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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证明
第二案 饮鸩止渴
第五章证明
凌晨三点,善印福利院。
当三人从福利院的大门走出时,蔺天的脑子仍然是恍恍惚惚,他走路都有几分趔趄,脚下仿佛踩着棉花一样软软的。
林上正和严东并未留意到蔺天的异常,仍在讨论整理刚才从谷院长那里听到的讯息。
“所以说……那个叫‘褚子辰’的孩子是一年前被姓王的夫妇收养的。”林上正道:“王氏夫妇的地址你刚记下来了吧?”
“放心老大,都记下来了。”严东应道。
“这孩子在福利院还好好的,怎么一年功夫就重度抑郁还进了疗养院?”林上正皱起眉头:“这个我们必须要查清楚。”
“难道是在收养家庭被虐待了?”严东猜测道。
“说不准……我总觉着这件事背后还有什么。”林上正倚靠着车子,点起一支烟,半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褚子辰和闻牧海来自同一家福利院这件事……肯定不是什么巧合,但到底他们两个的联系在哪里?福利院里看不出什么异常……谷院长也不像是个会说谎的样子……善印……谊生……褚子辰……闻牧涯……闻牧海……哎?蔺天,你怎么看?”
林上正思考着,突然开口问向一旁的蔺天。然而却半晌没有听到回答,林上正这时才注意到,蔺天的神色显神色不对。他脸色有些发白,两眼呆滞地站在几步开外,盯着善印福利院空荡荡的小院子,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林上正的问话。
“喂!”林上正走过去,拍一下蔺天的肩膀,对方明显身子抖了一下,这才将神智拉回现实。
“小子,你还好吧?”林上正问道。
蔺天愣愣地转过头,看向林上正,眼神过了几秒钟才聚焦,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几下,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有几分沙哑:“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林上正看着蔺天,没有立刻回答。
“你为什么……要让我听到这些?”蔺天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你让我听到他小时候那些故事,到底目的是什么?”
听着蔺天有几分颤抖的声音,林上正轻叹一口气,将手里的半支烟扔在地上踩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而问道,“你听完这些,还信他吗?”
蔺天的面部肌肉明显抖动一下,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情绪。
林上正继续追问道:“听完关于他那些血腥的过去,你还像曾经在警局那样,信誓旦旦地、义无反顾地、全心全意地相信闻牧海这个人吗?”
蔺天听到这句话,似乎找回了几分力气,牵动起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听故事,就是为了打破我对他的信任吗?”
林上正摇摇头,一副坦然的神色:“我也是第一次见谷院长,我也不知道来这里会听到怎样的故事。我没有做任何的预设,我只是来带你看看闻牧海的过去。”
“为什么独独要让我看?”蔺天质问道:“别跟我说你觉得我无辜为了我好,我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傻子。你们警方来这里调查,按规定,我这个嫌疑人是不应该同行的吧?你一直怀疑闻牧海是凶手,你也一直知道我是唯一信他的人,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你不惜违背警察规定让我来看到闻牧海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为了让我放弃他,是不是?”
林上正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掏出带火机,准备点燃。
“林上正!”蔺天一把扯下林上正口中的烟,扯住他的衣领怒吼道:“回答我!!!”
严东见状,立刻冲上去,一个利索的擒拿手将蔺天的双手反剪,“嘭”一声将他面朝下压在车子上,怒道:“你小子胆儿肥了!敢袭警?!局子还没蹲够是吧?”
“放开我!”蔺天仍不忿地挣扎着,试图利用自己街头挨打学得那点三脚猫功夫,从练就多年老刑警手里脱身出来,明显只是徒劳。
林上正倒是没恼,理理被蔺天弄皱的衣领,拍拍严东的肩膀:“东子,放开他。”
严东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林上正,对方叹口气道:“年轻人火气大,你跟他计较什么?他还真能伤到我?”
严东瞥一眼在自己手下无力挣扎的蔺天,宛如一只刚长出獠牙还不懂得如何下嘴的小兽,无奈地翻个白眼,松开了手。
蔺天立刻站直身子,怒气冲冲地瞪着林上正,似乎又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对方一个风轻云淡的手势制止。
“你要答案,我就告诉你。”林上正一句话立刻让蔺天闭了嘴:“因为我一直相信,有朝一日,闻牧海会杀人。”
这个答案,是蔺天没想到的,他呆呆地愣在原地,一时间无法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高智商,缺乏天然情感力,为人冷漠,执着于自己的执念,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有野心,无视道德和法律。”林上正在瞠目结舌的蔺天面前一一列举着,淡淡然重新点燃一支烟:“这是反社会人格的基本特征,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蔺天只觉得此刻自己的脑子变得很迟钝:“你说闻牧海他是……”
林上正轻声反问:“你猜他这个犯罪心理学专家,知不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犯罪人格呢?”
“我不信……”沉默半晌,蔺天艰难开口:“就算这些特征都符合,也不代表他就是……”
“那你觉得,一个心智正常的孩子,会去虐杀流浪猫吗?”林上正的话很轻,却似乎每一句都在蔺天的五脏六腑划出血口子:“还有他那个从未出现的弟弟,你觉得如今是生是死?”
“你觉得是他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蔺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凭无据,你凭什么……”
“我的确无凭无据,我只是凭空猜测,所以我什么都不能确定。”林上正坦然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作为警察,自从闻氏夫妇去世之后,我查不到他弟弟一丝一毫的人生踪迹,整整十六年,他没上学记录、没工作记录、没结婚记录、没出国记录、没有电话号码、没办过一张银行卡……闻牧涯整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在网络时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哥哥也从来没有报过弟弟失踪,你觉得这个弟弟,还有活着的可能性吗?”
“我……”蔺天想要辩驳,却发现此时任何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但我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我也什么都没有指控。”林上正看着蔺天此刻有几分迷茫的双眼,再次问道:“我只是好奇,你现在,还信他吗?”
“我当然……”蔺天此刻突然发现,那个到了嘴边的“信”字,此时此刻竟然如此难以出口。
他信他吗?
他还信他吗?
在他知道这些他的阴暗面之后?
他还……敢信他吗?
恍惚间,他似乎坐回闻牧海的车里。
第一次看到,他在幽暗的夜色里,对自己露出那个阴森可怖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车内幽幽的灯光下泛起诡异的色泽,活像是恐怖片里走出的厉鬼。
然而就在下一瞬,蔺天又突然想起了闻牧海的另一个笑。
那是他第一次和闻牧海告白时收获的笑容,也是他看到的闻牧海第一个真正的笑。
眉眼弯弯如月儿,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纹。
那一个笑,就生生撞开了蔺天的心房。
那个一真诚、单纯甚至有几分童真的笑容,就让蔺天没头没脑地跌进了名叫“闻牧海”的深潭中,浮浮沉沉,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两个笑,出自同一个人。
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闻牧海?
同样拥有着明媚与阴暗面的这个人,到底真实的模样如何?
还有那个杳无音讯的弟弟,十六年人间蒸发。
这在当代社会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又不是隐藏在深山老林中自给自足,怎么可能……
除非……
除非他被人藏了起来……
被人圈养在金丝雀的鸟笼里……
恍惚间,蔺天猛然想起闻牧海家那扇莫名破碎的窗户。
还有闻牧海临时编出来的,那个拙劣的关于养猫的借口。
一瞬间,蔺天似乎知道了答案。
“他一定还活着!”蔺天突然原地一蹦三尺高:“闻牧海没有杀人!他弟弟还好好的!我证明给你看!”
说完,不等林上正说什么,他就冲到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一溜烟儿跑不见了。
看着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道路尽头,严东疑惑不解地转头看向身旁淡定抽烟的林上正:“老大,你今天到底为什么带这小子来啊?”
“他不来……”林上正悠悠然吐出一口烟圈:“你去找闻牧海问他弟的事儿吗?”
一想起闻牧海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严东忍不住身子瑟缩一下,立刻疯狂摇头。
“无凭无据的,闻牧涯跟这两起案子看起来没有一点关系,只靠我这当刑警的一点直觉,咱们不能介入调查。”林上正说着,看向道路的尽头出租车消失的地方,低声道:“但是他可以。”
严东看向林上正,眉眼露出了然神色。
林上正打开副驾驶车门:“开工!”
凌晨四点,寂静的高档别墅区里,一辆出租车驶入。
蔺天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站在那一幢熟悉的房子前。
仰起头,冬日的四点钟,天色还是黑黢黢的。出租车已经离开,整个小区静悄悄空荡荡的,只有蔺天一个人,在冷风中站立在灰色调的房子前。
二楼那曾经破碎的窗户不知道什么已经修好了,此时在昏暗的路灯下反射出幽幽的光亮。
蔺天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低头看看手表,突然意识到自己来的非常不是时候。
凌晨四点,大半个城市都在沉睡中,他却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冒昧造访别人的家,还带着一番探听人家隐私的企图。
他有一脑袋的问题,迫切地想要找到答案,更迫切地想要证明。
证明闻牧海没有错,自己信他更没有错。
他死死盯着二楼的窗户,只要他能够证明,证明闻牧涯没有死,证明他人就在这幢房子里,林上正就不会再对闻牧海疑神疑鬼,甚至还说他是什么反社会人格……
可就算他想要证明闻牧海的清白,也不能凌晨四点闯进人家家里吧?
想到这里,蔺天不禁脑子冷静几分,无论什么理由,他都不该在这个时候叨扰别人。
这么想着,蔺天后退一步,思考着是在这里等到天亮,还是先回家再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别墅的门,皱起了眉头。
乍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赶紧两步窜上门口的台阶,站在门前。
他没有看错,门没有关严,开着一条缝。
蔺天心中立刻警铃大作,只是忘记关门了?还是盗窃?甚至入室抢劫?蔺天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咚咚咚”狂跳,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转头看向身后,空荡荡的小区依旧一个人影也看不见,是报警?去喊保安?还是一个人贸然闯入?
面对着屋内未知的危险,蔺天此刻脑子里突然闪现出闻牧海那个令他心醉的笑来。
就这么完全不经脑子地,他推开了别墅的门。
客厅里昏暗着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幽幽的路灯照进来,可以隐约看到整洁干净的房间,和蔺天上一次来并无二致。
蔺天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这样看来,暴力犯罪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房子里,环视四周,没有一丝异常。
他仰头看向二楼,那个有破碎窗户的房间此时门没有关严,幽微的月光透出来。
蔺天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缓步来到那间房间门口。
在邻近那道光的时候,蔺天的脚步忍不住放缓了。
心底一个声音催促着他前进,再走一步,他就可以窥见自己想要的真相。
这不就是他跑来这里的目的吗?
但是……
但是为什么,就那么近在咫尺的时候,他又害怕了。
林上正的声音突然回响在他耳边:
“你还信他吗?”
“你还像曾经在警局那样,信誓旦旦地、义无反顾地、全心全意地相信闻牧海这个人吗?”
他为真相而来,此时此刻,却畏惧碰触真相。
他要证明的是闻牧海没有杀死他的弟弟,但取而代之的真相又是什么呢?他如果因此证明了更可怕的事情呢?
莫名破碎的窗户,轻松就能被戳破的借口,人间蒸发十六年的弟弟……闻牧海明显在隐瞒着什么,无论这背后是什么,必然是摆不上台面的秘密。
这么想着,蔺天忍不住后退一步。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自己曾那么笃定的爱情,原来是如此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曾经标榜自己是唯一一个真正信任闻牧海的人,如今却发现这信任的基石不堪一击。
如果他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还可以轻轻松松地说出“相信”两个字,还可以沉溺在闻牧海的“美色”中做着自己的爱情梦。
而如今,他如果知道了……
猛地转过身,蔺天此时想到的只有一个字:“逃”。
逃开这里,逃开这幢房子,逃开这个神秘的房间,逃开闻牧海所有的秘密,还去做那个什么都不知道、自欺欺人的傻子。
只可惜,命运没有给他机会。
“蔺天。”
转身刚刚跨出逃离第一步,蔺天就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熟悉的声音却叫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几乎是机械式地,他缓缓转过身,看到闻牧海。
那个他日夜肖想的对象,此时仅披着浴袍站在门口,胸口大大地敞开,白皙的皮肤在月色下泛着润泽的光。
这本该是叫他鼻血喷张的画面,然而此时对方那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却让蔺天的身体仿若置身冰窟。
蔺天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要做什么?
解释吗?道歉吗?或者干脆装梦游吗?
蔺天张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话语在此时此刻都显得十分苍白,他该如何告诉对方,自己凌晨闯入别人家中的缘由?
就在蔺天以为自己会站成一尊石雕的时候,另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打破宁静。
“哥?”
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闻牧海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闻牧海迅速转过身,似乎想要阻拦什么,但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个身体瘦弱的青年就出现在他身侧。
蔺天清楚地看到,那个青年眉眼俊秀,苍白的面色掩藏不住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不健康的肤色为他平添了一分病气的美。
然而更让蔺天引得注意的,是他手和脚都被拷着金属镣铐,半裸着上半身,在昏暗的灯光中也能清楚看到胸口和胳膊上一道道令人瞠目的交错疤痕。
他似柔弱无骨地攀附在闻牧海的身上,无意地转头,看到蔺天的一瞬,那凹陷的双眼瞬间睁大。
“啊啊啊啊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别墅中传出来。
别墅门口,静静停着的黑色轿车里,坐着守株待兔的两人。
听到尖叫的瞬间,林上正和严东对视一眼。
“收!”林上正吐掉嘴里的烟,掏出枪,和严东冲进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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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emmmmmm……内容是不是有一丢丢劲爆?娃们看了啥感觉?评论区告诉我哈~~
弟弟线终于要开始展开啦,大家可以猜猜剧情发展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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