梁艳他们说话的样子，温锦放心了。不论如何，HR部门表面和平的地下，深埋着各种勾心斗角，梁艳那种人精，只有让她知道陈明俊不一般，才能摆脱对外地人的轻视，从而对陈明俊释放善意。

　　“听说，他都没任何意见，就接受在王玥科室了。”温锦对杜磊说。

　　“他能有什么意见，人家张总都说了，他能反驳？”杜磊说的理所当然，谁面对张总的气场，敢说不啊。

　　“你说，他在王玥那里，能呆多久？”温锦一脸深不可测的看杜磊。

　　“不知道。咱们就看好戏吧。”杜磊一脸幸灾乐祸。

　　“希望他能……过得去这一关吧。”温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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