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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郑烨知道付家兄妹二人分离在即，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他与付荇商议好明日的时间，就起身离开了。
“阿兄刚才似是与我有话要说？”付薇坐回椅子上，看着付荇，“父亲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付荇点点头，倒了一杯茶递与付薇。
“你可还记得有一年中秋，外祖父特意把我从书院叫回来？”
付薇点点头。
“机缘巧合，外祖父知道了父亲与张氏的旧事，但是因为太过久远，没有十足的证据。他老人家当时身体已经不好了，舅父又无法插手付家的事情，所以，他就让我继续查下去。”
付荇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表情很是惆怅。
“现在我是没有办法查下去了，只能由你继续，”他说道，“不要太过着急，一点点慢慢来。外祖父曾经说过，只要事情发生过，就肯定会有痕迹留下来。”
兄妹二人彻夜长谈，直至天明。最后，付荇叮嘱道：“明年春闱，三殿下估计已经是太子了。你若高中，不妨去詹事府。”
付薇笑了起来，说：“我就那么需要人护着啊？”
付荇摇摇头，虚指了一下付薇。
“想来三殿下给你准备的户籍，应该是个孤家寡人，这样才方便操作。你在朝中毫无根基，有些事情就是想做也施展不开，倒不如跟着三殿下，别人看在你是他的心腹，或多或少都会给你些面子。官场上，有能力是一回事，有人脉是另外一回事。”
“阿婴记下了。”
付薇虽然聪慧，但是因为她无法出仕，许太傅对她自然少了许多官场的教导。
“日后若是拜门，不妨去董家。”
“这个我知道，”付薇一拍手，“董家老爷素来喜欢你，看在我与你有几分相像，兴许会多加照顾。”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董家老爷喜欢长的好看的，你看他的门生，有貌丑的吗？”
世家已经落寞多年，但是奇奇怪怪的习惯还有留了下来。董家老爷就是如此，喜欢以貌取人。
兄妹二人不约而同地聊起了轻松的话题，分别在即，他们都希望对方能够开开心心的，毕竟前途渺茫。
“三殿下对你情根深种，许家那边你的亲事也不过是外祖父生前提过那么一句，连庚帖都未交换。现在看来，许家护不住你，你就当做不知道吧。”
付薇一怔，想起来上一世的事情。她刚被张氏的人带回付家的时候，心里并未多惶恐，毕竟外祖父生前就定下了她与表哥许泽的亲事，舅父也亲自点了头，张氏还能拿她如何？无非就是嫁妆上克扣她一些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张氏把她因为渡河受寒，生育有碍这事情宣扬出去，又碍着付迁当时权势滔天，许家竟然无一人上门为她做主。那门亲事又只是口头约定，于是就这么不了了之。
“阿婴想什么呢？”付荇轻轻地推了一下付薇。
付薇深吸了一口气，说：“大舅母对我一直不过是面子情，想来做她儿媳妇也是件难事。就算没有三殿下，这亲事也算了吧。兄长此去，定是要拿了大功勋回来，有你护着我，谁还能嫌弃我不能？”
付荇微微一笑，捏捏付薇的鼻子。
“阿婴放心。”
这时，郑烨的人已到，付薇带着帷帽与付荇下楼，亲自送他到城门，看着他策马离开湖州。
汴梁，付菡听到未在扬州找到付薇的消息，直奔正院。她到了门口，刚想进去，忽然想起她娘亲的话，攥着帕子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挂着笑影，缓缓地迈进大门。
“娘亲，还未有阿姐的消息？”
张氏正在跟来人问话，见付菡来了，笑着让她坐到自己旁边。
“是啊，你兄长与阿姐并未多带银钱，两个人又生得单薄，这让人怎么能放心呢？”
说到这里，张氏拿着帕子按按眼角。
“若是因为我让他们对你父亲多有误会，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那两个逆子在许家养得左性，与你何干！”
付迁说话间，就进了正屋，一脸怒气。
“菡儿与茁儿日日阿兄阿姐的叫着，他们还要如何！不过就是小儿之间的玩闹，竟然就这么记恨上了！这般脾气，日后这家里可还有菡儿茁儿的活路！”
张氏听到付迁这般说，心里暗自得意。可是她面上不显，仍旧软语劝着付迁。
“当初我进门的时候就不应该把那两个孩子送走，若是养在我膝下，纵是不能如亲生的一般，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张氏的声音温柔，仿佛快要滴出水来一般。
付迁拍了拍她的手，说：“怎么能怨你呢？当时你刚进门，又怀着菡儿，我怕那两个孩子在别人挑唆下欺负你。况且那时许家上门讨要那两个孩子，我又想着许家家风甚好，定是不会教坏他们，谁承想教出这两个逆子来！”
“爹爹莫气，”付菡倒了杯茶递到付迁手里，“阿兄阿姐不过是一时糊涂，时间久了，自然就会转过弯来。”
“哼，”付迁一拍桌子，“这两个逆子脑子怕是已经没了，连好人坏人都分不出来！”
“老爷也别生气了，”张氏说道，“已经悄悄派人去寻了，当前，辅佐三殿下才是正事。”
“三殿下这次立了大功，离着那位置又稳了一步，”付迁说道，“不出意外，过年的时候皇帝就应该下旨立太子。”
付菡闻言，面上露出一丝喜色。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付迁在一边瞧着，点点头。
“菡儿被你教养得很好。”
“应该是老爷教养得好才是，妾身家世一般，没添乱就已经不错了。”张氏温温柔柔地说道。
付迁与张氏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起身去正屋。张氏见他走了，又略等了一会儿，这才把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付菡在身边。
张氏这个人，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人家出生，但是家里也殷实得很。张家父辈风流，姬妾成群，她在那样的环境下，倒是学了一肚子好计策。她嫁与付迁之后，付迁遣了姨娘，只守着她一个，弄得张氏心满意足的同时也生出一种遗憾。毕竟满肚子的计谋，竟然英雄无用武之地。
之前许家把付荇与付薇接走，张氏觉得很是惋惜。若是养在她手里，过个三年五载，保管拢得他们只认自己。后来许家老太爷去世，借着许家阖家回扬州守孝的机会，张氏便让付迁兄妹二人接回来，毕竟他们二人，还是放在手里比较好拿捏。她自信自己只要面上功夫下足了，不愁拢不住他们。
谁承想那对兄妹比猴还精，她只不过略施了一点手段就被他们察觉，告到付迁那里不成，居然跑了。万幸付菡提醒她家里有之前娘家送的猎犬，急匆匆地派人去追，竟然没找到他们兄妹二人。
“娘亲。”
付菡见张氏出身，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袖子。张氏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付菡那张娇艳的小脸，笑了起来。
“你与娘长得像，”她说道，“不过你比娘命好。你生来就是付家的嫡女，父亲是朝中大员，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日后也定会平安顺遂。”
付迁是皇帝的心腹，他看准了郑烨，除了那从龙之功，未来皇帝的外祖父，他也是要坐的。
“你父亲说，之前废太子就是因为太子妃家世过盛，生了不臣之心。若是在立太子，太子妃必定要在心腹里选。”
付菡听到这话，把脸一红。虽然父亲的想法她一直都知道，但是从张氏嘴里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今日你就做的很好，”张氏又说道，“以前我让你称呼他们阿兄阿姐，你还跟我哭闹，现在明白了吗？”
付菡点点头。
“只是阿兄阿姐一直没找到，有点让人心慌。”
张氏轻轻地拍了一下付菡的手，说：“放心，他们能去的只有许家，我已经派人盯着了，跑不脱的。”
付菡垂首，有了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名声，她倒要看看付薇这一世还做不做得成太子妃。
送走了付菡，张氏微微一笑，即便付薇做了太子妃又如何，这滔天的福气，不是谁都有命去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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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开始日更啦，求收藏，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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