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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一切都收拾好后,焦燝和白连就出门准备去药老那里。焦燝要去找芳姑练习飞凰舞,离村祭也没剩几天。而白连还需要再喝一副药。
白连打算给药老一些银两,算作暂住养伤的食宿费。虽然给钱这一方法比较俗气,但白连现在也没有其他可以稍微表达自己内心感激之情的方式。
白连站在路边耐心地等着焦燝锁门,他虽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但和焦燝待在一起,发现自己的包容心也可以这样的好。
他默默注视着焦燝修长纤细的背影,开口道:“我有些武功属于家传,按组训,不能传给外人。”说到“外人”二字,他的语气莫名重了一下。
焦燝锁好门边快步走到白连跟前和他并肩而行,边紧张地问:“子玉,你这意思是不能教我武功了吗?”
白连颔首道:“家传的武功确实不能传给外人。”
焦燝闻言低头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失落地道:“不能教的话就不教吧,那我们刚才的约定就作废。”
他心里没想太多,觉得也很正常,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学到上好武功呢。就算在武侠小说里,也要跳个崖,或是落个水,主角才有可能学到真正的武功。
见焦燝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白连于心不忍,不再逗他,“不是家传的就可以教你。”
他看着焦燝一下亮起来的暗褐色眼睛,接着道:“我还从别的地方学到了些武功,内功招式都属上乘,也没有师承。这些武功,只要是阿燝想学,我都倾囊相授。”
白连的话音刚落,焦燝都不给他后悔的机会,当机立断道:“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白脸低笑着道:“好。”从前没有机会,以后只要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
焦、白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果林中。
焦燝忽然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对白连道:“子玉你看,我就是在那个地方发现你的。”
白连也停下来,顺着焦燝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与村人经常行走而踩出的坚实小路隔着层层叠叠的雪白梨花,他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来夸奖焦燝:“阿燝眼力真好。”
焦燝似乎已经习惯了白连随时随地的夸奖,“我那天见这里花开得好,就停下来欣赏了一下,这才就发现了你。”然后他停顿一下,似乎在想如何措词,“子玉,你是如何受伤的,又如何倒在了这里?”
白连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出身自一个大家族,兄弟姐妹很多。我母亲是我父亲的发妻,但我父亲妻妾很多。我虽是嫡子,却不是长子,母亲和我也并不受父亲宠爱。父亲逝世后,兄长们不满我接任家主之位,勾结家中族老,一起刺杀我,想铲除我这个拦路虎,夺取家主之位。”
白连的声音渐渐低沉冷漠,虽是短短几句概括,焦燝也能感觉到其中的血雨腥风。
“那天,我带着随从准备去淮阴视察家中的生意。路过苍吾山时,遇到了他们组织的刺杀。刺客的武功都不及我的侍从,我本来胜券在握,但谁知……”
焦燝听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忙追问道:“谁知怎么样?”
白连似是沉浸到了过去惊险痛心的记忆里,阴沉着脸道:“他们收买了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奶兄,奶兄他在我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从背后照着我的心脏就一刀捅了过来。幸好我的身手好,躲开了这几乎必死的一刀,刀并未伤到我的心脏。但躲闪过程中我从半山腰落了下来,幸好有树木缓冲和自身真气护体,意识还算清醒,想找人救治,挣扎着走到这果林里,才昏了过去。”
焦燝光听白连干巴巴的讲述,就觉得当时的情况相当危急。倘若自己那天没停下来看梨花,那子玉不知还要在这冰凉的泥土上躺多久,血液会不会流尽……焦燝不敢继续往下想。
白连看着焦燝为自己痛心的样子,放缓了神情,柔声道:“好了阿燝,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他们,也再也不能伤害到我了。”
“阿燝,可多亏了这些梨花。不然我就再也遇不到你。”说着他上前摘了枝古朴野趣的梨花,拿在手里,低头轻轻一嗅,目光幽深诡秘。
奶兄当时就被他干净利落地一剑杀死,按照自己的计划,兄长们也一起提前下去替父亲探探路。看在奶兄从小服侍自己长大的情分上,白连给了他个痛快。而兄长们,就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白连抬起头来,冲着焦燝展颜一笑,笑容比这盛放的梨花还要干净璀璨,仿佛他是这个世上最端方的君子。
焦燝一怔,也跟着笑起来。是啊,不管有多少假设,现实就是,他发现了受伤昏迷的子玉,而子玉也好好得站在自己面前。
……
焦燝推开药老家的栅栏门,虽然每次他都怀疑这么简陋粗糙的栅栏门能拦得住什么。
正在晒草药的焦青一看到焦燝,就放下手中的药筐,抱怨道:“阿燝哥,你酒量不好下次就不要喝那么多酒。你知不知道,你喝醉后重得我一个人都搬不起来,还是请白公子搭把手,才把你搬回焦记杂货铺。”
焦燝不可置信地道:“瞎说,你哥我明明身轻如燕好不好!”
“我没有。”焦青大喊道,“不信,你问问白公子。”
白连正走进院子里,闻言宠溺地笑道:“阿燝轻得很,一点也不重。”
焦青听白连这样睁眼说瞎话,气得瞪大了眼睛,“我就应该知道,问白公子没用。”
焦燝得意洋洋,“你看吧,你就瞎说。”
焦青翻了个白眼,搬起药筐转身背对着焦燝和白连,不理他们了。阿燝哥就算失忆,有时候也一样讨厌。
焦燝觉得人不可貌相,焦青看起来像是个如松如竹的清新俊逸的公子,实际上也孩子气得很。
但他转念一想,焦青才16岁,在现代时这年龄连上高中都上不了,孩子气才是最正常的。他又上前缠着焦青哄道:“好阿青,是阿燝哥乱说,你别生气。”
焦青被他缠得没办法,无奈的笑道:“阿燝哥,我不生气。”
焦燝见焦青真不生气了,拿出昨天借的银子塞到焦青手中,“昨天借你的银子,我可分文未花,原样奉还。”
焦青拿着银子,“阿燝哥拿着用就好了,还什么还啊。”
焦燝一摆手,“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白连微微笑着看他两闹翻又和好。
这时芳姑穿着身栗色的衣裙头戴一朵以假乱真的海棠绢花从屋里走出来,笑骂道:“火娃子,你个猴儿,又闹小葱头。从小到大都这样,闹哭了,你可自己哄。”
白连对着芳姑拱手行礼道:“老夫人。”
芳姑对白连示意道:“白公子,你的药外子正在煎,请稍等一会儿。”
白连点点头:“劳您和药老费心。”
焦燝嘿嘿一笑,缠了过去,“芳奶奶,打扮这么漂亮要干嘛去?”
芳姑伸出一根手指点点焦燝的额头,“你这个猴儿,可老实点。我要去你武爷爷家,等会儿你可要自己乖乖地练习飞凰舞。”
焦燝好奇地问道:“武爷爷怎么了?”
芳姑道:“他家焦闻马上就要进帝都备考殿试。他这一去啊,咱村书塾里就没了老师。我去你武爷爷家商量一下给书塾另找个老师的事。”
焦燝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早没听到读书声,老师都没了,还有谁管着那群小萝卜头乖乖读书。
焦青在一旁听到,也凑过来道:“村子里再没有和闻叔一样有学问的人了,其他的叔伯兄弟们都不大爱读书呀。”
芳姑犯愁地一拍手,“可不是嘛。这就可能要从外面聘一个老师回来。但这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一个正合适的老师?”
白连一听,上前道:“老夫人,晚辈曾跟随范伯安范老先生学习过几年,如若不弃,晚辈可以代为教习一段时间。”这可比直接给银钱好多了。
芳姑一惊,上下打量着白连。范伯安范老先生可是天下闻名的大儒,专注于著书育人,教化之恩遍布天下,可谓是读书人的半师。没想到白连还有这样的造化。她惊喜道:“这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白连接着道,“晚辈身负家族重任,恐怕不能教习太久。”
芳姑心想这话有理,于是退而求其次,“没事,白公子能帮我们度过这段空白时间也是极好的。”
白连点头答应。
“这样的话,白公子你就要住到村子里的书塾里。正好白公子今天再饮最后一副药就可以断药慢慢养伤了。”芳姑欣喜地介绍道,“在书塾教习,每月俸禄是……”
“老夫人,”白连打断了芳姑的话,“连幸得贤伉俪救治才能以康复,无以为报,只能为贤伉俪稍微排难解忧,以表内心感激之情。俸禄之事不要再提,连愿意分文不要。”
芳姑仔细地盯着白连的眼睛,见他一片赤诚,只能点头答应下来:“那就这样定了。”然后风风火火地往外走,“我去跟武老说一下,火娃子你自己乖乖去练舞。”
焦燝看着白连道:“子玉,你以后就要住我旁边了。”
白连笑着问他:“阿燝不欢迎吗?”笑容温柔清澈,在焦燝眼中,天上的太阳都不及他千分之一的夺目。
于是焦燝也笑了起来:“欢迎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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