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

　　荣幸之至……

　　江掠意确认般的看了好几眼，目光所及的四个字像是弹幕一般，在眼前来回划动。刚才抓心挠肺的不自在，瞬间就变作某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不断盘旋。

　　江掠意不是没有暗示过，但那都是在对方明显表露好感后的顺势而为。像这样没有摸准心思的冲动，还是头一回。

　　好在，沈初礼还是很有眼光的。
　　江掠意想。

　　……

　　被认证有眼光的沈初礼，此刻心情也不错。

　　“怎么？有好事？”云骁停下滔滔不绝的分析，饶有兴致看向他。

　　沈初礼挑眉，“这么明显？”

　　“你点开右上角，放大你那边的摄像，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有多夸张。”

　　两人在视频交流，沈初礼顺着他话扫了一眼，其实不用看清也能知道，他此刻的愉悦程度。
　　“算是吧，我谈恋爱了。”

　　“？”云骁一下从椅背上坐直，不可置信道：“我没听错吧？”

　　沈初礼轻笑了声，“你说呢。”

　　“……”
　　“谁啊？我们公司的？”云骁眯着眼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探出答案，“其实也行，我不反对办公室恋情。”

　　“你很久没来公司了。”沈初礼突然说。

　　“这不是因为……”

　　“连公司有多少女员工都不知道？”沈初礼抬眸提醒他，“就三个，其中两个还是前台，高晔已经抱怨很多回了。”

　　原来不是要让他坐班。
　　云骁顿时松了口气，颇为心虚的说：“我这不是瞎猜嘛，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

　　“你应该认识。”沈初礼想了想，说：“江掠意。”

　　“江……江掠意？”云骁的反应更大了，脸差点没凑到屏幕上，“这可是个祖宗啊。”

　　“怎么说？”

　　“你知道她从小到大，谈过几次恋爱吗？”云骁用手比了个数字，“光我知道的就有15个，这踏马比我的都多。”

　　沈初礼语气晦涩不明，“你还歧视谈过恋爱的？”

　　“你不了解。”云骁摇摇头，看他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她众多前男友中有个跟我关系不错，我呢，由于好奇，过后问了下情况，是真离谱到家了。”
　　“这祖宗，凌晨两点说要吃云湘记的灌汤包，让人在一个小时内送到，哪家店踏马凌晨还开门啊；还有更离谱的，男朋友国外出差，非让人立即回来接她看电影，不然就是分手警告。”
　　“对了，你知道姜清知吧？”

　　“不知道……”

　　“嘿嘿，我曾经的白月光，只是曾经啊，现在只有今桐。”云骁强调。
　　“姜清知脾气好，性格好，对谁都温温柔柔的，我们一起长大的几个，都喜欢跟她打招呼。就这江掠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男朋友跟人家多说两句话她就能发疯……”
　　可能是嫉妒吧。
　　最后这句，云骁看到沈初礼微沉的面色便打住没说。

　　“所以她的死对头是这个姜——”沈初礼皱眉，一时没有记住名字。

　　“清知。”云骁接上。

　　“她要结婚了？”

　　“你怎么知道？哦，江掠意说的吧。”云骁一副了然的模样，“就下周日，到时候一起去呗。”

　　姜清知的请柬，只发给北城有名有姓的人家，沈初礼估计收不到，但云骁想多带个人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用。”他不想凑这热闹。

　　“行吧，我还是得提醒你，江掠意真的很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过玩玩也没事。”

　　“不是玩。”沈初礼语气严肃。

　　云骁愣了下，被他的态度整得有点莫名其妙，“你们没认识多久，怎么就跟爱得死去活来一样。”
　　“不过热恋期，也能理解。”他给自己找补，抬头就见沈初礼又在摆弄手机。

　　“稍等，回个消息。”

　　“啧——”

　　—

　　沈初礼：【没有真实感？】

　　江掠意躺在床上，唇角忍不住弯出笑意，却又十足高冷的回了句。
　　【还行。】

　　再往上翻动聊天记录，上一条是她纠结许久才问的。
　　【所以，我算是脱单了吗？】

　　主要还是他发完“荣幸之至”四个字后，就没再发什么消息，仿若事情讨论到一半，啪的一下突然变成静音的状态。
　　不上不下的。

　　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在意。
　　于是，江掠意便发了那条消息提醒他。

　　见目的达到了，江掠意就开始大肆宣扬起来。
　　她先是在群里冒泡。

　　江掠意：【姐妹们，我！脱！单！了！】

　　周希云/徐末/苏觅：【哦。】

　　江掠意不满意几人的反应：【你们也太敷衍了吧，难道我脱单的消息，就不值得惊讶一番吗。】

　　周希云：【你脱单的频率，比四季变迁还快，每次都要激动一次，也太浪费情绪了。】
　　周希云：【不过我有一点好奇，是之前那个相亲对象吗。】

　　江掠意：【没错。】

　　徐末：【这么快拿下了，江江魅力值又见涨啊。】

　　江掠意笑眯眯的接受了徐末的彩虹屁，正一顿输入要细述前因后果，然而群里周希云已经带头，开始聊起其他话题。

　　没有人关心她的新恋情。
　　江掠意激情泯灭，分享欲不能满足，突然就提不起精神劲来。

　　恰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江掠意懒散的拿起看了眼，是沈初礼发来的视频通话。
　　她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几步走到全身镜前。

　　新买的睡裙，冷淡风get。
　　半湿半干的头发随意披散着，刚从被窝里出来，脸颊红扑扑的，比上妆少了几分攻击性。

　　见没有什么疏漏，江掠意坐回床上接通了视频。

　　网络原因，屏幕卡顿了下，才显现出他的脸。
　　沈初礼换了家居服，整个人显得柔和许多，没有穿正装那样的距离感。许是刚洗过澡，额前的碎发还湿漉漉的，一时间像是卸掉了精英气息，多了些大男生的清爽生气。

　　“怎么打视频电话？”到底是关系进展得太快，饶是江掠意这种经验十足的，都有些别扭。

　　沈初礼说，“刚刚手上有水，不小心摁错了。”

　　“哦，那你……”她顿了顿，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问了句，“你刚是在洗澡？”

　　“嗯，临时跟投资人开了个会，然后洗澡。”

　　“投资人？云骁啊？”

　　“嗯”
　　恒世科技的投资人，并不是什么保密信息，她知道，沈初礼也不意外。

　　“云骁这个人，作风不太好。”江掠意端着嫌弃的表情，还是没忍住问：“他是不是经常会带你去酒吧或者俱乐部之类的？”

　　几十分钟前，刚听完云骁劝告的沈初礼沉默几秒，开口说：“没有，他不常来。”

　　“那就行。”她看了眼时间，“你一般几点睡？”

　　“十一点。”沈初礼严谨的补充，“如果不加班的话。”

　　“那要是加班呢？”

　　“也许会通宵。”沈初礼想了想说。

　　“原来IT人的头发，就是这么没的。”江掠意嘀咕了句。

　　“……”
　　沈初礼鬼使神差的瞥了眼屏幕上自己的发量，而后不动声色的回到刚才的对话，“还不准备睡？”

　　“这才几点，早了也睡不着。”江掠意找了部新综艺放到一边准备待会看。

　　沈初礼盯着她的脸，不由想起云骁的话，便问她，“想不想吃云湘记的灌汤包？”

　　“好吃吗？没听过这家店啊。”

　　“你没吃过？”沈初礼似乎很惊讶。

　　“也可能吃过？”江掠意回忆了下，茫然的摇头，“没印象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取悦了他，江掠意听到他低低的笑了两声，声音里还有藏不住的笑意，“那改天可以去试一下，听说还不错。”

　　江掠意也跟着莫名喜悦起来，“明天就去呗，你明天有空吗？”

　　“下班后可以。”他边说边敲了几下键盘。

　　与此同时，正在吃夜宵的云骁收到消息。
　　——明天来坐班。

　　—

　　江掠意又熬了个夜，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周希云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她迷糊了一刻钟，想起昨晚跟沈初礼约好下班后去吃灌汤包，于是利落的回她。
　　【不去，要约会。】

　　收到微信，知道她睡醒了，周希云立马拨了电话进来，“去哪约会啊，电影院？你们这进展，晚上是不是要留宿他家了。”

　　“你不是不感兴趣。”江掠意记得她昨天第一个带跑话题，便爱答不理的。

　　“这不是次数太多，对你谈恋爱已经免疫了吗。”周希云语气略带讨好，“等你宣布结婚，你看我惊讶不。”

　　江掠意翻了个白眼，想到她看不见，就没好气的说：“云湘记，吃灌汤包。”

　　“云湘记？新开的茶楼啊？名字挺文雅的。”两个人几乎把北城都逛遍了，这会出个新地方，周希云就来了几分兴趣，“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

　　“他还没下班。”

　　“先去踩点啊，万一要排队，还能先取号不是。”

　　江掠意被她说服了，提出要求，“那你开车来接我。”

　　“好嘞。”

　　半小时后，蓝色跑车从别墅区驶出，周希云把控着方向盘说：“我不认路，你开个导航。”

　　江掠意打开地图查了下云湘记的位置，在市区边缘，离这有十几公里。

　　“这么远？”

　　“不知道，我也没去过。”

　　“可能这就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吧，再偏僻也有人去。”周希云随手放了个电台，一路跟着导航到目的地。

　　很快，她就想收回上一句话。

　　“就，就这？”
　　周希云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家黑乎乎不到十平米的包子铺，里面连张桌子都没有，台面背后的蒸锅上，甚至还有黏糊的黑垢痕迹。

　　江掠意也被这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快步走出去，再次抬头看写着店名的牌子。
　　是“云湘记”三个字没错。
　　地图上也显示，北城只有这一个云湘记。

　　“可能是师傅的手艺比较好。”江掠意皱眉，艰难的猜测理由，还忍着难以描述的烟臭味，上去点了份灌汤包。

　　是做好现成的，灌汤包从装好递给她这过程不超过半分钟。

　　“要不还是别吃了吧，看着不太卫生。”周希云说。

　　“吃一口，应该没事。”江掠意犹豫着咬了一小口，汤汁顺势流出，温热鲜香的，味道好像还行。
　　由于没吃午饭，她已经饿了，周希云死活不肯尝，江掠意就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把一份六个灌汤包吃完。

　　探店结果十分不尽人意。
　　两人只得转战去逛街。

　　驱车离开前，江掠意拍了张店面的照片，发给沈初礼。
　　显而易见，这不是能约会的地。

　　他估计在忙，没有回。

　　逛街的时候，周希云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江江，我看这个沈初礼好像挺不靠谱，约会怎么选在这种地方。”

　　江掠意没应声。

　　“我看你就是被那张脸迷惑的，整一个恋爱脑。”

　　“别说了……”

　　“又没说错。”周希云不乐意的瞥她，而后面色突变，焦急忙慌的扶住她，“江江，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啊？”

　　江掠意面色惨白，紧抿着唇忍着不断上涌的恶心感，快步走到十米外的垃圾桶低头吐了一遭，才算有些说话的气力，“肚子疼，想吐。”

　　商场经理已经围了过来，这之前还让人叫了救护车。

　　周希云陪在救护车上不停责备她，“就说那家店不卫生，你非要吃，你说你这不是——”

　　“手机，好像在响。”江掠意虚弱的打断她，“我包里。”

　　周希云取出手机，看了下联系人，也没问她，就沉着脸接起来，语气特别差的说：“人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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