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难驯

　　第28章

　　王西平莫名其妙地望着被挂断的电话，回纪邢：“……是他，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挂了。估计不小心按到了吧。”

　　“没什么异常？”

　　王西平知道他想说什么，笑了下，“别人的剧组可能还会闹些笑话，向九明的戏，没人敢瞎蹿。”

　　纪邢点头，没再就这件事情发表什么意见，续上之前的话题：“方元处境特殊，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替他把好关。”

　　王西平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虽说是第一次共事，但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大老板巡视下层、为小艺人谋公平，表现得再亲和，也只是浮在表面上，本质还是为了公司大局着想。

　　这样一个人，可不像会注意一个小艺人的事业生命力。

　　商人不都逐利而往？

　　纪邢低头处理事情，感觉到他一直没走，头也没抬地问：“还有事？”

　　王西平想着自己总得弄清楚他对方元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大着胆子问了句：“您对他……认真的？”

　　纪邢一顿，抬眸望过来，出口的话出乎意料：“我不该认真？”

　　“我没说……”

　　不等王西平说完，纪邢很正人君子地又补了句：“他才十八岁。”

　　王西平：“……”

　　行，懂了。

　　老牛吃嫩草，怎么着也不能白嫖不是？

　　--

　　另一边，方元到底也没求到场外辅导，挂断电话没多久，就被赶鸭子上架拎到了镜头前。

　　向九明总算想起来他还有场戏没过，把他叫过去之后又强调了两遍注意角色内心，后边还嘀咕了句什么，方元没听清。

　　不过方元也没心思去在意这些小细节，第一次演好歹还有些初出茅庐的孤勇，被训斥过一回，又晾在旁边半天，那点儿自信就跟漏气的气球一样全跑没了，第二回拍的还不如第一回，很快就被喊了“咔”。

　　紧接着第三次、第四次……

　　方元紧张，越紧张就越演不好，越演不好就越注意到，旁边剧组工作人员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向九明就更别说了，脸色一直是臭的。

　　最后到了饭点，这一条也没能过去，向九明喊了声咔：“休息半小时，吃完饭再继续。”

　　女主演陪着方元顺了一次又一次，实在是体力不支，被助理搀着下去，临走前还安慰他：“其实我觉得你第一次的状态就不错，再找找感觉，别慌。”

　　方元勉强扯出一个笑，“谢谢姐。”

　　可慌不慌完全不是他自己说了算，一下午的NG，虽然别人没说，但他感觉得出来，自己的状态连第一回都比不上，拍到后来更是节奏稀烂，自己都演不下去。

　　向九明好几次都想骂他来着，可话到嘴边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硬是没骂出口，陪他磨到现在。

　　难不成又是看在徐海洋那小屁孩儿的面子上？

　　方元记得自己能跟向九明认识就是因为那小孩儿，现在一切只能证明小孩儿的眼光确实不行，他就不是演戏的那块料。

　　除了老妈进医院，查出来胰腺癌的那会儿，方元还真没有过这么无力的时候，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从来都是在辜负别人的期待。

　　剧组开始发盒饭，方元自己一场戏都没过，没那脸去领，自己找了个角落坐着，把头埋进胳膊里，一个劲儿的懊恼。

　　怎么他就比不上别人呢？

　　“丢人！”方元自言自语的嘀咕，“太丢人了！”

　　身边一直有人来来去去，刚进组不太熟悉，也没人问他吃过没有，可是这个时候，头顶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丢谁的人？”

　　方元一惊，赶紧抬头，瞧见对方的脸时终于忍不住叫出声：“……纪先生？”

　　他怎么来了？！

　　纪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方元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远处还有好些人往这边看，只不过纪邢站在这儿，没人敢说话。

　　纪邢浑然不觉自己吓到了别人，朝方元递过来一份盒饭，没有纠结之前那个问题，“顺路来看看。为什么不吃饭？”

　　“……”

　　公司和拍摄地一个南一个北，什么路能顺到这儿来？

　　但方元这会儿实在没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满脑子都是自己今天NG那么多遍，该不会被人告诉给纪邢知道了吧？

　　老天爷，丢人丢到金主面前去了！

　　方元尬笑两声，“我、我不饿！”

　　可他的肚子诚实的很，而且热衷于拆他的台，刚说完话就“咕”的一声，臊得方元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好在金主没追究他又撒谎的事儿，把热乎的盒饭塞到他手里：“先吃，吃饱了再说话。”

　　方元只好接过来。

　　盒饭到手才发现跟普通的套餐饭不太一样，光是外包装就精致了不止一点，里头内容更丰富，再看包装上的牌子，居然是家挺有名的餐厅。

　　“……”方元觉得哪里不对。

　　向九明的剧组伙食这么好？

　　不过金主就在旁边，他总不能管自己吃饭，把金主晾在旁边不管吧？

　　方元拿着盒饭犹豫到底要不要开吃，这时纪邢又开口了：“遇到困难了？”

　　方元不防他突然问起，下意识摇头道：“没……”

　　刚开口，他瞧见纪邢忽然认真起来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纪邢说：“不要对长辈说谎。”

　　这模样还真有点长辈的意思，方元顿了顿，只好硬着头皮点了下脑袋：“刚开拍，找不到角色的状态，NG了一下午……对不住，我给您丢脸了。”

　　傍上了金主，他丢人就不光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儿，这点道理方元还是懂的。

　　知道这孩子固执，纪邢也没跟他争这个，只是问：“能跟我说说？”

　　“哈？”

　　方元有点懵。不是他看不起纪邢，只不过演戏这种事儿，理论又不管用，问金主能行吗？

　　算了，金主都这么说了，他要不说两句不是自己找没趣？

　　方元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把自己的问题说了，心想大不了他闭眼吹，他可是要傍金主的人，这种事情完全难不倒他。

　　谁知纪邢思忖半晌，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之前小金找你介绍兼职，你是什么想法？”

　　“……啊？”

　　不是吧阿sir，这个时候突然翻旧账？

　　纪邢突然板起脸：“说实话！”

　　方元一个激灵，顿时绷不住了，闭着眼豁出去一样喊：“我去特丫的傻.逼玩意儿，有钱的时候把小爷当屎一样踩，没钱了才知道要求我，要不是看他实在可怜，小爷早一脚踹过去了！”

　　这么一大串说完简直爽爆，可方元却忍不住捂脸。

　　他可还记得金主不喜欢别人说脏话，他好不容易刷的好感度不会就此滑铁卢了吧？

　　谁知道纪邢却拍拍他肩膀，开口时语气竟然是赞扬的：“这就对了。”

　　方元：“？？？”

　　他没听错吧？

　　金主居然夸他骂得好？

　　睁开眼，纪邢还真是真情实感的在夸他，看了眼时间，百忙之中抠出来的空闲时间告罄，站起身朝方元说：“先吃饭。待会儿，记得你刚才说的话。”

　　说完就领着简助理大步流星地走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方元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剧组的人比他先反应，等他回过神，女主演远远的朝他比了下手里的盒饭，笑着说：“谢谢你，盒饭很好吃。”

　　方元：“？？？？？”

　　方元更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乖乖，这盒饭是纪邢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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