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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谁？”斯洛爵士怔了怔，才问道。

　　康斯坦大公冷冷一笑，对斯洛爵士的问话根本不加理睬。

　　斯洛爵士无端受了一击，但在没有弄清对方的身份之前，又不敢发作，只好忍着怒气又道：“请问，您是什么人？”

　　康斯坦大公转过头，瞥了斯洛爵士一眼，缓缓说道：“我是什么人，您可以猜，但是，请不要说出来。”说完，他便又向林珞菲打了一个手势。

　　“关于这位大人的身份，您可以猜，但请别说出来。”林珞菲忠实地充当着康斯坦大公的翻译官。

　　公爵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轻咳了一声，将唇边一丝压不住的笑意掩饰了过去。大公这么说，既让斯洛爵士无迹可循，又解释了为什么刚才公爵执意拒绝斯洛爵士提出的搜查——卡帕尔王室成员秘密来访，鉴于公爵目前在佐亚的尴尬地位，自然双方面都不希望此事被无关的人知晓。

　　斯洛爵士眉头紧皱，这看上去实在已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面前这个外国人显然不是他要找的人，但他总觉得公爵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您是今天来到蓝沙尔的？但是我听说来的并不只您一人。”斯洛爵士冷声问道，尽管他用了尊称“您”，但他的话听上去却没有丝毫敬意，高高在上的语调似乎是在提醒康斯坦大公，这里是蓝沙尔，是他斯洛的地盘。

　　康斯坦大公轻轻“哼”了一声，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斯洛爵士的提问太过无理，而且匪夷所思，他甚至不屑于回答。

　　尽管大公的态度如此明确，但斯洛爵士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人轻视了，他宁愿将对方的态度理解为听不懂佐亚的语言，所以，斯洛爵士看也不看，便向林珞菲打了个手势，甚至比刚才的康斯坦大公更为傲慢，就好像林珞菲只是他的一个使女。

　　公爵眉心一蹙，林珞菲却冲他一笑，示意她并不在意。又转向斯洛爵士，两手一摊，摇了摇头。这可不是她有意推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佐亚语的，卡帕尔语她就更不会说了。

　　“不用麻烦了，您说的话我听得很清楚。”康斯坦大公仍然用卡帕尔语说道，这次，不用林珞菲的翻译，斯洛爵士也明白了大公这句话的意思，大公冰冷的目光和淡漠的神情，显然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

　　“那么……？”没有得到大公的回答，斯洛爵士竟又问道。

　　“我想您也同意，”康斯坦大公终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出行，也需要侍从。”

　　“斯洛爵士您大概也同意，这位大人出行是需要侍从跟随的。”林珞菲立即用佐亚语重复了大公说的话，她并不是有意，但她此刻的毫不迟疑和刚才对斯洛爵士的拒绝，已经形成了令斯洛爵士大为恼火的反差。

　　“这位大人需要侍从，需要翻译，不懂佐亚语，却来到佐亚的土地……哦，不……”斯洛爵士忽然顿住了，他半眯起眼睛打量大公，目光渐渐开始显得不怀好意，“您懂，您能听懂佐亚的语言，但您却不愿意说，我可以认为这是对我们国家的轻蔑和鄙薄吗？”

　　“这不是对佐亚的鄙薄，而是，对您的。”康斯坦大公毫不客气地说道，斯洛爵士的脸都紫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当然，如果您一定要我使用佐亚语对您说话，”康斯坦大公缓缓地说道，林珞菲只朝周围的人们看了一眼，就意识到，这一次，大公说的是佐亚语，而林珞菲不知道的是，大公说的佐亚语带着明显的口音，只有习惯于卡帕尔语发音的外国人才会像这样说话，“那我可以告诉您，这里没有您要找的东西，请您带着您的人，滚出斐迪南城堡。”

　　大公语气异常平静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但他的话里却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得斯洛爵士竟有了一种想立即转身逃走的冲动。

　　“长官……”站在斯洛爵士身旁的副官小声道。

　　斯洛爵士凶狠地瞪了他的副官一眼，不由得恼怒，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连他的副官声音都是打颤的。

　　公爵没有开口，大公的话已经很明确了，没有必要再补充什么，他只是微微向斯洛爵士躬了躬身，侧身一让，也不催促，但他的意思却不言而喻：您可以离开了。

　　斯洛爵士愤愤地转过身，就算再不甘心，他也无计可施了。他的副官和几名下级军官立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事实上，他们早就不想再留在这里了。然而就在这时，走廊那头忽然传来了一声响，似乎是有人碰倒了桌子或者其他什么家具，斯洛爵士猛地回过身来：“有人在里面！”他似乎又兴奋起来，眼睛里闪着光，好像发现了重大的秘密。

　　林珞菲一阵紧张，刚才那声音很短，也很快，她没法准确判断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但似乎就是从大公身后不远处那扇半开的门里传出来的。尼奥吗？林珞菲一面担心斯洛爵士会发现房间里的尼奥，一面又禁不住想，尼奥没出什么事吧？如果这声音真是从尼奥的房间传出来的，难道是尼奥下床了？还是忍受不了疼痛没有控制住身体，摔下来了？……

　　斯洛爵士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声音可能的来源，低低笑了一声，便向那间房间走去。公爵身体一僵，轻轻推开林珞菲，追了上去。忽然走廊尽头的阴影中竟闪出了两个人影，走在前面的人手里还拿着剑。

　　“站住！”跑在后面的人高声喊道，林珞菲一眼就认出，那是弗里兹。弗里兹也看到了公爵和斯洛爵士他们，急忙喊了起来，“大人！他疯了！疯了！”

　　前面的那人已经跑到了他们的面前，是卡玛！他拿着剑，一边跑，一边大笑，不时还回头向弗里兹挥上一剑。他的剑看上去没有什么章法，也根本不讲究方位和准确性，但在场的人都是剑客，不可能看不出他的剑有多快，速度和力量都属上乘。

　　“卡玛！”公爵喊了一声。

　　然而卡玛却好像是真的疯了，不管不顾地竟向斯洛爵士的部下冲了过来，他提着出鞘的剑，大声叫着笑着，被他的剑尖带着一点的人连连后退，已有人将手按在了剑柄上，但这是在斐迪南公爵的城堡，没有斯洛爵士的命令，谁都不敢拔剑。

　　“长官！”好几个声音同时喊道。

　　斯洛爵士还没有动，卡玛已经提着剑向他冲了过去，斯洛爵士好像愣住了，眼看卡玛的剑就要刺上他的手臂了，公爵闪身挡住了卡玛，用力敲了一下卡玛的手腕，将剑夺了过来。

　　“多谢。”斯洛爵士说了这两个字，转身就走，多半是被卡玛的剑震住了。

　　“哈哈哈！”斯洛爵士和他的人刚一走，卡玛就仰天大笑了起来，瞥向公爵挤了挤眼睛，“您刚才真不该拦住我，大人，这一下伤了他，叫他以后记住这个教训！”

　　公爵也微微一笑，疲惫地抬起眼睛：“弗利奥……”他低声道，刚要向尼奥的房间走去，身体却忽然晃了晃，公爵只得匆匆后退了一步，一下子靠在了墙上。

　　“拉乌尔！”林珞菲急呼一声，康斯坦大公、卡玛和弗里兹的脸色也变了。

　　“拉乌尔，你怎么了？”康斯坦大公几步走到公爵的面前，焦急地问道。

　　公爵只觉得头疼，后脑的皮层一抽一抽地疼得他几乎站不住，下意识地用力将脑后顶着墙，但是那种疼痛却好像已经映射到了他的眼睛、前额、头顶……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恍惚听到大公问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视线里却是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但他还是努力笑了笑，低声道：“没什么，大人……有一点头疼……”

　　有一点？……看公爵的样子，谁都知道这样的头疼绝不可能只是一点，康斯坦大公皱眉刚要再问，忽然看见林珞菲悄悄向他摆了摆手。

　　只有林珞菲知道，公爵这几天有多累。昨天就已经开始头疼了，又陪了尼奥一个晚上，尼奥睡熟了，本来希望他也能好好睡一觉，偏偏今早天都还没亮他就出去了，这一天又没能休息上一刻……看着公爵，林珞菲心疼极了。站在公爵的身旁，林珞菲踮起脚，用拇指的指腹沿着公爵的眉轻轻按压，过了许久，公爵才缓缓吐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去看看弗利奥吧。”公爵刚好了点，便这样说道。

　　林珞菲叹了口气，她也很担心尼奥，可是看到公爵只是挂心别人，又让她很难过，她多希望他也能考虑考虑自己，但是，她的爱人是拉乌尔•塞恩特•斐迪南，这个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她是了解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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