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惊寒

作者:佩尔朱克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剪鸢一远随风去,只盼君安好


      书房里,公孙释一身白衣生皱、长发拂乱,风尘仆仆长途而至,却没掩了他的玉容风华陌上姿,依旧精神十足,青川并无心于此,他要的是耶律平。

      “你不是去齐夏边境、探查耶律平的行踪吗,怎么突然从褚州回来了?”

      褚州有冯史酷吏坐镇,耶律平不会自取灭亡、逃往褚州。

      公孙释如实回道:“回王爷的话,在下受王爷之命,前去陆将军遇袭之地、探查耶律平的行踪,确实,在附近山头寻到耶律平几处窝点,也与耶律平亲自交手一番,只是在下武艺平平、难抗耶律平,让他给跑了,只缴获了他随身携带的那把青龙斩月刀。”

      青龙一出腾飞冲天,其势汹汹可斩阴月,青川伸手接过,满布伤痕的手掌、细细摩挲着这青龙斩月刀的寸寸纹路,莫不感慨:

      他与耶律平交手多年,他曾在这把青龙斩月刀之下,多次死里逃生,也曾差点在这把宝刀之下命丧黄泉,今英雄末路,徒留一刀仓惶逃命,凄凉难免,都是兵家胜败之命也。

      公孙释继续说着,“在下在此还望王爷赎罪,在耶律平再次逃脱后,在下未提前请示王爷,便请红绫镇守将、封锁通往北地之路,又事先切断了耶律平逃回荒沙漠海的路,南有王爷坐镇并州,耶律平只有褚州一条路可逃。

      在下提前抄近路,与冯史冯大人商量好了一切,已备好天罗地网,只待耶律平自投罗网束手就擒。在下越权行事擅作主张,其罪不可免,还请王爷降罪。”

      青川将手中青龙斩月刀、好生落放于桌上,起身说道:

      “你何罪之有。耶律平生性狡猾,本王与他交手多年,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许你盘龙令见机行事,你此番先斩后奏也是事出有因,毕竟,耶律平不除,西境何安!”

      “西境何安”,简简单单四字感慨,却是积压在青川四年之久的最大心事。

      自后褚被灭耶律平逃走,褚州看似入了他北齐之地,可实际却隐祸不断:

      褚国旧族包藏异心,另有他国势力渗入、挑动大小叛乱,而这最大的祸乱,就是一直潜逃、行踪不明的耶律平——后褚曾经的战神。

      可以说,耶律平是褚国人心中、一种难去的隐形信仰,再加上他皇族身份,若他卷土重来、以复国为帜,这褚州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恐怕难以存在。

      到时西境战火再起,四周邻国蠢蠢欲动,还有京城那些见不得他好的亲兄弟们,肯定人人都愿意在他身上踩个几脚,所以说耶律平不除,西境难安,他更是难以心安。

      心已有了决定,青川凝重问道:“算下路程,耶律平现在大概到哪了?”

      公孙释细想回道:“齐夏边境至褚州,只有一条官道与几条小路可走。官道多兵,耶律平只能沿着深山小路逃窜,且后有追兵不断,在下猜想他此时应在乌木岭了,不出两三日,便可到达褚州边境。”

      “耶律平,绝不可入褚州!”

      青川一声若惊雷劈下,平静如常的话下是不可违逆的天命,

      “子英,你潜伏褚州多年,自是比本王更清楚褚州情况,耶律平一旦踏上褚州之地,那些表明奉承、却暗藏异心之徒,必定翻浪而起,到时,无论耶律平是否被铲除,褚州必定都会起一番腥风血雨。冯史治理褚州多年,褚民安居,渐顺心于我北齐,此时容不得出任何岔子。”

      公孙释无奈承认道:“在下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荒岭难困蛟龙,而褚州已有铁笼在候,再加上冯大人酷吏手段围剿,才能彻底铲除耶律平,一除后患。”

      “不行!耶律平要铲除,但褚州也不可乱!”

      虽然青川承认在褚州捉拿耶律平,把握可达十足,可与之掀起的风浪相比,他冒不起这个险,至于捉拿耶律平,他自有安排。

      青川指着舆图上都未曾标记有的空白地方,眼眸深沉有计,一语定乾坤:

      “我记得在乌木岭出天星岗的山道上,必经过一段不足一丈宽的山沟细缝,就在这儿,本王要亲自将他拿下!”

      被延长出来的战争拖得太久,他已没了这个耐心,耶律平与他是该有个了断了。

      公孙释脸上浮出一抹惊色,出于多方考虑,他明显不赞同青川这一决定,于是好言劝道:“王爷安危关系西境太平,在下不赞成王爷亲自去捉拿耶律平。”

      上为主、下为臣,公孙释虽也是世族大家出身,身份高贵,但在青川帐下无职无份,说是一普通百姓都不为过,如今民犯主罔顾纲常,可见青川此次亲自围剿耶律平,有多危险。

      青川与公孙释在京城时便颇有私交,即便不顾及他身后的家族势力,就凭他自降身份深入褚国为探、为他灭褚做出的功劳上,青川也不会降罪他这一番“大逆不道”,只是稍微提醒一下,“子英,你越矩了。”

      公孙释连忙行礼赔罪,青川并没放在心上,他现在只在乎这次能否将耶律平抓住,“本王明日一早出发,离开之前,本王不想再听见有他人任何劝阻。”

      “子英明白。”

      王贵民贱,微民怎可挡王之天意,公孙释垂头淡淡回道,心中感慨千汹翻腾,他不禁轻咳出声来,即便手使劲捂住嘴,也挡不住胸腔中、阵阵瘙痒引起的起伏震动声。

      青川一听便知晓,这是公孙释的寒症犯了。

      当年为助他灭褚,公孙释自愿褪去京城贵公子的身份,深入褚宫为奴,其中自有一些说不出幸酸苦楚,而这寒症、也是在那时被冻伤后留下的旧疾,即便有解白这当世神医为他医治过,也难以根除病根。

      而此去褚州,正逢夏去秋凉来,青川想想体谅道:“你病未好,就为本王四处探查耶律平行踪,来回奔波千里你也累了,这次你就不用陪我去了,在静庐好生养病吧!”

      病来如山倒,公孙释也知自己寒症犯了,便也没硬撑着,费力咽下喉咙管涌上来的咳嗽,向青川恭敬一拜谢过,便压抑着止不住的咳嗽、弯着背出了门。

      书桌上,青白交间的盘龙玉令安静摆在桌前正中,青川看了一会儿,才伸手将它拿入手中,墨眼深邃如潭,让人难辩潭下意,倒是好看的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

      这天下闻名的玲珑公子果真是八面玲珑,做人滴水不漏,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看不透,不图名来不图利,不喜美人不落情,若非头上还有三千烦恼丝在,他还真以为自己见的、是一四大皆空的活佛了。

      可惜,佛只存在于寺庙人心之中,而人终究只是一凡人,摆脱不了七情、斩断不了六欲,更成不了佛,即便长得再像,也不是。

      都是芸芸众生一凡人,何必掩藏这么深,也不嫌累,青川手腕一动,将盘龙玉令扔进了暗格中,不想因公孙释一人而多费心思,水落终有石出的一天,他又何必费这个神。

      他还是想想等会回合璧庭后,如何跟姐姐说自己又要离府这件事吧,一想到姐姐那凄然哭泣的小脸、他就头疼,他怎么就这么舍不得她!

      夏季的夜悄然入了朱户,人抓不住它是何时何刻、将白亮如纸的天染成墨暗深沉的夜,只觉得不过是在房檐屋下说了会儿话、喝了盏茶,抬眼一看,外间天色一下就暗了不少,只叹时间飞逝,而双眼盯着那半明半暗、灰灰蒙蒙的天,却半天不见灰渐深成黑。

      又或许,夜是一脸皮薄的腼腆小孩,不喜欢人们寸步不离的注视,一人独自悄悄而来,可免了它不好意思的羞赧。

      庭深幽幽闲少梦,夏夜宁静有望舒,合璧庭的夜深了,屋中却灯火通明,青川一人独坐在叶寒平日里、最爱纳凉的竹榻上,墨蓝绣金锦服映着明烛、生着忽明忽暗的熠熠流光,俊美异常的面容安静得、恍若成了一幅绝妙丹青画,让人根本分不清是画中人、还是画中仙。

      因想着如何与叶寒说明日离去之事,青川颇有困扰,沉思良久也不得良法,倏然间,轻然的脚步声逐渐响起,已至门边。

      然后就见,门从外缓缓推开,一只素白描红莲的绣鞋最先跨了进来,水绿色的层纱、裙若田田荷叶被轻轻拨开,随着脚落地,荷叶裙摆又轻柔簇拢而来,掩了红莲娇艳色,绝了登徒浪子心,只做青荷叶家妇。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商量事情至半夜才会回来?”叶寒进了屋,看见独坐在竹榻上的青川,有些吃惊。

      “又不是什么正事,哪会商量这么久?”青川避重就轻说道,快步走近握住叶寒微凉、还带有湿意的小手,关心问道:“这么晚去哪了,手怎么这么凉?”

      叶寒笑着回道:“之前不是说给你做蔷薇元子吃吗?可你从军中回来这么久我一次也没做过,刚才去扶琴院看完流画,回来时间尚早便去小厨房把做蔷薇元子的糯米先用清水泡好,这样明日你就能吃到蔷薇元子了。”

      八月夏未尽,夜里依旧暑热不散,手在糯米水中泡了一会儿,清清凉凉的,刚好抵御这夏夜晚风中、未散尽的余热,但被青川火热的大手一握,手心清凉瞬间散去,烫得叶寒忍不住想抽手离开。

      “姐姐。”青川低声说道,握着叶寒的小手怎么也放不开。

      “嗯?”

      青川望着叶寒那双清明如水的眼眸,就这样轻轻柔柔地冲着他笑,看得他真舍不得!

      青川微微垂头,心有无奈,勉强笑着说道:“你身子骨弱,别这么麻烦,反正我明早就得离开,也吃不着。”

      “离开?去哪儿,又要去军营吗?”叶寒好奇问道,见青川没立即回应,以为自己说对了,便没把他方才说的话放在心上,

      “这有什么?你又不是不回来,我把蔷薇元子做好了,你晚上回来也能吃。你放心,我不会给阿笙吃的。”

      跟蔷薇元子比起来,阿笙那个小馋猫、更喜欢吃白糖糕蘸桂花香蜜。

      “……不是去军营,是去褚州。”

      青川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握在他手里的小手也随之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褚州?

      方才公孙释好像也是刚从褚州回来,然后青川明早就马不停蹄也要去褚州,叶寒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于是担心问道:“你去褚州干嘛?”

      据她所知,自从后褚被灭建州入齐,在冯史的治理下褚州之地尽得太平,青川没有理由去褚州,除非……

      “是因为耶律平?”

      叶寒控制不住、心里那股到处乱窜的七上八下,急切地望着青川,希望他能一语斩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可青川认真的一记点头,却让她所有的幻想侥幸、都化成了空。

      叶寒的手彻底变凉了,即便被青川紧紧握在手中、也难去其冰凉,她脸上轻轻柔柔的笑亦瞬间散去,低垂着脸,鬓角落下的几缕长发稀稀疏疏的,难掩饰掉脸上落满的愁绪。

      青川见之,既心疼又难受,亦不知如何该劝慰,只能见她紧咬着唇瓣、与她自己心中的不愿,暗较着劲。

      最后,还是叶寒输了,她收拾好自己低落的情绪,生愁的小脸向青川硬扯出一抹微笑,轻声问道:“这次去褚州要去多久?”

      “不知道。快的话或许半个月就能回来,若捉捕耶律平不顺的话,说不准。”

      青川不想骗她,不想给她一个精准的时间,让她一天天数着一个不准确的日子等他回来。

      若是他能早归还好,若是误了归期,哪怕是多了一天、哪怕是一个时辰,姐姐也会在无望的焦急与担心中、慢慢煎熬着,直至熬到心力衰竭才罢休。

      与其如此,还不如实话实说,至少没有消息、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叶寒了解青川的性子,既然他已做了决定,自是无人可改,她亦只能接受。

      “褚地偏北,比并州更加苦寒,现已临近夏末,褚地秋来寒落早,夜里更是冷,我给你备几件御寒的衣物,免得受凉。”

      说完,叶寒便毫不留恋地将手从青川的手中抽出,转身入了寝屋,给青川准备外出的衣物。

      青川望着叶寒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大手还保持着、刚才握着她的手的姿势,心里五味杂陈,无奈叹息一声,也连忙跟了进去。

      锦榻上已折叠好几件厚实的衣物,叶寒手还在继续,专心致志忙着将手中这件黑色大氅披风叠好,不愿多想什么。

      倏然,后背一暖,被一双孔武有力的铁臂、拥入一赤热宽硕的胸膛中,蓦然,叶寒脸上强撑着的坚强轰然碎裂,心里难受得不行,双眼微红、泛着缭缭水雾,就差愁雾浓成伤,凝结成千行泪下。

      青川将头靠在叶寒耳后,轻声问道:“生气了?”

      被青川拥在怀里,叶寒的心早软了,哪还有什么气,

      “你知道我的心不大,什么黎民苍生救济天下,对我来说都太过遥远,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做。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只想我所关心的朋友、我所在乎的家人,都能平平安安就够了,其它的我都不想管。”

      “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她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人,所以他才愧疚。

      是他毁了她原本简简单单的人生,强势把她拉进了、这权势战争不断的纷乱中来,为他提心吊胆,为他难有宁日。

      叶寒转过身来,将头埋进青川怀里,双手抱着他、诉说着她长久以来的担忧:

      “以前后褚未灭时,我最怕听见突然响起的战鼓声,‘咚咚咚’的,就像阎王催命的鼓,我在府中夜夜难眠,生怕你上了战场就回不来了。后来后褚好不容易灭了,原以为你不用再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怀里的人儿这么小,他一只手就能将她抱住,她本应该在他羽翼下无忧无虑地生活,却偏偏为他操碎了心,承受着她完全不该承受的担心。

      所以,这次他更要去褚州,他要将耶律平这个隐患彻底铲除了,这样西境才能彻底太平,他和姐姐的家才能真正安稳下来。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是他对姐姐的承诺,他说到做到。

      叶寒抱着青川的手一下收紧,虽然她不能完全将青川抱住,继续说道:

      “我不想你去,可我也知道你有你的责任,肩上有要承担的担子,我明白,我不拦着你。府里的事我会照顾好,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安心做事就行。但是你也得答应我,好好活着,活着回来,听见没有?”

      当年他们在京城别庄分别时,姐姐也是这么一句“好好活着”,支撑着他一次次在刀光剑影中活着走下了战场,这次他也不会食言,他会好好活着,活着回来见她。

      “好!”青川郑重一声回道。

      青川的话让叶寒放心了很多,可临行离别前,她还是念念叨叨着不舍,

      “耶律平比狐狸还狡猾,这么多年都没将他抓住,你遇见时自己小心点,别中了他的计。若是打不过就跑,别硬撑,先把自己小命保住,不丢人。”

      打不过就跑?青川心中无奈笑着,可又不由一阵生暖好生舒服。

      他这个傻姐姐,这世间估计也只有她一人、才会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一切都重要,无论他曾是深山古刹中一普通小和尚,还是现在手握重兵、权势滔天的一方诸侯。

      “我不在府中的日子别累着自己,手下养了这么多管事的,该怎么支使就怎么支使,别把事情都揽给自己一人去做。”

      若论舍不得,青川更不舍怀里这个、细弱惹人怜的小人儿,若不是耶律平暴露,非他出面捉拿不可,他真不愿离开姐姐。

      “还有阿笙,”青川继续嘱咐着,“他越发大了,跟匹脱缰的野马不好管。我不在家时,他若不听话气着你了,我回来一并告诉我,我好生替你收拾他一番。”

      叶寒才舍不得呢,娇嗔了一眼这“狠心”的当爹人,护短道:“阿笙可乖了,哪有你说的那么顽皮。”

      “对,姐姐说得都对!”

      青川揶揄笑着,他还没走呢,她这心都偏成这样了,其心可诛呀!

      “阿笙这么乖?那姐姐告诉我一下,前几日下泥塘挖藕的人是谁,还有拿石头砸伤人的又是谁?对了,这臭小子还爬过树掏鸟蛋吧,还活生生把你当场吓出病来。”

      叶寒轻锤了青川一拳头,连笑带气为阿笙辩解着:

      “阿笙才没掏鸟蛋,他只是好奇爬到树上、看下母鸟孵蛋而已。倒是你这当爹的怎么这么小心眼,只记得自己孩子的不好,你怎么不记点阿笙的好呢?”

      “还不是你偏心,眼里只有儿子,没有丈夫。”

      青川话里心里全是浓得散不开的幽怨之气,他可还记得暮时在庭院教导阿笙习武时,这小东西是有多坏,多偏心!

      敏感的耳垂一下被青川含住,叶寒连忙向后躲开,看着人人口中、敬佩如天神的赫连将军,现在却是一副神色忿忿的怨夫样,叶寒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娇嗔道:“醋坛子!”

      美人在怀,笑靥如花,青川俯首在叶寒娇艳的红唇上、落下一吻,还未离去却已尝到离别苦,唯有红绡帐暖中一番缠绵,可稍稍有所慰籍。

      或许两人都知离别在近,不舍彼此,(此处省略若干字),这场欢爱直至红烛燃尽,也不见止。

      晨晓,月西落,明窗半胧朦夜色,眼看红烛泪流尽,孤坐至天明。

      整装待发,青川悄声走至床边,床上娇小的人儿还在熟睡中,锦被露出的半张小脸、还泛着沉沉疲惫。

      昨夜是他累坏了姐姐,缠着她要了一次又一次,可她念着自己又将离去,明明娇弱的身子已无力承欢,还是硬撑着迎合着自己,他知道姐姐这是舍不得他离开。

      大手轻轻捧着她微凉的小脸,大拇指轻抚着她眼下疲惫的青色,潮来般的不舍撞得胸口难受。

      本想拨走、她覆落在脸颊上的碎发,让她有个好梦,却一不小心就惊扰到了、睡得正熟的人儿动了下头,还好未醒,又在枕头上寻了一舒适处、继续睡了过去。

      青川看着叶寒恬淡柔和的睡颜,多年如冰的脸不禁泛起温和轻暖的笑意,“姐姐,我走了。好好在家,等我回来。”

      青川恋恋不舍落下一吻,万千不舍都包含在了其中。

      关门的声响永远是“吱呀”一声,被拉得好长,听得苍凉孤寂,好似被拉长不是关门的声响,而是离别的伤感,像根绳子般、绞得人心肝疼得变形。

      叶寒不知何时醒了,睁着微红的双眼,水汽朦胧,偏着头、直勾勾地望着已紧闭的大门,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脸上落下的浅浅一吻,还残留青川的几丝温度,锦被下赤/裸的身子、还有着他昨夜欢爱时留下的酸软痕迹。

      被窝很暖,仿佛还在他宽阔温暖的怀中,鼻息之间全是他混着淡淡檀木香的粗犷气息,她把头埋在被窝中,大口闻着青川越来越淡的味道,眼睛却难受得流出泪来。

      她不喜欢分别,好似每次青川的离去、都是危险与之相随,所以她更不擅长离别,她怕自己太多的担心与害怕会拖累他。

      因此,除了最初在京城别庄一别,每次分别时,她都以装睡、逃避着离别时的悲伤愁苦,让他少一点牵挂,安心离去,青川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每次都很“配合”自己。

      遥遥褚州,茫茫沧河,崇山路崎隔人目,思念难越关山险。素绫衣,倚门盼,红罗绢,拭泪眼,秋风乍起一声寒,凉透心肝一片。远山重云屏屏碍,尺素一卷难寄来,剪鸢一远随风去,只盼君安。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5006676/221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