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曙光

　　我看着陆离走进了教室，王坤则是被老班骂了个彻底。
　　也没什么，就是很官方的一些话语。趁王坤还没走出来，我先回了教室。
　　“我去，宋楠你的头怎么了？不会是被王坤砸的吧？”
　　“是我妈。”我漫不经心的回答，回到了座位。陆离还是雷打不动的刷题，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没事吧？”我问道。
　　“嗯，没事。”陆离转了转手中的笔，“头上的伤还没好，怎么来学校了？”
　　“我……”
　　“你不是一向很讨厌来学校的吗？”
　　陆离把目光转向了我：“怎么？想好好学习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贺红梅对我道歉的时候，也许是知道陆离为我打架的时候，也许是我想起父亲的时候。
　　“你，帮我补课吗？”我拉开了书包拉链。
　　“看来你是真心实意的，你拉开书包拉链的次数可不多啊。”陆离冲我玩味笑了笑。
　　“不同意就算。”我白了他一眼。
　　“别别别，我哪里说不答应了？”他搭住了我的肩膀，“怎么样，来我家补习？”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邀请别人到他家去玩。
　　“你最近，吃错药了？”我皱了皱眉，这人怎么回事，又是打架，又是邀请我。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哎呀，我是认真的。”
　　“认真什么？”
　　“认真……跟你交朋友的。”他嘿嘿傻笑着。
　　“哦。”我点了点头，“那好吧，明天我到你家去补习。”
　　突然，只听见身后“砰”的一声。
　　我回眸望，只见是一脸吃瘪的王坤。他抬头死死注视着我，眼底里的愤怒似乎已经不可遏制。
　　他似乎在说，宋楠，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微微张口，但还是迅速的转身。
　　王坤那些狐朋狗友看到他回来了，纷纷围了上去，教室后墙闹哄哄的。
　　“坤哥，老班说你什么了？”
　　“陆离这家伙也太欠了，连您都敢打。”“就是，宋楠也太不知好歹了，瞧他那个穷酸样。”
　　此刻的我多想张口欲言，往死里骂他。但是我知道要是我一动手，又是一顿麻烦。
　　“别理他。”陆离道。
　　我点了点头，只见墙角里有一张被涂鸦的桌子。
　　那是我的桌子，不过现在也只配放在角落里放杂物。
　　“老班给你换了新桌，放心吧，他以后不会对你的桌子下手的。”陆离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似乎我的眼神一改变，他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过也对，毕竟两年的同桌了。
　　这天上午，我跟换了个人似的，上课认真听，下课跟着陆离一起刷题。
　　他们都猜测，我是不是摔坏脑子了。
　　但是中午的时候，我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学校里的午餐是续费的，贺红梅说了，要顿顿都吃，吃的干净，才不枉费她花的钱，我虽然和她的矛盾很多，但是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但是就当我排好队拿好饭时，王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吐了一口唾沫在我的午饭里。
　　“你干什么！”我怒吼着。
　　“不就是一顿午饭吗？干嘛搞得那么穷酸？”他挑了挑眉，一股子挑衅的意味。
　　我站在原地，心里觉得恶心还纠结。如果把饭倒掉，浪费，如果吃了，又觉得恶习。
　　“怎么不吃啊？”王坤笑了笑，“你不吃我帮你倒掉。”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一脚踢中了我的膝盖，身体不自觉的跪在了地上，饭也洒在了食堂的地上。衣服裤子上还沾了不少的汤水。
　　这个时候值周老师还在二楼，除了食堂的阿姨，还有一些同年级的同学，没人看得到王坤做了什么。
　　“穷酸。”王坤的语气十分的轻淡不屑，似乎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他踢飞了饭盘，从口袋里拿了颗糖就丢进了嘴里。
　　我起身，心已经凉成了灰。
　　突然之间，一股清凉的感觉浸满了全身，自来水冰凉的感觉和激烈的冲击感让我睁不开眼。
　　我走到了一边，模模糊糊才看到是有人拿水管滋我，我见过他，王坤走到哪里他就会跟到哪里。
　　“活该。真是不要脸。”他说着，又把水管子举了起来，周围的人都吓得哇哇叫，食堂的阿姨也只是保持着沉默。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是陆离。
　　“再这样我就叫老师了！大不了去监控室闹一闹！”他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我觉得狼狈，此时的我就像是落汤鸡一样。
　　他把外套脱了下来，我拦住了他：“脏。”
　　陆离先是怔了怔，然后笑道：“不脏，他们才脏。”
　　他把外套披在了我身上，搂着我的肩离开了。
　　“你不买饭吗？”我问。“买什么饭啊，去小店，我请你。”他冲我笑了笑。
　　我垂下了眼睑。
　　心里憋着一口气，跟着他去了学校的小店。
　　——放学后
　　我身上一股的饭菜味，伴着汗水的味道有些发臭。我走在街上，行人似乎都有意的躲避我，也许是因为我身上的异味。
　　我加快了脚步，我从来没有那么渴望回家。
　　本是快不走着，随后变成了迎风奔跑。
　　公寓楼旁边一大群人围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抱着好奇的心，走过去敲了敲。拨开人群，眼前的景象让我心头揪了揪。
　　墙上用油漆写着几个大字：宋楠傻逼，小偷，妈宝，家里穷酸，靠富二代……
　　我瞪着眼，喘着粗气。
　　王大妈走到了我的身边：“楠楠啊，侬是不是得罪哪个人了？那屋里穷我怎的不晓得？”
　　“……”我站在原地，看着墙上的大字，除了气愤毫无情绪可言。
　　突然，云层中轰隆隆的响，像是老天在愤怒的低吟。
　　他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纷纷散开回家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缓过神，背起书包就往楼梯上跑。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铁门。
　　走进去，还是一片寂静，贺红梅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很低落。
　　我随手从门口拿了一块抹布，刚要放下书包出门，她道：“你看见了？”
　　“嗯。”
　　“还去干嘛？”她问，语气沉沉的。
　　“你管不着。”我走出了门，一路飞奔下了楼梯。
　　外头早已下起了暴雨，雨声刷刷地响着，我的心里也越来越焦急。
　　我要擦掉，把这些耻辱通通擦掉。
　　我走到墙前，用力的擦拭着。
　　暴雨不像微微小雨那样轻柔，雨点迅速掉落，打在身上，一点一滴都是疼痛。
　　擦着擦着，我崩溃了。
　　我发现无论如何我也擦不干净，我坐在地上，全身湿透，脸颊上流下来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
　　我歇斯底里的哭泣着，心里就像是灰蒙蒙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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