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架空][辽荀abo] 拟旨成婚

作者:铃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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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 章


      又是一年春耕时节。虽然田间地头的农活都照旧忙碌了起来,可如今的雁门关外却与去年的春天大不一样了。
      去年他们初到马邑之时,张辽的手里只有五千兵,除去老弱不堪用者,再加上从西河借来的五千,真正能上战场的总共还不足万人。而今一年过去,虽然期间屡次征战,士卒有所折损,但从晋阳等地又陆续有兵补来,加上秋末在陶县的一场大胜,可谓多年来边军首次在雁门关以北扬眉吐气,使得周边投军的人数猛增,再算上数战之后归降的俘虏,如今驻扎在关外的雁门军已有两万余人。
      随着边军与返乡百姓不断增加,朝廷也终于不再吝啬,分批调拨的粮草军械以及春耕所需的牛马耕犁源源不断地经由晋阳发往关外。除了军中已有的常规军械,还送来了重弩甚至是战车。军中的人皆以为这是朝廷的嘉奖姗姗来迟,自是十分振奋。百姓们也只当是皇恩浩荡,总算惠及边陲。张辽虽然明白朝廷不会如此重视雁门,却认为这些都是荀彧的功劳,是荀彧替他们向朝廷争取来的,因此也没往别处去想。唯有荀彧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其实远没有这样简单。若非朝局的转变对己方有利,仅凭张辽的战功或是自己的筹谋,绝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调动这样多的物资。
      荀彧知道,这是曹操在为迎接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浪做准备。
      自从董卓于洛阳身亡、西凉军在关外覆灭以来,朝堂之争日渐胶着,过去因讨伐黄巾而身负军功的人都在观望,尚未有谁敢于出头冒险,形成割据之势。当此决定天下大势的关头,若没有人能稳住朝局,震慑四方,力挽狂澜于既倒,那么接下来所要面临的,便是群雄并起,大厦倾覆的局面。而那时的中原,就不是舍弃一支西凉军所能挽救的了。
      袁家四世三公,朝中的势力根深叶茂,又盘踞冀州多年,原本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奈何袁绍此人外宽内忌,迟重少决,荀彧从不认为他具有中兴之臣的资质,因此从一开始就不想帮他。可如今袁绍仍为大将军,朝中亦有不少人跟随,曹操虽暂且胜了一局,赢得了喘息和筹谋的机会,却还不到彻底扭转局势的地步。荀彧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争斗下去,双方迟早有一天会兵戎相见,到那时,曹操名义上为奉旨讨逆,手中所能调动的人马却十分有限,而幽、冀两州兵多粮足,若袁绍孤注一掷,无论是南下入箕关,还是西进入虎牢关,都会对洛阳构成极大的威胁。
      上次派密使传讯时,对于袁曹之间未来的争斗,曹操是一句话也没有提。他顾及荀彧的难处,没有逼迫荀彧,也不让荀彧去逼迫张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愿意给各方都留出转圜的余地。但是他没有说,并不代表荀彧不会去考虑。如今太原郡已在杜畿的掌控之中,雁门军看似远在关外,可一旦壮大起来,便会对幽冀诸郡形成高屋建瓴之势,既可从代郡攻入幽州,亦可自晋阳攻打冀州或是上党,这些都不失为牵制袁绍兵力的好办法。若是运筹得当,更可与曹操形成对冀州的夹击。此战若胜,则中原可定,此战若败,那便再难扭转当朝的颓势。连月来曹操助雁门军扩充战力,表面上是借着平定边患的名义,可他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这一战做准备。
      对于大局迄今为止的每一步变化,荀彧早在成婚之前就有所预料。他与张辽的婚事原是被逼无奈,落入困局,但也正因如此,他才在北上之时因势利导,终于化险为夷,并使雁门军成为棋局上一颗重要的棋子。可是那时他并没有想到他与张辽有朝一日会真的心悦彼此。如今两人的关系已与往日不同,荀彧不想再对心上人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与利用,然而当初西凉军断粮一事要如何解释才能避免张辽对他心生误会,将来又如何才能让张辽同意南下冀州,助曹操攻打袁绍,这些都成了荀彧心中最大的隐忧。
      所幸在此次变故之后,朝堂又会暂且平静一段时日。无论是选择接受这变化,还是为下一步的反击做准备,袁绍都不会立刻有所行动。而曹操也必然不会在夏秋胡人再度活跃之际,让雁门军放弃马邑,轻率入关。如此算来,袁曹双方即使真的开战,最快也要等到今年冬天,雁门军至少还有数月可以留在关外。荀彧的心里虽然焦急,却也知道事关张辽对自己的信任,一切都万万急不得。当前最要紧的还是合练新兵,演练新的战阵以及今年的春耕。张辽那边,他只能等到有合适的机会时再慢慢对他说明。
      张辽在城中住了一个冬天,虽然伤势痊愈后也每日去城外练兵,却总是早早地回来,荀彧也已经习惯了每晚入睡时枕畔有他。但近日陈挚率军抵达马邑,与雁门军合兵一处,张辽忙着安顿新来的队伍,所以回得比平时晚些。头两日他薄暮方归,荀彧尚不觉得什么,可第三日直到天黑都不见他的影子,荀彧给他留了一盏灯,原打算自己先睡,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又起来对着书卷出神。
      塞外的春夜虽然寒冷,月光却十分通透明亮。一抹月色自窗外投照在案旁插瓶的几枝桃花上,淡淡的花影给这满是书卷的简朴房间增添了几分旖旎之感。花枝下面摆放着两个木刻的小人,一文一武,眉眼弯弯,似相对而乐,荀彧每每见到都不禁莞尔,这时左右也看不进书,便把竹简推开,将那个披甲负剑的小人拿在手里把玩。
      正闲坐无聊,门口忽然传来响动,他回头一看,果然是张辽,不由展眉一笑:“忙完了?”
      张辽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坐下:“都安顿好了。”
      荀彧见他的脸上残留着些许不悦之色,伸出一只手摸摸他的手背:“怎么不高兴?”
      张辽便道:“原可以早些回来,但陈大哥留我说话。还以为他有正事,没想到他从晋阳带来几个坤泽,说要给我做侧室。”
      荀彧一愣,随即想到这恐怕不是陈挚的主意,而是张杨的。他对张辽深信不疑,并不认为他会答应,倒是陈挚大老远的把人送来,却遭到拒绝,只怕会有怨言:“你拂了他的好意,可会留下隐患?”
      “那倒不会,”张辽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我叫他把人好好送回去,别让军中的人羞辱他们。蝉姐听说后向他讨要,被他骂了。”
      尽管早对貂蝉的风流有所耳闻,荀彧还是不知说什么好,正有些出神,就听张辽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在想我吗?”
      荀彧心头一惊,忙抬眼看去,见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显然已经发现了手里的小人,只好一边暗暗提醒自己下次千万别再被他看到,一边强作镇定地说:“今日遇见蝉姑娘,听她提到定襄一带也有回迁的百姓,却不是从马邑安置过去的。你走不开,可让陈挚带人去看看。”
      张辽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又拿走他手里的小人丢到一边,悄声道:“我回来了,就用不上它了。”说着便向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

      关于貂蝉提到的定襄一带的情况,荀彧其实去年秋天就曾有所考虑,但那时他们缺兵少马,又因陶县一战后张辽要养箭伤,荀彧不愿让他奔波劳累,便将收复定襄的计划暂缓了下来。如今雁门军已有余力将边防推至定襄以北,荀彧出于谨慎,并不鼓励百姓迁入,但哨卡戍卒与斥候的活动范围却都大大增加,一部分斥候甚至已经进入了云中。貂蝉为了摸清步度根辖下的各部所在,除了增加汉军的斥候,还故意放走少数胡人的眼线进行跟踪,此外还有一些胡人战俘,被她用尽手段变成汉军的线人,也放回草原打探消息。如此一来,到入夏以后,雁门军已不用再如去年那般守着马邑不敢擅动。张辽与陈挚时而分兵合围,时而合兵突袭,将弹汗山以西还未来得及集结南下的胡人打得措手不及。
      这些胜利往往都意味着有作为战利品的牛马被带回,加上先前朝廷拨给的那些,水两岸的田野上,耕牛已不再是稀罕的东西。对此金小满似乎十分自豪,这天跟随荀彧出城巡视时,望着地里长势喜人的庄稼就道:“大人,去年我说什么来着?这胡人的牛马来得就是快!朝廷磨蹭了一个冬天才给咱们送来那么些,将军不出两月就抢得比这更多。要我说,还是咱们将军厉害!”
      他这番话听得荀彧连连摇头,却又因话里提到了张辽而露出笑容。数日前张辽带兵去了善无,眼下还没回来。荀彧心里装着他,便如同装着一块不会化掉的饴糖,闲时忙时都是甜的,因此也不在意金小满对他的夸赞是不是夸对了地方:“这些年中原民生艰难,能凑出牛马送来关外已是不易,咱们自己抢一些,就不必再找朝廷要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旁的谷田里突然钻出一个女童。她的个头还不及谷穗高,身上沾着些泥土和碎叶,眼睛乌亮,小脸圆胖,甚是可爱。她爬上田埂后左右看了看,走过来抓住了荀彧的衣角,仰头呆呆地望着他。金小满“咦”了一声,一面四下张望一面道:“这是谁家的娃子?你的爹娘呢?”
      那女童闭口不言,眼睛瞪得大大的,伸手抱住荀彧的腿。这时就见田埂上走来一个背着背篓的农妇,神色焦急,似在找人。她远远地看见女童和荀彧,急忙赶上前来,先跪在荀彧面前惶恐地磕了个头:“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大人,请大人不要怪她。”
      荀彧自然不会介意,道了声“无妨”后便俯下身去,想引那女童去农妇怀里。那农妇立刻膝行上前来抱孩子,两人手臂交错间,荀彧只见眼角一点寒芒闪动,那农妇突然一手死死扣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中竟已握了一把尖刀。
      荀彧平日出行不习惯太多人跟着。上次郭嘉托信使传来的口信,周全倒是上了心,也说服了荀彧出门时多带几个人,但这时他们恰巧走在田间,狭窄的田埂只容一人通过,因此玄朱和其他人都跟在荀彧的身后,唯有金小满一直絮絮叨叨地同他并行,却也是走在田埂下面。此刻那农妇以女童的身体作为遮挡,动作十分隐蔽,荀彧被她扣住,根本来不及躲闪。眼看就要被刺中,一旁的金小满反应极快地跳上田埂,双手齐出,一手抓住刀刃,一手掐住那农妇的脖子,刀尖擦着荀彧的衣袍停了下来,金小满握在刀上的五指瞬间鲜血直流。
      “伏低!”
      金小满大叫一声,抬脚将那农妇踢下田埂。他没有丝毫停顿,立即反身将荀彧扑倒在地。几乎同时,两旁的谷田中接连传来利器破空之声,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荀家家仆避之不及,应声而倒。
      “保护公子!”玄朱拔出腰间长剑,一边吩咐余下的人,一边扶起荀彧推了一把,“文若快走,回马车上去!”
      荀彧抬头一看,视野之内竟已到处布满刀光。那原本平静的谷田中影影绰绰不知伏着多少敌人,正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杀来。他只来得及叫了一声“阿玄”,就被人连推带拽地护着往马车处跑。最后一次回头看时,就见玄朱正背对着他且战且退,双方的人已经缠斗到一起,刀兵声,惨叫声,还有女童的哭声回荡在田野上空,青青的谷田里血光四溅。
      眼看就快到马车跟前,那里原有几个荀家的人,为了护着马匹,也已与前来夺马的刺客交上了手,这时已是死的死伤的伤。金小满一手搀着荀彧,另一手从地上抄起一柄不知是谁落下的刀,甩手掷出,将一名举剑砍向马匹的刺客击倒在地。马车旁一时没有别的刺客靠近,金小满立刻拉着荀彧绕到车后,就要把他往车子里塞。
      荀彧被众人护着从田间逃到这里,其间的混乱与凶险让他根本无法看清周遭都发生了什么,他只感觉到护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少,直到这时终于有了短暂的停顿,他才发现马车边的荀家人与刺客皆已倒地,剩下的人则都在谷田中力战,生死未卜,而他的身边除了一个金小满之外,竟然再无他人。
      他自幼在安适的环境中长大,虽也面临朝中的明争暗斗,却从未有人将刀尖逼到他的面前。自从来到马邑,每每在田间见到的都是质朴友善的百姓,今日他的行程与往日相比也并无特殊之处,可是转眼之间,这些他熟悉并为之操劳的谷田竟已变成了要置他于死地的陷阱。他于恐惧之中忽觉脊背生寒,身边没有一个荀家的人更令他陡然感到极度不安。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金小满,一手扣在车门边上,不肯就这样随他上车。
      金小满看见他的神色,知他是由于受到惊吓而怀疑了自己,急得眉头一皱,只得开口飞快地说道:“瓮中无斗储,发箧无尺缯。友来从我贷,不知所以应。”
      荀彧浑身一颤,看向对方的眼里只剩下一片震惊之色。这小诗是曹操早年的一首戏作,世上几乎没人读过,就连荀彧自己也是从前在洛阳家中,听郭嘉玩笑时提起才知道的,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此时此地再次听到。他吃惊地看着金小满,果然听对方接着说道:“荀大人,我是郭祭酒的人。祭酒让我随你北上,护你平安。”
      他说完见荀彧还愣着,便趁他发愣将他扛起来扔进车里,喊了声“抓牢”,自己飞身跳上车夫的位置扬鞭一甩,马车便朝前方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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