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炮，闷炮

　　（三十五）

　　王曾亮来得很突然，也不突然。
　　他似乎觉得他不在家，进了门以后直奔卧室，听声音是悉悉索索地在翻柜子。他顶着空白的大脑出了工作间，看着卧室的方向。
　　没有翻很久，对方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
　　他知道王曾亮是在卧室柜子里翻了文件，但是不太清楚他突然拿这些用不太着的文件出来是要干什么。
　　他刚想问，就看到对方把袋子放在地上，将手上的钥匙串拿起来摆弄几下，然后把一颗裸钥匙拍到茶几上。“啪”一声响，惊得他眼皮一跳。
　　“钥匙放这儿了，我就拿了我的文件走，别的东西不要了，明天我叫家政过来清理，你到时候跟家政说你要什么不要什么，不放心我的话，你就把门锁换了。”他重新提起袋子，陌生人一般很客套地跟他点了下头，“就这样，以后多保重。”
　　说罢王曾亮开了门，接着，关了门。
　　空气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门外楼道的电梯响起“叮”的一声。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他想起来去开门时，电梯已经下到了一楼。
　　他快步回了屋内，直觉性地来到窗边。
　　王曾亮走得很快，步子迈得很大，车没有在地下停着，就在单元门口。单元门口不允许久停，王曾亮很少在回家的时候会把车停在楼下，除非要马上就要离开。
　　他看到王曾亮拉开车门，丢进去袋子，整个人即将要坐进去。他忽地张开嘴，想叫人，却看到王曾亮好像有了感应，又直起身抬起头朝他的窗户这边看过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躲开了，更别说叫人。
　　心跳得很快，头都被震得嗡嗡响，好像有一股血冲上了大脑。他朝着卧室走了几步，走进去后又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便又走出来，他又去了窗边。
　　这一次他什么都没看到，车没了已经。
　　【以后多保重。】
　　王曾亮的声音猛地在他耳边响亮地重复，真切地仿佛人已经回来到屋里，他连忙回过头看向大门口。
　　门开着，但没有人。

　　他朝大门口走去，走到半截，很茫然地停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来了，这是第四天。他在家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王曾亮回家谈事，谈完打算好好睡觉。
　　好好……睡觉？

　　【我放弃了。】
　　【就从今天的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开始，我发誓，我会永永远远地放过他，永远不纠缠，永远离开他。】

　　有时邹黎也不明白，为什么王曾亮总是能对他说完离开之后又重新回来，讲完分手以后又再次来亲他抱他。
　　就像他搞不明白，这一次的“永远”到底有多远。
　　四天还不够吗？
　　他想不通，也不想去想，见到王曾亮本人这一两分钟足以让他产生困意，他一头栽倒在卧室床上，闻着熟悉的气味很快被铺天盖地的睡意打倒。

　　彻底睡着前，他稀里糊涂地拨了个电话，拨出不到一秒，又挂断了。彻底陷入黑暗。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和王曾亮在做那种事。王曾亮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在做那种事的过程中问他“爱不爱我”，他照例不想回答这种无意义的问题，梦里的王曾亮被他惹怒很凶狠地咬破他的嘴，跟他说：“不管你爱不爱，都别想我放过你，懂吗？”
　　他和对方身体贴着身体，一丝缝隙都没有的感觉让他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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