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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草
你拼尽全力奔跑着,尽管喉咙里已经有很浓的血腥味,尽管胸口疼得不行,尽管大腿已经酸疼到快要软倒在地上,你也不敢停下来哪怕一秒。因为身后,它在追!
你的速度越来越慢,即便想让自己的身体快起来,也做不到!
要是平时有在锻炼就好了,为什么我平时好吃懒做迈不开腿啊!!
救命啊!救命啊!
谁来、谁来救救我!
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你的大脑甚至对你发出恶魔的低语:停下吧,好累啊。即便被吃了也没关系,不就是一瞬间的痛苦吗?
你差点都要停下了,但是扭头一看就看到了大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的高大怪物的满嘴尖牙。
要被那么尖利的牙齿咬吗?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你的脑海里又闪回了那个被拎起来的陌生人。
我不要变成那样!
不要不要不要!
你又短暂地获得了跑起来的力量。
终于,这狭长的走廊跑完了,面前出现了一扇门,你横冲直撞过去,撞开了那扇门。
糟了!这是一个独立的房间!换句话说,这是条死路!
身后的怪物在逼近,容不得你多想。你还没看清这间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就赶忙关上了被你撞得摇摇欲坠的门。
你怕得想尖叫,但是就连这个时间都没有。
你在昏暗的光线下拉过手边一切能用的重物堵在门口为自己拖延时间。
“嘭!嘭!嘭!”
门被怪物撞得乒乓作响,随便拉过去挡门的箱子被撞得一下一下挪了位置,这扇门也好,门口的障碍物也好,都抵挡不了几秒了。
“妈的,快点啊……”你骂出了平日里只有男人们才会说的脏话。你的手抖得和筛糠一样,手里拿的撬棍也因此总是撬不准。
抵住门后,你扫了一圈,惊喜地发现墙角有个被木板封起来的通道,你趴着应该是能挤进去的。于是你慌忙用不久前捡到的撬棍撬木板。但是因为你太紧张了,手又抖又没力气,撬棍怎么也勾不准木板。
堵住门口的箱子倾倒了一个,门被破开了一些。
“快点……快点……”你的注意力全都在手里的活儿上,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些话。
门口的箱子在撞击中倒下,里面的东西也都倾落了一地,门板直接被撞飞,身形高大的怪物走了进来。
“开了!”
你终于撬开了木板,变形的木板还有些残渣被铁钉子钩在墙上,你顾不得许多,把撬棍往里一扔扯开木板就钻了进去,能爬多快就爬多快。
收回自己右腿的时候,你感觉到怪物的手似乎碰到你的脚底了。
然而你不敢回头,只敢捏着撬棍拼命地爬着。在逼仄的通道里爬着。
太好了……太好了!我还活着!
你爬出了相当远的距离、听不到怪物的低吼和呼吸后才敢回头看一眼,但漆黑一片的通道里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前方无光、身后暗淡,这漆黑的通道还不知道要爬多久。但是你唯一知道的是这通道里是暂时安全的,那个怪物也进不来。
啊……手好痛。似乎被刚刚的木条划破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呢,毕竟木条可是很锋利的啊。胸口也好疼,不知道是心脏疼还是肺疼。肚子好饿,腿也软……手还在发抖……不、不只是手在发抖,是全身都在发抖。也许你已经低血糖了,只是出于求生欲才能让这具已经不知多久没吃饭的身体动了起来。
“呜……”
漆黑&逼仄的通道里回荡着你的呜咽。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情的委屈早已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如果不是此刻才有了喘息之机,你早就放声大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倒霉?
明明只是在普通地生活而已,明明没有做什么大恶事,就因为看到了八尺大人,就被诅咒了。而且你分明记得那一晚你在布置好的房间结界里乖乖待着的,即便听到了亲人的声音也没有回应的,但还是掉进来了……
对。你还记得当时自己身下突然开始闪光,低下头看的时候,就被那光刺到失明……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了。
这是个很奇怪的建筑,奇怪到你无法想象它的外部长什么样子。
你经过了许多装修风格和用途都不一样的房间,比如你经过了老旧私塾,还经过了病房。如果说每间房的层高都一样的话也就算了,但是你曾经在推开地下室低矮的门后进入了层高五六米以上的教堂,当你觉得疑惑转身去看来时的门时,来时的门已经被教堂的华丽大门取而代之了,你只能前进。
因为每间房的层高都不一样,你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个建筑从外部看来到底长什么样子。话说这么不符合建筑学原理的建筑在世界上真的能存在吗?而且你完全搞不懂这些用途完全不同的房间拼接在一起,谁能用?又用来干什么?
所以一切都只能归于八尺大人的神隐。那道光一定是她的杰作,那个怪物也一定是她,她把被诅咒的人都带到这个奇怪的建筑里来吃掉。
你趴在地上,枕着自己的胳膊,苦笑起来。
好饿啊。即便不会被她吃掉,也一定会饿死在这里的吧?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你就没找到过能吃的东西。因为没有计时工具,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捱了多久。都说人不吃饭不喝水三天就会死,你也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有没有三天,只觉得度秒如年。
在黑暗中你似乎看到了爸爸妈妈。
“看,这是爸爸妈妈给你新买的浴衣,喜欢吗?”
“喜欢!谢谢爸爸妈妈!”
温暖的记忆让你浑身紧张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你听到自己的呼吸都绵长了起来。
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你居然感受到了安全,哪怕这安全只是暂时的,也让你眷恋不舍不愿意出去。
真可笑啊,我以前分明最怕黑了,现在却缩在这么黑的地方还觉得很舒服。不过如果真的可以,我宁愿一直缩在这里饿死都不愿意出去被吃掉。
“沙沙。”
你快要归于尘土的意识被什么细微的响声给拉回了一些。
“沙沙、沙沙。”
你猛然从混沌中惊醒。
“沙沙、沙沙、沙沙。”
果然,这声音不是错觉。在这本应只有你一人的低矮的通道里,还有人吗?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真的是人吗?还是那个怪物进来了……?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不、不会的,它进不来,它太大了,除非它会变小。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可万一它真的会变小该怎么办?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不行!在思考的时间这种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总、总之先掉头逃吧!
即便会弄出巨大的动静来也没办法了!
你赶忙调整姿势掉头爬行,但是身后的那个东西听到你的动静后也加快了爬行速度,听着越来越近的“沙沙”声你也拼尽全力加快速度,但是听起来身后的“沙沙”声似乎比你快多了,它正在急剧接近!
怎么办怎么办?!
即便这已经是你的极限速度了,即便双臂肌肉酸疼得不得了,即便胳膊肘时不时磕在地砖上痛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你也不敢停下来。
坚持住!坚持住!不然会被吃掉的!
可是你的脚被什么潮湿的东西抓住了,你尖叫起来,拼命地乱蹬乱踹也甩不掉。
“放开我!放开我!”你的尖叫声吵得你自己的耳朵都嗡嗡的。
“请冷静!我是人类!请您别害怕!”
“咦?”你停下了挣扎。
刚刚后面这个东西……似乎说话了?
“呼……您终于安静下来了。”通道里回响着女孩甜美却洪亮的嗓音。她出色流畅的敬语并不是你在日常生活中能常听到的,因此你在恍惚之余彻底放松了下来,甚至大脑为了保护惊恐的你,思绪飘到奇怪的方向去了。
这个女孩,一定受过高等教育吧?
这样的女孩,也会被八尺大人诅咒吗?
你的心脏忽地就扭曲起来。虽然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你似乎滋生出了一些罪恶的快感。
你家只是镇子上的一户普通人家,家里是做水产生意的。你虽是第一个孩子,但因为是女孩,爸妈也就不可能只要你一个。于是,小你两岁的长男就出生了。多子多福,紧接着小你三岁的次男也出生了。
长男理所当然是要继承家里的生意的,所以上完义务教育后就跟着爸爸一起学习做生意了。次男上完义务教育后对进修感兴趣,和爸爸说了以后爸爸很支持,就花了一大笔钱送他进中学了。同样对进修感兴趣的还有你,只是给爸爸说了后,得到的回应是——
“女孩家家的读那么多书干什么?镇子上的男孩子们都是只学了六年,你读个中学回来,学历压他们一头,会伤到他们自尊心,就嫁不出去了。但是达官贵人家里又一定看不上咱们这样的,你不就荒废了吗?”
“嫁不出去就不嫁了嘛!”
“胡说八道!行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无法继续进修的你只能在家里和妈妈一起把家务做好、把爸爸、长男和次男伺候好。妈妈自从生了次男身体就不太好了,和妈妈把饭做了后,就由你把午饭送到次男的中学去。每当远远地听到教学楼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你就会刻意走慢一点,多听一些。
要是我也能上学就好了。
只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中午像你一样站在门口等着学生放学的人很多,像你一样的年轻女孩也很多,都是来给家里人送饭的。
从教学楼下来的大多数都是男孩子,黑色制服黑色帽子很洋气。而在这其中也有少数女孩子,黑色的西洋式校服裙摆下两条光溜溜的白色小腿就那么露出来,迈着比她们这些穿传统服饰的姑娘要大的步伐,灵动地跳到她们家人的身边接过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饭盒。
哼,她们一定也是因为家里富有、家里所有的男孩子不仅上得起学而且还绰绰有余才能上学的。不然哪有她们的份儿呀?
你紧闭的嘴里都冒出一股子醋酸味儿来。
“姐!”
远处,你的弟弟向你奔来,你看到他脸上洋溢的灿烂幸福的笑容后,条件反射地露出了笑容,但是紧接着你的心里就郁闷起来。
“今天做的啥好吃的?”他自然地从你手里拿过饭盒,一边问一边打开盖子。
“哇!鳗鱼饭啊!今天这么阔气吗?”他惊喜地笑问。
你回想起切菜的时候拎着鳗鱼进来的爸爸。
“家里两个弟弟都不容易,一个跟着我费体力,一个上学费脑子,今天就吃点鳗鱼补补吧。”
妈妈接过那两条鳗鱼,表情再正常不过,只有你眼睛不自觉地就濡湿了,似乎在这个家里只有你是另类,只有你一遍遍地在心里不满:我和妈妈也很辛苦,为什么没人注意到呢?
对你来说压抑的生活还在日复一日地继续,日子也只能这么过,你找不到出口,也无法呼吸。
你每天都在远远地觊觎那些达官贵人家里能上学的女孩儿。你的眼神一直都粘在她们身上,即便被她们发觉也停不下来。
好羡慕,好羡慕,好羡慕,好羡慕。
如果我是她们就好了,如果我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就好了。
哼,她们上了学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得嫁人?
只是她们嫁的人一定也是风流倜傥衣冠楚楚的男人吧?断不会是镇子上那些整天抽烟喝酒敞着胸口的邋遢鬼吧?
终究还是和我不一样的。
可是那样的达官贵人家的女儿居然和自己一样受诅咒了,和自己一样掉进这个破地方了,哈。真好笑。
你忽然就生出了些优越感,对身后只能听得到呼吸声却看不到面容的女孩不再畏惧,甚至有了怜悯。
“您好,我叫山下胡桃。请问您是?”
“我叫武藤爱知子。”你的语气都因为怜悯变得比往日更柔和。即将看着一朵美丽的花消失,这是多么让人悲伤的事情。
“您也是受了八尺大人的诅咒到这里来的吗?我也是,哈哈哈。想想可真奇怪呢,我明明按照传说里的那样,乖乖地没有回应亲人的声音也没有乱开门,但是却莫名其妙地被神隐了。”这位叫“山下胡桃”的小姐仿佛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一般,语速极快地轻声絮叨着你不感兴趣的话题。你满脑子都想着,这样的娇小姐,在这种地狱一定很快就会惨死的吧?她平日里端庄的样子即将全都消失不见,因为娇弱的身子跑不快,一定很快就会被那怪物抓到的吧?然后被拎起来的时候一定是涕泪横流、丑陋不堪的,那一声声的惨叫一定也是刺耳的、丝毫不符合一个淑女标准的。啊,真可怜。
“请问您也是这么来的吗?”她问道。
“啊?”你思绪翻飞中恍惚听到了一个问句,于是回过神来想了想她说了什么,“啊、是的,我也是莫名其妙被抓到这里来的。”
“那您遇到八尺大人了吗?”
“八尺大人……?”你脑海里跳出那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的样子,不知为何你觉得它就是八尺大人,“遇到了吧……大概。有个又高又大的满口尖牙的怪物一直在追我,它还抓住了另一个人,然后我就逃到这里来了。”
“是吗……我是进到了一个没门没窗的房间,然后看到有个被木板封住入口的通道我就进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既然武藤小姐已经掉头了,那就麻烦您继续按照这个方向前进吧。”
“诶?可是我是从这个方向逃过来的。”这个大家闺秀脑子可真不好使,你明明告诉过她这个方向有八尺大人了,她却还要往这个方向走。就算八尺大人有可能已经走了,但是那个房间也没有其他出口,走回去很大可能撞上八尺大人,死路一条啊?
“没事的,且不说八尺大人很有可能不在那边了,就算在那边也不要紧,我正好要找她呢。”她笃定的声音回荡在通道里,让你倍感疑惑。
这人怕不是个想自杀的傻子。你可不能跟着她送死。
“山下小姐压着我过去吧,我要往前走了,我不敢去那边。”你平静的语气下是愤怒。自己想死别拉着你啊。
“嗯……那好吧。我和您都掉个头走我来时的方向吧。虽然我来时那里是只有这一个出口的房间,但是现在过去应该就不一样了。”漆黑一片的通道里响起一声叹息。你对这声叹息鄙夷至极。明明就是这个娇小姐怕死,不敢自己一个人走你来时的路,还要叹气,仿佛是在抱怨你的想法不合适却还要配合你的行动一般,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这么恶心?偏偏这么恶心的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叹息了一声,哪怕你的心思百转千回也说不上她一句,不然倒是显得你小题大作了,真是憋得你一肚子腌臜郁闷气。
这就是上流阶层的人?明明是自己不行屎盆子还要往你头上扣?这种环境下还要碰上这种人真是倒霉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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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与作者“洋毛裤”所著《鬼灭之刃之爸爸控VS女友粉》以及作者“念武陵人远”所著《关于我喜欢的人是个带着鬼的剑士这件事》是姐妹联动文,非常开心、非常感动有幸和两位作者联动。
《鬼灭之刃之爸爸控VS女友粉》是风格比较轻松的现代架空文,女主的父亲是无惨,男主是伊之助。
《关于我喜欢的人是个带着鬼的剑士这件事》和本文一样是原著向同人,女主是“隐”中的一员,男主是炭治郎,与本文世界线交叉较多。
请大家多注意文案,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