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男配带不动

　　已知，司启文是程家的救命恩人，并答应索取回报。
　　已知，司启文大概率与乔安池有说不清的命运纠葛。
　　已知，司启文还要与乔安池疑似争个姑娘不相上下。
　　所以现在这剧本的主要角色……是乔安池、司启文，还有她程颐？！
　　要疯。

　　程颐呆呆坐在床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程诺偷偷瞄她好几次，手里拼图结束了好几轮，都没见程颐看过来。
　　他想了想，叫程颐：“姐姐，手机给我玩游戏吧。”
　　对于病号的要求，只要不过分，程颐向来有求必应。程诺接过手机玩得开心，每每过关，都忍不住欢呼雀跃。
　　这才像个真正的小孩子。

　　程颐转过脸看着程诺。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意外，也是一份牵挂。如果真到了要回去的那一天，也不知道程诺以后会怎么样……
　　程颐忍不住叹了口气。
　　程诺也感受到了程颐的注视，他手上又一局结束，退出了游戏界面，也盯着她瞧：“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程颐摇头，不过顿了顿，斟酌着道，“诺诺，姐姐问你个事……假如有一天，姐姐不在了，你——”
　　“不在？！”竟是两人声音重叠在一块，稚嫩的自然是程诺，而浑厚的……
　　“乔安池？”程颐站起来，惊讶地看向门口。

　　进来的那张脸情绪不佳，但撇开她面对程诺时，还是勾起唇，并爽快地比了个大拇指：“谢了，改天接你去我家玩。”说完伸手一抓，捞过程颐就走。
　　程颐脑子还是懵的。
　　什么时候程诺和乔安池关系这么好了？
　　她下意识问出来，对方却一声不吭，只顾着把人拉到电梯口，然后叮的一声，她被推进了电梯。

　　乔安池脚下生风，很快把程颐带到楼下院子的凉亭里。现在夏天，又快到午饭时间，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倒是个谈话的好去处。
　　程颐一路推他，直到踏进亭子才感觉那人手劲松开。她借机往后退去，盯着眼前尚在半空的手，然后看向他的脸：“乔安池，你在闹什么？”
　　乔安池刚从被挣脱的茫然中回神，就听到这近乎斥责的语气，整个人顿时炸毛：“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他吸了口气，迅速发问，“刚才的‘不在’是什么意思？你要走？去哪里？”
　　程颐不说话。
　　乔安池上前一步，又要伸手拉她胳膊：“还是说，你想反悔？”
　　她避开，不解地问：“我反悔什么？”
　　乔安池没有回答。他站在原地，手回到身侧，无意识地攥成拳：“为什么对我从哪里听到谣言那么在意？”

　　问题接二连三，偏偏哪一个都不好回答。程颐沉默片刻，说得含糊：“别闹了，等你冷静点再说。”
　　她转身要走，乔安池的声音在嗓子里扭曲：“一一，不许走！”
　　话音落时，遍地阳光倏然阴沉。
　　程颐一下子愣住，刚张开嘴，就听从天际出传来阵阵雷声，雨水一滴一滴地砸落地面，很快滂沱不止。

　　乔安池没了声音。
　　闪电划破层层乌云，刺亮人眼，也拉回程颐的神思。
　　她没有转身，乔安池也没再拉他，两人一前一后被困在亭子里，被外面的湿气席卷了所有感官。
　　乔安池大概误会了。在这个世界，她什么时候真的要过他？
　　程颐想笑，但勾起的弧度却只配称之为勉强。

　　乔安池不过是个角色，程颐曾这样告诉自己。一开始，她也确实依照这样的准则去做。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参与他的人生，全情投入，就好像他真的活着一样。
　　程颐分不清自己是对这个纸上角色产生了兴趣，还是因为这个角色背后所承载的那个人，令她心绪纠缠，却无法轻易放开。
　　可是，梦总归要醒，一切终将回到正轨之上。

　　程颐转过身，淡淡道：“乔安池，你说吧。”
　　乔安池来不及收拾掉脸上的慌乱，喃喃了好几声才张开嘴，依然在问无关话题：“为什么突然离开金色港？”
　　“我不知道。”
　　这并不是个好理由，甚至显得过于敷衍。于是眼前，乔安池看着一副又要暴走的样子，但不知为何，又硬生生地按捺住：“你最后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声音渐渐低下去，好像单单用说，就能让他再回到那惊心动魄的一瞥中去。
　　那时候，程颐如同置身另一个世界，用不参杂任何私人情感的眼神，俯视着他。
　　可现在她却只是问：“你查到司启文什么了？”

　　一声炸雷倏然响起，雨越发无休无止。
　　乔安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终于跟上了正事：“知道我爸为什么同意联合销售吗？”
　　程颐愣了愣。不是她被这位硬拽着去说了话，然后他们自己又调查出司启文有秦家撑腰的缘故？
　　“这只是一部分。”乔安池摇头，沉默片刻，一字一顿挤出话，“顺水推舟，他也想给司启文机会。”

　　程颐并不记得自己当初写下这个故事时，究竟有没有脑补出这么爱恨纠葛的大戏，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没有将不属于男女主角、且容易喧宾夺主的旁支末节塞进去。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我有证据。”乔安池说着，拿手机调出张照片。程颐凑近一看，模糊的夜晚街边，一个人影正从车上下来。
　　“看着确实有点像司启文，不过这车也没什么特别……”
　　可话没说完，眼前大拇指与食指倏然张开，将照片放大。
　　“看到门上的白斑了吗？我之前磕的。”乔安池指着屏幕上一点，“一样的位置，就是我爸的车没跑……你知道吗，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在我们正式与金色港签署合作的前一天。”
　　“如果只是吃个饭呢？”
　　这话说的连她都不会信，更何况是当事人。
　　“会这么巧？”他收回手机，
　　“一一，你在医院出事的那天……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会来医院？”

　　自然是因为司启文给了暗示，才让程颐问过程诺后，才发觉程诺吃坏肚子有点可疑，但后续并未及时跟进，便有些忘了。
　　乔安池乍一提出来，她还没回过味，就听对方又说：“你知道背后是谁指使的吗？”
　　“司启文？”程颐脱口，但又觉得逻辑不通。司启文暗示她过去，又让人去做那么大个局，撑得慌？
　　乔安池摇头：“不是，是秦越。”
　　又关秦越什么事？
　　“我猜，是司启文让秦越以为你对他很重要，所以秦越想以你来要挟他。”乔安池皱着眉，“你可能不知道，司启文已经在秦家安插了不少势力，秦越怎么忍得住？他们俩斗得厉害，都要拉对方挑坑里，现在我爸又想支持司启文。一一，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压低着嘶吼出来。

　　如果成年之后才发现世界分崩离析，确实应该会有如此崩溃的反应。
　　可眼下，与剧本南辕北辙的信息一个接一个，程颐的脑子已经不太能转，更别提有闲工夫安抚乔安池焦躁不安的心。
　　她只能失神地看着他，可就是这样失神的样子，却让乔安池误以为她在惊惧自己探知了真相。
　　不知不觉，乔安池眼神似刀，仿佛要将她脑子里的所有想法全剖出来：“一一，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司启文是谁吗？”

　　司启文是谁？
　　在剧本里，他是秦家用来鞭策秦越的棋子，奈何自己争气，差点就要把秦家闹个天翻地覆，最后亏得乔安池为周静薇帮了秦家一把。
　　可现在，他却突然与乔进民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程颐能怎么说？就是想说也无从说起。

　　乔安池等不到回答，咬牙：“你真以为司启文喜欢你吗？”
　　程颐茫然，复述了程诺的话：“他只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他却说：“如果对救命恩人的感激能变成喜欢，你也应该喜欢我。”
　　喜欢……乔安池？
　　程颐的心被扯得一跳：“不，我不喜欢你。”
　　他陡然沉了脸色。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脑补产生的冲击，他是真切地感受到心中有团火焰即将喷涌。
　　“因为司启文有了乔家与秦家的支持，所以我无关紧要了？”
　　程颐张口结舌：“乔安池……你喜欢的是周静薇。”
　　可他一口回绝：“我想换换，不行吗？”

　　换换……
　　程颐不知道该怎么摁住他突如其来的想法，只好虚弱地回他：“乔安池，感情怎么能换呢……”
　　“你不是问过我，我为什么喜欢静薇？”他眯起眼，“一见钟情本来就很常见，但如果我看着你也觉得喜欢，难道就不可以喜欢你吗？”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乔安池步步紧逼，直将程颐逼到摇摇欲坠的台阶边缘。

　　身前是决然无法突破的阻挡，身后又是已经汇成溪流的雨水，程颐能感觉到后背已经沾上了湿意，冷冷的，直钻进她心里。
　　可就算是这样，该说的话，也得强忍着，且一字不落地告诉他。
　　“你不可能喜欢我。”她轻声说，“你……并没有这个能力……”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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