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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被迫嫁给摄政王
被迫嫁给摄政王这事我没有与任何人讲起,直到隔月后霜儿将东宫送来的红嫁册摔在我面前质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这才告诉她们。彩儿听后险些哭晕过去,可我连哄她的力气都没有,我自己也心如刀割难以多言。
太子封了嫁妆连同巢城捷报一起送过来。我喜于孟宸修无恙,却不敢盼着快些见到他,更不敢从君尊府出嫁。黎家没了,我母亲娘家是破落小户,东宫也不可能引火上身借地方给我出阁,我找了太子许多次求他想办法,最终他指了一条路给我 —— 军马来接亲、城门似闺门,他准我在城门内红轿迎候姜定云。这样相当于给孟宸修一记当头棒喝,我本连连否定。但太子表明没有别的法子了,也只能这样。
腊月廿五,我戴着金穗面帘挡着哭肿的眼睛、一袭红妆鹤氅候在高大的朱色城门之后。临近午时,地面开始震动起来,我的心也跟着开始狂颤。该来的……还是来了……
弦乐笙歌盖住了我的抽噎,素佩顶住我歪斜的身子帮我支撑身体。我正抬袖隐泪时大门徐徐打开,劈面乍现的白茫让我暂时看不清前方,我垂着双眸任由身体随着木门推开的吱嘎声颤动不停。
马蹄声接近的同时有人唱礼道,「摄政王……迎……黎氏贵女,庆~~!」
丝竹再起时我隐约听到下马声,片刻后一双温热的大手扣住我的手腕。直觉告诉我这是孟宸修!遂而我绷紧身体尽量让自己的颤抖不那么明显,可在听到他声音的刹那一切都成了徒劳。
他声音里满是急切与惶恐的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法儿回答他只能缩着身体埋首往后退。彩儿和赵城跑过来对他又是扯又是劝,可他似如发疯凭谁都拉拽不动只死死握着我。
我不敢与他相视,只能对地空掉着眼泪求他放手,「孟宸修,对不起。我不能陪着你走下去了,你好自珍重。…… 你、快放手!姜定云正在看你的笑话,你快打起精神来!」
「你让我打起精神看你嫁给别人吗!小黎!我做不到啊!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胁迫你?太子吗?!」
他的声音愈扬愈高,我担心这话会引人非议故而赶紧否认,「不许胡言!你这样正中他下怀。我是主动投局的,怪不得任何人。你快放开我!」
我与他拉扯间,刀鞘擦身传来的冰冷金属声愈发靠近。姜定云沉步过来后没有开口,而是直接拔刀往我的手臂砍来。孟宸修见状急忙松了手,我赶紧缩起双臂接连后退,姜定云收势敛回刀锋后歪起嘴角横亘在我和孟宸修中间。
他高大的背影将孟宸修挡个严实,我听不得从他口中说出 ‘摄政王妃……黎音’这种话,遂而逃进了红轿听着外面的喧闹掩面暗垂泪。
少顷,红轿荡动渐离地面。我瘫散在里面,寂灭了人生所有的幻想。惟一的希望,只求孟宸修安好。
隐隐能听到外间在议论轿中人的好福气。她们能看到兵马仪队逶迤,能听到喜乐笙歌连绵,却难以了解我空荡眼眸内的心死。
红轿落地后我顶着烈风探身出来,但没走出两步就因为脚软而摔了一跤。起身喘息间我看了看府门前的石狮子,又看了看街对面我曾经敲锣唱和过的高地,一股浓重的悲酸呛得我泪流。我不禁叹想,这世间轮回真是可笑又可悲!
我两度被迫嫁给摄政王。
第一次是因为黎笙的自私,我不愿牺牲自己苟全她的余生,所以我逃了。
第二次是因为爱上孟宸修,我不想他身陷危险,所以我甘愿投局。
嫁就嫁了吧,权当是报恩了。我愿意做孟宸修的耳目,做他的刀。这一辈子……就这样吧。
秉着这样的想法我扶着素佩艰难前行。我不敢回首便微声她,「他跟来了吗?」
「没有。君上被赵城他们押走了。霜儿趁乱凑过来让我给您带句话,她说……她们会照顾好君上,让您多保重自己。」
孟宸修好就行了,我自己有什么可保重的。我心中满是这样的念头,与姜定云拜堂过礼时宛如行尸走肉。他不与我说一个字,我也不看他一眼。整个大堂飘荡着红色的喜烟和黑色的煞气,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强烈的不自在。
礼毕后我被送到挂红结彩的正院婚房内。刚一进门我就丢了面帘扯了红冠,扑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素佩抱着我小声呜咽着,这让我更难以自拔。
我一直等人来杀我。姜定云一定有不少仇家,我希望有人来寻仇杀我让这场婚事彻头彻尾变成一场笑话。为此,我特意敞开院门和房门,尽量不给持刀人造成阻碍。但……万没想到,我最后等来的竟是姜定云和……孟宸修。
认出他的刹那,我疾步关上门锁住。他不断拍着门急唤我的名字让我开门,我听得慌乱只能躲进里屋缩在床角捂住耳朵。我没勇气穿着别人的喜服见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慢慢消停下来。少顷素佩轻步过来告诉我那两个人都走了。
我猜姜定云一定得意极了。孟宸修见不到我,他就能享受胜利者的喜悦。孟宸修见到我,他就能一边看戏一边践踏我二人的感情。凯旋而归再加一箭三雕。他今日有多得意,我杀他的心意就有多笃定!我暗暗在心中立誓,定要亲取姜定云性命!
可惜……我本想效仿他对温瑜公主的残忍,想将他了结在人生峰极的畅意之夜,可他让我独守空房了一整夜。
天亮之后我忍下腾腾杀气,褪下衣衫沐浴松神。正想小睡片刻时,府上的两个妾室带着一个孩子过来向我问安过礼。我打量了她们一眼后寒声问,「黎笙呢?」
「黎、黎妹妹她……身体不适,所以……」名为晗祺的玉面柔姿粉衣女温声答话。
让她们坐下休息后我召来领头侍女,「去把黎笙给我拖来。」
隔了一盏茶多的时间,黎笙神色狰狞吼叫不停的被两人扭架到我跟前。我让荣荣将晗祺的儿子—斌儿带到外面去玩,目光从闭紧的木门处慢慢收回到黎笙毫无血色的脸上。我端起茶杯歪斜在宽椅上悠然而不掩阴寒的对她道,「黎笙,别来无恙啊。」
黎笙被人反扭着双臂跪在地上,怒火流窜在她单薄的身子和写满不甘的眼睛中。在她堆叠着悲愤和无奈的脸上,我看到了命运对一个人夜以继日的打击和磨难。她曾经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啊,如今跪在我面前犹如一条丧家犬。
其实我与她一样,都是无根无基之人。但我自觉比她强上许多,毕竟我心里有孟宸修,而且孟宸修心里…也有我。
抿过一口茶后我将茶碗摔在她的脸上打断了她的咒骂。「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这个时候搬出 ‘嫡姐’的身份架势来压我?呵~ 你才是投胎做猪的脑子。」
领头侍女眼色不凡。她见我面色晦暗似是不想放过黎笙,便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两记响耳又斥她对我不恭。黎笙想回嘴,她就扬手再打,打到黎笙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你自诩是我嫡姐要我敬重你。哼,我是怕你担不起我的敬重!」捏着她尖细的下巴,我发着狠,「自小欺凌污蔑我、将我吊起打散半条命、还去温瑜公主那谵语妄言害我差点命丧她手,你告诉我~ 你想让我如何敬重你?」
「是磨散你的身骨扬洒于你娘所在的边疆方向?还是刮了你的脸断了你的手让你活受罪?」我把对姜定云的遗怒肆意挥洒在黎笙的身上,她没见过我这幅样子果被吓得目瞪口呆、连大气都喘不出来。说穿了,她不过是色厉内荏之辈。
坐在一旁的晗祺听了我的话后直垂眸搓手,这更衬得另侧的安芝淡定非凡。我一面走回坐下,一面暗忖以后需好好留意安芝。正想拿话试探她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黎笙以为来者是姜定云故而高声喊着 ‘王爷救我!王爷救我!’
「禀王妃,您该更衣了。一会儿要进宫谢恩。」
府丁的传禀打散了黎笙的呼救,她眸光复杂的跪在地上肩角低垂。我冷眼看着她点破道,「你放心。姜定云想看你我撕扯,不会让我痛快杀了你。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日子中,我都会是你的噩梦。黎笙,咱们的帐、现在开始、慢慢清算。」
摒退众人后我留下那个领头侍女,知晓她名字为圆圆后,我命她主理内院杂务。
回到里屋后我丢开鲜亮的鹅黄锦衣,改着一身墨绿衣裙外披黑裘出门。姜定云睨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我钻入马车后缩到角落里连余光都不想带到他。车内的冰寒比外面的风雪还要重。
踏入皇宫后,他去大殿上朝、我改乘小轿辇去中宫听礼谢恩。皇后知道我与孟旸君和温瑜公主的羁绊,故而对我没有那么多的好脸色。她纵着我跪在寒凉的地上受教,我没觉得腿上多难受,倒是心疼起孟宸修在这里跪了三天。
皇后倒也没有太过刁难我,虽然态度冷漠了点但最后也赏了我许多些东西。素佩扶着我挪进轿辇出了宫。车夫说姜定云被太子留下议事,我冷声交代不必等他、我要先回去。正撑着素佩的手往车上钻时有人扯住了我的手臂。回首看去,竟是面目忧忡的孟宸修。
「身份有别!你勿要这般拉扯我。被人看去不好。」
我使力想甩开他,但他的手劲却同他的眉头一样越锁越紧。他说早已散朝这里没有旁人,太子是故意留下姜定云好让他来见我。「小黎,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能力?你以为我回不来?」
「有些事可以搏,搏输了也有退路;但有些事不能赌,你的命只有一条。你放心,我会过得很好。君上……请让路。」
斜眸睨过车夫一眼后,我对着孟宸修缓缓摸了下耳朵。我不能陪在他身旁与他携手走下去,但我还可以做他的耳目守护他。孟宸修还想再争什么却被素佩挡住,「君上,纠缠无益,这样只会给王妃招惹麻烦。还请您让开路吧。」
孟宸修在松手前最后一刻向我讨要手帕。他问我为什么带走了自己所有的东西,不留给他半点念想。我咬着牙将他推开,「如今这世上已没有黎音,只有摄政王妃。黎音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尊君的身上也不该有摄政王妃的贴身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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