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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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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十章自掘坟墓


      “不,拉乌尔。”林珞菲轻轻地按住了公爵的手,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长剑,“让我来。我很高兴能这么做,就当是为了让我高兴,好吗?”

      公爵没有说话,怔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地捧起林珞菲的手吻了一下。

      林珞菲戴着长手套的手握着长剑,另一只手从胸前取出了一枚小小的勋章,她将勋章递给森戴尔子爵:“子爵,希望你不会拒绝一位准骑士的挑战。”

      “准骑士的挑战”,听到这个词,在场的好几位贵族都变了脸色。由于按照佐亚的惯例,准骑士必须在赢得了十次挑战以后才能成为真正的骑士。为了使得准骑士能尽快完成挑战,法律规定,除了接受挑战以外,准骑士也同样可以发出挑战,并且,接到准骑士挑战的骑士,如无特殊原因,不得拒绝。

      准骑士……没想到,公爵的未婚妻,这位舞姿优美,长着一双吸引人的黑眼睛,有着甜美笑容的年轻小姐,竟是传言中的那位女骑士?!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森戴尔子爵终于无法放下身为骑士的荣誉,颤抖着接下了林珞菲手里的勋章,一边还在安慰着自己,一个女人,总比斐迪南公爵容易对付。

      “男爵,”林珞菲转向杜塞尔男爵,“请问有什么地方能让我换一下衣服吗?”她还穿着拖地的长裙,这样的装束显然无法进行一场决斗。

      “当然,菲奥娜小姐,您请跟我来,我很乐意为您引路。”男爵躬了躬身,说道。

      林珞菲跟着男爵离开了,下人们开始匆匆移开一些盆景和长椅,同时又拿来了更多的防风灯,为即将进行的决斗准备好了合适的场地。

      聚拢到庭院里的人们越来越多,就连夫人小姐们都不顾寒冷走了出来,他们小声议论着什么,始终一声不发的只有两个人,斐迪南公爵和森戴尔子爵。

      因为林珞菲刚才的举动,人们看着斐迪南公爵的目光里已多了几分诧异和不以为然。在佐亚,人们用贞洁、温顺、柔和等等的标准来衡量一个女子,而一位女骑士无疑与所有这些标准都相去甚远。为什么斐迪南公爵会打算迎娶这样一个少女?初看还以为是温柔可亲的小姐。

      公爵用淡然的沉默回应着这一切,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有他知道,她是担心他的身体,才会不顾一切地这么做的。

      很快,林珞菲和杜塞尔男爵一起回来了。人们看到,刚才还穿着白纱长裙的小姐此刻换上了男人的长裤和上衣,由于衣服和裤子都太长,她将上衣掖在了裤腰中,袖口和裤腿都卷了起来,只有珍珠发网和钻石冠冕还没有拿下来,这样的装饰配上她此刻的衣着,免不了会让人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菲奥娜小姐!”一个小小的身影挤过人群,跑到林珞菲的身边,是小克瑞丝。她踮起脚,帮林珞菲取下了那顶钻石冠冕,小心地捧在手里,“小姐,要留神。”小姑娘小声道。

      林珞菲点了点头,走到了下人们整理出的空地中央,公爵正站在那里等她。

      “菲,我的剑比你的重,不要勉强。”公爵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

      “不要紧,拉乌尔,相信我!”林珞菲调皮地一笑,像刚才公爵在舞池中对她说的那样,对公爵说道。

      尽管不放心,公爵还是只能离开了决斗场地。森戴尔子爵握着出鞘的剑,站到了公爵刚才的位置上。

      “小姐,您真的不必这么做,如果我伤了您,斐迪南公爵会难过的,是吗?”森戴尔子爵语气谦和,似乎真的是在为公爵和林珞菲考虑。

      林珞菲没有理睬森戴尔子爵假惺惺的关切,侧头又望了公爵一眼,轻轻吐了口气,说道:“森戴尔子爵,虽然我还不是天主教徒,不过我已经开始相信上帝的意志。比如你,子爵,我想上帝一定是认为你不应该逃过惩罚,所以,才将汉尼拔先生派到了你的身边。我很高兴我们能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真的,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林珞菲说完,举起长剑向森戴尔子爵行了个礼,因为是她先发起挑战的,所以她礼貌地将第一击让给了子爵。

      如果汉尼拔先生还在这里的话,他也许会感到吃惊的。他能看出公爵的剑术老师,但他却一定无法看出林珞菲剑术的来历。林珞菲是从千百年后而来,在她的剑术中,有许多这个年代的人们闻所未闻的招式和技巧。或许她在力量上有所欠缺,但尼奥教给她的狠劲、迅捷和出其不意却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在来到佐亚以前,她就已是剑术上的高手,而到这里以后,尼奥的特训把她变成了一个行家,一个真正的剑客。森戴尔子爵低估了这位已经在天鹅堡赢得了数次准骑士挑战的少女,他的失败已成定局。

      两柄长剑交错往来了十余次,只要在剑术上略有造诣的贵族都看出来了,小姐的剑术比子爵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即使单论沉稳,年长的森戴尔子爵也比不上年龄不到他一半的菲奥娜小姐。果然,只见林珞菲看准时机,一个疾刺,长剑果断地绞住子爵的剑盘绕了好几圈,林珞菲的手越转越稳,森戴尔子爵却是越来越心慌,终于,林珞菲一个猛力,子爵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剑脱手飞出。

      林珞菲没有犹豫,她早已做好了决定,没等森戴尔子爵作出任何反应,她手里的剑已经再一次迅疾而出,直刺子爵的左胸。看上去声势赫人,但她的剑会从子爵的第五根和第六根肋骨中间透入,堪堪擦过子爵的心脏。他不会死,不过,这伤会让他至少在床上躺半年,并且,恐怕以后都不能再做出任何类似“背叛”的举动了。

      “不!”森戴尔子爵厉声嘶吼,他显然以为,林珞菲是要杀了他,“斐迪南公爵!告诉她,别这么做!如果你不想你的秘密被公之于众的话!”

      林珞菲眉梢一扬,秘密?这个森戴尔子爵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什么秘密,他到底知道了什么?要说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子爵自己倒是有一个。

      林珞菲悄悄看了公爵一眼,就知道他也和她一样茫然不解。她不再理睬,长剑已又一次刺了出去。

      “不!杜塞尔男爵!我要控诉!指控斐迪南公爵!”

      森戴尔子爵话音刚落,就见决斗场外同时有两个人影窜了出来,第一个赶到并把林珞菲的手按住的,是斐迪南公爵,杜塞尔男爵慢了一步,挡在林珞菲面前只是摇头。

      如果有人要指控,不论他身犯何罪,不论当时的情况如何,他有权力把话说完,这是法律。

      “您说吧。”杜塞尔男爵看了看公爵,对森戴尔子爵道。公爵想要拿回林珞菲手里的剑,林珞菲却执意不肯,她决绝的目光让子爵感到越来越深的惧意。

      “是他杀了斯洛爵士!是斐迪南公爵杀了地方长官,根本就不是什么乱党!”森戴尔子爵终于高声喊道。

      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甚至连一声惊呼、一声抽气都听不到,子爵的话就像是一道无声的惊雷,静默,就是它最慑人的效果。

      林珞菲握剑的手颤了起来,公爵轻轻地拥住了她。今晚,他的确是有些累了,累得甚至不想做出任何辩解。况且,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杀了地方长官的人虽然不是他,但对于这件事,公爵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是一项严肃的指控,我要求您说得更清楚一些。”杜塞尔男爵走上几步,就站在森戴尔子爵的面前,冷然说道。

      “我亲眼看见斐迪南公爵走入林中小屋,而当时斯洛爵士就在里面!公爵亲手杀了地方长官,随后又放火烧了小屋,消灭罪证,我都看见了!”

      森戴尔子爵睁着一双充血的眼睛,因为脸上早已血色全无,他额角的筋络清晰可见,青色的筋络竟在一瞬间变粗凸起,随着他的喘息,一跳一跳地牵动着面皮,使他本已惊恐骇人的面容更为扭曲。公爵只皱眉看了他一眼,便拉过林珞菲,不想让她看到那样一张脸。

      人们都以为,这时,杜塞尔男爵应该向公爵询问情况了,然而,让在场的贵族们吃惊的是,男爵没有。那天他连夜去见公爵的时候,就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他没法向公爵询问,因为他知道,公爵将无法回答任何问题。于是,男爵反倒向森戴尔子爵又走近了一步,他已经离子爵太近,几乎要给人一种威胁的感觉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除了您,还有别人看到吗?”杜塞尔男爵沉声问道。

      “就在那天半夜!斯洛爵士的副官中了陷阱,被困在了网兜里,斯洛爵士侥幸逃脱,离开了密林,去了那座小屋。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看到,但是,难道一个贵族的名誉还不足以为他的话证明吗?”森戴尔子爵义正词严,仿佛在这个时候,他又有了那种叫做“名誉”的东西似的。

      “子爵,您说,是在半夜?”男爵不想和子爵讨论名誉,只是问道。

      “也许是半夜刚过,我记得小屋起火的时候,能隐隐看到晨光。”森戴尔子爵肯定地回答,他很担心别人不相信他的话,他认定,他说得越细致,就越是显得真实可信。

      “您说当时那些副官已经被困在网兜中了?”男爵又问道。已经有人开始暗暗皱眉,不明白这些森戴尔子爵已经说过一遍的话,为什么男爵要继续追问。

      “是的,当时我就在他们身后。”森戴尔子爵有些得意地回答,却没有注意到,听到他这么说,人群中已有几位贵族将目光转向了他,然而,在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因为好感或者善意而这么做的。“身后”?森戴尔子爵不该这么得意,以至于用错了词。

      “是吗?那么子爵,我要告诉您,您一定是看错了,因为当时,我正和公爵在一起。”杜塞尔男爵平静地开口道,他一边说,一边从子爵面前退了下来,似乎他真的认为这件事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公爵猛地抬起头,从刚才开始,尽管他只是一个受到指控的嫌疑犯,但他却已像一个真正的犯人一样,沉默地听着对他的指控、审问,也许还有判决,没有解释,没有抗辩,甚至看不到愤慨和畏惧。但这一刻,当他听到男爵这样说时,他竟脸色大变,连嘴唇都有些发白。

      杜塞尔男爵和他的父亲都是方济各会的会员,教规极严,说谎是被认为会下地狱的重罪,但男爵仍这样说了。

      “当时公爵已经受伤了,流血不止,我在试图替他止血,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不可能出现在那座小屋。子爵,我们都知道,到了林中小屋的是那名乱党,他杀了斯洛爵士后,曾经再次回到密林,我们很多人都看到了。”杜塞尔男爵语调淡漠,甚至是有些厌恶地道,似乎已经认定这只不过是一个拙劣的谎言,而对于这样一个谎言,他没有兴趣,也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

      在那次行动以后,公爵因伤在床上躺了很久,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当男爵这样说的时候,这件事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疑义了。

      “这……这不可能!……”森戴尔子爵难以相信事情竟发生了突然的变化,他拼命向四周看去,就算他是孤注一掷说的这些话,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人相信他吗?只要他能找到同盟者,就是国王也不能这么轻易地驳斥他的指控!

      “我也看到了。”仿佛是回应森戴尔子爵的求助似的,又有一位贵族站了出来,“公爵受的伤不轻,男爵在为他止血的时候,我恰好听到了网兜机关被触发的声音,所以我能肯定,在子爵说的半夜,公爵不可能去那座林中小屋。”纳特尔骑士说完,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杜塞尔男爵的身旁,既没有看森戴尔子爵,也没有看公爵一眼。他的态度让人觉得,这就是事实,因为真相往往直接而简单。

      “请原谅,森戴尔子爵,如果您不能提供新的证据,我作为代理地方长官,无法接受您的这项指控。”杜塞尔男爵肃然道,“或许您在别人身后的时候,还看到了些什么,您也可以告诉我们。”从男爵的话里听不出一点调侃或者玩笑的意味,然而,在贵族们之中,已有几个人低声笑了起来:“身后”……

      “子爵,我可以告诉您,您让我感到害怕。曾经,我与您站在一起,而您离开了我们。曾经,斯洛爵士成了您的盟友,而您,按照您的说法,却站在他和他的副官身后,看着他们遇险,甚至被杀害。当然,如果您愿意告诉我,为什么您看到有人走入林中小屋,有人放火,却没有想到去救地方长官,我也准备好将这条抹去。”杜塞尔男爵略微顿了顿,然而,此时的森戴尔子爵已只是呆呆地发怔,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杜塞尔男爵便又继续说了下去,“就在刚才,您还出卖了一个与您同谋的人。而对斐迪南公爵,您不要以为没有人知道您的目的,我很清楚您的想法。但是,我也愿意让您知道,您所干的那些龌龊的事,公爵看到了,却什么都没有说过,甚至对我,也只字未提,并且照我看,即使是在以后,公爵也不打算提起。如果不是今天您自己说出来,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很可能永远都只仅限于猜测。您是这样卑劣,而我却甚至都不愿提起您的可耻,因为既然连您自己都不觉得您的这种种行为是应当引以为耻的,那么,任何一个品行良好的人都没有义务来告诉您这一点。”

      杜塞尔男爵说完,又转向了公爵,说道:“公爵,我征求您的意见,森戴尔子爵这样指控您,我可以以毁谤罪将他关押,尽管依我看,真不值得为这样的人浪费一间牢房。”

      公爵似乎有些恍惚,愣了愣才听明白男爵的话,模糊地一笑:“不必了。”

      林珞菲低下头,将她一直不肯松手的剑递还给公爵。既然连关都不值得关他了,更何况是刺伤他呢?

      贵族们陆续离开,没有人再朝森戴尔子爵看上一眼。子爵知道,一切都完了。

      有人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无意,将子爵掉落的长剑踢到了他的身旁。也许,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不能尊严地活下去,那就尊严地去死。子爵跪在地上,捡起了那柄剑。手指滑过冰冷的剑身,他很快觉得,他的身体也已没有了一点温度,就像是这样的一次触碰把他赖以生存的热全都带走了。他把玩着剑柄,怔怔地做着他人生的最后一次思考:他是要对着胸口狠刺下去,还是横过剑身去割断脖子?……麻木而迟钝的抉择终于耗尽了子爵所剩不多的精力,他的手竟忽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怎样也稳不住。子爵慌了,急匆匆地握紧剑柄,想倒过剑来刺入胸口,却发现他的手臂已经完全没法弯曲,他又想横下剑身去抹颈脖,但他却已根本无力将剑举起……

      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让那位菲奥娜小姐一剑把他杀了……弄到现在,如果谁能来把他杀了,他向上帝发誓他会感激的,他会把这当做一种恩惠……可是,还有谁能来帮他这个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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