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顾而知心

　　过了五分钟，温时瑾说：“算出来了，你拿答案没，我对一下。”
　　“拿了。”南封把答案拿出来，递给温时瑾。
　　温时瑾接过答案对了对，做对了，“结果一样，和答案思路也一样。”
　　“怎么做的？”南封问。
　　温时瑾把椅子转到南封旁边，把卷子放到两人面前，好方便讲题。
　　“用的还是柯西不等式，只是有点超纲，这个老师没讲过，你看，”温时瑾在演草纸上写出一串公式，说：“我们学的是二次的，这个得配，三次的，配出来往后再推一步就是结果，可以把他想象成三维的向量，能用柯西不等式的都能用一般不等式解决，只是这个用一般不等式很麻烦。”
　　“噢，看出来了。”南封恍然大悟，“这些超纲的你怎么都知道？”
　　“学柯西不等式那一节的时候，我随手去百度了。”温时瑾笑笑，确实是这样。
　　南封竖了竖大拇指，把温时瑾写的答案抄下来，又拿出理综卷子，问温时瑾一道生物的选择题，是道典型的疾病遗传问题，给出家族谱，什么人得什么病，常染色体遗传和伴性遗传一起，推算遗传概率和发病几率。
　　“这道题不是选A吗？”温时瑾问，他看南封也没做错。
　　“是选A，但是我觉得D也对，题上说甲病在人群中发病概率是百分之一，他也没说这个二号得了病，那么概率应该乘上去，并且也没说是伴什么遗传，伴X隐形和常隐都符合条件。”南封说。
　　“确实是，但D说的没有A准确，A直接说七号一定得乙病，甲病的发病概率是四分之一。”温时瑾说。
　　“可七号是个男孩，算甲病应该考虑进去伴性遗传的情况。”南封反驳。
　　“题目里提到了在人群中的发病率一般说的都是常染色体吧，按这个说，A是对的，D是错的。”温时瑾也反驳。
　　“理由不充分，如果不按那个说，AD都错了，B反而是对的。”南封再次反驳
　　两人忽然对视，沉默了一下，温时瑾开口道：“只能说这道题不严谨。”
　　南封赞同：“对，这道题不严谨。”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他们仿佛是在找卷子的bug，专门挑刺。温时瑾和南封在学校也经常讨论问题，一般都在课间那十分钟，这种回家之后讨论问题还是第一次，温时瑾感觉和南封讨论问题很有意思，因为能达成思想共鸣。南封也是如此的感受，尽管他学习好，但班里几乎没人问过他问题，温时瑾来之前，他在班里感觉自己在学习上是被孤立的状态，直到温时瑾来了，第一次月考成绩下来，他听见温时瑾是年级第一时，内心热血沸腾，终于有人能在学习上和他交流了。
　　“阿瑾，认识你真好啊。”南封轻轻感叹了一句。
　　“我也是。”温时瑾笑笑，伸出手掌，南封懂那个意思，和他拍了一下，两人异口同声道：“give me five！”
　　“没问题了，”南封收拾卷子，说，“那我回家了，有空再来找你。”
　　“好。”温时瑾用脚蹬一下地，想让转椅回到原位，却不料，转椅打了个圈，扶手怼到桌子上，一下子把小桌子蹭翻了，正在收拾东西的南封被小桌子上的东西砸了个措手不及，两杯咖啡都倒在了他身上，还湿了一片卷子。
　　南封赶紧站起来，防止咖啡再流到沙发上。
　　“草草草，”温时瑾赶紧拿过床头的抽纸递给南封，自己也抽过几张纸帮他沾咖啡。两杯咖啡都是多半杯，没怎么喝，全洒在了南封大腿上，裤子湿了大半，地上一片狼藉，杯子倒在地上，一点残余都没有。
　　“对不起，”温时瑾说，“你没事吧？”
　　“没事，”南封说，“咖啡不烫，就是感觉有点粘糊。”
　　“你去洗洗吧，把裤子换下来，穿我的裤子回去。”温时瑾站起来，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裤子。
　　南封里面穿了条秋裤，确实是太难受了，于是接过裤子，去了浴室。
　　温时瑾把现场收拾收拾，还好南封的卷子上没沾咖啡，他把两个杯子拿起来，在地毯上铺上纸，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地毯，只能这样。
　　温时瑾正把自己湿了的卷子放到阳台上，客厅有人敲门，顾燚的声音响起：“宝贝？温时瑾？开一下门。”
　　“门没锁，”温时瑾走到门口，打开门，顾燚穿着小恐龙站在门外，“顾燚，怎么了？”
　　顾燚忽然瞥见温时瑾家玄关里有一双运动鞋，看着不像温时瑾的，他听见浴室里有淋浴的声音。
　　“我来找你睡，”顾燚走进去，说，“谁在你家？”
　　温时瑾给他让开路，让他进来，关上门，说：“南封。”
　　“南封？这么晚了南封来找你干什么？他还在里面洗澡？”顾燚一脸严肃地问，用手指了指浴室关着的门。
　　“你这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别扭，”温时瑾打掉顾燚的手，说：“南封来找我写作业。”
　　“你俩这么晚了还写作业？”顾燚跟着温时瑾走进卧室，“他为什么在洗澡？”他都没在温时瑾家里洗过澡，顾燚说话一股子醋劲儿，他也不知道洗澡这事儿到底有啥可酸的。
　　温时瑾忽然就想逗逗顾燚，便说：“因为他要睡觉了。”
　　“今晚你们一起睡？”顾燚挑起一只眉，问。
　　“对啊。”温时瑾坐在床上，微笑的看着他，问，“怎么了？有问题吗？”
　　“温时瑾，你背着我搞别的男人，”顾燚单腿压在床上，掐着温时瑾的脖子，摇晃他，悲愤地说，“你才和我睡过几次，就要和别人一起睡。”
　　温时瑾被顾燚摇晃的头晕，道：“你难道没和别的人睡过吗？”
　　“我没有 ，我就和你睡过，我今天晚上要是不来，你俩是不是就睡一起了，啊？是不是？”顾燚继续摇温时瑾的脑袋。
　　“晕晕晕，”温时瑾拉住顾燚的手，“逗你的，开玩笑的，我和南封今晚不睡。”
　　“骗人，南封都去洗澡了，你现在还不承认，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渣男。”顾燚颇为伤心的说，松开温时瑾的脖子，站好。
　　“你看你像不像个怨妇。”温时瑾稳住自己，对顾燚说。
　　“你是被怨妇捉奸在床的渣男。”顾燚拿自己的尾巴抽打温时瑾。
　　温时瑾站起来，一把把顾燚推倒在床上，胳膊撑在他脑袋旁，掰着他的脸，问：“谁渣男？”
　　“你！”顾燚嘟着嘴挤出来一个字，继续拿尾巴尖打顾燚。
　　“再问一遍，谁渣男？”温时瑾眯了眯眼神，凑近顾燚的脸，低声问他，渣男两个字弄得他不爽。
　　“你，就是你！”顾燚不屈服，双腿乱蹬。
　　温时瑾半撑着的身体压下去，用腿夹住顾燚的双腿，不让他乱动，说：“我渣男？那你想不想看看什么是真渣男？”
　　顾燚有一瞬间感觉温时瑾变腹黑了，嘴硬道：“你不就是吗？”
　　温时瑾忽然低下头，含住了顾燚的唇，堵住他的话，顾燚瞪大了眼睛，第一次主动吻他是为了拒绝别人，那这次呢？因为让他看看什么是渣男？这又和渣男有什么关系？顾燚的心跳瞬间飙升到一百四，脑子里一片空白。温时瑾吻地用力，把顾燚的双手压在头顶，顾燚也慢慢闭上了眼睛，回应着温时瑾。
　　浴室的花洒什么时候停了，没人知道，南封穿好衣服站在门口，看见的就是温时瑾压着顾燚亲吻的画面，两人没关卧室的门。南封在卧室门口站着，有点尴尬，进也不是出也不是，胳膊上还搭着衣服，站了一会儿，只好佯装咳嗽了一声。
　　两人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温时瑾赶紧起身，顾燚也坐起来，场面一度静止，十分尴尬。
　　“打扰了，那个……我先走了。”南封拿起书包，瞬速出去，走到了门口，换鞋开门，温时瑾跟着出来，站在门口送南封。两人站在门外，温时瑾虚掩着门。
　　“南封，你，不惊讶吗？”温时瑾问。
　　“你是说，你和顾燚，你们两个，刚刚的事情？”南封平静地说。
　　“嗯。”
　　“刚开始惊讶，现在好了，”南封一脸的波澜不惊，“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还没在一起。”温时瑾微微侧头，有点心虚。
　　南封拍了拍温时瑾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加油，我觉得有戏。”
　　“你不会觉得，那个什么吗？”温时瑾问。
　　“你是想说，恶心吗？”
　　温时瑾点头，南封摆摆手，说：“这有什么，不就是谈恋爱吗？有什么恶心的，难道你对谈恋爱恶心？”
　　温时瑾笑了笑，也拍了下南封的肩膀，说：“谢谢你。”
　　“你俩很配，等你们好消息。”南封对温时瑾竖起大拇指，然后下楼回家。
　　温时瑾锁上门，进去自己卧室，顾燚背对着他躺在被窝里玩手机，没说话也没看他。
　　温时瑾决定赌一把，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他上床，压着顾燚半边肩膀，轻轻咬了一下顾燚的耳朵，顾燚翻过身，脸色微红，说：“你干什么！”
　　“顾燚。”温时瑾低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看着顾燚的眼睛，无比真诚地问：“愿意和我谈恋爱吗？”
　　时间仿佛再一次静止，顾燚看着温时瑾，他看到温时瑾瞳孔里的自己似乎有些慌乱。顾燚呼吸乱了，他问：“什么恋爱？”
　　“你是不是傻？”温时瑾挪动身子，正压在顾燚身体上方，说：“就是那种情侣才会谈的恋爱。”
　　“你是要我做你男朋友吗？”顾燚问。
　　“对。”
　　“那你这次有拒绝谁吗？”顾燚又问。
　　温时瑾简直要被他逗笑了，顾燚还真是抓着上次不放。
　　“这次谁也不拒绝，我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温时瑾认真地说。
　　顾燚盯着温时瑾看了几秒，然后抬头吻了上去，几个字从唇齿间传出，“好，我答应。”
　　两人缠绵地吻在了一起，顾燚紧紧地抱着温时瑾，这次的接吻，和以前的每次都不同，第一次，是顾燚的冲动，第二次，是他夜里的暗自欢喜，第三次，是温时瑾的挡箭牌，第四次，是顾燚的报复，而这一次，是两个人的真情实感，这一次，是定情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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