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的女人

　　因为是一月份，还是冬天，所以去柳府的时间就定在了辰中。
　　“夫人，今天梳个螺髻吧，您的头发乌黑油亮，梳这个挺好看的！”
　　彩屏一边拿出簪子，一边盘起柳雅柔的头发。
　　“嗯，听你的吧。”柳雅柔也不知道螺髻是怎样的，就由着彩屏摆弄自己的头发，她自己则眯着眼睛补个觉。
　　“是。”随后选簪子，彩屏也没有再问柳雅柔，而是自己在旁边对着镜子比了比，果然还是这个珍珠流苏的梅花蝴蝶镂空银簪好看。
　　大约过了两刻钟，小蝶从外门进来，将餐食用托盘端了进来。
　　“夫人，”彩屏轻声说着，“可以用膳了。”
　　柳雅柔眯了一会儿还是打着哈欠，走到了外房的，发现放在桌上的饭食都用盖子扣着怕走了热气。
　　彩屏一一为柳雅柔揭开盖子，“今天比昨日还要冷上几分呢！夫人要不要等过几日天气转暖了再去。”
　　“不，还是今天去吧，也显得我比较积极。再说，我也想回柳府看看了。”柳雅柔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和彩屏说着话。
　　“我看你们怎么这么精神，我到现在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打了个哈欠，柳雅柔随口问道。
　　“夫人要是坚持去的话，等会在马车上可以补会儿觉。”
　　“夫人昨日应该是睡早了，越睡越困的缘故。婢女们穿的冬衣一般都单薄一些，这样不容易睡着，显得精神。”
　　柳雅柔听到彩屏的话，下意识想两人身上看去，又伸手摸了摸彩屏的胳膊，发现确实如她所言，不算厚实，沉默了下去。
　　“夫人不必心疼，我们俩是夫人身边的一等婢女，站着夫人的光，一般都在房中，没有吹多少冷风。”
　　彩屏发现柳雅柔似乎在为她们担心，一时间也是感到暖暖的，又反过来安慰柳雅柔。
　　“婢女本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实在算不得什么的。”
　　柳雅柔看了看二人，发现她们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而且当年要不是老太爷将我们买回家，我们可能就饿死了。”
　　“所以，对我们来说，成为婢女活着已经是一种福分了。”
　　彩屏唏嘘的说道，似乎忆起了当年。
　　用过饭，柳雅柔便准备出门了。不得不说，外面是真的冷，即使穿着袄裙，外面还披着一件狐裘斗篷依旧感觉凉意刺骨。而当柳雅柔看了看身边的彩屏，就没做声了。果真是条汉子。
　　从荣熹斋到李府的大门，简直就是一场酷刑，上了马车的柳雅柔连忙接过彩屏递过来的汤婆子，浑身打着哆嗦。
　　“要是车里也能烧炭就好了！”
　　柳雅柔向着身边的彩屏说道，随后又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放在了汤婆子上。
　　“你离我近些，这样也暖和些。”
　　柳雅柔靠在彩屏身上，就这样一路睡到了柳府。
　　在柳府外一下马车，就有仆人上来询问，一看是柳雅柔便有门子进了府内去禀报。
　　不一会儿，就有位身穿红色大袄，头戴金簪的女子在婢女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柳雅柔仔细看了眼，她好像也是梳的螺髻，看来这螺髻在现在还挺时髦的。
　　“妹妹这大冷天快随我一起进屋吧！这大冷天的估计是冻坏了！”
　　她边说着，边挽着柳雅柔，想屋内走去。
　　“你这大半年都难得登一次门的贵客，怎么在这大冷天突然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怕是有事相求吧！”
　　女子开玩笑看向一脸窘迫的柳雅柔，“看看，被我说中了不是。”
　　“嫂子，我……”
　　“行了，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们进到暖和的地方再说吧。你看你，脸冻得通红的。”
　　陈彩翼这么一说，柳雅柔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发烫了。这哪里哪里是冻的，分明是羞的。
　　到了一间生起了炭火的屋子，陈彩翼就对着身后的仆人说道：“你们出去吧，我和大姑奶奶说会儿话。”
　　等仆人们走后，又看向自己右侧的柳雅柔，“爹爹的病一天比一天重，请来的大夫说，怕是只能撑到三月份。我也通知了你哥，他估计已经想皇上上了奏疏，应该在二月中旬就能回来了。你有时间也来看看爹爹，毕竟亲疏有别，我只是他儿媳。”
　　“大嫂，说的哪里话，”柳雅柔摇了摇头，低垂着眼眸，“您比我这个亲女儿更称职。”
　　“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来有别的事吧，说说看！”
　　“李府的大少爷要娶亲，务必要在明年春闱之前……”
　　陈彩翼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带着厌恶，“这个怕是那个李才的主意吧！尽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还要你出面。”
　　“是啊，只怪我当初瞎了眼！”
　　柳雅柔也是苦笑，已经嫁给李才，总不能和离吧。历朝历代和离的也不是没有，个个晚景凄凉，更重要的是还会连累自己的娘家和孩子。
　　“那你有什么主意？”陈彩翼突然看向柳雅柔，她觉得柳雅柔似乎对李才的感情变淡了，连带着对李府似乎也有着疏离。
　　“我昨晚和彩屏商量着，最好是个身份高的但是在家中不受宠的，我记得国子监丞张大人家，原配所出的女儿张紫菱就不怎么受宠，在继室生了儿女之后就更是如此。国子监丞是六品的官。说起来张紫菱和李文峥也合适。”
　　“嗯，不错。只不过一个不得宠的嫡女，李才和李府老太太怕是瞧不上。”
　　“所以才来找嫂嫂，希望嫂嫂多介绍几个，嫡庶不重要，总要选个双方愿意的。我想抬韩姨娘为贵妾，这样她一起选也能说上话，不至于认为是我一手操办。”
　　“你想得不错。以后就是文泽他们兄弟互相帮扶，毕竟同是李家人，哪一方出事谁也躲不开。就说这次说媒的事，少不得要记你一辈子。”
　　“只不过，这样的人选说多也不多还需要让我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我给你个信，寻个晴朗的日子办一场宴会，仔细考量。”
　　陈彩翼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你那个丈夫怕是要郁闷一阵子了。他心里估计是想用长子来铺关系，再进一步呢！”
　　柳雅柔也是无奈地笑了起来，说不定还会冷落我一阵子呢？不过，柳雅柔也巴不得他不来，来了反而麻烦，又要耗精神去应付。
　　这样说了半个时辰，柳雅柔起身去看老太爷。老太爷屋子里暖和得让柳雅柔脱下来身上的斗篷。
　　老太爷一看她来了，挣扎着要起身，幸好被陈彩翼拦住了。柳雅柔见到老太爷这副样子也是心里发酸。老太爷一开口便问柳雅柔在李家过得好不好，柳雅柔就挑自己知道的说，就这样两人说了一刻钟的话。之后老太爷精神不济，柳雅柔才退了出去。
　　吃过饭，因为时间不早，柳雅柔便匆匆赶回了李府。
　　刚回到荣熹斋便听小蝶说风兰小姐派人送了从五香阁买的糕点，听说是韩姨娘想吃，大少爷李文峥亲自去买的。只是糕点多了，才派人给老太太，老爷，还有自己处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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