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德之华

作者:雪归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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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颍州城外,一围着褐色长巾的人风尘仆仆赶来,勒马停在一旁,凝眉看着进出城门的百姓。城外荒芜,即使在暮春之际,仍是满目枯黄,飞鸟绝迹。那人裹挟着一身风尘,穿着简朴,放在人堆里没什么特别之处,唯余一双眸子,清亮明澈。

      过了颍州,便是黔川。原本魏长恭是想派人将她护送到江南安居,可她却自作主张更改了路线,一路北上。毕竟黔川……是她的父亲和弟弟葬身之地,她想回去看看,祭奠亡人。

      几年相处,她深知南阳侯府已然被卷进深潭,隐藏着诸多辛秘。南阳侯府世子魏长恭,表面上体弱多病,不入庙堂,可她深知,此人绝非善类。或许是想彻底摆脱他,在京郊之时,她便遣散了他派来护送她的人。如今她独自一人到了颍州,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似三年前的自由快活。

      微风袭来,额前的碎发飞扬,那双满是光彩的眼睛也乏了几分精神。许萍薇有些狼狈地翻身下马,轻轻抚了抚马儿的鬃毛,一手握着缰绳,一手从怀中掏出魏长恭给的路引,不经意间将一张信纸掉在了地上。那信纸被风一卷,追着地面扬起的风沙,跌跌撞撞地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

      许萍薇微愣,反应过来后连忙伸手攥住那信纸。原本平整的信纸被她情急之下捏得有些皱,许萍薇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平,却见纸上的墨迹如游云惊龙般,上书:

      石莲茴香千张纸,杞子当归也白头。

      短短的十四个字,写的都是她最熟悉不过的药名。可信纸上这句诗,却令她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内心再生波澜、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许萍薇捏着信的手有些发抖。这些药材组合在一起绝对不是个药方,可是……明明都要放她走了,再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偏偏还夹在路引中,是想让她过多久才发现?

      几滴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在地上,许萍薇胡乱抹了抹,将那张信纸胡乱掖进怀里,有些决绝地拽着那匹马朝城门口走去。

      许萍薇,你自作多情什么啊,人家一个世子,看惯美人无数,你一乡野丫头,比得上那些京中小姐的一根手指头吗,有什么值得他牵肠挂肚。这就是几味药材而已……对,就是普通的药材,定是他随手写下,不小心夹在路引里的。

      只要到了黔川,她与他便再无干系了,从此天各两方,相见不识……

      不知不觉的,脑子里尽是他平日里与她拌嘴时得逞后的浅笑。他的话每次都如一场春雨,轻描淡写却总能泛起她心中的涟漪,见她无法反驳憋红了脸时,却又玩笑般的出言安抚,那副样子确实与传言中的气质如兰别无二致。

      该死……还是放不下啊……

      许萍薇脑子一热,翻身上马拉紧缰绳调转马头原路返回,绝尘而去,徒留那犹如鼓点的马蹄声。一旁的路人被飞扬起的尘土呛得直咳,啐了一口转过头,背着行囊行着自己应走的路。

      **

      魏长平一连几日高烧不断,回门之事一拖再拖。在此期间,苏言只得一直找借口替她瞒着,直到第六日方才带着有所好转的魏长平回门。

      魏长平病情反复,脸色有些苍白,为了遮掩病色便让月菱为她上妆时多擦了些胭脂。马车行得平稳,车上又安置了些软枕,故而魏长平并不觉得马车颠簸。苏言端坐在一旁看书,只闻见马车上有股甜腻的胭脂香味,不由地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魏长平。

      她今日穿戴得不像往日般华丽夺目,似是为了与他身着的翠竹锦袍相配,换了一身水碧色衣裙。三千青丝被几根青玉簪子尽数挽起,额头两侧时常垂着两缕青丝丝也规规矩矩地打了个弯挽起,若不是一身穿戴看似朴素,实则用料珍稀,价值不菲,倒真有几分寻常人家的贤妻模样。

      “这一页我都看三遍了,你不会还没看完吧?”魏长平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斜着身子靠着他身边的一个软枕,懒洋洋开口道。

      苏言正出神,陡然被她一问,耳根微红,喉结滚动,伸手翻了一页。魏长平看着他那只修长的手摩挲过书页,不禁朝下偷眼看了看自己的手。

      嗯……感觉有点胖?

      ……肯定是养尊处优惯了,比前世胖了点,没关系,总有一天她能回到军营里的,那时就显得纤细了。

      正这般想着,马车已然停下。苏言先下,却未站在一旁干等着,反而伸手帮魏长平打着帘子,扶着她稳步下了马车,简直比一旁的月菱还要体贴周到。

      魏长平微微挑眉,心中却尽是鄙夷。这才刚到侯府门口,就开始演戏了?这般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穷小子高攀了侯府嫡女了呢。

      倘若此时苏言知她心中所想,一定哭笑不得。他思及她有伤未愈,提前叮嘱车夫行稳些,又在车上布置了软枕,怕她牵动伤口又小心翼翼地扶她下车……这些他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在魏长平眼里倒成了做戏?

      或许是魏长平对苏言成见太深,看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月菱看着苏言对魏长平如此温柔体贴,心中莫名有些感动,觉得自家小姐能嫁给这么好的人,真是有福气。

      刚一进府,魏夫人便迎了上来,欣慰地看着面前这对新人,含着泪激动地说不出话来。魏长平先行一礼,喊了声母亲,一旁苏言知晓面前的这个妇人便是魏夫人,立刻拱手作揖,道了声岳母安泰。

      魏夫人抹抹眼睛,连忙伸手扶他二人起身,一连道了几声好,带着他们进了前厅的屋子。南阳侯见女儿、女婿进屋见礼,心中顿时感慨万千,一时间似乎将平日里的勾心斗角忘了个干净,深感自己只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罢了。

      魏长平抬眸,见印象中一贯严肃的父亲对她慈善地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眸中尽是欣慰,不由地喉头哽咽,一时间什么吉祥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上一世,她红妆十里,风光无限地嫁给太子之时,父亲已经不在了,更不曾对她露出过这副表情。

      她以为,父亲一生刚毅,就算当时还在,也定是一脸严肃地看她嫁入东宫。可那个在风云变幻中沉浮了大半辈子的南阳侯,到底还是个疼爱子女的慈父,如今他这副神情,倒令魏长平生出不少感慨来。

      魏长平笑着和父母聊了些家常,将自己在宋府中的生活编得天花乱坠,乐得魏夫人频频看向苏言。南阳侯听着她们母女二人的谈话,时而颔首,不过大多数时间都用来观察一旁的苏言。

      苏言在一旁正襟危坐,淡笑着听魏长平编故事,时不时地还要配合地附和几句。他眼眸清澈,一身谦恭温润的气质与他身着的翠竹纹饰如出一辙。饶是在波诡云谲中浸淫多年的南阳侯,也未曾在那双眼睛中看出一丁点算计来。

      这副样貌,这身气度……倒令他想起一个故人来……

      南阳侯似是突然惊觉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微微蹙眉,打断魏长平的话道:“婉璃,自你出嫁之后,你的庶妹和哥哥一直盼着再见你一面,不如现在随你母亲去后院找他们说说话吧。”

      魏长平应下,苏言刚要跟着起身,便听南阳侯拦住他道:“琼墨,与老夫手谈一局,何如?”

      魏长平闻言,目光在南阳侯与苏言之间流转片刻,倒也没说什么,颔首跟着魏夫人离开了前厅。苏言神色如常,跟随南阳侯进入棋室,见南阳侯率先将白子取来,便拱手施礼,伸手取了黑子。

      黑子先行,苏言知南阳侯有意让先机于他,更是不敢冒进,每落一子都极其谨慎。南阳侯倒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边与他对弈,一边闲聊道:“婉璃自幼娇生惯养,没给宋府添麻烦吧?”

      “岳丈说笑了,夫人她心地善良,温婉贤惠,言能得此贤妻,三生有幸。”此话出口,苏言竟突然发觉自己竟能将一声“夫人”叫得和魏长平口中的“夫君”一样顺口。他有些无奈,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几日朝夕相处,苏言倒觉得魏长平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私下里什么样的狠话都能说出口,做起事来反倒费心劳力,总觉得她与前世传闻中杀伐果断的魏长平相去甚远。

      “听闻你祖籍在黔川?”南阳侯落下一白子,笑问道,“可有想过带着婉璃去趟黔川祭拜先祖?”

      苏言执子踌躇,一边思虑对策,一边随口答道:“不瞒岳丈,小婿自记事起便四处流浪,虽知晓祖籍在黔川,却根本不知族人下落。岳丈也知晓,小婿出生之时黔川被屠,小婿能逃过一劫已是万幸,如此想来……族人大约已经不在人世了。”

      苏言落下一子,棋局大变,原本尽显劣势的黑子竟开始反扑白子。他抬眸,淡笑道:“若能查知族人下落,小婿自然愿意尽心庇护,可如今小婿认宋将军为义父,此生便是宋家之人。”

      南阳侯见白子开始显露出颓败之势,顿了顿,将手中的白子放回棋盒,叹道:“后生可畏啊!”

      “岳丈,胜负未分,白子亦有退路……”

      “哈哈哈哈……琼墨啊,你这一板一眼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南阳侯抚着胡子朗声大笑,漫不经心道,“若是你,可愿不择手段逆转白子之颓败?”

      苏言闻言一怔,略带疑惑地抬眸与南阳侯对视。他抿唇,沉默半晌道:“岳丈似乎别有所指。不过依小婿愚见,世事都不如棋局中的成败一般简单,处事时让人三分,息事宁人也就罢了,可若是那人咄咄相逼……”

      苏言顿了顿,眼神中划过一丝与往日极不相称的凌厉:“言非清白之人,不择手段又如何,自古成王败寇,言亦有底线不可破。”

      南阳侯眯了眯眼睛,带着一丝探究打量着端坐在自己对面看似温润的年轻公子。想不到这苏言看着品性温良,竟能眼都不眨地说出这般话来,倒是比那人多了几分城府与果决,全然不像是他之前认为的书呆子脾气,倒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没什么疑点,毕竟此人自幼四处流浪,若无半点城府心机,又如何活下来得宋府庇护。如今看来,婉璃若是能留住他的心便是最好,若是两人反目成仇,不知又会闹出怎样的一番天翻地覆。

      正想着,却听苏言又道:“岳丈,小婿素闻世子体弱多病,今日来特意带了些上好补品,岳丈若无其他吩咐,小婿便去拜谒世子了。”

      苏言语气恭顺,一如平常。南阳侯笑笑,便未留他,放他离去,凝眉独自看着方才的棋局,漏刻无声,室内兰草幽甚,全然不知,山雨欲来。

      **

      半个时辰前,魏长平便与魏夫人一同到了魏长恭的院子里。魏夫人正想派人去叫他,却被魏长平拦住道:“母亲,我去吧,给哥哥一个惊喜。”

      “你都出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般。”魏夫人无奈道,“去吧去吧。”

      魏长平笑着提着裙子率先跑过去,一把推开门,大喊了一声“哥”,却见屋子里一身形瘦弱的男子一手压在椅背上,一手压在魏长恭的肩上,他们的脸贴得极近,而魏长恭的手正揽在那人的腰上……

      那“男子”听见门被推开,惊得立刻转头,四目相对,魏长平认出了他是“徐先生”,许萍薇认出了她是刚嫁出去的魏婉璃……

      “魏子谦你放手!小姐你听我解释……”许萍薇双脸通红地撑起身,伸手掰着魏长恭的手,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顿时又羞又气。

      话未说完,“砰”的一声,门被魏长平从外面关上了。魏长平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子谦……是哥哥的字吧?她没看错吧,徐先生和哥哥?!

      等等,魏长平联想到上一世直到她死魏长恭都未娶亲的事,不由被脑子里的猜测惊了一把。

      哥哥他原来……好龙阳?

      不过……徐先生看着比她哥还要瘦弱,怎么成了在上面的那个?

      思绪混乱,等她清醒过来之时,魏夫人已经走了过来,疑惑道:“怎么不进去?恭儿不在吗?”

      “呃恭……子谦……啊不是,哥哥他、他……徐先生在里面给他治病,现在不太好进去。”魏长平舌头有些打结,挡在门道。

      “徐先生?他不是回乡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魏夫人更疑惑了,正在魏长平解释不清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魏长恭唇角含笑,一脸坦荡地看着面前众人,道:“母亲,儿子身子不适,幸好徐先生回来医治,没来得及禀明母亲,母亲莫要责怪。”

      魏夫人点点头道:“没事了就好,今日婉璃归宁,迫不及待地来看你,你们兄妹好好聊聊,以后这机会可不多了。”

      魏长恭点头称是,魏长平有些好奇地侧身踮脚去看魏长恭身后的徐先生,却发现魏长恭身姿挺拔,往那一站刚好将许萍薇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婉璃,”魏长恭走近她含笑问道,“嫁到宋府后可还习惯?没受委屈吧?”

      饶是魏长平心中疑惑,也不敢当着宋夫人的面直接发问,只得先应付了几句,故作随意地问向许萍薇道:“徐先生……什么时候回乡的?我都不知道,也没能去给您送行。”

      “就是在你出嫁之日走的。当时就连为娘都不知道。”魏夫人接过话,看了一眼魏长恭,嗔道,“当时可把我急坏了,眼看着自徐先生到了侯府后恭儿的气色便好了不少,这突然不告而别……唉,幸亏如今又回来了,为娘瞧着,徐先生是个可靠的人,与恭儿互为知己,为娘自是欢喜。”

      ……

      魏长平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浅笑着点头的魏长恭,又看了看一旁表情极不自然的徐先生,面色沉重。此事若是被母亲知晓了,不知母亲可还会“欢喜”?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了苏言惊异的声音:“阿姊?!”

      魏长平侧身,看着他一脸急切地大步朝自己走来,有些摸不清头脑,正疑惑时,却见他红了眼眶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徐先生道:“阿姊,我曾派人四处寻你,竟不知原来你在南阳侯府……”

      许萍薇一惊,慌忙起身,心虚地看了一眼魏长平和魏夫人,涨红了脸语无伦次道:“这、这位公子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在下父母早逝,也无手足……而且……而且……我是个男……”

      “阿姊……”苏言声音微颤,带着些许落寞与委屈。僵持许久,他低下头,颤了颤眼睫,苦笑道:“许是我……认错人了,先生的面容与家姐极像,方才多有冒犯……”

      魏长恭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苏言,面上笑意不减。魏长平尴尬地朝众人笑笑,起身朝魏长恭和徐先生介绍道:“哥哥,徐先生,这是我夫君。”

      苏言稳了下心神,也知自己方才关心则乱,深吸一口气拱手道:“世子,徐先生,在下宋言,字琼墨。方才在下失态,让诸位见笑了。”

      一段小插曲发生,众人心中各有所思。聊了许久,魏长恭笑着对苏言道:“我见妹婿谈吐不凡,尤其对风土人情了解许多,想必之前经常去游山玩水吧?”

      苏言见丫鬟上茶,便伸手取来一杯奉于魏长恭,淡笑道:“兄长说笑了,在下幼时四处流浪,故而只是对一些地域略有了解。”

      “是魏某失言了,不该提及此事。”魏长恭审视着苏言,面上略带歉意道。

      “无妨,在下并未将过去之事放在心上。”苏言坦言,“在下出身贫贱,蒙侯爷厚爱,得娶贤妻,已是不敢奢求之事,此生必将不负吾妻。”

      这番话说得如此诚恳,任谁听了不是海誓山盟郎情妾意,可偏偏魏长平叹服得几欲作呕。此生不负?呵……这种话傻子才信,无非是因着如今侯府有权势,说的几句讨好的话罢了,谁知他心中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这番想法着实委屈了苏言。苏言自知此世命数甚短,殒身之前必然要与魏长平和离,不误她终身。可如今朝堂内忧外患,京中争斗复杂,此时和离无异于为宋府树敌,乱上加乱。且不说魏长平是否算是个“贤妻”,单说此生不负,便是他的心里话。

      毕竟这一世都是为了她……

      “能得公子如此承诺,小姐真是觅得良人。”徐先生缓缓开口,一脸艳羡,眼神更加璀璨,看得魏长恭心中一疼。

      到底是他自私,都说了要放她走,却还是写下那样一句话赌她回来,将她如此纯善之人重新困在满是算计的高门之中。

      可他……不后悔。

      毕竟,他赌赢了,她回来了,不是么?

      “长姐!”

      一声软糯的呼唤打破了魏长恭的思绪。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的女孩蹦跳着朝魏长平扑过来,抬头看见了一旁的苏言,便有些胆怯地揪着魏长平的袖子不敢说话。

      魏长平抚了抚她的头,笑道:“平日里就数你最闹腾,如今怎如此怕生,梨梨,他是你姐夫。”

      “姐夫。”那小丫头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又将头埋了起来。魏长平笑着拍了拍她,还未来得及与苏言介绍,便见一美人逆光而来,缓步行至她面前站定。

      清风袭来,环佩叮当,面前美人如出水芙蓉,面上笑着,心中却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洛清婉,她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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