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游戏[下部]

　　因为病毒一直在体内和机体的自我保护系统做斗争，所以那时候的段鸿杰每天都是模模糊糊的，很多事都记不得了。只记得他们说是来给自己报仇的，段鸿杰虽然时不时会清醒，看见石家头的人死相凄惨，但他也打心里觉得痛快。

　　“那病毒会让人自愈，也是在我身上发现的。之前那个病毒都被称为‘僵尸’。”段鸿杰不紧不慢的说道。

　　在养父母将这一发现上报后，米国决定一面“养足”病毒源，一面就用这些失败的病毒源继续试验，完善“僵尸”。

　　“只是后来有一批病毒专家在码头被抓，我们被迫转移出出镜，病毒源带不走我们就封闭在了山里，准备以后再回来。但是之后出了很多事，再加上突然出现的大灾难打断了这些计划，我的养父死了，我和养母重伤。”

　　病毒源因为地震从山洞中离开，导致了后面的大家以为的“鼠疫”。

　　“所以大灾难不是你们引起的？”杜谦林问道。

　　段鸿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到米国后我的养母重伤快死了，她却将病毒注射在了自己体内。”

　　说道这段鸿杰突然笑了“你们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吗？”

　　康文闻和杜谦林都笑不出来，也想不到会变成什么样。

　　“她浑身长满了疮，流着脓浑身发着恶臭，每天被关在实验室里，赤.衤果着全身像是野兽一样在笼子里打转、嘶吼，或者是像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的躺着、站着几乎没有了呼吸和心跳，但是她就是活着。”段鸿杰笑着摇头。
　　“她到现在还活着，但是却没有了神智。不然我真想问问她被当做试验品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段鸿杰因为当年的重伤，一直在家治疗，学习什么的都有人专门负责，也就是变像监视。直到读大学之后他才有了正常的社交，但是那时候的他早就已经不正常了。

　　“《71》是我自己的想法，上面的人想重新启动当年的计划，但是现在网络比起那时候更加发达，所以他们想借助《71》的能力，给玩家进行洗脑引起民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就同意了。”段鸿杰把人命说得无关紧要，把洗脑说得像是在玩一个过家家游戏一样轻松。

　　“只是....我现在有些后悔了。”段鸿杰突然道。

　　“我也只是他们的一个棋子，即使我死了他们也还有后招。”段鸿杰抱着小白转身，步履蹒跚的走着。
　　“但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都死了。”

　　声音渐渐远去，待声音消散时段鸿杰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眼前。
　　而康文闻和杜谦林的面前跳出了登出提醒。

　　杜谦林见康文闻还在看着远处走神，抬手贴上康文闻的后颈“怎么了？”

　　康文闻转头看着杜谦林，又看着段鸿杰消失的地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是有什么发现吗？”杜谦林皱眉问道。
　　难道段鸿杰还有阴谋？

　　“不是。”康文闻摇了摇头。
　　“只是我在想，我刚才是不是应该告诉他，顾波其实还活着。”

　　-

　　阳光小花园

　　段鸿杰抱着小白，艰难的走到草藤编的躺椅旁，慢慢的躺了上去。

　　“你总是喜欢晒着太阳睡觉，总说Z国的太阳缓和，我感觉都一样啊。”段鸿杰懒洋洋的说道。
　　血液一点一点的渗透着草藤。

　　“杜谦林这个人我不喜欢，看不出他哪里有你说的好。”段鸿杰不爽道。

　　“康文闻倒是挺好的，你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喜欢他的。他和你很像，但是比你幸运呐。”段鸿杰拍了拍小白的脑袋。
　　“不但你躲着我，连你的机器人都躲着我。”
　　我就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

　　“小时候我就只想着怎么听话才能离开实验室，多出去玩一会。之后见过了那些人自相残杀，焚烧自己的亲人，我就想着那些人，怎么会这么恶心，这样的人应该都要死光。后来我在你的游戏里肆意的发泄，但是却觉得怎样都不够。”

　　“我在《71》里控制人性，改变他们的人生，那可能是我这一生最轻松的时候吧。”
　　“......但就像康文闻以前说的，把游戏当人生的人，人生注定也会变成一场游戏。”

　　“稍稍长大点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救我只不过是想利用我，没有人把我当人看，我自然也不会把别人当人看。”
　　“我求死不得，苟且偷生一生算计，就连你都在我的算计之内……你说我这一辈子是不是特没意思？”段鸿杰微阖着眼睛，自言自语道。

　　“人生游戏，游戏人生。到头来我还是后悔了啊。”
　　段鸿杰自嘲道“你要是看见了，肯定要说我活该。”

　　“顾波啊。”段鸿杰嘴唇都在发抖，闭着眼睛却湿润了眼角。

　　“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你不是最喜欢这里的吗？为什么就走了？”

　　“我把它还给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段鸿杰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弱。

　　染了半身血的小白突然“滴”的一声，重新运转了。
　　段鸿杰听见了声音，却没力气睁开眼了。

　　“师兄。”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段鸿杰觉得自己这是死前出现了幻觉了。

　　顾波坐在躺椅的边缘，偏头看着面容沧桑了许多的段鸿杰，轻声道“好久不见了，师兄。”

　　段鸿杰似乎是听见了，他的眼皮颤了颤却还是没能睁开眼看看面前的人。

　　“顾波....”段鸿杰似是用尽全身力气，想抬手摸了摸身边，确定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顾波垂眼看着段鸿杰颤动的手指，又抬眼看着段鸿杰轻声应到“我在。”

　　段鸿杰嘴角颤抖竭力张嘴，一滴泪珠却从眼角滑下，从耳旁滴落砸在被浸红的藤椅上。
　　“.....对..不起.....”
　　我真想再看见你一次.......

　　顾波看着段鸿杰的脸，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抬手覆在段鸿杰的手背上，只是段鸿杰再感觉不到了。
　　“师兄。”

　　“我不会原谅你，但是谢谢你没有为难他们。”

　　-

　　“顾波很喜欢这个世界的，他舍不得真的死掉。”康文闻说道。

　　杜谦林皱眉道“但是之前我们见到的顾波确实没有以前很多的记忆，难道是记忆受损？”

　　“不是，那个顾波就是AI。”康文闻说道。
　　“顾波应该伪装成了别人的样子，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但是他不想见我们，而段鸿杰一直在找他，我本想在他死前告诉他，让他死都不能瞑目，但是我刚才还是犹豫了。”

　　看着段鸿杰那狼狈的背影，紧紧抱着小白的模样康文闻还是心软了。

　　杜谦林伸手揽住康文闻，轻声安慰道“他也挺可怜的，就让他以为顾波死了也好，不然说不定他一口气吊住了又不死了，来揍你老公怎么办？”

　　康文闻白了杜谦林一眼“你以为你很幽默？”

　　“顾波会知道吧？”康文闻担忧道。

　　“什么？”杜谦林愣住。

　　康文闻抿了抿嘴，道“段鸿杰死了，顾波会知道吧？”

　　杜谦林明白康文闻的意思，但却无法回答。

　　“可恶的人死了纵然是好事，但是活着的人才是要背负回忆的。”
　　无论是好的、坏的、是恨、还是爱活着的人都会记得，而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死了，那这些记忆将会更加深刻的刻在脑海里。

　　-

　　康文闻他们比预期的时间早醒，还没从那让人视觉疲劳的纯白空间缓过神来，康文闻差点就被张登进的哭嚎声吵得精神崩溃。

　　“我们不过是才睡了一天多，你这像是一年没见似的。”杜谦林坐在床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张登进站在两人的床前干嚎道“你个没良心的，你们俩接连出事，我一宿没睡担惊受怕的。”

　　杜谦林转头看向康文闻，康文闻很久没躺这么久了，身上僵硬得发疼想缓缓再起来。

　　张登进顺着杜谦林的眼神看向康文闻“文闻，你是不知道刚才你突然心跳减速，呼吸骤停我们都吓死了。之后更是脑神经突然异常放电，医生都慌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杜谦林直接掀开被子，下床就要往康文闻那边走。

　　“我没事。”康文闻连忙道。

　　杜谦林也没能走过来，几个护士按着他给他拔身上的电极片。

　　“你小子看着活蹦乱跳的，倒是没什么事了。”聂文风听说杜谦林和康文闻醒了，早餐都没吃风风火火就赶来，一路上担心他们的身体状况，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进门入眼就是杜谦林被一群人按着。

　　杜谦林笑道“托领导的福。”

　　聂文风摆摆手“这福我可托不起。”
　　“不过我可是为了你欠了别人一个大人情，所以你也欠我一个人情了啊，记住喽。”

　　“什么啊，你欠的关我什么事？”杜谦林撇嘴道。

　　“欸，你小子....”

　　两个人拌嘴的功夫，康文闻都被医生摆弄了个遍，确定没问题了才敢让康文闻起身活动。不怪人家过于谨慎，实在是康文闻这惨白白的脸看着就很危险。

　　因为庆功宴安排在明天，康文闻本想回家休息的，但是却被杜谦林强硬要求在医院住一晚，他陪护。不止张登进和秦达他们赞同这个建议，就连领导也一脸严肃的点头。
　　“把全身体检都做一遍吧，你这小身板看着就很不行。”

　　“不是，为什么只有我要住院？杜谦林和我一起躺了一天，他陪护？”康文闻不服气。

　　大家看了看康文闻又看了看杜谦林，谁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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