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尽狂名亿万年

作者:言朝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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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2 章


      呈天殿始终萦绕的宁静清幽,在连竹青色衣袂间显得更为空旷寂静。长长石阶回荡着一行人深幽脚步声,这位修士沉默不言,冷漠难以亲近。

      唯有川菱在一旁低声解释。
      “师父,近来天机诏令频繁,善之又擅长天机论调,不让他留在议事堂未免可惜。”
      “我见齐师弟也是好学心切,必定对推演天机之事充满兴趣,假以时日大有可为。”
      “而且赴师妹——”

      忽然,沉默前行的连竹停了步伐,垂眸看她,漆黑眼神平静无波。
      她正要胡诌一句赴涓流少年才俊,都给看得戛然而止,老老实实低唤了一声:“师父……”

      “不过孩童罢了,也不急于一时。”
      连竹并未责备川菱冒失,但他与青衫们急切想要得出结论,解出万千密文的执着截然不同。“此次是师父执意要开殿选,迎了他们入殿,我却觉得,还早。”
      他视线了然的掠过斩珀,落在了一脸胆怯的齐子规身上,意有所指道:
      “稚子心性虽是好事,但未经磨砺,贸然接触天机谶言,容易道心不稳,祸及自身。”

      言简意赅的断言,齐子规听得明白。
      他历经了云长老的温柔、薛昆锐的狠厉,本该对天人山修士所言处之泰然,却在连竹一句高深莫测的关怀下,只觉青衫长老话里有话,听得他脸色赧然。
      似乎这位修士清楚他并未通过藏锋与呈天之关一般,指责他浑水摸鱼,混沌度日……

      一道稚嫩声响,打破了齐子规低沉情绪。
      “师父,既然是天机谶言,怎么会让人道心不稳,越是孩童,越多习得谶言之中为人处世之学问,不是更好吗?”

      斩珀言语肯定,并非疑问。
      连竹落于齐子规身上的视线,重回他之处,波澜不兴,难见情绪。
      “好。”青衫修士一字回了斩珀,又道:“但与旁的青衫相处过久,不好。容易沾染他们的习气。”

      闻言,斩珀都愣了。
      他以为连竹苛责齐子规过于年幼,不该入殿,谁知师父直白坦荡,轻描淡写的把青衫清闲自在没规没矩的状态,批驳得不着痕迹。
      乃至于斩珀眼前都能浮现出青衫吵得面红耳赤、解译密文愁眉苦脸求神拜佛的模样。
      齐子规不过孩童,心性确实稚嫩,与他们这般疯魔入骨的人从小相处,是挺不好的……

      连竹见斩珀沉默,便知斩珀懂了自己的意思。
      他声音冷清淡然,说道:“解读谶言之事,自然有旁人去忙。你们年幼,仍需每日去学堂研学,尊奉教习为师。虽入呈天殿,以岑主为尊,但已拜过的师父,不能因此而弃,如涓流一般弟子,当以监礼殿薛长老门下警醒自身,不可忘本。”

      赴涓流得了提醒,点了点头,并未做声。
      倒是川菱撇了撇嘴,本想将沉默寡言的赴师妹拐来呈天殿名下,连竹如此定性,赴涓流便不能从薛昆锐名下离开,她的小动作,直接被断得干净。

      如此叮嘱几句,连竹已领着弟子们走出了呈天殿。殿外幽径轻覆冰雪,茂林修竹承着霜雪,悠然于风中招摇。

      “善之仍住青竹峰,至于子规、涓流……”
      连竹正要叫川菱安排,忽闻一声,“我也想住青竹峰。”
      向来应承各种长老要求的齐子规,轻巧出声,难得有了孩童般的任性,“……我虽不是连长老弟子,但我想、想与斩珀一起住。”

      齐子规即使年幼,也懂连竹的意思。
      这位青衫叮嘱过他,又叮嘱赴涓流,偏偏不去说道斩珀,自是早以师父之身,仔细说过。
      他于呈天殿走过一遭,他和斩珀之间的区别,如鸿沟天堑,在连竹只言片语里表露无遗。

      齐子规一贯克制懂事,却坚持要履行承诺。
      曾经的齐子规,不过是个遭人排挤,推出来的怯懦孩童,此时再见,得了琢心幻境认可,入了呈天殿,胆子仿佛也大了起来。
      他本以为斩珀孤身一人进入呈天殿,他再也不能伴与左右,可如今他也来了,即使眼前的修士冷漠,态度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齐子规依然不愿斩珀孤零零重回一个人。

      连竹片刻沉默,斩珀扬声说道:“师父,我可不住青竹峰。”
      稚子同窗情谊,连竹哪里看不明白。
      他视线一扫斩珀,回道:“无妨,这青竹峰我并不常回,你们要同住,便同住。”
      谁知,这一声许可,立刻得了赴涓流应和,“连长老,我也要住青竹峰。”

      胆大妄为的要求,可谓得寸进尺,川菱都忍不住出声:“他们两个小孩儿黏黏糊糊离不开,你凑什么热闹?”
      赴涓流不肯退让,直视连竹。

      连竹视线似有笑意,径自安排:“那你便与川菱同住。”
      “师父!”川菱出声抗议,毫无用处。
      还得了连竹视线一瞥,明里暗里写满了“反正你西院也是空着,不如腾出来给师妹。”

      川菱嘴角一撇,也确实忙得甚少回去。
      她没好气的看一眼斩珀,娇嗔一句,“你倒是得了两位好同伴,让我们青竹峰好生热闹。”
      语气骄纵,拿腔拿调,暗含一人托管三孩童,师父一贯甩手不管的谴责。

      斩珀失笑看她,仍觉师姐直白坦荡,迁怒得明明白白。
      不过,齐子规与他同伴不假,可赴涓流始终秉承着划清界线、有所图谋的态度,强行要一同居于青竹峰,恐怕也是怕住的太远,有事找他太麻烦罢了。

      既然连竹发话,川菱不满西院多了师妹,也得安分守己的带他们安顿。
      斩珀难得徒步踏足呈天殿幽径,紧随川菱身影,往雪峰之上行走,不多时就能绕过冰雪覆盖的山峰,重回阔别的青竹峰仙院。

      此处仍是他离去时僻静模样,萦绕的灵气似是与呈天殿息息相关,令斩珀呼吸轻盈,如释负重。
      他诧异于仙院坐落在呈天殿飞檐山峰一角,居高临下远远一眺,见到的恰好是天人山北面雪景,不见山中林立殿堂。
      想来当初,川菱不过是驾驭仙鹤,将他从呈天殿的背后,扔去了山门前罢了,亏他还以为青竹峰隐匿于山,不得踪迹。

      “今日天色晚了,你们好些休息。”
      川菱似乎仍要去忙,指了他们主院、东院、西院所在,浑身都卸不下急躁想走的气息,“明日一早,叫善之领你们回山,他熟门熟路,有事找他。”
      说完便走,跑得青色身影消失极快。

      这般师父扔给弟子,弟子扔给师弟的好手段,斩珀望尘莫及。
      作为青竹峰小师弟,斩珀也难得做一番地主之谊,带着他们转了转不大的仙院后,又坐回了曾经研学典籍的东院厅堂。

      “我那日拜入师父门下,就在此处学了一些典籍。”
      天色渐晚,斩珀与他们闲聊打发时间,能见青竹峰上空澄澈清明星辰,似乎身侧雪峰皆是居高临下,高处不胜寒。
      他取出锦囊之中厚重的天人论著,年纪最轻,却摆出了过来人的姿态,看向齐子规、赴涓流,“我们出了琢心幻境,还没能好好说话,此时正好了。”

      赴涓流端坐席上,翻看将要换上的手中青衫,沉默不言。
      而齐子规眼睛一亮,低声说道:“我于初霁殿上,本想问宗主,琢心幻境到底怎么回事……”
      他脸颊泛红,着实不好意思,“我确实想与你一起,但我也深觉自己不配入呈天殿。”
      “我被白狐带走之后,没有多久就出了琢心幻境。那时我应当就被驱逐出去了,哪有什么藏锋之关、呈天之关,宗主却说过了殿选。我不明白,我不懂——”
      齐子规难掩挣扎,“为何是我。”

      换作旁人,恐怕已经得意骄傲,觉得自己天命所归,齐子规却诚惶诚恐,心中记挂,要问个清楚。

      斩珀与碑林深处之人三言两语,约莫懂了琢心幻境考验。
      他平静问道:“你于传音之关,所写的文章是什么?”
      齐子规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不过是照搬了云长老平日教导,写了仇以善报,心胸宽广,要谨记旁人之好,淡忘世人之恶,得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确实是云亦思耳提面命的善人之道,斩珀觉得他落笔内容并无稀奇,不过照搬天人论调罢了。
      但斩珀好奇又问:“那你提笔之时,心中所恨何人?”
      “恨?”齐子规愣了愣,似乎难以回答,“我未想任何人,只想着云长老教的字句去了……”

      赴涓流并不关心齐子规为何入殿,此时闻言竟然诧异出声。
      “你无仇人?”
      齐子规困惑看她,“没有……”

      赴涓流难以置信般,语气都低沉许多,“诋毁你声誉、陷你于不义、夺走你该有之物、伤害你至亲之人,难道一个都没有?”
      齐子规眼眸浑圆,脱口而出,“这些算仇人吗?”

      院落寂静清幽,赴涓流眼神复杂,皱眉看他,“这都不算仇人,你是傻的么。”
      “赴涓流。”斩珀出声打断,“子规只是不记仇罢了。”
      “何止不记仇。”赴涓流一向不够客气,“我敢说,谢之漓于监礼之关,陷旁人不义,差点害死大家,齐子规也不当回事。”

      “不是的!”齐子规闻言,急切出声,“谢之漓行径可恶,着实过分,我没有不当回事,他这般失礼失信,也不配与我们一同通过监礼之关。但他坠入深崖,逐出幻境,咎由自取,已是有所报应,我在传音之关写下仇以善报,论的是伤我之人,自然不会再去算他。”
      “他当恶有恶报才是!”

      稚嫩孩童,反驳得激动,唯恐赴涓流污蔑他要与谢之漓同流合污。
      他一双眼眸气得泛光,绝非纯粹烂好人,只不过宽于待人,仅限于伤过他的人罢了。

      斩珀听得一笑,懂了。
      天下心性单纯之人,他见过许多,却没想到齐子规能够分得如此清楚。
      “我知你的意思了。”斩珀扬声安慰,“你不记他人对你之仇,但你记他人害旁人之仇。”

      齐子规被他绕了一绕,并未听得全懂,可仍旧郑重点头,对斩珀的定论全无反驳,一腔信任。

      可赴涓流听懂了。她眼眸诧异,看齐子规就像看一尊泥塑的佛像,神情复杂。
      “……你确实是傻的。”
      “你!”齐子规被她气得一跳。
      “难怪这藏锋之关,你无须应对。”赴涓流没有与任何人核对考验,却说得斩钉截铁,“因为这藏锋之关,要面对的是你的仇人。”

      她声音喟叹,只觉齐子规无法理喻。
      “你心智健全,竟无仇人……”

      斩珀见她声调不可思议,仿佛难以理解人之无仇,斩珀心中何尝不是。
      无仇无恨之人,过得何等轻松,无须与他们似的,直面仇人,再作一番痛苦挣扎,大彻大悟。

      然而,齐子规听得赴涓流在讽刺他,经历一番生死,算是熟络,他忍不住撇嘴呛声道:“心智健全为何要有仇人?亏我还听你感谢我助你过关之时,觉得你是好人。你、你太可恶了!”

      孩童心性,稚嫩可爱。
      斩珀看他特地挪远几分,仿佛闹脾气一般,得要赴涓流好生哄劝才会回心转意。

      可惜,赴涓流就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人。
      她见齐子规离远了,岿然不动,还说一句火上浇油:“谢你是谢你,实话还是要实说。”

      斩珀赶紧笑着伸手,抓了抓委委屈屈的齐子规,道:“你莫理赴涓流,宗主与师父都说了,你是心性至纯至简至透彻,不藏一寸私心,并无不妥。你看,至少你没有仇人,就没了藏锋之关的烦恼,顺利的入了呈天殿,多好啊。”
      斩珀的安抚,成功顺下了齐子规一腔不满。
      “所以,你们在藏锋之关见过了自己的仇人?”他着实好奇,出声问道,“难道要劝他改邪归正,才给过关吗?”

      齐子规的想法何等简单,斩珀亲身历经藏锋,已是心绪平静,回答道:“我想,应当是面对仇人,而不杀之后快,与天机子秉承的仁善一致,别无二心,才能通过吧……”

      斩珀不杀,只因他清楚知道幻象罢了,杀了无用。
      但赴涓流这般将“杀”字落于纸页,果断从容之人,能过藏锋之关,才叫斩珀觉得惊讶。

      许是与齐子规想到了一处,两人视线沉默看向赴涓流。
      视线相撞,尽是探究,赴涓流却神色平静,坦然面对。

      斩珀本以为她不会再答的时候,她才低沉出声道:“我的仇人确实出现在了琢心幻境,但他不该出现在任何地方。”
      如此笃定,仍有欲杀之而后快的恨意。
      赴涓流嗤笑一声,声音冷厉道:“他已经死了,我再杀他一次又有何用。”

      这话说得凶狠嗜血,仿佛赴涓流早已将她的仇人碎尸万段。
      藏锋之关的考验,至此透彻,不过是人有所恨,恨而守礼,明白幻境一时快意恩仇不过弱者狂欢,应该清醒度日才是。

      唯有一事,斩珀不得其解。
      “子规无仇,直接出了幻境,未过藏锋与呈天之关,也得了琢心幻境认可。那你呢?”
      他问道赴涓流,“你又如何过的呈天之关?”

      “这不应当问你么?”赴涓流视线泛着困惑,“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怎么过关的。”
      斩珀并不清楚,他不过是循着碑林所在,与碑林深处之人几番对话,寻到了他的仙笔罢了。
      这呈天之关如何规则,如何通过,着实难寻痕迹。

      可是赴涓流并未懂得他的沉默,说得笃定。
      “是你与我引路,教我破除万难,避开了陷阱与追兵。”
      她没有半分作假,还佐证般说道,“你还与我算了一卦,说我必定得偿所愿。”

      “我?”
      斩珀挑眉看她,这说得何等稀奇古怪,好似赴涓流历经了逃亡苦战,而自己成为了逃难现场的一盏明灯,为她指明道路,还卜算了一卦。

      这些行为,确实像斩珀会做,但斩珀深知赴涓流所说,不过是另一番幻象,听得奇怪又藏着一丝蹊跷。
      毕竟,他记得寒尘感慨那句“我应是你最为亲近信任之人”。
      他自问与赴涓流相交不过利益使然,赴涓流也次次说清,要他记得恩情,互利互惠,泾渭分明,怎么好像反了过来……
      赴涓流看起来不近人情,最为信任的人,竟然是他?

      斩珀忽然升起兴趣,追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算的什么卦吗?”
      赴涓流面露难色,似乎能记得“得偿所愿”已是万幸,果断回道:“我不懂卦象,怎会记得。”

      直白坦荡,是她一贯作风。

      霎时,斩珀摸出三枚竹影呈天之鉴,当机立断,“既不记得,那就再算一次。”
      他将铜钱递于赴涓流。
      “你要得偿所愿的,是什么愿望?”

      三枚铜钱落在掌心,赴涓流神色微愣,她视线探究的看向斩珀,这一言一行足够她清楚:琢心幻境之中的斩珀,恐怕不是眼前此人。

      “卦象只算一次才准。”
      忽然,她将铜钱还于斩珀身前,拿出了卜算长老的理论,回绝了斩珀的要求。
      她拿起属于自己的青衫,站了起来,“天色已晚,明日再见。”

      说完,她走得果断,唯恐幻境之外的斩珀算出截然不同的卦象,打破了她在琢心幻境之中好不容易寻到的希望,不想再听斩珀言语。

      待到那道黑衣身影消失在庭院,齐子规才凑了过来,一双眼眸闪闪发亮。
      “赴涓流不算,可以给我算。”

      齐子规对斩珀批命卜测的能力,十分信任,还笑着说道:“难得你不去挥刀,我也正好跟你学学。”
      说着,他手伸入锦囊,正要取出铜钱,忽然瞪大眼睛,一声诧异,“诶,我的铜钱呢?”

      齐子规摸寻不到,赶紧解开锦囊,将里面的东西倒了一地。
      里面龟甲、折纸、灵石、袖里剑,再无其他,齐子规好生抖了抖薄薄锦囊,都没找到他视若珍宝的天理昭昭。

      “我明明将你送我的铜钱装在这里面,难道、难道——”
      他小脸煞白,想起自己在监礼之关,胡乱抓着东西乱砸小蛇的场景。
      “我在琢心幻境弄丢了?”

      齐子规猛然跳起来,“我要去找宗主,我的铜钱还在幻境里!”
      “等等。”
      斩珀哭笑不得,伸手抓住齐子规,以免这小孩哭哭闹闹去找宗主,就为了三枚铜钱,小题大做。

      “应当不会掉进幻境。”斩珀有些印象,“我替你将龟甲放回锦囊收好的时候,还见过那三枚铜钱。”

      思及此处,斩珀伸手拿起坚硬的龟甲,只觉入手仍是沉重,里面漆黑一片,宛如另一道虚无幻境,无法窥伺。

      他想了想,将龟甲孔洞向下,用力抖了抖。
      忽然,一道黑影晃晃悠悠的从孔洞探出了头来,是一只被吸入龟甲之内的赤焰小蛇。

      漆黑的小蛇,脑袋不过两指宽,两眼如琉璃,澄澈的与斩珀对视。
      紧闭的蛇嘴上,正叼着一枚天理昭昭。
      字朝上。

      “怎么、怎么——”齐子规见状,差点尖叫出声。
      斩珀颇为淡定,见状又将龟甲摇了摇,那小蛇缩回了脑袋,再晃悠出来的时候,仍是叼着一枚铜钱。
      只不过,铜钱不是方才的字朝上,而是显出了中空的花纹纹路。

      一字一花,还懂翻面。
      斩珀笑了,伸出手指戳了戳小蛇脑袋,顿时觉得这些差点缠死他的小东西,有些可爱了。
      “你的铜钱在这儿呢,好像还能摇卦抽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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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连竹:小孩子不要整天和青衫玩,会学坏。
    青衫:?长老,请勿同行相轻!
    评论区掉落红包,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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