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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0.
要站在一起,但不要挨得太近;
因为庙宇的支柱是分开竖立的,
橡树和柏树也不在彼此的阴影下生长。——纪伯伦
1.
“五一节你有什么计划吗?”
残忍的四月,明媚的最后一天,江上是象征着炎热的大雾,滨江的道路上骑车的少年悠悠地问起后座沉默的人。两个人都十分默契地对昨日只字不提,骑车的男生还是六点四十五骑到滨江公园的自行车道,坐车的少年还是六点四十就等在那里。
“市运会,有中学生足球联赛。”严浩翔简短地说,他双手撑着自行车椅子,没有再把手伸进前面人的口袋,留了足够的空间。
早晨还算凉爽而干脆的风把他的刘海撩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贺峻霖骑着车,总觉得身后空荡荡的,可那个
人明明还在哪里。
“你……手刚好,注意安全。”微不足道的关心,但还是忍不住说。
严浩翔没有开口要求自己去看比赛,这和以往不一样。
也对,自己昨天又说了什么话呢……就,普通还债和讨债的关系,挺好的,不会伤了他,也没有耽误他。
“嗯。”关心的话听在严浩翔耳朵里,状似没有触动,干巴巴地答应,“放心,我不上场。”
从立交桥下的隧道穿过,贺峻霖脑子里无可避免地回放起两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没有哪一个清晨像今天这样沉默,
“严浩翔。” 他打破沉默。
“嗯?”
“我帐算错了。” 没头没脑地一句。
“什么帐?”
“欠你的钱。”
背对着一个人说话的好处就是,你要说很大声,对方才能听得到,并且,不用看着他的眼睛,这给了他把心虚地话理直气壮喊出来的勇气,
“我还欠你很多钱,我可不可以慢慢还?”
“贺峻霖。”
“嗯?不可以吗?” 胆子突然大到先发制人。
“可以。”严浩翔没好气地说,“你想怎么还是你的自由。”
再没有这么好说话的债主了。
风绕过贺峻霖削瘦的身子,灌进严浩翔敞开的的校服领口,吹得鼓囊囊的,把浑身支棱着倒刺的人修饰得柔和了起来,
你是不是只在乎我们之间那点可怜的账目,一分一毫地要计较清楚,还清了就想要赶快逃走,摆脱我?
小霸王使劲地甩了甩脑袋,狠狠地拉起了校服拉链,一股脑遮住了半张脸,把灌进校服的空气都挤走,整个人又棱角分明了起来。
那你就欠着吧,永远也不要还得干净。
2.
停自行车的时候,偶遇胖哥和猴子,严浩翔三两步把两人搭上就走了,贺峻霖锁了车,已经不见他人影。
自行车后座上摆了一个食盒,两只水煮蛋,上面用红色的蜡笔写着:“吃掉”二字。可能是因为自行车后座坐着写字不稳当,这两个字被写得圆滚滚的,歪歪扭扭的,冒着傻气,一点也不像写字的人。
“你该练字了。” 他自言自语,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好笑。
没吃,装进了书包里。
3.
高二二班的教师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对着窗外高大的辛夷花树,五一节前最后一天的课程,让满教室的少男少女们坐立不安,除了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写写画画的朱志鑫。
少年带着复古的圆框眼睛,睫毛很长,刷子一样扫在镜片上。
草稿纸上不是冗长的验算,是他那只大耳朵的太空鼠坐在海边看日落。下课铃对他来说,只是时间的分隔符,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哦,可能有意义,一下课就会有个人趴在窗子边看他画画。
“志鑫,你这个老鼠去看过NBA吗?” 趴在窗口的人爽朗又帅气,吸引来班级里女生们的视线。
“是太空鼠。” 朱志鑫纠正道,“它不打篮球,他喜欢看足球。”
“我也最喜欢足球。” 窗上的少年开心地说,又问画画的人,“那他去看过世界杯吗?”
“看过。他去德国看过世界杯,06年的时候。”
趴在窗上的少年知道,提起太空鼠,朱志鑫就会有话讲,太空鼠有很多故事,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那你要不要带他看我们比赛?”
刘耀文的笑很明朗,像是照在稻草上的阳光,让朱志鑫想起莫奈的《干草堆》。
停下画笔的少年歪着脑袋,满眼疑问。
“嗐,就是市运会的足球赛,我们学校过了预选赛,十六只队伍,会有好几场比赛,你来看不?”
朱志鑫拽紧手里的画笔,又有些神游。刘耀文见他这样倒也见怪不怪,补充一句,
“翔哥的手快恢复了,何教让他也去,不一定踢,但会在场边。”
“哦。” 朱志鑫简单地回了一声,而后又问刘耀文,“什么时候?在哪?”
“一二三号我们训练,四号开始打,在师大,你要去对吧?我去接你好了,反正顺路。”
“好的,谢谢。” 小朱真诚地冲着刘耀文笑,把人心都乐开花了。
4.
下午放学的时候,宋亚轩兴奋得不得了,贺峻霖问他怎么了,
“我要回我广东的家!我好久没见我亲爱的爸爸妈妈了。”
“真好。”
每个人五一节都有安排。两百斤要去漫展,小宋要回家,温柱柱要上山休假,严浩翔有他的球赛。
其实小贺也有安排,他会忙得不行,数学七张试卷,物理五张试卷,语文四张试卷,英语七张试卷……还有那个淘宝店家派下来的单子。
只希望袁雅美心情好一些,袁雅美恋情一路升温,对他生活费的事情却一直装聋作哑。万事还是要靠自己,努力一点,希望能有钱把高中念完。
对于贺峻霖来讲,这个五一和以往任何一个五一节差不多,一个人在筒子楼里呆着,写作业,刻木头,屏蔽袁雅美的声音。只是自己时不时地走神,刻刀不小心划到手,血流出来,废掉木料。
草草地处理了一下,贺峻霖躺上了自己的铁架子床,闭上眼睛,又恍惚觉得自己躺在严浩翔家的那个大锅炉里。
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像自己这样的人,只会给严浩翔带来厄运,骗自己严浩翔大概只是一时兴起觉得好玩才招惹他,不要喜欢,保持距离才是正确的。
你看,严浩翔没有邀请自己去看比赛,就该在家呆着。
况且他也不知道在哪比赛,几点比赛。
躺了一会,男生不自觉地拿起手机划拉,哦,在师大,今天明天后天都有比赛。
没有来自银河系的信号,世界安静得可怕。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早就应该习惯才是。
5.
和市中心cbd阴影下的筒子楼里的阴凉不一样,师大的足球场上阳光明晃晃得让朱志鑫睁不开眼睛。坐在看台上画画,太空鼠穿着六号球衣,威风凛凛地踏在标有FIFA标识的球上。
四强争夺赛,下午这场和二中对上了,目前场上比分1:1。
二中的队伍在市里面以手脚不干净著称,但教练和省体育局的领导是师徒关系,c市各中学球队大多数时候奈何不了他,都忍着一口气。
三月份的某企业冠名的联赛二中和一中对上,严浩翔被暗算折了一只胳膊。这要搁在从前,小霸王早就找人算账了,都不用亲自动手,他那些江湖上的兄弟就可以摆平,但这次不知为何,他忍了两个月,一直没有放话。
踢足球的人都有个毛病,场上一焦灼起来,就控制不住自己,在场边声嘶力竭青筋暴起,恨不得亲自上场来上几脚,大家管这叫热血沸腾。
毫不例外,严浩翔就是这样热血沸腾的少年。
二中一直压在一中的半场打,因为严浩翔这个得力的前锋不在场上,刘耀文和替补的前锋配和得没有那么默契,但好在控球熟练速度快,足够灵活,上半场快结束的时候,猴子一个长传,刘耀文一个头球,扳平了比分。
球场边的椅子形同虚设,严浩翔站着一直在场边嘶吼,时不时要求何教派他去灭灭二中威风,人没上场,汗水就挂上了额角。
何魁考虑到他手伤,一只不松口答应,最后严浩翔赌咒发誓着表演了单手提一水箱才终于被同意让他下半场上场比赛。让他绕场跑热热身。
大概是情场失意,球场得意,下半场整个局面调转了过来,严浩翔上演了帽子戏法,最后比分4:1。一中士气大增。以至于结束比赛的时候的猴子总算扬眉吐气地对着二中那帮阴招不断的人泄愤般地吼了一句:
“学习不如我们,踢球也不如我们!”
太阳西沉,没有那么耀眼,整个球场都镀上了橙红色的光彩,柔和了许多。
朱志鑫背着书包走到场边,见严浩翔被一群人围着,少年们激动地讨论着方才的比赛。一会大汗淋漓的队员们又兴奋地起着哄把何教抬着去球门勒胯开玩笑。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味,让忧郁的少年露出了笑颜,他的眼睛格外好看,目光中脱离人群的一名少年向他跑来。
“恭喜你们晋级。” 朱志鑫说。
刘耀文的球衣被汗水浸透,勾勒出身上好看的线条,男生的发梢都挂着汗珠,跑到朱志鑫面前的插着腰松垮垮地站着,大概是打了全场很累,很兴奋,说话喘着粗气,
“哈哈哈,真的是太爽了,你可不知道二中那群人之前有多嚣张。”
“但是你们赢了,很厉害。” 朱志鑫说着,还拍了拍刘耀文的肩膀,“你还进了球了。”
“哈哈哈”,没被朱志鑫夸过,刘耀文有些不好意思,从额前把湿透了的头发往后一顺,露出好看的额头,“你来看我比赛嘛,给我带来好运了。”
“哈哈,” 朱志鑫难得没有反驳他。
“一块去吃饭吧!队长说要庆祝一下。” 刘耀文说。
“可是,是你们球队……” 朱志鑫有一些犹豫,却被刘耀文揽住,少年身上的汗水味把他包裹,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但又迅速妥协了,“好的,吃什么?”
“烧烤!”
6.
银河系的信号:【图片】
银河系的信号:帽子戏法
银河系的信号:我本人
六点,贺峻霖用中午的剩饭和着袁雅美不知道哪儿带回来的剩菜抄了一锅菜饭,端着碗在餐桌边听袁雅美的叨叨,严浩翔的信息就这么突兀地闯入,照片里的少年得意洋洋站在球场上和比分自拍,笑得那叫一个肆意。
这就是青春吧,热血沸腾,大汗淋漓,和那些骄傲的瞬间。
放下手机,回到昏暗的白炽灯下的餐桌,袁雅美突然停下了喋喋不休的抱怨,扯了个和蔼的笑脸,对贺峻霖说道:
“强子说可以给你在他们厂子安排工作。”
强子是袁雅美的男友,某皮鞋工厂的车间主任。这次恋情似乎很稳定。也不知道她上哪儿认识的。
“哦。”
“哦一声是什么意思?” 袁雅美见对方平淡的样子觉得权威被冒犯了,一拍筷子,“ 怎么,还要在家当少爷,我得供着你?我怎么这么命苦。”
“知道了。” 贺峻霖慢吞吞吐出三个字。手机收进口袋里,那个人的笑脸也看不见了。
“李哥来过,说七月分开始每月要多还钱。” 也许是少年妥协了,袁雅美的话软了下来说,
李哥是债主,贺父死之前欠了他一大笔钱,现在房子抵给他,袁雅美每个月会还一些给他。
又涨,“多少?”
“一个月涨五百。”
“什么时候去?我说工厂。” 一块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是每个月五百。
“回头我问问他。” 袁雅美眉开眼笑,“ 他们最普通的工人都是一个月两千,好好干可以晋升,你开始得早,说不定年纪轻轻就是车间主任了。”
那我真是谢谢您了。
心不在焉地草草吃了晚饭,洗了锅碗瓢盆,收拾好饭桌,贺峻霖才有时间腾出手来给严浩翔回个消息。
呵:恭喜你赢了比赛。
银河系的信号:你在做什么?
严浩翔从来都是秒回信息,贺峻霖知道他爱抱着手机玩,对此也习以为常。
手机屏幕有些老化,右下角屏幕对应的按键不太灵敏,输入的话的很难删掉,回信息往往要花比较长的时间。尽管如此,此时此刻的他,还是觉得散热差劲的手机像是一只暖炉,热量从掌心传到心脏。
呵:我在写作业。
银河系的信号:无聊。
呵:并不无聊,要考试了,你作业写了吗?
银河系的信号:写了。
嗯?和贺峻霖预期的不一样了。
呵:都写完了?
银河系的信号:写完了。
银河系的信号:是不是很惊讶?
银河系的信号:是不是不敢信?
呵:没有。我还没写完。
居然写完了,也没有问自己题目,就写完了。他找别人问了?
哎,自己在期待什么呢。点开严浩翔之前发的照片,盯着发呆。
照片里的记分牌后面有人穿着白色T桖,露出的衣摆位置有一只彩色的独角兽。很眼熟。
银河系的信号:弱爆了!
呵:你们班作业少!
银河系的信号:我不管,我赢了。
呵:嗯,你赢了。
银河系的信号:你吃饭了吗?我们要去吃烧烤,你来吗?
呵:不去。吃过了。
银河系的信号:何教都问我你怎么不来了?
呵:何教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银河系的信号:刘耀文说他想你了。
呵:谢谢他。
银河系的信号:朱志鑫也说他想你了。
果然,朱志鑫去看他比赛了。退出和严浩翔的聊天,贺峻霖的微信联系人少得可怜,
宋亚轩给他发了消息,打开是几张屏幕截图,还有连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小宋和张真源视频通话的截图,学长的网络似乎是卡住了,停在了奇怪的画面,被宋亚轩截了下来,传播给贺峻霖。
礼貌地给小宋回了六个哈哈哈,退了出来。
望着手机屏幕发呆,银河系的信号还是孤单地挂在顶部,装酷的卡通头像也很欠揍。
算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想了。
7.
平安广场是c市最大的广场,有林子,有花园,有亭子,有雕塑,有热闹喧哗的东南角,也有站台妹集中的西北角。广场北边对着一片资金链断裂而烂尾商品开发小区,广场西边是一溜烟的茶楼饭庄。
足球队众人从烧烤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刚到五月夜间不是很炎热,严浩翔心情不错,走道的步伐都拽了几分。
刘耀文朱志鑫严浩翔胖哥等人顺路,大概是想消消食,又或者是年轻气盛力气用不完,这几个人计划着走回去,拐了个弯就走上了广场北边那条路。
在他们于烂尾小区外面遇上蹲着抽烟的二中足球那几个刺头之前,这个夜晚还是繁星点点芳香而美好的。
可惜,冤家就是路窄。好死不死就是碰上了。
显然那几个刺头认出了他们,一个二个掐灭了烟头靠了过来。劣质烟的味道令人不适,严浩翔皱起了眉头。
“让我看看是谁?”黄毛刺头是二中足球队的后卫,人很壮,把T恤的袖子撸到肩膀上,不亮的路灯下挑衅的嘴脸显得他脸上尽是横肉,
“让我看看,是哪条狗挡了爸爸的道?”
严浩翔心情好,所以没有理他,斜着眼睛扫了对方一眼,又非常不屑地挪开了视线,勾着胖哥的脖子继续说着明天比赛的战术,好似立在路灯下那几个二中的球员是渺小到看不见的孑孓,不值一顾。
小霸王难得对上门挑衅的人置之不理,胖哥刘耀文几个倒是有些诧异,翔哥没有动作的意思,大家也只有硬着脖子朝前走。
有的时候吧,狗就是喜欢追着人咬,你不惹他,他还来劲了。恐怕是输了球,以及被猴子先前那翻“念书不如我,踢球也不如我”的言论刺痛了,最后严浩翔的视而不见成了点燃炸药的那火星子。
黄毛冲了上来,对着严浩翔的腰就给了一脚。饶是严浩翔机灵躲闪,还是被踢到,往前踉跄了几步。
四周很安静,时间静止了一般。
少年站稳了身子,回头瞪着黄毛的,眼神是刀子,狠绝而可怕。
严浩翔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一中人都知道。
8.
五号六号,银河系都没有信号,贺峻霖写作业刻木板的间隙刷手机,要不是时不时能看到宋亚轩的消息,他都怀疑手机坏了。
市运会的新闻说一中止步四强,却没有更多的消息。
可能输了比赛在家垂头丧气吧,贺峻霖想。
要不说点什么吧?
不过严浩翔大概不希望自己这个时候鼓励他吧?
朱志鑫会怎么说呢?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矛盾着,最后很有可能就什么都没干。所以小贺到最后也没给严浩翔发出一条消息,直到五月七号再开学,他一如往常地路过滨江公园却没有再看见本该站在自行车道上等自己的人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路过三班教室,严浩翔不在。胖哥也不在。
宋亚轩精神抖擞地回来,还给他带了广州早茶,但贺峻霖都没有心思,道了谢,吃进去再美味的东西也食不知味。
上午连着三节课魂不守舍。被李菲菲点名回答问题,贺峻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接踵而来讽刺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都没有在他心上留下划痕。
好在老天没让贺峻霖煎熬太久,又是升旗仪式,学生会□□长结束了关于五四青年节的发言,紧接着“杀鸡儆猴”的环节,严浩翔和胖哥等人出现在了主席台上。
贺峻霖一眼就看见头上包着纱布的严浩翔,心下一瞬间绞痛。台上教导主任扯着男生的袖子,却被他桀骜地甩开,似乎并没有认错悔改的意思。
是恶性打架事件。
但和任何一次检讨不一样的是,这次严浩翔背上了警告处分。
看来是很严重了。
人群在攒动,贺峻霖听见有人说,
“二中有人头盖骨被打裂,住院要手术。”
“听说一中也有人被捅住院了。”
“谁啊?”
“高二足球队的,啊对,叫刘耀文。”
“什么啊!二中都是流氓啊,翔哥这次冤了吧。”
“是啊,据说二中球品贼脏啊,一中赢了比赛就恶性报复。可能双方都下手狠了。”
宋亚轩藏了手机,凑过来,气哼哼地告诉贺峻霖,“二中真是欺人太甚啊!?我看贴吧说是二中的人先挑衅,翔哥都没理他,结果二中就先动手了。在平安广场,说那边有个烂尾楼工地,碎砖头,钢管子特别多。”
贺峻霖低下头,没有评论,盯着洗的发白的帆布鞋面,神情晦暗不明。
还是……离他远点吧。
怎么就净没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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