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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纯黑色的迈巴赫滑入医院停车场,车门打开,一道黑色身影徐徐迈出,遥遥眺望了一眼住院部的方向,他回身拿过搁在副驾驶上的西装外套。
距离上次承诺项柳去看她已经好几天了,但饶是过了好几天,他依旧不情不愿。这样的女人,没有礼义廉耻,他多看一眼都会觉得脏了眼睛,更何况现在要迫于目的去与她虚与委蛇,简直是让他难以忍受。
到了医院,已经可以感知到她身上的那片龙鳞,并且随着他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龙鳞对他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大,不需要询问任何人,他直接循着龙鳞的气息就能找到她所在的地方。
电梯门打开,他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标牌——脑科住院部。
他眉心微蹙——她母亲的病情并不轻松,若是住在别的科他或许还能施法,解一解她的困境,可是脑科......还是算了吧,这是与阎王爷抢人,有违天地之道。
走进大门,他看都没看前台,就径直向里走去。
突然来了个气势如此强大的男人,还是个面生的,前台的小护士精神一振,急急地唤出声,
“先生,你好,请问找谁?”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脸,黑色衬衫领口微敞,隐约露出性感的锁骨,面色平淡地,他走回前台,报出李垂欢母亲的病房号。
龙鳞的感应已经强烈无比,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李垂欢的所在。
“原来是她的访客。”
小护士惊呼一声,又看了一眼敖焦轮廓分明的侧脸,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女明星,连来访的访客都帅得不像样,果然好看的人总是扎堆!
“麻烦您登记一下您的姓名。”
小护士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将名单展开在敖焦的眼前,又递来一支圆珠笔。
“嗯。”
轻声应了一声,敖焦将搭在右手的西装外套换到左手臂弯,行动间衬衫下的手臂肌肉隐隐现出强壮的曲线,透过薄薄的黑色布料,也无比分明。
微微垂首,敖焦写字宛如游龙一般,轻轻抬眼,看到小护士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微微皱眉,声音低沉,
“我写完了。”
小护士还是一眨不眨的。
“我写完了。”
他的声音再次提高,眼神变冷,宛如数九寒冬的凛风吹来。
小护士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一个劲地向他道歉。
垂首看着小护士,他心思微动,面色转霁,
“你和李垂欢,很熟?”
“说熟也谈不上,只是有时候碰上她照顾她母亲,会打个招呼。”
敖焦很快抓住了小护士话中的重点,
“你的意思是,是她一直在照顾她母亲吗?”
那样的女人,也会有自己的软肋么?
“也不是,之前还是有护工在照顾的,只是这几天......”小护士压低了声音,“听说李垂欢得罪了一个有钱的大佬,被封杀了,所以没钱请护工,天天在这儿照顾她母亲。”
“有钱的大佬?”他挑挑眉,锐利的眼中划过一丝疑惑,是说的他么?
“是啊,说起来也挺惨的,孤儿寡母的,现在女儿还没了工作。”小护士摇摇头,“不知道那位不知名的大佬发了什么疯,要封杀人家。”
闻言,敖焦脸色不自然起来,被人当着面骂发疯,可真是他自生下来这数万年来的头一遭,轻整脸色,他站直身子,恢复了平日里的扑克脸。
“辛苦了。”
他对着小护士轻轻颔首,继续朝里走去。
那夜询问项柳过后,第二日就收到了他的回信:可以转为全职。她松了一口气,连日里来的愁云惨雾终于微微分开,泄露出一丝温暖人心的阳光。
公司里王无邪说要帮她转型也还没有消息,她决心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去报亭买了一大堆报纸,对着报纸缝隙的招聘启示,抄抄记记,渴望能找到一丝转机。
做服务员......这个不行,工资太低了,她打了个大大的叉。
做家教......时薪倒是尚可,但还是算了吧,她要是去做家教,只怕不是她教人家,而是人家学生教她,她红笔一挥,又打下了一个红红的叉号。
做导购,做厨师,做......
一个一个招聘信息令她眼花缭乱,她在笔记本上摘抄了几个还行的,眼睛就实在累的慌,取下黑框眼镜,她轻轻抬起头闭眼活动眼球,丝毫没注意男人已经迎面而来。
远远便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蹲在医院走廊的座椅旁,垂着脑袋,不停地翻动放在座椅上的纸张,不时写着什么,颇为认真的样子。
她穿着普通的米色毛衣,乌黑的波浪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加上一副呆里呆气的黑框眼镜,丝毫不像荧幕上艳光四射的女演员,反而像一个没毕业的青涩大学生。
她的表情极为丰富,时而撇嘴,时而皱眉,时而又咬上笔头,最后似乎是太累了,索性将笔在纸上一拍,摘下黑框眼镜,微微扬起头颅闭目养神。
深秋的日光泛着淡淡的黄晕照在她的发顶,她的头发和她未施粉黛的清丽五官,连带着也镀上一层柔和的色泽,窗外的香樟树叶被秋风吹得哗啦哗啦的,偶尔几片悠悠飘进走廊,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脚边和纸上。
他路过她,脚步未停,到了她后方时,黑色皮鞋却又一旋,宛如一只悄无声息的黑猫一般,他凑上前去,在她背后居高临下,看着她笔记本上的字迹。
真丑。
这是第一印象。
随后他的眸中划过疑惑——她的金主呢?凭她的姿色,不可能沦落到这副田地吧?
李垂欢休息得差不多了,张开眼睛,却突闻到空气中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味,略微思索了一下,她暗笑自己太过自作多情——怎么可能会是敖焦呢?他没事来这儿做什么?
打起精神,她深吸一口气,又投入到紧张的筛选中去。
打字员......这个尚可,她练一练应该能赚不少钱,最重要的是时间自由。
她思索了一下,将联系方式和工作一一誊写到笔记本上。
下一个是酒店公关......当看到后头跟的薪资时,她瞪大了眼睛——不就是酒店服务员吗?竟然......这么多个零......
要求:女,身高165以上,面目姣好......
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订做的!她也不誊写了,直接拿出手机,输入号码,谁料刚点下拨出键,就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大手捞去。
她转过头,看到敖焦那一张宛如凝结了寒冰的俊脸,诧异地张大嘴巴。
“你是白痴吗?”
他居高临下,眼眸微敛,漆黑的瞳仁中却透着浓浓的冷意,嘴中冒出的话语也锋利无比。
他实在是没有料到,她竟然真的想打电话过去。难道是他误会了她?可她的确在饭局上同意了与他一同出去吃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她一副见到鬼的表情,连话都说不顺,变成个大结巴。
“我不在这儿,你是不是真打算去做什么酒店前台?这都信?我看你的确是神志不清。”
“你怎么还骂人?”
怔愣过后,她回味他的话,眼中腾起熊熊怒火,她猛地起身,谁料蹲得太久,脚下一个趔趄,几乎栽倒在地。
他的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捞起,拢在怀中。
“不要你管。”
她使劲挣扎着,恨恨地盯着他,他的手却如同钢铁一般禁锢住她,愣是将她提起放到椅子上安安稳稳地坐着。
“白痴。”
又来?她怒火攻心,看到他强壮的胸膛就在眼前,捏起拳头,狠狠砸去。
“还想打我?”
她的手腕被他捏住,他不曾用力却让她也无法继续动作。
“你不是白痴是什么?不光是白痴还是笨蛋,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种笨蛋。”
他凑近她的脸,薄唇就在她眼前,毫无感情地吐着那些难听的字眼。
她突然回忆起高中时候,班上那些男同学抢过她不及格的数学卷子,大肆宣扬传看。
“快看啊,李垂欢这个笨蛋,又没及格!”
“李垂欢是白痴,这种题都不会做!”
她只能无助地趴在桌子上,将头埋进臂弯,一边啜泣一边咬手指头,心里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学习,还是学不会。
她的眼睛大而上扬,睫毛根根分明,长而卷翘,上一次这样靠近一个女孩子的脸还是万年前,他的内心微动,鼻端满是她的发香,甜美而诱人。
喉结动了动,他的耳根不由自主地热起来,很意外地,却发现她的双眼逐渐变红,乌黑的睫毛根部逐渐聚集起晶亮的水光。
“在你们这些脑子聪明的人眼中,我不配当人吗?”
她的手一动也不能动,那时的无力感又涌上心头,她喉头微梗,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眼中满是盈盈泪光。
“你......”
如同被她的眼泪烫到一般,他放开了禁锢她的手。
她倔强地撇过头去不再看她,但是眼泪却不听话,宛如决堤的潮水不停地涌出,她不停用袖口去擦,很快米色毛衣上出现了深浅不一的湿痕。
“用这个擦吧。”
白色的手帕被递到她眼前,她立刻就想起那天的耻辱,抓过手帕,她狠狠地掷向地面,埋头的样子宛如一只倔强的小兽。
“哭泣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如果要继续哭下去,而不是听听这次我来的用意,那就当我看错你了吧。”
说完,他欲转身,下一秒,却被她轻轻拉住西装的衣角。
“你来赎罪为什么也这么高傲?”
她仰着头对上他一双清冷的黑眸,鼻头微红,一双兔子一般的眼透着无辜。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来赎罪的呢?你觉得我不该那样对你吗?可是面对一个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女人,我没有权利厌恶吗?”
他的话太过尖锐,可是她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没错,她的确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去舞会上,存心勾引他。
“想重整你的演艺事业吗?不妨听我说一说。”
他又摸出一块手帕,递给她,她低着头,细细擦着泪痕,“你说吧,我仔细听。”
“你的路线一直都走错了,你明明没有演技,却非要占演技派的位置,因此败坏了他人好感。要想重整演艺事业,你必须扬长避短。”
她有些赦然,耳朵绯红——一个演员被人当着面说演技不好,还无话可以反驳,这简直是最令人羞愧的事。
突然想起什么,她抬起头,
“那怎么扬长弊端呢?”
“你的长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冰冷而令人遐思。
“你的脸,这么美,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他漆黑的瞳仁边缘仿佛泛起了浅浅的金色,带着魅惑人心的色泽。
“知道最近李导要拍一部电影吗?里面有一个祸国妖妃的花瓶角色,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以弥补我对你的伤害。”
“李导?”
她惊愕地张大嘴,那可是享誉国际的大导演,“真的可以吗?”
他唇角微勾,轻轻点头,“牵线搭桥而不是让你带资进组,你需要好好思考,怎么演一个倾国倾城却又包藏祸心的美人,才能通过试镜。”
若是往常,她一定第一反应是质疑自己行不行,可今日不知为什么,听敖焦这么说,她的心中突然充盈着满满的自信心。
扮演祸国妖妃吗?
她尝试着表演出各种想象中的祸国妖姬,可是却在脸上混合成了怪异而抽象的表情。
耳边传来轻笑,她怔怔地抬头,还保持着怪异的表情,只见敖焦收了笑声,眸中却还藏着笑意,莫名地让他的一张扑克脸染上淡淡的温情。
透过他的瞳仁,她看到了倒影中神色怪异的自己,一个没忍住,也“扑哧”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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