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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夜宴
如同前世一般,此次宇文护夜袭南梁,攻占江陵,荡平襄阳,一扫蛮夷,确实是西魏建朝以来,第一大功。再加之宇文护年不及而立,如此年纪轻轻便征战横扫,一时之间名声大作。尚未归朝,其名于西魏已是妇孺皆知;此番归朝,加官晋爵已是定局。
“姑娘,圣上的册封旨意已经下达了。”
“嗯?”
“圣上拜宇文大将军为大司马,晋江陵公,赏金万两,珍珠十箱。”
听完春诗传来的消息,饶是般若早知他必受重封,也没想到会丰厚至此。虽都是攻占江陵,但前世阿护攻下江陵要比今生晚上一年,且彼时他早已儿女双全。圣上也并未直拜他为大司马,而是迂回地升了他的长子做了江陵公。
“嗯,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春诗瞧瞧退下,带上了房门。自家姑娘让自己去探听这宇文大将军,不对,应当称他为大司马了,去打探这大司马的受封消息时,春诗心中便是百转千回。自家姑娘向来沉稳聪慧,自己也是自幼随侍身侧,没想到自那日大觉寺离奇的事情后,如今姑娘几乎是认定了这大司马了。可这大司马年岁比姑娘大上了一轮还有余,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
夜间,因着宇文护的得胜而归,宫内大摆夜宴。朝内文武百官,凡五品上者,皆需携女眷赴宴。
独孤府乃是八大柱国府之一,自是在受邀之列的。当然,独孤信与诸子镇守北疆,不曾回京,如此盛宴独孤府内也总是般若携两位妹妹前往,今日也是如此。
“阿姐,往日里宫内摆宴,您都穿的素雅,不爱出风头,怎的今日如此鲜艳?不过,可真好看啊!”
姐妹三人至宫门外,下了马车,在一众宫女的带领下,正往正厅行去。伽罗看着自家阿姐今日的不同寻常,又是忍不住开口夸赞起来。
“伽罗,这你就不懂了吧!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往日这些个宴上,都是这京里的纨绔酒囊,可没有大司马这样的大英雄,哪里值得阿姐盛装赴宴呢!”曼陀装作正经回复着伽罗,实则又是忍不住揶揄起了般若。
“哈哈哈二姐还是你说的是”
般若看着两个妹妹当着自己的面揶揄自己,奈何事实却实如此,一张脸不争气地又红了几分。她算是发现了,今生自打重生归来,她变了许多,首先的便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了,更是个活生生的女人。尽管独孤天下的执念依旧在她心中深种,但相比于宇文护,相比于她的爱情,却是退让于后了。
“怎么,是这几日我纵容你们了是不是?一个个都手痒想抄经书了是吗?”
看着般若乍然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那最熟悉的笑意,曼陀与伽罗都禁不住吓得一个寒颤,马上便禁了声。自家长姐这笑容一闪,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姐妹三人继续随着宫女朝前走去,一个转角处,却瞥见了一抹玄色的挺拔身影正在一众簇拥中也往此前来。
曼陀与伽罗并未真正近距离地见过宇文护,自是尚未反应过来,而般若,则是早在瞥见那抹熟悉的衣角时,便知是他来了。
“奴婢见过大司马”
宫内人人都是人精,一众原本领着独孤家三姐妹的宫女,见到今日新封的长安权贵宇文护,立时便弯腰行礼。
“免礼”宇文护见着今日盛装的般若,心头那些个相思,又作怪般地发痒,若不是众人在前,他怕是早忍不住便要将这勾人的小女人拥入怀中了。
般若看着宇文护的眼神直勾勾地如若无人般盯着自己,一时心中忍不住啐一口胆大妄为的登徒子,面上则是装作不识,携着曼陀与伽罗向宇文护见礼:
“见过大司马”
宇文护脸上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这三位女公子是?”
“回大司马,这三位便是独孤大将军府上的三位女公子了。”一旁的侍从回应到
“原是独孤大人府上的女公子,我道是何家能养出这般钟灵毓秀的女儿。那想必,这位便是般若女公子了吧”宇文护的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意完全不掩,眼神更是直白,“般若女公子安好啊”
寻常的“般若”二字,在男人口中却仿佛是百转千回
般若悄悄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便知他是刻意为之,硬是要当众也不肯放过自己了,“般若见过大司马,大司马安好”
“我虽多年远在边疆,但也听闻独孤大人府上的女公子各个颜色姣好,尤其是般若女公子,更是秀外慧中,美貌无双。今日得幸亲眼见之,才知所言非虚。般若女公子如此颜色,真非浪得虚名。”
“大司马谬赞了”
般若佯装应和着,眼神已是瞪了男人好几回。如此大庭广众的,他真是越发跋扈不知收敛了。
宇文护也是见好就收的主,在危险的边缘试探结束后,知道要是真惹怒了自家媳妇儿,那也是没好果子吃的,也便不再胡闹。
一旁的哥舒眼眸一垂,心内也是一阵无语。自家主上只要是碰上了夫人,这智商便是直线下降……非要守株待兔演个巧遇的戏码……
*
“大司马到”
“独孤家女公子到”
般若带着妹妹,由着路上与宇文护耽搁不少时间,所以进殿不久宴会便也正式开始了。
独孤信乃八大柱国之首,又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独孤府的地位自是不会低;宇文护乃是今日宴会的主角,更是位列上宾。如此一来,独孤家的姐妹三人坐于女宾席前列,宇文护则坐于帝下首位,男人正好能不动声色地将这独孤家大女公子的万千风华,尽收眼底。
觥筹交错间,舞姬登场纷纷献舞。
宇文护端坐于上席,什么宴会奉承,上辈子他实在是见得多了,了无生趣,哪有那对岸金冠流苏玉下衬着的那张小脸万分之一的动人呐。
两人间隔着正舞袖弄腰的舞姬,但这一点不妨碍宇文护微微眯起的眼睛,看似空空飘向远方,实则死死粘在了般若的身上。
“阿姐阿姐,大司马是不是在看你啊?”伽罗坐在般若身侧,也感受到了那炽热的眼神,忙拉着自家阿姐的袖子,悄声说到。
般若脸色微红,幸得场内并不算多亮堂,心底却是羞的不行,阿护愈发不收敛了,再这样下去,他回城怕是不消一月,自己与他之事便要人尽皆知了。她虽今生非他不嫁,可如今两人何关联也没有,他又正在风口之上,贸贸然的,赔上她自己倒罢,若是赔上了整个独孤家的声誉那是万万不可的。
伽罗见自家长姐并不作答,只顾着微微举手小酌,瘪了瘪嘴,不再多言。
般若见妹妹不再纠缠,心下也是松一口气,毕竟自己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和妹妹解释。一切于她们而言,太过于突然了。
刚松了一松,般若一抬头,便在舞姬的舞袖间,看见对面那跋扈的男人,微微举杯,朝自己敬了一敬,一边嘴角扬起的幅度又是大了几分。如此一番,般若的脸是彻底红了个透。
舞姬一舞作罢,便听附近席上传来一女人的声音。刚一传来,般若的脸色便微微沉了几分。
“启禀陛下、娘娘”席间一女子起身,满面笑意地开口,不是别人,正是郑夫人。
郑夫人其夫,与独孤信乃政见上的死对头;郑夫人其人,又是最见不得年轻貌美的女子。这独孤府上的三位姑娘,貌动长安,众人皆知,但这大姑娘生母乃太原郭氏,七姑娘的生母则是清河崔氏,都是名门大族,她不好惹,自然而然便挑着曼陀前来开刀了。便是要辱一辱这钟鸣鼎食的独孤家,这名动京城的独孤三姐妹。
“这舞姬啊虽跳的有姿有色的,但依臣妇来看啊,还是差了几分意思。”
“哦,那郑夫人有何高见啊?”
“臣妇觉得啊,这舞姬再好啊,也不过咱们在座独孤家的二小姐啊!毕竟,这曼陀的生母可不就是歌舞之姬嘛!今日如此庆贺之宴,臣妇斗胆,请娘娘让咱们曼陀女公子也来为圣上、娘娘助助兴如何?”
郑夫人语一毕,原本喧闹的殿堂瞬间安静不已,而此时被提及的曼陀已是脸色煞白。
郑夫人目光直直投向曼陀,嘴角笑意很是轻蔑。曼陀正煞白着脸准备起身,却马上被身边长姐的手一把按下。
“郑夫人”般若起身,笑的很是温婉端庄,却又藏着几丝不为人知的狠戾,“我父兄征战在外,京中只剩我姐妹三人。舍妹年幼,长于深闺,可不似您这般懂什么歌舞。但既然夫人提了,那我独孤家自是不能驳了夫人您的面子不是?即如此,便由臣女,代为弹奏一曲如何?”
“阿姐!”曼陀原本煞白的脸上如今更是白了几分,忙去拉住长姐的衣袖。她又岂不知郑夫人这是刻意仗势为难,而长姐是要有救于她。但为难她也就罢了,毕竟,她却实就是个庶出之女,可长姐那可是独孤家的颜面啊,独孤家的嫡长女公子,怎么能与歌舞姬作比,当众奏曲呢!
般若俯身望了曼陀一眼,安抚道,“无事,去坐着便是,我心中自有数。”
郑夫人见般若站起,原以为是要替妹妹强出头,正欲拿替皇上皇后祝贺为由压她,万万没想到她竟是不拒,甚至是要亲自登场,一时之间也是震惊不已,毕竟命独孤家的嫡长女公子作艺人前,等独孤信回来定是不能轻饶。但如今已是奇虎难下,郑夫人便硬着头皮开口:“即如此,那便劳烦般若女公子了。”
“主上……”
哥舒看着场上形势如此,这未来的主母若是真跳了,这名声怕是就彻底毁了啊。
宇文护依旧端着杯轻轻酌着,嘴角噙笑,仿佛场内之人事与他无半分关系“急什么?你不了解她,她可是半分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主。独孤家是她肋下三寸,今日这郑夫人,可讨不了半分好咯。”
“臣女自是会演奏,但光是臣女一人独奏,着实不够入眼了些。听闻夫人您善舞,便恳请夫人同般若一起替陛下、娘娘庆贺一番吧。”
般若话音刚落,场内一片唏嘘,此时换到这郑夫人变了脸色了。
“好诶好诶!我想看腰铃舞,听说跳那种舞时肚子上是不穿衣服的诶!”众人唏嘘间,伽罗大声笑着说道。如今她尚且年幼,又是重臣幼女,身份尊贵,在殿上如此说,众人也只会觉得是童言无忌。
伽罗语音刚落,郑夫人两眼一瞪,几乎都要坐不住了。独孤家姐妹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可谓是打的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眼前这啼笑皆非的场景,宇文护望着那殿前亭亭玉立的小女人,嘴上的笑意更是大了几分。这才是他最熟悉的般若,让他忍不住心神向往的女子。
哥舒坐在一旁,依旧默不作声,却好像突然之间明白了这独孤家女公子的魅力所在了。如此运筹帷幄,才智卓绝,尚未及笄便能堂前斗得堂堂柱国夫人瘫坐于地。又是如此家世样貌,得此女子,何愁不得天下。
郑夫人堂堂柱国夫人,自是不会舞于前殿。般若也是顺杆而爬,好生一番道理替妹妹出了口恶气。最后,皇后见场面过不去,又不能见顶权之臣亲眷当众丢份,出言粉饰了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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