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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现端倪
卫珏和左时睿两人也没走大路,尽挑康平城里犄角旮旯的小路走。记住多少不知道,总之印象很深刻,费时费力不说,在有个小胡同还遇上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那条胡同里的人似乎都是一起的。俩人堪堪走入一小段,卫珏就感觉气氛不对,所有人对着他们俩个都面目不善。左时睿不怕,可卫珏怕呀,赔着笑脸连连退后,拉着左时睿扭头就走,脚步飞快,像后面有狗在追。
两人掐着时间回到珏府。左时安已经到了,初一也从阚府回来了。两个人,一人一脸惊讶,一人一脸着急,初一见卫珏没事,才放下心来。
左时安惊讶:“你们俩走路也早该到了,怎么到这会了?还有这——”拍拍左时睿身上不知在哪蹭的土,“灰,珏爷身上也有,你们俩去哪儿了?”
左时睿自己也拍了拍,无所谓地说:“没事,就是走了一些小胡同,费了些时间。”
初一拿了水让两人洗手擦脸,然后三人一起坐下。左时安才道:“最近康平城不太平,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卫珏为两人倒上茶水:“怎么?”看一眼左时安,眼神疑惑,他才走半个月,就发生什么了?
左时安小声了些,问:“听过丹公子么?”左时睿点头。
卫珏想了想,好像是听卫玏说过,“不是说是前大梁遗孤什么的?”
“对,就是他,听说现在他的人越来越多了。他的人在其它郡起义被朝廷镇压下去了,据说好多人潜入康平,要在康平城来一次最大的起义。皇上大怒,派了四爷和护城军处理镇压,康平城府衙协助。”左时安回道。
左时睿看一眼他弟弟,问:“你不是不关心这些,从哪知道的?再说前朝过去快百年了吧,现在跑出来一人说自己是前朝遗孤,有几分可信?”
左时安嗤笑:“我不关心,但架不住总有人在我耳朵边上说。而且现在也不是真假的问题了,是人们愿不愿意相信的问题。”
“嗯?是么?”卫珏想起之前在那小胡同遇到的那些人,有些后怕:那些人有很大可能就是丹公子的人,幸亏那些人反应迟钝,自己这一身衣裳一看就是达官富贵,要是被认出是个皇子,先拿自己开刀去祭个旗,泄个愤什么的,或者杀鸡儆猴也是有可能的。卫珏拍拍自己的胸口,好在自己溜得快,保住小命一条。
卫珏再看一眼左时睿,一脸平淡,吃喝不落,饭前小点心都被他一人吃完了。卫珏撇嘴:心可真大,这有技压身就是不怕哈!
初一这时进来,道:“珏爷,廷尉常沐大人来访。”
卫珏有些疑惑,看一眼左时睿,见他一点不惊讶。卫珏有礼道:“请他进来。”初一出去,卫珏看向左时睿,左时睿解惑:“哦,今天本来与常沐说好一起吃饭,这不来你这儿了,索性就一起吃吧。所以告诉了下人让他来这儿找我。”
常沐此人卫珏听过。监御史常成沉浸官场多年,八面玲珑,处事圆滑。长子常沐却是个公正正直之人。当年轰动康平的虐杀幼女案,因涉及到皇上兄长平山王的幼子和谢将军的侄子,被康平太守陈大人报了上来。平山王和谢将军位高权重,所有人都以为此案会不了了之,幼女惨死,老汉伸冤无门。令所有人大跌眼镜,常沐顶着所有的压力,不仅审了、判了,让老汉得到了应得的赔偿,还让平山王幼子和谢将军的侄子锒铛入狱,至今还被关在大牢里,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事后,皇上碍着平山王和谢将军二位的颜面,对常沐进行了严厉申斥。但在卫珏看来,正因为此事,皇上对常沐很是信任,连带着对常成都亲厚了不少。
卫珏很喜欢此人。
不一会儿,常沐进来。身量修长,剑眉雕眼,薄唇,深蓝直缀,果然一身正气。常沐先向卫珏行了礼:“不请自来,还请珏爷见谅。”
卫珏起身,笑道:“常大人客气,常大人能来,我很高兴。”
常沐也笑:“珏爷叫我常沐就好。”
卫珏点头应下:“常沐!”
左时睿、左时安也站起来打招呼。左时安叫:“常大哥。”左时睿原本比常沐大,可娶了常娉婷就是常沐妹夫,两人因此也是互相直呼姓名。然后几人相继坐下来,卫珏吩咐人赶快上菜。
这时百里情和聂青从前厅经过,因在座卫珏都视为亲近之人,卫珏便叫住了他们俩。见百里情两手空空,聂青倒拿了不少东西,卫珏好奇:“你们俩去哪了?聂青这是买了什么东西?拿这么多。”
聂青委屈:“都是百里的东西。”
百里情面色坦然:“吃的穿的吧。一路辛苦,我都瘦了,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当然也有珏爷和初一的份。”回头看到聂青脸色,才大发慈悲道:“好吧,我的分你一半。”
卫珏特别奇怪,同样在一个府里,他对他们也从来没有按等级看待,聂青的奴性却根深蒂固,百里情使唤起他来也毫不手软。而百里情其实更待见初一一些,平时对聂青爱答不理,只有有事才会和他多说几句,聂青这样也屁颠屁颠地跟过去。真不知这画面是怎么形成的?卫珏想不明白,特别的想不明白!
卫珏回头给左时安他们三人介绍:“这是百里情。”又指向聂青:“这是聂青。”
两人点头示意,留下一盒桃花酥回后面去了。
左时安有些激动:“这百里情长得可真是好看,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代风华。”
左时睿附和地点点头:“你从哪找来的?之前没见过。”
“阚府里的徒弟。”卫珏笑道。
常沐喝了一口水,听了卫珏的话,也笑道:“阚府出奇人啊,我听说初一也是阚府的人。”
卫珏笑:“没想到常沐也知道我府里的琐事。初一是阚师傅赎身的,然后做了我的侍卫,和百里不同。”
左时睿来了兴致:“初一名声很大,没几人是他的对手,说起来我也一直没机会和他比比。”说着站起来:“就今天吧!初一,初一……”叫着走出屋子去找初一。
三人面面相看,又不由一起叹笑,一提起比武,左时睿这性子可真是说风就是雨。
卫珏问他们俩:“你们要看么?”两人均摇头,他们都只是会点防身术的文官,对武没那么上瘾。
左时安问:“珏爷看么?”
卫珏摇头:“不看,没悬念。左时睿肯定输。”
左时安和常沐笑。三人心照不宣,碰杯喝酒,然后继续吃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左时睿进来了。
初一应该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左时睿倒也不遮遮掩掩,坦坦荡荡向三人道:“输了。”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大口水,才又有些羡慕地说:“初一的武功是真不错。”
其他三个不太关心武功方面的人,默契的都只应承着左时睿点头微笑,不作他言。
左时睿放下茶杯,这时才发现桌上的饭菜都吃的差不多了,气得跳脚,“哎,给我践行,我没吃多少,倒让你们吃得干干净净!”
卫珏站起来,拍着左时睿的肩膀让他坐下,给他洗脑:“饭什么时候不能吃,天天都要吃饭,是不是?践行重要的是吃饭么?不是,重要的是朋友见一面。你看你一去多年,我们下次见面还不知在什么时候,所以我们应该坐下来聊聊我们的友情。你说是不是?”
左时安在一旁憋笑,珏爷的口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看把他哥说的一愣一愣的。
左时睿被说得哑口无言,觉得好有道理,又觉得哪不对劲。有些艰难开口:“我……”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卫珏大言不惭道。
左时睿彻底怒了,站起来:“我哪错了!我是饿了!”
左时安摁都摁不住他。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反抗。左时睿的反抗来得太突然,常沐、卫珏也被吓了一跳。卫珏跳起来,边往外快步走边说:“饿了就饿了,急什么?好说,我去让人给你做吃的。”溜得老远。
躲开屋内三人的视线,卫珏才慢悠悠地走着。人生十几年,不做当头炮灰是卫珏的人生信条。
到了后院,找到张叔,卫珏说道:“张叔,再给做一碗面吧。”
张叔笑呵呵应:“好,做好端过去。珏爷去和大人们说话吧,不用在这等着。”
卫珏连连摆手,他又不傻,这时候肯定不能过去,转头去小花园,“张叔做好叫我。”
张叔应下。
天气渐暖,百花争放,月季、玫瑰……开得正好,红花绿叶搭配,各司其职。暖阳的午后,对于卫珏这样不懂这些的人来说,也感觉美极了!走过鹅卵石,没感觉,多走几遍,依然没甚感觉。卫珏看看厚厚的鞋跟,嗯,鞋底质量过关。听说,走鹅卵石路能够足底按摩疏通经络什么的,这还是偶然间听他妈说的。卫珏低下头想了想,好久没想起那个世界,那个家,还有那个世界的自己了,恍然隔世,在慢慢忘却,却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抬头深吸口气,卫珏收敛了情绪,脱了鞋袜,一只脚踩下,试了试还行,另一只脚也放心地踩下,“嘶!真疼。”走了两步,这酸爽……真是no zuo no die!卫珏赶紧往外撤,坐在一边木椅上,斜放着脚,缓减刚才走在鹅卵石上对脚的伤害。
聂青大步走来,目视前方,余光所扫之处似乎见一人,本来走向厨房的脚生生停下,拐向了卫珏的方向。
“珏爷?”聂青叫了声卫珏,又看了看卫珏,这……这状态,就一会功夫,发生什么了?“这是怎么了?”聂青赶紧走近蹲下,想帮着卫珏穿袜穿鞋。
卫珏摆手,自己穿着鞋袜:“我试了试走这路。”
聂青惊讶,珏爷身体娇弱,是有多想不开?说出的话却是:“珏爷这是童心未泯?”笑得小心翼翼地看着卫珏,他也能感觉到卫珏对他不似从前亲近。
卫珏看他一眼,也笑自己:“谁知道?鬼迷心窍了吧。”又指着远处的一丛花问聂青:“那花叫什么?”
聂青顺着卫珏指的方向看去,花色挺多,紫、粉、红、白……高丈许,迎风而开,向光而立,正是好时候,“听张叔说过,好像是叫什么葵,什么红的。”
“是戎葵,又名一丈红。珏爷,面做好了。”张叔正好走过来,和卫珏说道。
卫珏应了声,先去找盆洗了手。
聂青跟在张叔后面问:“张叔,还有什么吃的么?”
张叔:“刚才做的面应该还有多的。”
聂青一听,高兴了,“那我去吃点。”转身去厨房吃面去了。
张叔见卫珏净了手过来,落后聂青几步也去了厨房,着人端了面随卫珏去前面。张叔打点好一切,正要离开厨房,转头看见聂青已经端着大碗面蹲在门口狼吞虎咽,不禁感叹:年轻就是好,想吃,能吃。想干,能干!
张叔拍聂青一下,说:“去桌边坐下吃。”
卫珏到了前厅,三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下人把面放下退出去了。卫珏在左时睿对面坐下来,“有诚意吧,我亲自看着给你做的。”
左时睿也不客气,把碗挪到自己跟前,挑了挑,吃了一大口,语气平常地问:“是么,这里面都放了些什么呀?”
卫珏朝左时睿碗里看了一眼,“……”呵,真厉害,把面都挑了上来,一根菜都不落,全埋在了面下面。卫珏都想给左时睿竖个大拇指,真是把挑面的好手!没法,卫珏脖子一抻,理直气壮道:“面!”
左时睿不想理卫珏,低头吃面。这么多年,他太了解卫珏了,那小聪明耍得一溜一溜的,更可气的是,别人都吃他这一套,自己也不例外。
左时安和常沐都笑了,珏爷理直气壮的可爱。左时安眼珠一转,用力一拍左时睿:“哥,面由珏爷亲自领着送过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卫珏一听使劲点头,拍拍左时安的肩头,眼神里写着:只有你懂我。
“咳咳咳……”左时睿没被卫珏刚才气壮山河的“面”字吓到,被左时安这一拍,差点卡到。左时睿朝左时安翻个白眼,你真是坑哥的一把好手!
常沐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常年严肃,偶尔露齿微笑的人,在只有孩提大笑记忆后的今天,第一次畅快表达心情。
气氛不错。左时睿吃完面后,四人又畅聊了番,有些意犹未尽,但天色已晚,只得告辞。卫珏送三人出去。
左家兄弟和常沐同行一段路,到了街口分道扬镳,各回各府。
常沐边走边想,珏爷似乎与那三位爷都不太一样。二爷卫玮做事狠绝,手段厉害。三爷卫玏倒是个心软的,却优柔寡断。四爷卫玥心思深沉,难以捉摸。在常沐看来,都是不好相与。而珏爷,他之前不曾与之交往,只是听爹说过,珏爷此人通透,很懂人情世故。他有些反感,脑中第一印象便是此人一定很虚伪、很圆滑。常沐自己为官刚正不阿,严肃公正,全然不似自己的父亲。但也许也是因为有自己的父亲在,这么多年他都不曾被人有大的为难,才能坚持本心至今。不过今天所见,珏爷确如父亲所说,圆滑,圆滑的让人喜欢。常沐低头笑笑:珏爷对朋友还是挺真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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