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说你

作者:谢有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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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谋


      【洛州——步府】
      美人榻上美人枕,美人身旁美人侍。
      步辰斜卧在榻上,双眼轻闭,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睑,不知是睡是醒。
      侍奉的人有的给她捶腿,有的捏肩,有的在剥葡萄的皮,一旁的琉璃碟里已经垒起了一座小山。有侍者在身后给她扇风,扇前是用大瓷盆盛着满满的冰块。
      宇文虔入眼的就是这样一幕,他走近步辰,一干侍者看到他后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宇文虔开口,
      “都下去吧,把冰也撤下去。妻主贪凉,可如今是夏末,你们也不知道劝阻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了在“睡梦”中的人一样,可是说的话却是不容置疑。
      侍者们慑于宇文虔平时树立的威信,连忙合力将冰抬了下去,不敢与之争辩。
      待不相干的人都走完了,宇文虔慢慢靠近,跪坐在步辰的榻下,他抬头盯着步辰,眼前之人眉目如画,肌肤如白璧无瑕,说是天人之姿毫不为过。宇文虔伸出手想抚摸步辰的脸庞,当手距 离步辰的脸只有一寸的时候,突然手臂就被握住了。
      只听步辰的声音传了出来,
      “虔郎好大的威风啊,遣散了侍者,还敢对我的命令提出质疑,就不怕我一怒,把你从侧君之位拉下去?”
      宇文虔听后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微笑。
      “于飞知道虔是为您好,自然不会动怒。”
      步辰听到这句话,终于睁开了眼,收回了手,
      “你倒是会揣度人心。”
      “虔只愿懂于飞的心。”
      步辰没有出声反驳,只是冷哼一声。
      “于飞现下似乎并无不快啊,可是溧阳无碍?”
      “什么无碍。我那个阿弟,一点都不懂阿母的苦心,非要跳出去,且让他吃点苦头。如今在溧阳徐家。不过阿母还真是偏心啊,宁愿将那东西留给一个私生子,也不愿留给她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阿母是敬辞,嫡女称呼生母为“阿母”是母女关系生疏的表现,嫡亲母女间本应称“阿娘”。
      “区区溧阳徐家,不足为惧。该是您的终究是您的,等一等也无妨,虔就是怕夜长梦多,若是于飞您下不了手,虔乐意效劳。”
      “放肆!”步辰一脚想将宇文虔踹到一边去,但是很遗憾,宇文虔又一次握住了她的脚,不过与上回儿不同的是,这一次,步辰没穿鞋。于是这个姿势就有些过于暧昧了。
      美人榻上美人的玉足被握在傅粉何郎的手里。
      步辰眼尾上挑,颇有发怒的前兆了。宇文虔眉梢轻翘,却是一脸笑意,只听,
      “于飞,虔有分寸,您不愿看到的事,虔绝对不会让它发生。”
      “他终究是我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步辰一敛怒容,语调轻缓,柔声地道。
      “只要于飞愿意,虔也是你的亲人。”终于不再是敬称了。
      两人之间那无形的距离感似乎在慢慢拉近,也是,本就是最亲密的称谓,“您”所表达的也不过是宇文虔内心的些许敬意。步辰不仅是他的妻主,更是带他走出无限黑暗的神祇,虽然很多时候,他都想渎神,想不顾一切地沾染这个丽质天成的带刺玫瑰令人心醉神迷的气息。
      步辰听后却是嗤笑一声:“人家好歹是我的血亲,可虔郎,你呢?”
      宇文虔并不在意步辰的不屑,也不在意自己的真心又一次被当做玩笑而了之,他抓住步辰玉足的手轻轻向上移动,音色有些低沉。
      “虔来伺候您吧。”
      步辰很是随意,
      “我有些乏了,你自己动吧。”
      “求之不得。”
      宇文虔轻轻拉开步辰的衣袍,脑子里想的是:于飞,我知道你对感情向来不太信任,就算是血亲又如何?最可靠的从不是血脉,而是真心。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爱你呢?不过我不急,宇文氏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醉卧红颜枕,醒时红绡帐;暮闻缱绻声,朝也交颈姿。
      一夜尽欢。

      【溧阳——洛定侯府】
      洛定侯府的人,上至正君,下至外仆,都明显的感受到侯府与从前相比大不相同。
      原因就是,容飔入府。
      他以不可抗拒的姿态直接影响了整个侯府。
      无论是司空琰,轩辕烨还是白湘,都只能感慨:果然,成长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非常之大。不管他们平时表现的再怎样积极向上,骨子里仍是缺了点自小生长环境里那点明媚的阳光。
      容飔不同于他们任何人,这一点,是三个名义上这侯府后院的主子或半个主子都认同的。
      比起司空琰的温文尔雅,夏侯明渊的表面嚣张,轩辕烨的收敛低调,白湘的智行机敏,容飔的阳光开朗是他们怎么想达到也无法触及的。容飔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自信,他们终其一生也只能有那一半的模样。
      慕容流兮也明白了,为什么顾薄宁愿用那种“下三滥”的方法也要把容飔推进侯府:容飔对人的感染力太强了,强到在他面前不想泄露一丝阴暗或者不自觉地想将阴暗面褪去。
      慕容流兮不禁想嘲弄顾薄了:这样的人放在他身边才最合适。
      且不说容飔是怎样影响洛定侯府的,司空琰“多思之症”因慕容流兮的开解已好很多了,当然,其中端木时功不可没。
      这天,容飔和端木时在花园一角相遇了,花园处在内院和外院的交界处。
      “龚医师给飔的感觉有点似曾相识,不知龚医师是否去过西界。飔幼时在西界长大,颇通那里的人文风情。龚医师把脉看诊的姿态,真像西界那个医馆出来的人。”
      尽管容飔没有说是什么医馆,但端木时还是知道,自己有些暴露了。毕竟看诊的方式从小就养成了,习惯要是这么好改掉,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还未等端木时做出辩解,容飔又开口了。
      “不过,许是飔记错了,要说看诊把脉,其实也没有什么固定姿态。龚医师年纪轻轻医术就如此了得,想必也是见多识广。倒是飔冒犯了。”
      容飔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不会过多的亲近,也不会过多的礼让,就在那一个度间,不会使人尴尬,也不会使人飘忽。
      端木时作为医师,还是要回礼:“庶君谬赞,厦当不起。”
      这本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但端木时还是心生警惕,之后他就开始有意改变自己的风格,慢慢地,新收的小徒弟就提出了质疑,
      “师傅,您刚开始是这样教徒儿的吗?”
      端木时很冷静,
      “跟着为师的方向走就是了,哪分什么开始和现在,都是一样的。”
      小徒弟信以为真,不再纠结。
      这个小徒弟就是芍药的弟弟,叫做秦艽。
      其实芍药本名秦芍,但在“贵人”跟前服饰还是得换个能上口的名字,于是乎,这才化名芍药。
      【拂晓苑】
      吴总管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在主座上的慕容流兮。
      “侯爷,这是您桃李之宴上所请之人的名单,请您过目。”
      “这种事吩咐下面的人来做不就好了,劳烦吴妈辛苦一趟。”
      慕容流兮接过,轻扫了几眼。
      “这是老奴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这不是不放心嘛,才亲自上手。”
      “行,我知道吴妈的好意。”慕容流兮又看了看名单,顺手用笔勾了几个人,然后又写了几个字,随后便递给了吴总管。
      “勾了名字的就别请了,把我写的加上,然后直接让人送到正君那里。吴妈宽心,下面人去送总有下面人去送的好处。”
      吴总管接过去看,有一丝惊讶,
      “夏侯家的都不请吗?”
      “我想通了,欠夏侯家的又不是我,况且是她们自己‘给脸不要脸’。吴妈放心,我有分寸,夏侯家和夏侯明渊我还是分的开的。”
      “老奴知道您心里有数,前人之错确实不该绑到自己身上。只是可怜明渊那孩子,亲生父母早逝,唉,作孽啊。”
      许是夏侯明渊同慕容流兮的境况查不多,都是母、父双亡,当然,夏侯明渊的母、父在他还是孩提的时候就去了,我们心善的吴总管自是起了悲悯之心。
      “其他的也就算了,本家也不请吗?”
      “吴妈,你要记住,我已经出府了,那也不是我的本家。那是慕容媚的天下,早就容不下我了,而且,我也早就不用依靠家族了。请的话也没什么,不请纯粹是因为我不想见到那张和阿娘一模一样的脸。”
      慕容妩和慕容媚乃双生姐妹。
      吴总管听后,也不敢多劝,她知道慕容流兮面上越是平静,心中越是不平。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也做不了什么。
      “这个‘余幸’又是何方人士?竟得侯爷另眼相待。”
      “王御史的嫡亲孙女,年龄虽小,心却挺大的。”
      吴总管听后却是一笑,
      “侯爷此番评价,想必是看好她的仕途了。”
      “我确实看好她。”
      麒麟才子,智多近妖,在她经历过的那段时光里,在她手上吃的亏可不少。
      前世,余幸是坚定的皇党,可今世,谁又说得准呢?
      总之,她慕容流兮就算自己不夺位,也不会上赶着去给容许添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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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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