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

　　轰——
　　江掠意脑袋短路了一瞬。

　　他果然听见了。
　　刚刚还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如果他整句话一块问，江掠意可能还不觉得有多尴尬，但他非要单挑出一个词。
　　还是这么一个词。
　　偏他还是一副纯粹好奇的模样。

　　江掠意尴尬得抠包带，大脑飞速转动，很快编出一个解释，“就是我有个朋友，她养了只猫，雌的。最近是猫的发情期。”
　　她停顿了下，瞅了眼沈初礼，见他在听，又继续说：“她想给猫配种，就借了只公猫回来。结果好几天了，也没配上，公猫主人说是母猫没发育好。”
　　“我朋友很生气，我就安慰她，也可能是那只公猫的问题，对吧？”

　　她话尾特意带了个问句。

　　“嗯。”沈初礼也表示对后一句的认同，“所以，玩意儿指的是公猫的——”

　　“名字！”江掠意抢先道：“那只公猫就叫玩意儿，也不知道猫主人是怎么起的名，太奇怪了。”

　　“这样。”沈初礼点头，看不出他是信了还是不信。

　　“收拾好了吗？我有点饿了。”江掠意连忙转移话题。

　　沈初礼放好最后一份文件，就示意她可以出门。
　　已经是下班时间，恒世走动的人员却很少，经过其他部门，玻璃窗里面仍是严肃紧张的工作氛围。

　　“你们这天天加班啊。”看着那一杯杯咖啡，江掠意心里都犯怵。

　　“是自愿的，有加班费。”今日事今日毕，沈初礼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两人正说着，迎面碰上从茶水间回来的高晔。

　　“沈总，您——”高晔很少看见沈初礼准点下班，视线在两人之间悄悄转动，难得胆子大了点，“您这是要去约会？”

　　“嗯。”沈初礼看了他一眼，继而交代，“签过的文件都在我桌上。”

　　“好的，沈总。”高晔应下，看着前面并肩的背影嘀咕道：“金祥珠宝老板娘这嘴是开过光吧，真灵验啊。”

　　—

　　火锅店是就近选择的，但仍然与恒世有些距离。
　　江掠意第二次坐上沈初礼的车。
　　车内除了基本装饰，还是空荡荡的。

　　她想起来，翻起包，拿出一个毛绒小玩具，放在副驾驶座前面的平台上。毛绒玩具是绿色的，在全冷色系的环境内，不算太突兀。
　　见沈初礼看过来，她就解释，“送你的，礼尚往来嘛。”
　　她指的是上次沈初礼送的粉水晶。

　　毛绒玩具其实也不是提前准备的，只是江掠意在来恒世的路上拆的盲盒，正好重复了，就拿出来给车做装饰。

　　“谢谢。”沈初礼借着红灯，又看了一眼，“颜色很生动。”

　　绿色……
　　对男人来说，是不太对劲。
　　江掠意假装没听懂，“还有其他的，下次可以给你带别的色。”

　　沈初礼正要接话，车载蓝牙突然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他扫了眼很快就给挂断了。

　　估计是骚扰电话，江掠意也没放心上。

　　到火锅店，天色已经半暗，还残余几丝紫红色的霞光。
　　这家火锅店有两层，装修得十分亮堂，还提供私密的独立包间。江掠意刚就看见两个带着口罩的男女往楼上包间去，男的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就坐那吧。”
　　吃火锅就是要有热闹氛围，江掠意不想开包间，就在一楼大厅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选的鸳鸯锅，菜都是江掠意点的，沈初礼只在最后加了个备注，汤底不要太辣。
　　江掠意瞧见，冷不丁的强调：“我特别能吃辣，真的。”
　　沈初礼没划掉备注，慢条斯理的跟她解释，“抱歉，小意，是我不太能吃辣。”

　　“啊！那要不……”江掠意纠结道：“还是点番茄锅吧。”

　　沈初礼：“没事，也能吃一点。”

　　“那你别勉强，实在不行你就吃菌汤那边。”江掠意说。
　　等上锅底的时候，她果然让服务生将菌汤锅那半边对着沈初礼。

　　这么安排完，江掠意才想起被忽略的称呼问题。
　　“你怎么叫我……小意？”

　　沈初礼给她倒了杯酸梅汁，“听江叔和阿姨都这么喊，不对吗？”

　　江掠意：“还是叫我江江吧。朋友都这么喊我。”

　　“男朋友也是朋友？”沈初礼自问自答，“好像真是。”

　　江掠意莫名就有些心虚。
　　她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听他说的，就像是在养鱼的感觉。

　　“那叫掠意怎么样？”沈初礼退了一步，问她。
　　虽没有“小意”那般亲近，但也不像“江江”那样普遍。

　　江掠意没有理由拒绝，“都行……”

　　沈初礼往两边锅都下了牛肉丸和虾滑，沸腾时捞出来夹到她碗中。江掠意终于尝到久违的咸甜以外的味道，吃得不亦乐乎。

　　中途，沈初礼的手机又响了一次，他再次挂断，江掠意抬眸发现，他是皱着眉的。

　　大数据时代，信息泄露确实很严重。
　　“推销电话太多可以开拦截。”江掠意提醒他。

　　“嗯，已经开了。”他没再看手机，面色也已经恢复如常。
　　毕竟现在很多骚扰电话，都在变着法换号码，很难能够全部拦截住。就是很影响心情罢了。

　　结账后，时间还早。
　　江掠意提议，去江边逛一逛。
　　才要走出火锅店，就看到先前戴口罩的一男一女，也结了账要离开。
　　他们步伐更快些，从江掠意身边经过时，熟悉感更甚。男人似乎还往这看了眼，而后走了与他们不同的方向。
　　江掠意垂眸，还是没想起来是谁。

　　—

　　这个点，江边很多人在散步。
　　风掠过江面吹来，驱散了午时留下的炎热。
　　两人沿着路灯的方向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汪汪！汪！”
　　不远处，一只脱绳的大狗往这边跑来。
　　江掠意身子一下就僵住了，声音带着颤意：“有，有狗。”

　　话落，黑背白腹的大狗已经朝她扑了上来。

　　“汪！汪汪！”
　　近在咫尺的声音，江掠意的大脑已经吓得一片空白，眼看着那只狗爪子就要落到她裙角。
　　只差一厘米。
　　就被错步上前的人给拦下了。

　　江掠意一时没回神，愣愣看着前面宽厚的肩膀，绷紧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
　　能够思考的大脑，已然将此刻的沈初礼一点点放大，还加上了某种瞩目的光环。

　　“汪！汪汪汪！汪汪！”
　　那只狗再次叫唤，伸长的爪子搭着沈初礼的腿，似乎不太死心，还试图往后想要触碰江掠意。

　　有人在前面挡着，江掠意胆子也大了些，她抓住沈初礼的衬衫，打量起那只狗来。

　　圆乎乎的脑袋，下巴是尖的，褐色的眼睛呈杏仁状，胡乱扑的模样，冒着傻气。

　　江掠意好奇的问：“这是什么狗？”

　　“哈士奇。”沈初礼看了眼说。

　　“啊，我听说过，雪橇三傻是有他吧。”江掠意声音兴奋起来，“难怪他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只狗见江掠意探头过来，以为是要跟他玩耍，更加激动的往后扑。
　　“汪汪汪！”

　　“万一。”
　　一个女生拿着狗绳，从草丛那边跑了过来。

　　哈士奇听见声音，瞬间放下爪子，看向来人，做出一副极其乖巧的模样。

　　“叫你乱跑，下次别想我再带你出来。”女生半弯腰，在哈士奇脑袋上拍了两下，表情严肃。

　　“汪！”
　　“汪汪！”
　　哈士奇叫了两声，见主人不为所动，又睁着无辜的狗狗眼，在女生脑袋里蹭了两下。

　　“不好意思啊，万一刚刚挣脱狗绳就跑了，我没拉住。”女生站起来向他们道歉，“他应该没有抓伤你们吧？”

　　江掠意就看向沈初礼，他的西装裤上有些皱褶，不确定狗爪子有没有抓破。

　　“没有，但是遛狗还是要买一条牢靠的狗绳，不然下回也可能抓伤别人。”沈初礼语气淡淡。

　　“好的好的，我回去就买。”女生忙应。

　　沈初礼的目光挪到哈士奇身上，又问：“他叫万一？”

　　“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万一。因为他太闹腾了，不带出来就要撕家，干脆就取了这名字。”女生解释。

　　沈初礼点头，没再说话。
　　那个女生看了眼江掠意，紧接着视线落在她扯着沈初礼衬衫的手上，犹豫几秒，就带着万一走了。

　　没有狗在周围，江掠意也松了口气。
　　狗这种生物，她只有在刷视频的时候觉得可爱，真靠近时，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恐惧，更别说是近距离触碰了。

　　“害怕狗？”沈初礼回头看她，路灯下，依稀可以看见她脸色有些惨白。

　　江掠意老实说：“小时候被邻居家的狗撞倒过，好吓人。”

　　“刚刚那只狗……”

　　“挺可爱的，原来哈士奇长这样。”江掠意缓过神，开始兴致勃勃的跟他讨论起来，“我之前没见过，我只见过拉布拉多，就小时候撞我的那只。”
　　“不过这只哈士奇，好像也不傻啊，还会审时度势。”

　　“那只狗叫万一。”沈初礼说。

　　江掠意：“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沈初礼忽地勾唇，笑了起来，“还好，跟你朋友借的那只公猫，读音差不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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