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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
库房内一片狼藉,好几个大箱子都已经被撬开,箱子里呢聘礼散落在地却无一损坏,宋阙看着自己几个时辰前的杰作,偷偷瞥了众人一眼,从他们惊慌的神色中,宋阙知道自己的布置并未让一人起疑,不禁松了一口气。
“殿下,这些箱子虽然都被打开了,但臣清点过了,只有那三件聘礼被盗走,其余聘礼都完好无损!”宁校尉突然开口回禀。
宋阙神情故作严肃,一旁的曹应璋却面如土色,宋阙朝他看去,骤然开口道:“曹将军,奇江城是你所管辖之地,你应当比我们更熟悉这里,依你之见,今夜聘礼失窃会是何人所为?”
曹应璋被宋阙一问,心里猛地沉了一下,宋阙这番话并无恶意,但他自己却因为心虚而将宋阙这番询问当成了兴师问罪。
曹应璋迅速扫视了一眼库房,颤颤巍巍地与宋阙对视着,半响才气虚语弱道:“殿下,奇江城一向民风淳朴,从未发生过这样的失窃案,末将这座将军府,平日里连一捆柴禾也不敢有人来拿,更何况是进入防备如此森严的库房来盗取聘礼,末将……”
曹应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宋阙见他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心中却有几分暗喜,表面却一副神色肃穆道:“曹将军,聘礼丢失可不是小事,更何况丢失的三件聘礼都是极为贵重的,若不找回,只怕有损你我两国声誉,奇江城是将军管辖之地,发生了这样的事,若传入苍帝陛下耳中,只怕曹将军性命难保!”
曹应璋一听,心下一哆嗦,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宋阙随后又道:“依本殿之计,应该先将此事暂且瞒下避免消息传出,然后去追查盗贼,只要能将聘礼安然找回,此事就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曹将军,本殿此次虽带了侍卫前来,但奇江城毕竟由你管辖,本殿不敢越俎代庖,以免毁坏将军名声,所以如何派人寻回聘礼,还得将军拿主意!”
曹应璋一听宋阙并没有怪罪的意思,甚至还有意替他隐瞒,心下立马松了一口气,连忙回道:“这是自然!末将定然全力追查,末将想这库房的门是用钥匙打开,那盗贼必定经手过库房的钥匙,且他能在今日进府行窃,想来必定与这府里的人有勾连,请殿下放心,末将已有计划了,要找回聘礼,必得先从府里找起,末将现在就让人先在府里搜寻起来,凡是经手过库房钥匙的人都要严加搜查!”
曹应璋这番话合情合理,只是他却忽视了一件是,他这番话无疑将宋阙也当成了嫌疑人,宋阙身旁的宁校尉本就因聘礼失窃一事在自责和恼怒,曹应璋此言一出,顿时引出了他的不满:“曹将军,你的意思是殿下和我等也有嫌疑,也要让你搜查一遍是吗?”
曹应璋心下一抖,连忙回道:“殿下自然不用,不过其他人却不能免,这也是为了证明各位的清白,还请各位大人恕罪!”
宁校尉沉默不语,他虽然坚信自己是清白的,但正如曹应璋所说,若不明着让人搜查一遍,自己的清白也只有自己能相信。历来清白二字,维护的是人自己的声誉,却非要旁人来作证不可,但凡被人疑心之人,若不亲自把心肝肺腑剖出来给烈日晒一晒,就总有人不信他的清白,殊不知,在人言下,清清白白是分不清的!
“好,那此事就交给将军,还望将军尽快将聘礼找回,否则本殿实在无法向苍帝陛下交代,原本我等在奇江城只需停留一两日,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还望将军全力去搜寻,不要误了求亲的吉日才好!”宋阙又道。
曹应璋连忙回道:“殿下放心,十日之内,必定有消息,否则我便亲自去国都向陛下请罪!”
宋阙微微点了点头,回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如此闹了一夜,直到天将亮,宋阙才在众人护送下回房休息。
宋阙闹出此番动静,其实不为戏弄曹应璋,而是为了能争取更多的时间留在奇江城查探,而且宋阙第一个想查的人也并不是曹应璋,而是柏云霄。
曹应璋当年不过是柏家军的一个副将,况且如今他身边围着众多将士,并不好入手去查他当年做了什么,倒是归勇伯府如今防备松懈,值得自己去查探一番。
曹应璋等人在将军府里搜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能认定盗贼已经将聘礼盗出了将军府,由于失窃当夜曹应璋就下令将奇江城封了城,因此他便笃定盗贼仍在城中,每日率领将士在城中搜查。
曹应璋忙着在城里搜查盗贼,正好给了宋阙空隙去归勇伯府查探,这日夜里,宋阙又换上了夜行衣,悄悄从将军府的屋顶潜行至旁边的归勇伯府。
归勇伯府里人并不多,所以一到夜里府中就十分安静。
宋阙在屋顶悄然潜行,好不容易来到一座点着灯的屋子上,刚停下脚步便听到了柏云霄的声音:“姜伯,都备好了吗?”
随后又是一个老头的声音:“都备好了,少爷沐浴吧!”
话音一落,柏云霄便和那个老头一同进了屋,宋阙落在房梁上,听见屋内传来阵阵水声,随后又是柏云霄和那老头的交谈声。
“少爷,今日我出门,看见曹应璋正带着人到处抓盗贼呢!”
柏云霄解开衣带回道:“此事我也听说了,听说是越国的聘礼失窃了,曹将军想来很焦急吧。”
“少爷,这事说来还真是奇怪,越国的求亲队一路走来都没事,怎么一进了将军府便出了事呢?”
屋内二人正议论时,宋阙忽然看见梁下悄悄走来了一个小姑娘,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屋门外,随后便开始趴在门外细细听着屋里的声音。
宋阙心中疑惑不已,从打扮上看,那小姑娘应该是这府里的丫鬟,一个丫鬟,在主人沐浴时偷听,除了爱慕柏云霄,宋阙实在想不出其他缘由来,仔细想想,柏云霄其实长的仪表堂堂,以他的容貌风采,会引起小姑娘爱慕倒也不稀奇,只是宋阙想不到这府里的丫鬟竟如此胆大,敢偷窥主人沐浴。
宋阙正惊讶时,忽然听见屋内的人谈到了自己。
“对了,少爷,你已见过越国那位大皇子了,你觉得他如何?”
柏云霄低声回道:“姜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那位大皇子为人也还算和善!”
姜伯叹了一口气,回道:“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毕竟当年她母亲的死让老伯爷赔上了性命,你和他也算是有一份世仇在的,少爷不愿视他为敌,可他未必肯轻易放过少爷!”
“姜伯,你多虑了,上次见面,他并未提起旧事,况且他此次是来求的,又不是来寻仇的。”柏云霄又道。
姜伯却仍有些担忧道:“如今少爷好不容易回到奇江城了,可是军政大权都在曹应璋手中,军中几位老将想让少爷归位却屡遭曹应璋阻拦,老奴是怕此时若再来一个越国皇子找少爷的麻烦,那咱们的处境就更难了!”
“姜伯,你不用担心,我想那位大皇子应当对我没有敌意,至于军权,如今有曹将军领兵,柏家军也还好,只要柏家军好,谁领兵都是一样的!”
“话虽如此,可少爷您毕竟是老伯爷唯一的后人,曹应璋既不是柏家人,也从没有受到老伯爷认可,柏家军在他手中,终究不如掌握在您手里,咱们柏家能在边境屹立多年,靠的就是累累军功和柏家军的军权,如今柏家军在他人之手,万一皇帝要对付少爷,少爷不是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吗?老奴想,少爷这一次送越国大皇子去虔都时,不如趁机想皇帝讨一份旨意,将军权收回来吧!”
姜伯话音刚落,柏云霄便重重咳了一声道:“姜伯,皇上待我极为仁厚,我心中对他只有感激!”
“可是少爷,当年明明……”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柏云霄突然出声打断,并将姜伯从屋内赶了出来。
在姜伯出门之前,门外的小丫头早已悄悄离开了,姜伯离开以后,宋阙趁四下无人便从梁下翻身爬上了屋顶。
宋阙蹲在屋顶,回想起方才在梁下看到的情形,越想越觉得那个趴在门外偷听的丫鬟不简单,这时屋内的水声突然停了下来,随后屋子里便没了动静。
宋阙掀开瓦片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柏云霄起身穿衣,春光乍泄,宋阙猛然转过头,虽只有一眼,但画面却已经深深印进了宋阙的脑海中,宋阙在回想中突然发现,在柏云霄身上,让他感觉熟悉的似乎不止容貌,不知道为何方才那一幕总让宋阙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此刻他无暇去细想,转身从屋顶悄然爬了下来,随后往那个丫鬟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宋阙找了许久才找到下人的住所,不过这府里的丫鬟众多,宋阙方才也没有看清楚那个丫鬟的面容,此刻再想找到她并不容易。
就在宋阙想要放弃之时,忽然看见屋檐下有两个丫鬟鬼鬼祟祟地行走着,从体型上看,其中一个与他方才看到的那个丫鬟极为相似。
宋阙赶忙从屋顶跟去,随后便见她们二人快速钻进了一间房间,宋阙来到屋顶,想要听一听她们在屋内说什么,却什么也没听到,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冒险从屋顶落地,随后悄然来到屋门外侧耳细听。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柏云霄倒没说什么,不过那姜老头说了不少话,他还怀疑陛下会对柏云霄不利,所以劝柏云霄要尽快收回柏家军的兵权!”
“那柏云霄怎么说的?”
“柏云霄对陛下还算恭敬,也没有说要立即夺回兵权,不过他身边的人总是这样劝他,也难保他不会动心!”
“既如此,我们得将此事尽快禀报给陛下知晓才是!”
宋阙听到此处便全然明白了,原来这两个丫鬟都是苍帝派来的耳目,是专门来盯着柏云霄的,宋阙忽然想起来苍国前窦宪跟他提起过,说苍帝这些年一直防着柏云霄,并不想让柏云霄回奇江城掌权,今日一看,确有其事了。
苍帝派耳目来盯着柏云霄是他们君臣之间的事,宋阙没有兴趣深入了解,所以听了几句之后便想离去,谁知竟在此时被屋内之人察觉到了。
“谁?”
屋内的人大喊了一声,随后匆忙奔了出来,宋阙正要登上屋顶逃离,屋内那两个丫鬟却冲上前来阻拦,无奈之下,宋阙只好跟她们动手。
让宋阙没想到的是那两个丫鬟看着柔弱,实则身手极强,宋阙以一敌二险些被她们二人所伤。
三人在屋外一番打斗,很快便惊动了府内其他人,柏云霄与老管家姜伯赶来时,宋阙正与那两个丫鬟斗的难舍难分。
宋阙一见柏云霄赶来,未免暴露身份,便想快速逃离此地,趁着那两个丫鬟被击退的间隙,宋阙翻身就往屋顶蹬去。
宋阙蒙着脸,因此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柏云霄将他当成歹徒,见他想要逃走,立即拔出手中的长剑朝宋阙后背掷了过去,宋阙翻身躲避,却还是被剑锋划伤了手臂,还险些从屋顶掉下来。
宋阙负伤爬上屋顶,连滚带爬快速逃离了归勇伯府。
府里的人正要去追,柏云霄突然开口制止道:“不用追了!”
随后,柏云霄便回过头来盯着那两个丫鬟看了一眼,神情极为沉肃,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我竟不知府上还有身手如此好的下人!”
那两个丫鬟一听心下立即一沉,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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