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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
接着张锐有絮絮叨叨地说,自古以来不管东西南北的话本小说里女人都更痴情也更狠心,爱的时候能为对方付出生命,恨的时候能让对方付出生命。
或许是说到兴头上,张锐变得口无遮拦。
“不过现在是法制社会嘛,她付出了又得不到想要的,估计就是让老大破破财而已。老大有钱给也无所谓,我就怕这要价太夸张,吃亏可以,买个教训就没必要了。”
郑今语越听他说教的口吻,厌恶的表情越不加掩饰。
方圆在一旁精神紧绷,使劲儿地瞪着张锐。连着被方圆甩了几次眼刀,他也不是毫无察觉。他稍微收敛,问郑今语。
“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不好意思啊,我没听你刚刚在说什么,是很重要的事吗?”
郑今语不想搭理他,索性从位置上起身。
“我去外面透透气,这屋里味儿太冲了。”
方圆夹在中间不好说话,只能一个劲地笑。过一会儿他看张锐闭目深呼吸像是在压抑情绪,找了个空档蹑手蹑脚地出了会客厅。
郑今语又回到一开始和裴羡一起坐的树荫下。
芭蕉叶被她拖了到脚边方便撕着玩儿。一周前她还坐在第五大道的美甲店里做着手部护理,现在却连个安静吹空调的地方都没有。
芽庄的热带着湿气停在表面,她忍一忍也就过了。但从她的想法里偷溜出的热,钻进心里一点点聚集,烦闷得她更加快了撕叶子的动作。
“Hello?”
她半眯着眼抬头,发现是方圆。
“Hello。”郑今语放过可怜的叶子,“你怎么出来了。”
“这不是怕你出什么事儿嘛,你要是一激动跑到路上出了意外,老大不会放过我们的。”
郑今语有件事好奇很久,“你们为什么叫他老大?”
“其实老大一开始让我们在下班时间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但是没人敢叫。后来大家发现在路上叫他老板、裴总的时候,他的表情都不是很乐意,就猜测是不是他觉得这样在路上有点尴尬,慢慢的都改口叫老大了。”
“这样啊……”郑今语还以为这个中二称呼是裴羡想的。
方圆说话慢吞吞的。
“张锐他说话是这样的。我不是替他开脱啊,只是他一遇到男女情感纠葛和赌石、诈骗这三种话题都会很敏感,一激动就容易忽略别人的感受。”
“啊——类似心理创伤的后遗症。”
“差不多吧。”
郑今语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眼睛亮亮的,“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啊?什么意思?”
“我一没让他买原石,二没骗他钱。至于情感纠葛,我也不知道你们是误会了裴羡和陈灵的关系,还是误会了我和裴羡的关系。”
方圆头摇得像拨浪鼓,“老大和陈灵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和你们老大也只是同学关系。”
“那也不一定......”方圆把头偏向一边小声道。
郑今语没听清想他再说一遍,他又改口。
“你还记得那天在餐厅穿白衣服的那人吧?”
郑今语说记得,问那人不是回国了吗,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方圆往收藏室看了一眼,发现门没有打开的迹象才继续。
“前两天的时候老大在群聊说自己有私事,就暂时不和我们一起出门。结果白衣服的……我叫他小张吧。”
“小张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提到你,说的话也挺那啥的,结果老大就直接在群里把人给踢了,还叫人资部立马发了份电子版的劝退文件给他。”
郑今语没理清这和之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张锐和他都姓张,关系很好?亲戚或者铁哥们儿?”
“哎呀,不是。他只是觉得老大因为你这么做有点没必要,但是当时他也没说什么。”
方圆心一横,干脆全讲了出来。
“张锐不是事儿妈也不爱凑热闹,就爱钱。陈灵今天突然犯病可能也是因为你来了给气的,她本来心眼儿就小。”
“张锐现在担心因为你买卖最后要黄,老大也不是让他来做白工选礼物的,这不是关系到他的奖金嘛......”
郑今语揉了揉眉心,“所以总结起来就是他本来看我就不顺眼,现在认为我可能会挡了他的财路,才忍不住抱怨两句?”
“差不多是这样。”
“裴羡把人辞了怎么没必要?你不用细讲,我都能猜到那人在群里说些什么。他倒是挺能给自己找借口的,顶着个爱钱的帽子就万事大吉啦?不乐意裴羡的做法就自己当老板去,爱当教育家就当,别教育我就行。”
她见方圆神色尴尬,知道自己冲他说这些也没什么用,重新捡起地上的叶子撕起来缓解尴尬,她换了个话题问。
“你们是怎么认识陈灵的?”
“我们这次来谈的通信建设承包属于是政府下属的基建合作项目,她爸是越南这边的将/军。她爸觉得老大不错,所以趁一天晚上应酬的时候,找了个借口让她来送钥匙介绍认识的。”
郑今语一开始是憋笑,到后面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偏到另一侧去。
“出差又相亲,一举两得蛮不错的,就是套路烂了点。”
方圆有点懵,“你和老大不是那种暧昧关系啊?”
“啊?”这回郑今语笑不出来了,“今天不是都说了我们是高中同学的关系吗?”
方圆也是个八卦的。
“是啊,所以我也只是猜测嘛。我们之前本来一直在胡志明市,都快要到签合同的一步了,老大心血来潮说要来芽庄,来了没两天他明明酒精过敏还约我们去清吧说喝酒。”
“当时我们也没觉得有什么,都以为他是想给我们放个假轻松一下。已经被辞退的那人当时觉得清吧没意思还提了好几个酒吧名字,最后还是老大决定的去哪儿,结果就遇见你了。”
“没这么巧吧......?”
郑今语有些佩服他的想象力。
“我一个人在国外,家里人不放心所以拜托他帮忙照顾一下。餐厅应该是我爸告诉他的,我爸查过我的信用卡消费记录,我那几天都在那儿吃饭。”
方圆不放弃,又抛出个新的论据。
“老大这几天都和你在一起吧?我们那天都在洲际看见你了,你哭得好惨,在之后老大就没和我们见面了,幸好合同已经签了。”
“那是因为我被抢劫了,没钱没手机哪儿都不能去。”
方圆的气势弱了大半,“那今天带你来也是因为......”
郑今语点头,方圆垂头丧气地说了句“那行吧”算是结束了这场辩论。
他往会客厅走,郑今语在身后喊:“继续加油,八卦侦探。”
方圆背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头也不回,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郑今语闲下来把其中的厉害关系捋了捋越发头大,整个人弯下腰去抱着脚踝,腰部传来的拉伸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保持了这个动作几分钟,突然感觉有人站到她面前。裴羡蹲下身时,正好她也抬头。
郑今语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
裴羡眼里的她头发乱蓬蓬的,睫毛又密又翘像把羽毛扇。她唇珠上方有一圈绒毛沁出汗,抿完嘴,唇也红起来。
郑今语平复完心情才发觉两人距离有些近,又往后仰了仰,他见了也后退一步。
“看完了?”她问。
“看上了一块手镯和一个戒指,两个都放在一尊湿婆像边上。”
“现在是张锐先进去?”
“嗯,我先回的会客厅,方圆说你在外面。”裴羡想起她刚刚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中暑了。”
“没那么夸张,Steven要价怎么样?”
“差不多北六环一套二居。”
郑今语挑了挑眉,“这么敢叫价?”
“张锐主动说去看看,如果品相值得倒也没什么。”
郑今语摇头评价他是万恶的资本主义,裴羡淡淡地看她一眼,她撇开关系道。
“别看我,我已经很久没用家里的钱了,我最多就算个小康。”
“你在大学期间赚的外快?”
“我本科学的油画赚的那叫慢钱,不过回报率还不错。后来被我妈扔到国外主修艺术史,去美术馆当过讲解员,也做过翻译。”
裴羡:“听起来和画廊的工作有重合。”
“嗯,不过其实更多还是靠我以前没用完的零花钱和压岁钱。而且画廊没自由啊,一举一动都会被家里人看着,你愿意去?”
“我选择创业。”
郑今语勉强笑了一下,“我们的行业完全不同,搞艺术等于烧钱,需要人脉。不依靠家里,我可以去发掘天才新人的画家,但是至少也得五年之后才能运营起一家画廊。”
裴羡没有追问她极力想和家里撇开关系的原因,或许矛盾的源头比最近这件事发生的早得多。
他用轻松的语调说道:“到时候我会去捧场。”
郑今语说,“好,那你一定得买下最贵的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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