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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
“旭凤,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润玉当值完发现旭凤竟在宫门旁等他,委实吃了一惊。
旭凤笑着看着他,“无事,也就是觉得兄长日夜颠倒披星挂月后还要一个人走回璇玑宫太冷清,旭凤不忍,以后便来陪着兄长,长路漫漫,兄长有个人作陪也是好的。”
“无妨的,我习惯了,况且这不是有魇兽在吗?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怕你累着了。”润玉嘴上虽说着赶人的话,眉眼却弯了,望着旭凤的眼里是止不住的温柔。
“那只小哑巴兽顶什么用?”魇兽听见有人说它坏话,对着旭凤龇牙咧嘴,旭凤也不甘示弱,龇了回去。
一人一兽,隔着润玉互做鬼脸,润玉也不恼,只是不痛不痒地笑着斥了一句:“多大的人了,顽皮。”
“润玉,润玉想什么呢?”月下仙人打断了润玉的思绪:“你的脚都快被我缠满红线了你都未发觉,是不是在惦记哪家的姑娘。”
“润玉自幼便有婚约在身,哪敢惦记别的姑娘?润玉走神了,叔父刚刚说什么?”润玉低头一看,鞋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红线,随手把它们解开。
“我说,你的这璇玑宫冷冷清清,夜晚当值回来定感孤独,要不要叔父给你牵牵红线,撮合撮合你和哪家姑娘?”月下仙人晃了晃手中的红线团“这些都是仙子们托我交给你的红线,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说那水神长女如今还未出生,唉,堂堂天帝长子,这么被一个未出生的女娃娃吊着,着实可怜。”
“润玉不孤独的。”他脱口而出,片刻又觉得有些许不对,皱了皱眉,改口道:“润玉别无所求,能与长夜为伴,自由自在,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就很好。”
润玉不知为何,听叔父说起哪家姑娘的时候脑海里浮现了旭凤的面容。
“你呀,净会拿这些话敷衍我。算了不与你说了,老夫还要给凤娃送红线。你们兄弟俩,净招桃花。”月下仙人拿着另一卷红线,叹气。
“叔父今天来找我了,他也来找你了吧。”旭凤拿了几壶桂花酿兴冲冲地跑去璇玑宫找润玉对酌。“是啊,叔父又来给我缠红线了。”润玉无奈的笑了笑。
“兄长可愿再多收一根?”旭凤手窝成拳,伸到润玉面前,再缓缓打开,手上放着的,竟是一根红线。
“这是何意?”润玉放下酒杯问道。
“旭凤自小与你一起玩耍,有好酒好茶第一时间请兄长来品,在父帝母神面前处处袒护兄长,怕兄长深夜回宫太过孤独,每晚在宫门外等你当值,还向叔父讨了红线想要赠予兄长,你说是何意?”旭凤反问回去。
“这……”润玉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还能有何意?润玉,我心悦你。”旭凤笑了“不知兄长可愿多收一根红线?”
润玉想扯他的婚约,想拉他还未出世的未婚妻来挡亦想告诉旭凤这不合规矩。可过了半晌,什么都没说出口,反而着魔般的伸出了手:“不是多收,是只收这根红线。”之后还欲盖弥彰般说道:“天色不早了,二殿请回吧。”
“玉儿这是害羞了。”旭凤瞧着自家兄长耳根子通红,笑着调戏了几句便离去了。
“兄长,给你看个好东西。”第二天一大早旭凤边匆匆跑来找润玉。
润玉也早早就起了,正在看书,或者说那叫一夜难眠“堂堂火神,总是往我这璇玑宫跑,像什么样子。”润玉笑着责备到,旭凤却不以为然,走到他身后,在他头上插上一支金光闪闪的簪子,再搂住他,用下巴抵住他的肩:“兄长,早听闻你们当龙的都喜欢闪闪亮的东西,寰谛凤翎,仅此一支,你可要收好。”
润玉也任由他抱着,笑着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随后变出一片龙鳞
“护心鳞,也仅此一片,旭凤可要收好了。”
旭凤好好的瞧了瞧这带着一股龙身上特有的清香的龙鳞,随后贴身收起:“不敢不从。”
“旭凤,我想起我儿时的事了,找到我的娘亲了。”润玉,迫不及待的与喜欢的人分享喜悦:“她是洞庭君,虽然她现在还不太肯认我,但没关系的,我可以等,我不求她现在原谅我,只求来日放长。”
旭凤听了也欢喜极了“有空定要去拜访一下她,兄长生的如此好看,那她也定是一位美人。”
“轻浮,不理你了。”润玉赌气般的走开去看书,旭凤看着他也只是笑。
之后旭凤便有事没事往璇玑宫跑,外人见了也只是羡慕两兄弟情义深厚,俩人日子一天天过得也是逍遥快活。
一日,荼姚匆匆把旭凤叫去,语重心长道:“旭儿,你也不小了,该成亲了,鸟族公主穗禾……”“母神,孩儿有喜欢的人了。”旭凤忍不住打断了天后的话“旭凤打小倾心于润玉,现在也于他情投意合,还望母神不要再塞那些仙子公主过来了,实在厌烦的很。”
“胡闹……你……你竟敢如此大胆。”荼姚又惊又气,一想到近日发现润玉生母还活着,还有洞庭余孽未除便更气了,“果然是贱种,不可留。”荼姚喃喃道。
润玉正在去洞庭湖的路上,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受到有母亲的温暖,他的心都是热,一股热流流遍全身,却在湖边看见天后与娘亲。
“母神,你怎么来了?”他先是一惊,随后急忙护在母亲身后。
“好啊,润玉你果然与簌离等乱党勾结,竟想要谋反。”天后刚在旭凤那气得不轻,如今再看着润玉,气不打一处来。
润玉终是太单纯了,他始终觉得天后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铺路,天后总该是母仪天下的。
毕竟那个女人在他最痛苦之时给了他浮梦丹亦给了他一个“家”。
即使她已经发动琉璃净火他也只是跪在地上不断的哀求着,喊着她母神,求她放过他们母子。
“我就不该存有一丝善心带你这个孽障回来,簌离勾引天帝,你和她是一样的,都是贱种,现在手还伸到我儿子身上了。”天后今天是铁了心想除掉他,眼瞧着莲台业火烧到了他眼前,簌离却扑倒前面替他抗下了。
“娘!娘……娘……”他搂着簌离,他终于知道天后是绝对不会放过他和他的母族的。
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生,他也知道如今连做闲云野鹤都是一种奢望了。
“润玉,娘亲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天帝,但从未后悔生下你”簌离断断续续的说道:“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天家无情狡诈,切莫于他人过多接触。”随后,闭上了眼。
莲莲业火烧,滔滔血海沃,
冥冥泉台弃,离离白骨泣。
这一日,润玉又一次失去了他的生母,这一日润玉受了三万道极刑,用荼姚的话说:“替洞庭湖余孽受罪。”
刑火燃在他身上他已经感受不到痛了,只隐隐听见鲛人族族灭时对月恸哭的声音。
这一日,他亦看透了人心,看透了天帝的冷淡亦看透了天后的恶毒。
世间再无那个风华无双,温润如玉的少年了,他在那一日随着母亲一起去了。
旭凤再进璇玑宫时,看到的是在角落缩成一团小声抽噎的兄长,难受的心都揪作一团:“润玉,对不起,我不知母神会做的这么绝……”
“不怪你,是荼姚从来没想着给我们母子留活路,你走罢,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了。”润玉抬起头看他,握起了拳头。
“你……”旭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呀,他们之间如今隔着血海深仇,绝无可能。“你好好守孝,我会等你。”他丢下这句话后,逃似的离开了璇玑宫。
三年匆匆就过去了。
“殿下以后作何打算?”邝露问他。
“明正轨,辟歧途,拨乱反正,取而代之。
背水一战,直捣黄龙!”
史书记载,润玉丧母三年后,起兵造反,天帝与天后残暴不仁,满天神佛皆有怨恨,润玉通过兵变当上了天帝,太微、荼姚、旭凤皆死在了那场兵变中。
封帝大典后,新天帝在璇玑宫闭门不出,他经历了灭族、丧母,如今还失去了最爱的人。润玉紧紧握着红线。
如今,他也只剩下这根红线了。
有野史记载,天帝除了处理政务外便是修行禁术,不知用了何种歪门邪道的术法复活了火神。亦有人说火神是凤凰,乃不死鸟,凤凰涅槃,经历九死一生后,竟复活回到了人间。
总之,旭凤后来复活了。
他没有再回天界,却入了魔,在魔界袭了那魔尊之位。
曾经的火神夜神,关系极好,如今竟处于对立关系,委实让人唏嘘。
魔界中,大殿内魔族饮酒作乐,为曾有战神之名的新首领上位而感到高兴,旭凤却一人拿着酒,撑着小船在魔界护城河上漫无目的的划着。
醉后不知水在天,满船清梦压星河。
旭凤卧在船上,看着湖水映射出的繁星,仿佛回到了天庭般,回到了当初的天宫,回到他在宫门外等着兄长当值后俩人一起走回璇玑宫的那些时光。
可是,回不去了,他知,润玉亦知,两个人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他们皆知热热烈烈的爱慕,不顾一切的恋爱,逍遥自在的生活只会属于年轻的火神与夜神,只属于意气风发的少年。
几日后,人间熠国王上大喜,他的宫人在王宫护城河上捡到一片鳞片,闪闪发亮,还散发着清香。当晚,熠王后在宫内捡到一支带着金光的发簪,金簪上还缠着红线,被人视为大吉之兆,这两件圣物成为熠国镇国之宝。
也代表着,从此以后,天帝魔尊,再无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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