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卿

　　“妾身有些关于夫人的疑惑，不知能否询问？”

　　临近晌午，温度渐渐高了起来，惜文夫人让彩云拿了个屏风挡在阳光照来的地方。吩咐完了后，想来柳氏是有分寸的，不会问什么出格的问题，回了句：“你问吧。”

　　“夫人为何来这偏殿？”

　　屏风还没拿来，惜温夫人还是站了起来，走到阴凉地站着。柳媛媛见到，连忙也站了起来，被惜文夫人制止住动作。“你别起来。”

　　“忘了可以传唤你，就亲自来看看你了。”

　　没想到听到这个答案，刘媛媛眉目微皱，似是想通了什么，忽而低头用手帕遮住下面的笑颜。

　　“你也知道的，我近些日子才开始管事。如今，我需要个帮手。”惜文夫人弯腰对着柳氏说下这些话，眼角上扬，目光炯炯。

　　没待接下来的话说出，彩云拿来了屏风，放置在阳光射来的一侧。惜文夫人这才坐了下来，接着刚才的话题。“你可愿意协助我处理王府事？”

　　柳媛媛听此，惊得站起来欠了个身，“妾身初来府里，夫人就委以重任……”

　　顿作思考，随即站直了身子看着夫人，语气坚定，“定尽我所能。”

　　“既然如此说定了，明早你来我那。”

　　“是的，夫人，明早一定前去请安。”

　　从前惜文夫人不管家的时候，几乎都是待在侯爷身边或是房间养身子，少有外出，老夫人也就免了妾身们的请安礼。

　　柳氏说起这，惜文夫人才想起请安的事，想来以后陆续得见到后面院子里的人了。

　　—

　　次日一早，天色刚亮不久，惜文夫人坐在床上，轻声打了个呵欠，彩云在旁边帮忙梳妆整理。

　　“你去将那件深绯色的外裙拿来吧，”惜文夫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外室的丫鬟此时进来说柳氏已来。

　　“叫她进来吧。”继续打了个呵欠。

　　柳媛媛不敢叫夫人等待，所以来得稍早，见夫人正待盘发，上前行了个礼。

　　“让妾身给夫人宽衣束发吧。”

　　将手里的梳子递给身后，惜文夫人没无精打采道：“你来试试吧。”

　　满头青丝，脖颈间的肤色也比一般人要白。如此气质，却还要继续在侯爷府蹉跎岁月，刘媛媛想到此，内心也不免为眼前的人不平起来。发丝根根分离，甚是好弄，柳媛媛记得昨天的样子，轻轻地梳着发髻，如往常造型一致。

　　“找衣服麻烦了点时间，夫人，这衣服放在了不明显的地方。”见柳氏正在为夫人梳妆待好，彩云识趣地在旁静拿着衣服等候。

　　“是挺不错的。接下来还是让彩云来吧。”

　　柳媛媛往后退了退，转身准备回到外室。却在随意看向墙壁的一瞬，止步于里屋的那幅画上。她看着墙上的话，看得入神，不禁问起夫人道：“夫人这画，虽笔法一般，但画中人那珍兽，却从未见过。”

　　“你对那副画有研究？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是在街上看那卖画的可怜，随手买了来。”惜文夫人随口答道。

　　“夫人能否告诉我从何处所得？”

　　“那是个随地摆摊的散户，怕是找不到了。”这边彩云已经帮忙穿好外衣。“不是什么大家所作，不值得费那心思。我们出去吧。”

　　跟在后面走出内室，刘媛媛不时回头看那幅画，但也不再询问。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

　　惜文夫人这次并未叫其他人过来请安，所以两人一起吃了早餐后准备去往管事处。经过一处，见到元坚邕正和弟弟射箭。旁边丫鬟见到夫人，上前来问安。

　　声音传到两兄弟耳中，元坚邕看了惜文夫人一眼，带着弟弟，面色难看，发出稚嫩的声音：“给夫人请安！”

　　“夫人？”惜文夫人口中琢磨着这两个字，疏远之意明显。想来也是，长伴在侯爷身侧，却未曾相劝其关于炼丹之事，反而有推波助澜。看来在老夫人那，或是凌旋夫人，还是说府里的下人，对自己早有不满了呢。

　　她本以为，夫唱妇随，众人会将微词放在侯爷身上，却原来，自己做了这个替罪羊吗？

　　细细想来，侯爷至今都在府里掌握着绝对权力。他想让惜文夫人掌管府事，就无人有异议，连老夫人那，也不曾听说有反对声音。

　　原来只要他还活着，无论是精神颓靡还是不理朝政，在这府里，都是能呼风唤雨的存在，所有人的命运，只在他想与不想之间。

　　难道说，只有他残疾了，才会彻底被人放弃吗？

　　“夫人？夫人？”管事处已到，柳媛媛却见夫人没有动作，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夫人在想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要紧到我觉得愤怒。”惜文夫人答道。

　　荣管家看到新来的这位，微愣，没想到夫人将她带在了身边。他在府中数十年的人，竟然无法看懂夫人的手段，对侯爷有意却无情，对管束府里也无兴趣。

　　“今天我有点不舒服，要回房里休息，柳氏是来协助我的，你可以今天跟她说。”转头看着彩云，也嘱咐着，“你也是，在这陪着柳氏。”

　　“好的，夫人。”

　　彩云和荣管家异口同声回答。

　　—

　　野外的亭台不像市里的人来人往，这里是一处私人的宅子，四周高高楼墙围着，从外面往里看，是一排排葱郁的竹林，只能看到里面最近的墙壁一角。

　　显然房子的主人对其保密性要求比较高。

　　魇看着棋盘上的黑白两子，暗暗发憷，无奈只能轻叹。

　　“我又输了。”本就是蹲着，直接躺在了身后的凉席上，面朝蓝天。“我说啊，你都不能让让我？输了这么多次，还怎么有劲继续跟你对弈。”

　　“你才学习两三年，若就能轻易赢了我，我怕是得羞愧。”说话人看起来过而立之年的样子，身着上好丝绸的衣服，绣有俊雅的竹叶花纹，彰显了他非富即贵的儒雅气。

　　“近期，我又看到仙刹宝物的痕迹。”

　　继续躺在席上，手枕在头下方，魇问：“在哪里？”

　　“之蛊教。有人在用它救人。”

　　上一次弄来的仙刹宝物是已经流传多年的旧物，可惜经过多年的辗转流通，早已无法查清其来历源头。不知道在之蛊教的这个，是不是新出来的。

　　想着接下来如何去之蛊教去寻找线索，魇斜眼一瞥，见一深红色衣角。原是月来了，立刻身子立了起来，“现在这时候你不该在侯爷府玩着扮演游戏吗？”

　　月瞪了他一眼，也在两人旁边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魇笑嘻嘻面朝月笑着说道，好似很感兴趣。

　　“猜的。”瞥见桌上的棋盘，没好气调侃一句，“你又输了？”

　　“他实在厉害，不过你别担心，再给我一些时日，定能打败。”

　　看着突然到访的客人，裴庆并不作惊讶，只默默地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棋盘。

　　“刚听到裴庆说，新的仙刹宝物出现在之蛊教？倒是有点冤家路窄。”

　　“你不会又打这个的主意吧，裴庆帮了我许多，这次要留也得给他。”仙刹宝物对月与魇两人无大用处，却对于人类来说是祛病消灾的神符般东西。

　　至于其来历，魇与裴庆正在调查。不是凡人所作之物，必是有另一种，和他们类似的存在。戕桀化形的人类能够控制人类记忆，看来这个仙刹，所拥有的的能力极有可能与医术有关。

　　“我房间里的那副画，怕是不能再放了。”

　　“怎么，有人对那画感兴趣了？”

　　“嗯。”

　　裴庆见两人有很多话要继续，起身拍了拍衣袖，魇见了连忙叫住他，“先别走，我去之蛊教看看，给我个人名？”

　　“晅愿。”说完移了脚步，往屋里走去。

　　原来是她。那个曾经被月施术去掉记忆的女孩，从红岳镇出来的。该是先去查看下她的家族，还是说是之蛊教的东西传到了她手上呢？

　　不过能凭借机缘得到这个东西，怕不是好接近的。

　　“我不明白，为何你将那副画放在房中？”

　　单个的凡人是脆弱的，集合起来却是股可怕的力量。月魇虽然可吞噬篡改记忆，在实际的战斗力上却如人类无异。不过世间自有其精妙法则，月魇与人类相处，不过两年世间，记忆会从他们的脑海中自动散去。

　　若论关系亲疏，印象深刻的人类要花的时间久些，像那丁士，怕是还没忘记当初的阿星。不过不着急，再过些时日，甚至一两年，他连名字都不会再记起来了。

　　魇思索着不语，一切还在掌握中。

　　“应该有人知道我们，他们暗中调查，如若不露出些马脚，太被动了，月。”

　　“是因为我的缘故吗？”月想到此，有些觉得对不住魇，魇从昆仑虚境就说过，人类惧怕神灵，也痛恨神灵，所以不可被他们知晓。只是那个时间，苦恨吞噬了她的心，所以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就出了来。

　　“还真不是你，哈哈。”魇不好意思地笑着笑，具体他也没还没弄清，不过应该是过去的事了，那个元景泰就是个线索。不知是何人，知道地址，让他能到往昆仑虚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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