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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晚餐都大同小异，等服务生布好菜，裴羡让他们留下香槟可以先回楼下。
他替郑今语倒了小半杯，瞬间涌出无数气泡在淡金色的酒池中游泳。
“反正他们也听不懂，不用这么谨慎吧？”
郑今语抿了一小口，她对这些酒类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喝是能喝，只是所谓的回甘、香醇她是一点也感受不到。
裴羡又给她递上一杯矿泉水，“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做，没经验，做戏做全套更好。”
“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郑今语对裴羡高中毕业后的了解很少，但知道至少高中毕业前他应该都是单身。
“大学里谈过三个。”
裴羡提起那三段加起来不过半年的恋爱都没什么印象深刻的记忆。
“第一个和我同届，她爷爷和我爷爷是战友。临近开学前她到我家里向我表白，我爷爷就在我身后。我们谈了一个月左右，其中新生军训占了半个月，军训之后她和教官表白了。”
“第二个是大二寒假我奶奶去跳广场舞，通过她的搭档介绍认识的，之后开学又是异地没什么联系，某天我起床后发现她提了分手。”
“最后一个是学生会的学妹，我大三提前修完学分准备申请出国，她到图书馆和我表白，我们约会几乎都在图书馆。”
郑今语一时语塞。
“所以都是别人向你表白，又把你给甩了？你们有过肢体接触吗？比如正式一点的牵手、拥抱这类的。”
裴羡言简意赅，“夏天太热，冬天太冷，图书馆都在写字。”
说到底几乎没有。
他提起这些没什么感觉，这让郑今语怀疑这三段情感对他的困扰或许还不及试卷上的一道压轴题。
她单手握拳放在嘴边，一番思索后说道：“你那能算恋爱嘛……”
裴羡放下刀叉，把座位挪到她身旁坐下。他眼神含笑，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
郑今语觉得受到了挑衅，盘腿坐在椅子上和他面对面。
“如果你想蒙混过关，那肯定要让别人觉得我们看上去是情侣，对方也不傻，都结婚生子了人生阅历肯定也很丰富。要是像你之前那样表现，都不用一分钟，他就能拆穿你。”
“你继续。”裴羡没否认。
郑今语清了清嗓子。
“既然我们已经是合作伙伴，那就争取让这个项目完美收官。首先，我们来完善你刚刚提到的故事情节，好让恋爱的理由能站得住脚。”
裴羡：“A在高中时期一直暗恋B，异国久别重逢，A主动向B告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郑今语：“A是谁，B是谁？A高中为什么不告白？你们为什么会在越南遇见？A为什么现在又告白了？”
裴羡被她的一通问题问得停顿了两秒。
“A、B可以是我们当中的任意一个。中国的高中禁止早恋，在越南遇见是偶然，告白是因为……”
郑今语眼看他编不下去了才打起圆场。
“说谎也得稍微融合一下现实情况。这样吧……我当A你是B，因为你高中长得不错学习还好，所以我暗恋你，但是因为追你的人太多，我那个时候不自信所以没勇气告白。”
“之后我即使毕业了我也一直默默关注你，现在觉得时机成熟所以从国内追到了国外，头脑一热就表白了。”
“怎么样？”
裴羡垂眼往嘴里送了口沙拉，青番茄的酸涩融在口腔，他说好。
但郑今语依旧不太满意。
“这样显得你有点太好追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牢固……要不然你也喜欢一下我怎么样？”
裴羡握着叉子的手有瞬间的握紧，他问，“要有多喜欢？”
“双向暗恋懂吧？你在高中也默默关注过我，但是因为我不爱说话所以你也没敢上前表白。这样两人长年积累的情感爆发，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裴羡又问，“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就是怎么表现的问题了，按道理刚在一起的小情侣都会腻在一起，怎么恶心别人怎么来。”
裴羡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有些无法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可以不说话但是需要一直保持眼神交流，就是那种在外不得不隐忍的感觉，你能明白吗？深情一点，要不你看着我试试？”
裴羡听她的话身体前倾拉近距离。他的眉眼放大在郑今语眼前，她本能地想后退，裴羡却伸手护住她的脑后。
郑今语能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
“你这样会摔倒。”裴羡提醒道。
郑今语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椅背并没有她记忆中那样高，“谢谢。”
“刚刚那样好像不行。”他说。
“嗯……”郑今语提议，“那再近一点？”
裴羡起身，撑着她的椅背俯身往下，郑今语应声抬头先看见的是他的唇。
裴羡的唇峰明显，比起普通男生显得更秀气，却是他五官中最温柔的部分。
“这样呢？”他又问。
“不要皱眉，放松一点。还有眼神虽然需要专注，但是也不用盯得那么紧。你调整一下，好了再叫我。”
“郑今语。”
裴羡叫她，她应声抬头，看见他的眼里倒影出自己的身影。
郑今语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像他一般的眼神，说深情或珍视太满，但足以让她产生“他好像喜欢我”这样瞬间的困惑。
她突然不自在起来。
可再近一点的要求是她提的，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他以圈在怀里姿势禁锢在这小小的沙发里。
郑今语抱着腿偏过头，玻璃上映出她红透的脸颊。
她怀疑自己上了当，哪儿有悟性这么高的学生？
“可以了。”
郑今语摆摆手表示他可以坐回去。
“其他还有什么吗？”
裴羡表情认真好学，郑今语瞥了他一眼暂时收回疑虑。
“我得再想想。”
面前的牛排冷了大半，酱汁和肉汁混凝在一起让人没了胃口。
她和裴羡安静地吃着餐前面包，用黄油烤过的法棍沾着奶油蘑菇浓汤算是填饱了胃。
郑今语腹诽自己能帮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与费心挑选礼物还人情的痛苦相比，这样过家家游戏似的角色扮演至少更有趣。
不过是假扮情侣，这有什么难的？
郑今语回想自己谈恋爱的经过。
“我以前也差不多就这样吧。吃吃饭逛逛街，偶尔节日送个礼物。我和孟学林大学谈的是异地，后来我出国就只能电话、视频联系。”
裴羡没想到她会直接谈到孟学林的名字，郑今语恰巧瞥见他的表情，打趣道。
“你能提你的前女友，我不能提我的前男友啊？”
“我以为至少你这段时间不会愿意。”
裴羡还能想起第一天见面时她说到这件事时一闪而过的落寞神色。
郑今语倒没什么所谓。
“还好。偶尔半夜想起的时候会难过一下，毕竟和他恋爱也有那么几年，其他时间我不会想起他。是不是在你的印象里女性更容易陷在感情里挣扎，我现在应该喝着酒大哭一场才符合不久前被甩的形象？”
裴羡并不认同，他坚持这和性别无关
“你不会想起他说明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学生时代的男女八卦是休闲之余最好的调味剂。
裴羡印象里孟学林的名字总是和郑今语的捆绑出现，女生把他塑造得有多彬彬有礼，郑今语的形象就有多跋扈。
不嫌麻烦的会用本子记下孟学林替郑今语跑腿的次数，斤斤计较郑今语对应他的照顾又笑了几次。
暗恋孟学林的女生有多讨厌郑今语，就有多想成为郑今语。
裴羡问她，“你不想回国有他的原因吗？”
“说完全没有肯定是不可能的，倒不是对他有多么不舍，只是被人以安慰的名义看笑话。”
“你当时为什么会喜欢他？”
“就那样喜欢了呗，遇人不淑。”郑今语难得把他的问题敷衍过去，“合同签字在哪啊？只用在最后一页这里签吗？”
“还有第一页。”
裴羡帮她翻好，郑今语签好字后看着他细长的指节说他一定被迫学过钢琴。裴羡否认，说自己其实五音不全是个音痴。
“所以如果他们要你和我一起唱歌，你一定要拒绝。”
郑今语拿出手机记在备忘录里。
她问，“那纪念日就写今天？”
“你觉得需要换一天吗？”
郑今语不擅长做类似的决定，她让裴羡选，裴羡说了第二天。
“现在已经是国内十二点了。”
“多多指教啊，假男友。”
她想和他握手，裴羡却没动作。
“陌生人第一次见面也会握手的吧？”郑今语催促道，“难不成你只擅长纸上谈兵？”
“情侣之间至少要这样。”
裴羡伸手与她十指交握，紧贴掌心时明显能感到她反应的不自然，他松开手。
她突兀道：“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
他解惑，“什么问题。”
“付出是不是为了回报？”
“当然。”
“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郑今语又喝了一口香槟，看向他的眼神却愈发清明。裴羡把酒杯从她手边拿走，他提醒。
“这是已经是第二个问题。”
荒唐的念头滋生，在她心里有答案在叫嚣，像扎根在心脏的种子疯狂汲取养分快要冲破。
郑今语不愿意细想，顺着他的话及时停止这场文字游戏，“下次再和他们见面，我们就是情侣关系对吧。”
“他们”里自然也包括方圆和张锐，裴羡对此没什么异议。
“嗯，最有可能见面的机会是陈灵妈妈的生日，但如果没有邀请我们，这个协议也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郑今语不认为陈灵有那么容易放弃，“她可能还是想听你亲自说出口才死心。”
拒绝人对裴羡来说再简单不过，“到时候由我来介绍你。”
郑今语想了想还是建议，“她妈妈的生日还有几天？你可以趁这几天没事多看些爱情电影，演起来会更像。”
“她之前聊天的时候说过，我没注意听。”
郑今语愣了愣感叹，“你真够残忍，不是指心狠手辣而是漠不关心的残忍。”
这种态度对暗恋中的女生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不是爱也不是恨，和对待陌生人似的，见面时礼貌打个招呼，转个身就把对方忘个一干二净。
裴羡反问她，“这样难道不好？事事都记得清楚反而是难为自己，人的精力有限。”
郑今语对他在人际关系方面的洒脱又羡慕又恨，“挺好的。”
“不用逼自己成为人人都爱的那种人。”
“都爱你难道不好？”
郑今语难得眼神出现几分疑惑，裴羡听着她天真的话却没笑。
他对她也有很多不了解。
比如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他想她该是在鲜花包围中长大，家人关心又溺爱。
“因为没人能做到所以不好，能让在意的人都爱你就很不容易。”
郑今语察觉自己情绪失控，闷闷地又吃了几口沙拉。她只挑其中的生菜和虾仁，脸颊塞得圆鼓鼓。
“我有点困了，你能不能让人来收拾一下，我先去洗漱？”
裴羡说好，传呼服务生来房间。郑今语刷着牙等房间模样恢复如初，她靠在门边和他say bye，顺便称他为男朋友。
“进入角色要快。”
裴羡看手机正好是芽庄时间从十一点五十九分跳到十二点，八月后面接的数字变成十七，他回答。
“好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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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一章有很多想写的，但是不能写，握拳中。预收又多开了一篇，哪篇想看的人多，下一本就写那个，争取不再反季节开文！另外试着报了一下征文，喜欢这篇的友友请多多支持吧！话有点多，评论区掉落红包，感谢收藏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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