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记

　　第二日，百里情一大早就和卫珏说要出去一段时间，卫珏爽快的准了，然后带着初一和聂青到阚府去。
　　阚府内，阚子明已经在等着了。阚欣领了初一和聂青去偏殿，卫珏去书房找师父。
　　例行先把脉。不大一会儿，阚子明收了手：“嗯，没什么大碍，还是要多调养。”收拾了东西，阚子明拿起东西去安放好。
　　卫珏眼神随着阚子明走，问道：“师父，丹公子的事，您知道四哥处理的怎么样了？”
　　阚子明转过头来，道：“四爷在全康平都布下了密探，应该还在找。”
　　“我好像知道他们在哪里，昨日我在一个胡同看见一些行迹可疑的人，说不准就是他们。”卫珏猜测。
　　阚子明摇摇头，笑卫珏单纯：“他们的人都在暗处，人数也多，丹公子此人又狡猾，绝对不会只在一个胡同。”
　　卫珏站起来，有些疑惑地问：“狡猾？”
　　“是啊，”阚子明边说边走到案几边坐下，泡茶，“据我所知，四爷现在还不知道哪个是丹公子，也不知道丹公子到底长什么样。”
　　卫珏坐到阚子明的对面，继续问：“没抓个人过来问一下？”
　　“抓了，也问了，没人知道。”
　　卫珏向阚子明那边靠了靠，小声地问：“师父也问过了？”
　　阚子明咳了一下，面上平静地回：“问过了。”
　　卫珏又凑近些，“结果呢？”
　　阚子明扒拉开卫珏的脑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没结果。”
　　卫珏也不凑上去了，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师父都查不出来，这丹公子可以啊！”
　　“所以我说他狡猾。他们几乎没有聚在一起过，只有专门的联系人，联系人经常换，联系地方也经常换。所以大多数人不认识谁是头领，不清楚到底有几个头领，也许只有丹公子自己心里清楚。但从我们现在知道的情况来看，他这样做也许很安全，但因头领不明，凝聚力必然差，内部其实就是一盘散沙，只要抓住了这个丹公子，剩下的人就好办了。”阚子明稳稳地坐着，和卫珏说了他知道的全部。
　　卫珏边听边想，举着茶杯悠悠地喝着茶。
　　一老一少，一静一动，一仙一美，茶水袅袅，似雾似景，俨然成画。
　　阚子明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扭头向着卫珏，问：“昨日初一来说，你想要一个叫吴刚的人？”
　　卫珏心不在焉地应：“嗯。”
　　阚子明好奇：“他有什么不一样？”
　　“武功很高。”卫珏回阚子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比初一还高。”
　　阚子明思考着，“那是个人才。”看了卫珏一眼，猜他的用意：“你是要他替代聂青和初一？”
　　卫珏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感觉他会有用。趁着现在还没多少人知道这个人，让他先成为我的人。”吴刚那情商如果贴身跟着他，在康平他俩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卫珏可不敢冒这个险。
　　阚子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这便是应下了帮卫珏要这个人。
　　卫珏又陪着阚子明喝了一盏茶，便告辞离开了。
　　三人出了阚府。卫珏见时间还早，想到了什么，然后朝初一和聂青说道：“上街走走。”
　　两人便陪着卫珏朝集市走去。卫珏走走停停，凡是在胡同口前的小摊，他都装模作样地停下看看东西，实则是观察各个胡同。可惜的是，卫珏并没发现什么。卫珏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观察力不行，因为他也没发现卫玥布下的密探。没有收获，卫珏无精打采地上了一直跟着的马车，打道回府。
　　接下来卫珏悠闲自得的过了几天，而其他皇子却没有他这样的好心情，个个看上去都是忙得人仰马翻。
　　四子同在康平，又都在做事，危机感史无前例的侵袭着卫玮，让他浑身紧绷。他如斗鸡般，在跟自己较劲，也在跟所有人较劲。卫玮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那个位置只能是自己的。而自从七年前那件事后，皇上就极恨贪官污吏。卫玮为投其所好，不知从哪又找了几个应该与他不对头的“贪官”，报了上去，皇上一声令下，人头落地。卫玮热衷此事，还颇有兴味地亲自监斩。卫玮不知今夕何夕的忙着断头的时候，但也没忘了打点、拉拢朝中各官员。卫玮对自己也是真狠，一点闲暇时间都不给自己留。就这一点让卫珏极其佩服。
　　卫玏这边，两国和亲按理是有旧制可寻，怎奈新郎不上心。一身文人气质，悲春伤秋，常常陷入深思而不愿见他人。但和亲的阿昔公主，赛牧族的姑娘，烈、刁，看着玏府哪哪都不甚满意，全都得改，下人被使唤的苦不堪言。卫玏看着满院忙慌慌的下人，不关心，也没什么感觉。只是想起了前几天进宫给母妃请安时，当时母妃对自己说的话。
　　几日前，文渊殿，卫玏进宫看淑妃。
　　淑妃打发了身边的所有的人，对卫玏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之前舞文弄墨，其余的都不上心，本宫没说什么。现在要成亲了，该想想做正事了。”
　　卫玏想不通，问：“琴棋书画是母妃从小就教给我的，我都已经习惯了。至于正事，母妃指的是什么？”
　　淑妃看卫玏一眼，严肃道：“琴棋书画是锦上添花，并不是根本。正事是什么，你该知道！”
　　淑妃的眼直直地看过来，像剑，直指人心，卫玏无所遁形。其实从小到大，明里暗里，母妃和他说过多次，他一直是逃避，如今是再不可逃了。他有期盼，有不忍，有随遇而安算了，也有忍不住想争一把的小心思，七上八下，纠结的很。
　　见卫玏不说话，还一副那种摇摆不定的表情，淑妃站起来慢慢踱着步，缓了缓语气道：“不是你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可那样下场就不一样了。”淑妃扭头看着卫玏，“看看前史，皇家父子多薄情，兄弟多绝情。你以为他们中的一人成功上位，我们母子的下场会是什么？”
　　卫玏什么都明白，却又带些侥幸说：“二哥与我关系甚好，四弟、珏弟应该也是重情的……”
　　淑妃打断卫玏，“应该？且不说你并不那么了解他们，就算他们现在重情，以后呢？人是会变的。”淑妃转过身看着窗外，面无表情，眼神空寂，心里荒凉的像大风刮起的细沙，没有着落。许久，卫玏才听到母妃似在回忆的声音传来：“你父皇曾经也是康平有名的儒雅公子，谦逊和善，多少女子趋之若鹜……”淑妃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卫玏有些惊讶，现在的父皇与母妃口中所说的相差甚远，阴晴不定，多疑固执，手段莫名。亏得用人得当，大齐如今还算稳定祥和……
　　淑妃早已收回思绪，看着卫玏。等卫玏想的差不多了，淑妃才继续说道：“不要以为就母妃一人争，这后宫里，皇后不用争，宸妃不屑争，其他无所出的妃子没必要争，就那老四的母亲，闷不吭声的，你当她省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了。母妃惭愧没什么给你的，所以真心希望你自己争气。”见卫玏被自己说的低下头，淑妃转了语气，迂回地道：“当然，母妃知道你有一颗慈善之心，但也得分什么地位，分什么人，分什么时候。不能自保，人没了，什么都是妄想。等你成功了，成为那九五至尊，你想做什么事，你想如何对待他们，就都由你自己决定。你想维护的兄弟情、感情也都会有。”
　　卫玏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心，被淑妃这么一说，想通不难。淑妃太了解他了！
　　卫玏点点头，他没的选。母妃的娘家势力单薄，没什么人可靠。而皇家的子女中，他的资质又不是最好，父皇对他一般。偌大的康平城，其实也只有他和母妃相依为命，母妃的希冀他不得不顾忌。
　　淑妃见他点了头，满意地对卫玏笑了笑，“你父皇耳根子软，左一言右一言，便改了主意，只有筹码够多，才能让皇上有心思量一番。大齐开国以来，就有娶赛牧族族人会带来福气的说法。你娶了赛牧族公主，既有福气，又能得到赛牧族的支持，一举两得。接下来就是笼络官员，做事立功，这些我们可以再慢慢商量，你只要有了这份心思就行……”
　　“三爷，皇宫送东西过来了。”管家走进卫玏说。
　　回忆被打断，卫玏看了管家一眼，起身整理了整理衣服，应道：“我去看看。”向前厅走去。
　　而四爷卫玥这边，那是真忙。关于丹公子的事皇上虽没有给期限，卫玥却不敢掉以轻心。此事危及国本，怎敢怠慢！卫玥布了密探，又加强了全城巡逻。除了严防死守外，每天还召集了人想对策，也是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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