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哥谭今天没有什么新闻

　　最近我才知道原来“坠入爱河”还有另外一种写法，“走上海盗船的踏板”。我想要陈词滥调，想要康庄大道，想要看着深夜的电视节目，并肩躺着，一直睡到千禧年的来临，只有死亡能把我们分开。——《写在身体上》

　　第二天清早最先醒来的反而是欧蒂丽娅，她精神奕奕地将提姆叫醒，看上去好像根本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的胡闹而体力不支，其实已经不早了，他们在暖洋洋的被子下又闹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起床，早春的街道已经有晨跑的健身爱好者戴着运动耳机从他们身边经过，看上去像是刚刚从海德公园里跑出来，于是他们就手挽着手去海德公园里散步，在鸟鸣和树叶上滴下来的晨露之间路过一个又一个小型石雕，提姆不爱拍照也被她扯着拍了好几张傻兮兮的照片，其中一张是欧蒂丽娅将树叶上的水珠全都摇下来，将猝不及防的提姆淋得一身狼藉，她却转身站在了演说角那里遗留下来的一个木箱子上，“一百年前，一位伟大的美国人签署了解放黑奴宣言，今天我们就是站在他的灵魂安息处集会。这一庄严宣言犹如灯塔的光芒……”她攥紧着拳头，激情澎湃地对着旁边垂下来的树枝说道，仿佛在对着百万人演讲。

　　“我梦想有一天，甚至连密西西比州这个正义匿迹，压迫成风，如同沙漠般的地方，也将变成自由和正义的绿洲，先生们！”她的声音有些大，吸引来了两个晨跑的男人，她在说出“先生们”的时候突然提高了声音，把他们吓了好大一跳，提姆站在下面笑的几乎打跌，在白金汉宫旁边演讲马丁·路德·金，这种事或许也只有她干得出来。

　　“在自由到来的那一天，上帝的所有儿女们将以新的含义高唱这首歌：我的祖国，美丽的自由之乡，我为您歌唱……”欧蒂丽娅一边忍着笑一边振臂高呼，被看不下去的提姆拦腰抱下来扛在肩膀上绑走。“抱歉，先生们！”他在欧蒂丽娅停不下来的笑声中大声对那两位表情怪异的绅士叫道，“我的女孩是个爱国的姑娘！”

　　“天佑女皇！”在最后转过拐角之后，欧蒂不忘用手在嘴边围成一个小喇叭冲他们叫嚷，然后咯咯笑着被放下来，快要软在提姆身上了，“你想象不到那有多好玩！”

　　“他们看你的眼神像是在说‘天佑这个小神经病，希望她能够尽快得到合适的治疗。’你或许会被录下来成为新的网络红人。”“我才不要当网络红人呢。”欧蒂撇撇嘴，“况且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我曾经做过的疯事比这多的多……你看！这里有海报说今天会举办露天音乐会！”提姆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里有一张色彩鲜艳的海报介绍下午会有露天音乐会，任何对音乐感兴趣的人都可以免费参加，还会有热饮供应。“等到我们看完了换岗仪式再过来吧。”他没有忘记欧蒂丽娅还记挂着去看皇家卫兵换岗仪式。

　　他们在附近的Subway快餐店填饱了肚子，请旁边拿着锃亮萨克斯、正吹着《贝恩小姐》的街头艺人吃了一个培根三明治，去看了戴着滑稽黑熊皮帽子的皇家卫兵走来走去、故作庄严地迈着正步，在被太阳晒干了的草地上坐着看完了整场音乐会，空气里湿润而泛着草皮的气息，欧蒂丽娅靠在提姆身上晒了整整三个小时的太阳。

　　日落之前，她带着他搭地铁去了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那栋现在几乎快要倒塌的大楼，如果不是它周身墙面上斑斑驳驳的喷漆涂鸦还带着她儿时记忆中的形状，就连她自己都快分不清了。相对于过去而言，经历了十多年风吹雨打的房子更加摇摇欲坠，顶层原先的避雷针像是经历过好一阵风暴之后迷失在了闪电之中，再也找不着了，代替避雷针的是一条贯穿了顶层的长长的缝隙，可以料想那一层的屋顶肯定是漏风又漏雨。爬墙虎上湿漉漉又脏兮兮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深绿色的叶面上原先落满的灰尘被雨打湿之后变成了往下滴的泥水，雨后的墙面湿黑中泛着泥土的颜色。

　　“这里，”她摊开手，好像歌剧中向尊贵的爵士介绍某位大人物那样弯下腰，“就是我曾经住的地方。”

　　她漫不经心地告诉了他所有的往事，她如何学着在一群社会底层人物之间谋生存，如何对付那些大孩子，如何在街上找到合适的人选朝他们讨要零钱，如何遇见了另一个女孩，如何被塔利亚带走……在真正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之前，欧蒂丽娅本来以为这些往事会叫她喘不过气，但她惊奇地发现自己什么难受的感觉都没有，他们边说边路过颓圮的教堂，里面显然已经空无一人——她说着这里曾经的故事，短短几个字就概括了他们的一生，有人说苦难会让人变得高风亮节，其实不然，有时幸福的生活才会让人的情操变的高尚，苦难在大多数情况下只会让人变得心胸狭窄，苦大仇深。

　　提姆认真地听着，他在了解她从来不为人知的一面。很久以前他就察觉了这一点，但是出于种种原因，这并不像感冒一样，裹在被子里捂一下，出一身昏沉的大汗就可以疗愈的。令他觉得难过的是，她习惯将自己的悲伤放进阳光房里，这甚至比看到一个蝙蝠侠式苦大仇深的她还要令人心疼。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她，提姆都很喜欢。不论是笑起来颊边带着小酒窝的可爱，和达米安追追打打的幼稚，刚才站在木箱上朝着白金汉宫方向背诵《我有一个梦想》的傻气，还是清晨在韦恩庄园蓝玫瑰丛里修剪枝丫的静谧，穿上昂贵舞裙陪他起舞的优雅，打碎乔达诺植物园的玻璃时的专注，他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就爱上了她。面对她身上那些不自觉的英式的含蓄和腼腆时，他也无意识地收起了一切唐突和勉强，他爱她不是因为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些惊心动魄，而是因为他们是那样合拍，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她出乎意料地能够包容他的一切坏毛病，能够理解他的不完美，能够在他疲惫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或许这些事情还有别的人可以做到，但是提姆只希望由她来做。

　　他想要和一个人相伴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一直到现在，我都有时候害怕会突然醒来，然后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们坐在广场的喷泉旁边，商业区的灯光依旧明亮，那位吹萨克斯的老人依旧在不远处吹着他的小曲，乐声古老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留声机，欧蒂丽娅将脚搭上来，斜斜地靠在提姆身上。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我应该也在做梦咯。”提姆眯着眼睛吹风，“红罗宾没办法判断自己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中，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恐怖了。”

　　“不对，如果这是一场梦，你应该只是我梦境里的一个人物，怎么还能判断出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呢？我的梦境就是你的现实。”她傲慢地说，“就好像我是爱丽丝，而你只是那个三月兔。或许我臆想出了这一切，你，蝙蝠侠，红头罩，你们都在一个惊险刺激的冒险故事里，就连那些坏蛋和超级反派也是故事里注定要失败的可怜虫，或许胜利的过程会很艰难，不过终究会迎来欢喜的开心结局……”她说着说着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什么？”

　　“如果这里是仙境，爱丽丝总有一天要回到现实的，该有一只长长的毛毛虫提醒我我叫什么名字，我来自哪里……”她说，“童话会结束，就是这样。”

　　“你先别动。”提姆偏头盯着她的头发，“你头发上落了一只毛毛虫，绿色的，应该是在海德公园爬到你身上来的。”他说的煞有介事，手也伸到了她头发上，做出拿下来什么东西的动作。“啊？快拿下来！你早该提醒我的！”欧蒂丽娅立刻被岔开了注意力，嚷嚷道。

　　提姆将手从她头发上拿下来，张开掌心的时候，里面躺着的不是绿色的毛毛虫，而是一枚小小的银戒。在欧蒂丽娅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他单膝跪了下去。

　　“啊妈妈！那里有人在求婚！”她听见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尖叫道，但是那些声音并没有将她的注意力从她眼前这个男孩身上转移开，她像所有那些被所爱之人突然求婚的女孩那样，讶异地捂住了嘴唇，那样很傻气，她知道，她或许应该摆出一个与众不同的姿势，但是在这一瞬间，她发达的泪腺已经不容许她进行更多的思考。

　　“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是你不太想听的陈词滥调，但我走过了如此漫长的道路，才来到这片蓝色的草坪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但欧蒂丽娅比他更为激动，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我的梦此时显得离我如此之近，近到我不可能抓不住它。我对你的爱已经分化成日子和书信，终点和诗句，由此而来的是不安。你活着，我想见你，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爱，从永恒向此刻的转移，由此而来的是折磨，是对日子的计数，是每个小时的贬值……”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在那个小镇的旅店里——古老时钟敲出的微弱响声像时间轻轻滴落，有时候，在黄昏，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笛声，吹笛者倚着窗牗，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那些不停摇晃的音符围住我，那些音符组成了长长的时光之河，我爱你，因为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话语可以表达我自己。”他牵住她的手指，“这是我可以想象到的唯一的承诺，哪怕这是梦，我也会在醒过来之后过来找你。”

　　“如果你现在拒绝我，我说不定会难堪地走开，然后再也不和你说话。”提姆温柔地将银戒停在她的指尖，等待着她的反应，就如同每一次一样，“所以，我可以有那个荣幸邀请你和我一起度过今后的生活吗？”

　　“你要，你要保证不能克扣我今后的冰淇淋……”她抽抽噎噎地抢过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中指上，张开双臂投入了提姆的怀抱。

　　让我的爱像阳光一样包围着你，而又给予你光辉灿烂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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