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游戏[下部]

　　钱瑶瑶和张登进留下来陪着康文闻留在基地医院做体检，杜谦林则去述职去了。

　　“去南方的人昨天就已经出发了，现在早都到了。”聂文风看着杜谦林回来，安心了不少坐在椅子上的姿势都比平时随意了许多。

　　杜谦林道“那他们可查到什么了？”

　　“你说的那个山洞，我会报告上去，并且让他们去调查一下。至于其他的....”聂文风慢慢悠悠喝了一口水。
　　“段家那片焦土他们找到了，现在那里是荒草丛生，所以调查队便对土壤进行了勘测，倒是发现了一些异常。”

　　杜谦林皱眉问道“什么异常？”

　　领导摆摆手道“本来是异常的，说什么的都有。但是你既然说了19年的时候那里是一片焚尸场那就说得通了。”

　　土壤检测，发现那片土地在20年前土壤有烧焦的迹象，而在那之下还有一层焦土。段鸿杰七岁时的火灾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是却想不通一个早已没有人烟的地方怎么又会出现火灾，而且当年也并没有山火的记录。
　　但如果是在19年的时候那里发生过如此惨无人道的事，那便可以解释了。

　　“派去的调查员，网安部分的是由朱凯负责，你去问他吧。”聂文风捏了捏眉头，这一天一夜杜谦林白天才恢复了正常，康文闻接着就没了呼吸，甚至连医生都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一惊一乍心情起起伏伏，聂文风已经超过24小时没合眼了。

　　杜谦林看着聂文风满脸的疲倦，也知道领导这一天想必过的也不轻松。
　　“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该汇报的自己都汇报完了，聂文风也能上报了。

　　“段鸿杰的尸体运到基地了，你要去看看吗？”聂文风抬眼问道。

　　杜谦林疑惑道“他的尸体为什么会运到这里来？”

　　“因为我们怀疑他没死，只是陷入了深度沉睡，便送到我们这里来检查他的脑部有没有什么异常。”聂文风道。

　　“他之前确实没死，但是现在.....”应该已经死透了吧。
　　“我去看看。”杜谦林道。

　　聂文风点头道“让朱凯带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忙了一早还没吃早餐呢。”

　　杜谦林对着聂文风微微鞠躬“谢了，领导。”

　　聂文风冷哼一声，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康文闻刚做完一项检查，出来就被张登进拉着说说他们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但是康文闻实在是不想提起，要是可以他都想忘记。
　　“嗡嗡嗡——”手环的震动拯救了康文闻，杜谦林的通讯。

　　“怎么了？”康文闻满满的不高兴。

　　杜谦林轻笑道“让你留在医院又不是要你的命，这么不乐意啊？”

　　“谁没事会喜欢住医院啊，我想回家。”康文闻气呼呼。

　　“明天就回家，现在带你去个地方。”杜谦林神神秘秘的说道。

　　康文闻眉头一挑“什么地方？”

　　-

　　段鸿杰的尸体是在杜谦林他们进入游戏的那天下午送来的，虽然一直放在保存的很好，但是尸体的尸斑和各项死亡特征都很明显了。

　　“这都死了好几天了，人都凉透了还不能确定死亡？”康文闻震惊到，要怎么样他们才能确定段鸿杰死亡啊？等他都腐烂了吗？

　　康文闻翻看了一下尸检报告，□□中毒导致的“闪电样”死亡。□□也在他桌子上的咖啡里检查出来了，种种迹象都表明是自杀。

　　朱凯摇头道“其实当时就确定死亡了，这是领导的借口，把人带回来一是查看他的大脑，二也是为了给你们看看。”

　　“什么意思？我们还能比法医专业？”杜谦林笑道。

　　“段鸿杰是不是真的没死？”朱凯突然低声问道。
　　刚才在办公室他不在，所以杜谦林他们在里面遇到的一切他都不知。

　　杜谦林转头看着朱凯，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才缓缓点头。

　　“那这就对了。”朱凯叹了口气。
　　“领导顶着很大的压力，把段鸿杰的尸体留了下来。他怀疑段鸿杰的身体死了，但是他的思维活在了游戏里。”

　　上面的人都觉得段鸿杰是异想天开，因为就连游戏里的“顾波”也不过只是一个AI，没有人能真的脱离肉.体，活在那摸不着没有实体的网络里。

　　“领导发现段鸿杰在死前，他的大脑和终端有过异常连接。当时尸体都送到殡仪馆准备处理掉了，领导他亲自开车去殡仪馆抢了回来。”朱凯道，还好聂文风的猜测是正确的，不然又得被批评了。

　　康文闻表情怪异，这都送进殡仪馆了确实是“抢”回来的啊。

　　将尸体从冰柜里抬出来，光线充足康文闻也看清了他的脸。
　　段鸿杰如今的样貌，与最后在那纯白空间里看见的他一模一样。那最开始在后山时的模样，应该就是当年遇到顾波时的样子了吧？

　　但是这个问题已经没人能回答了。

　　“他这些烧伤不像是小时候的，而且他做过植皮手术，没道理手腕上的伤不遮盖。”杜谦林手指摸着段鸿杰手臂上的伤。

　　康文闻也觉得不对“这伤，看着烧伤痕迹有些奇怪。”
　　虽然没有研究过烧伤的疤痕，但是在段鸿杰小臂上有一个中心点，旁边的烧伤痕迹都是围绕着这个点向外扩散的。

　　“小臂内侧有烧伤，腰间也有，但是腋下和大臂内侧没有。”杜谦林说道。

　　康文闻偏头看着另一只手臂“而且为什么只有一只手有疤痕？”

　　朱凯被他们的连环问打的晕头转向“你们等等，等等……他这些伤确实不是小时候的伤。”
　　“这我要从哪开始说？哦，我这里有他的详细生平你们要看吗？”

　　“详细生平？”杜谦林诧异道“你们怎么找到的？”

　　朱凯苦笑道“不是我们找到的，是段鸿杰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们把他留下的和我们所知的整合了一下。”
　　“他还留下了一封信，但是不知道是给谁的。”

　　“信？”杜谦林伸手道“我看看。”

　　朱凯低头看了看杜谦林的手，无奈道“不是纸质信件，是他放在邮箱的草稿箱里的。现在还在分析是不是有密语在里面，等分析完了我发给你。”

　　杜谦林讪讪收手太久没用终端了，都忘记了。

　　比起之前只有一页纸的个人资料，这一次的可真是详细了太多了。

　　上面写了七岁以后段鸿杰在米国的生活，都是一些正常的生活状态，只是每周五的下午都会被送到一个青少年中心去做学习交流，等到周日晚上才回家。
　　有一张他和其他小朋友的照片，照片上的孩子都是黄种人，很有可能都是Z国人。大家表情各异，而段鸿杰没有表情的缩在角落里，脸上一大半的烧伤，看向镜头的眼神都是躲躲闪闪十分自卑而又胆小的样子。要不是他身上烧伤显眼，杜谦林都找不到他在哪。

　　“对于他十四岁以前，都只是说他在家养伤，但是这个青年中心我们查证，其实背地里是一个私人实验室，里面曾经被爆做过将人体和动物肢体结合的试验，但是都不了了之了，想必后面是有人支持的。”朱凯解释道。
　　“但是就在18年初，这个青年活动中心就被关闭了。里面的研究人员和试验品都消失不在，但后来在19年年末在上海的一个码头，国安局的同志抓捕了一批非.法.入境人员，其中有大半都是那个实验室的研究人员。”

　　杜谦林继续往后看着，段鸿杰的照片很少，但是能很明显看出他的变化。一个是脸上的伤疤越来越少，眼里的情绪也越来越少，最后逐渐麻木。

　　“在18年之后，我们就不知道他养父母和他的踪迹。”朱凯说道。
　　但是根据段鸿杰给的资料里，那段时间他们来到了Z国。那段时间他的记忆是混乱的，记录也都是零碎的，但是他提到他们被人追捕。
　　当时他和养母重伤，养父死亡。

　　“追捕？但是我们一直不知道他们入境吧？”康文闻问道。

　　朱凯知道他想问什么“对，只是我们也查不到是什么人。因为他们被追捕的时间和当时研究员在上海被捕的时间相近，所以我们怀疑两者有关系，便去调了当时的抓捕档案。”

　　“那个研究员交代了那个地方？”杜谦林问道。

　　朱凯点头道“对，在审讯记录中，他提到了南方的一个地名，就是段家坝所在的那一片。但是他说他只是去那里采集一种特殊的药草，之后又说是去做生意的。”
　　朱凯将这份笔录共享给了杜谦林和康文闻。

　　“你们看，他的口供颠三倒四的。当时警方给他做了毒检，但是他并没有吸.毒，之后也确定他没有精神疾病。”

　　记录上，那个研究员一会说自己是米国人，一会说自己是月国人。说南方有一片很大的森林雾气很大，又说北方冰原下的企鹅抓鱼很矫健，总之就是说不清楚自己入境是要干什么。

　　但是重点是，在他被捕后段鸿杰的养父母就突然开始撤离。

　　“还记得之前南方传来的照片吗？”朱凯突然问道。

　　“什么照片？”杜谦林愣住。

　　康文闻偏头问道“是找段鸿杰老家时，发出来的照片吗？”
　　那张残垣断壁荒草丛生，说是段鸿杰的老家的照片。

　　朱凯看向康文闻，当时开会的时候他不是不在吗？

　　杜谦林也想起来“那张照片有什么.....”
　　还没说完，杜谦林就反应过来有什么问题了。

　　“那张照片上的不是段家坝。”杜谦林说道。

　　朱凯有些惊奇“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段家坝找就被铲平变成一片焦土了。”杜谦林道。

　　康文闻也想起来了，在《71》里时段家坝那里除了石勇桥他们暂时居住的破木屋就没有一个建筑或者是建筑的遗迹。

　　“根据调查人员在附近的城市，找到当年一个在段家坝下面的一个名叫黄沟坪的村子里居住过的人。他说在大灾难来临前，他们村子里突然爆发肺病，和他们一同生病的还有山顶一个叫石家头的村子。”
　　朱凯调出一张地图，是一座连峰山，一个山峰矮了许多，一个又很高。

　　“这里是段家坝，这里是....”朱凯正给杜谦林他们指着地图，却被杜谦林打断了。

　　“我们才从这个地方回来。”杜谦林看着朱凯。

　　朱凯睁大了眼睛“你去哪了？”

　　“我们回到了19年的段家坝，看见了当年那场‘肺病’的现场直播。”杜谦林说道。

　　朱凯愣住“所....所以这就是领导突然让他们去调查悬崖的原因？”
　　“我还说啊，连当地人都不知道那里有悬崖，领导怎么就知道那里一定有。”

　　“那你们都知道，我就不多赘述了。”朱凯关闭了这个地图，又打开了一份范围更大精度更小的地图。
　　“这里是段家坝所在的山，而这里应该就是段鸿杰所描述中他们被追捕的地方。”朱凯指了指地图上的两个地方，大概相距有三，四百公里的样子。

　　杜谦林也看见了。段鸿杰说那个地方有一颗望天树，他其实并没有见过，但是小时候村里人总说在边境上有一颗很高很高的望天树，能把天空都遮住。

　　“南方虽然望天树常见，但是在边境线附近，又靠近那座山的就只有这个地方。”
　　朱凯敲了敲地图上的那个地方，由现在的版图来看杜谦林只能看出那地方现在是我们国.家的保护区。但是朱凯又调出了一张二十年前的地图，调低透明度就能看出，那个地方已经在离开Z国国境了。

　　“所以那不可能是我们的人，深山老林里，他们很有可能是被谁埋伏了。”杜谦林说道。

　　康文闻垂眼看着被窗口遮住一半的审讯记录，突然开口道。
　　“有人想杀他们。”

　　“有人故意把那个研究员送到我们眼前，段鸿杰的养父收到消息自然就会决定撤离，而身在南方最好的撤离路线就是沿着河道离开Z国。”康文闻指着地图上的那片深谷中蜿蜒而出又渐渐扩宽，最后汇入大海的河道。

　　那里十分隐蔽，就算是被发现了踪迹但是往林子里一钻，犹如鱼入河川大海捞针。但这样了都能被人找到，还出现这么大的伤亡，那只能说明那些人就是在他们撤退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了他们。

　　杜谦林看着资料，挑眉道“那些人带走了所有药品，看来他们是被人阴了一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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