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顾而知心

　　温时瑾洗漱完，坐在沙发里拿着iPad看TED演讲，窗外的雪还在下。忽然，一个雪球砸在了他的窗子上，在玻璃上留下印记。
　　温时瑾走到窗户边，看见楼下花坛边站着一个人，还是那把黑色的伞，秦牧抬头看着温时瑾，冲他笑了笑。温时瑾打开窗户，冷气灌进屋子里，吹凉了他的身子。
　　温时瑾无言看着他，秦牧把手中拿着的盒子放在雪地上，朝着温时瑾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去。温时瑾看着秦牧撑着伞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一部分雪飘进了屋子里，还没落下就化成了水，想要得到温暖的雪花，永远不可能存在。
　　温时瑾直接穿着睡袍下了楼，把秦牧放在外面的盒子拿上来，外面着实冷，出去一趟带回来不少寒气。回到卧室后，温时瑾把盒子放在桌子上，那是个包装很精美的盒子，两个巴掌大小，黑色包装纸，暗红色丝带，上面还带了一张贺卡，温时瑾把贺卡抽出来，上面是秦牧的字迹：圣诞节快乐 To瑾。
　　温时瑾把贺卡压在礼物下面，没再去管它，也没去拆开礼物，已经不重要了，但愿秦牧能明白。
　　秦牧撑着伞回了宾馆，进房间后打开空调，脱下衣服，站在淋浴头下面，用温水冲着自己，一只手背殷红，破了皮，是他揍墙上那只。他没有带行李，只打算呆一天，明天就回去，晚上六点到的N县，他在N县一中门口站了三个小时，站到手脚都冻僵了。当他看见温时瑾拉着一个男生出来时，他很难受，当他看见他们接吻时，心里就好像噎住了一样。他们还在楼下接吻，他看见了，他就站在黑暗里，默默无声，那一刻，他重新审视了自己对温时瑾的感情，也重新看待了自己那次对温时瑾的做法。也许，就这样放手吧，让温时瑾有自己喜欢的人，多好，可他不甘心啊，凭什么自己喜欢了好多年的人，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只签过他的手，只亲过他的人，现在要让给别人？尽管他的瑾说回不去了，可他真的还不想放弃，那就先让他冷静一段时间吧。秦牧关掉淋浴，拿浴巾擦干身子，躺进了被窝里。他也曾，身边有个人，现在，没有了。
　　圣诞节，对于高三学子来说不过是普通平凡的一天，唯一令人兴奋的就是地上半尺厚的雪了。
　　早上五点四十五，温时瑾出门，顾燚在楼梯口等他，“今天怎么这么早？”温时瑾问，顺手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头。
　　“要走着去学校，怕迟到，迟到了还要站在外面，很冷，”顾燚双手插进口袋里，先一步下楼，“快走吧。”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提昨晚的事儿。
　　温时瑾跟上去，两人走在雪地里，因为很早，所以还没有人踩出来一条路，他们走得很艰难，顾燚在前面走着，温时瑾就在后面踩着他的脚印。
　　走了一半，顾燚反应过来，他一个人在开路，当即转身揽住温时瑾脖子往下压，说：“好宝贝，你倒是轻松了。”
　　“顾燚，别闹。”温时瑾被他压下脖子，笑着扯他的胳膊。
　　“那你走前面。”顾燚不放手，另一只手和温时瑾做斗争，两人闹了一会儿。
　　“快到学校了，你再走一会儿，好人做到底。”温时瑾往后一退，脖子从顾燚胳膊弯里出来，顾燚抓住温时瑾衣服，想把他抓回来，温时瑾还没抬起头，惯性的往后退，不慎脚下一滑，往后倒去，顺带的把顾燚也带趴下了。
　　温时瑾闷哼一声，躺在雪地里，在地上压出来一个人形，雪花柔软，倒下不疼，关键是顾燚一下子压他身上，挺重的。
　　“宝贝，疼不疼，让你乱动。”顾燚站起身，把温时瑾拉起来。
　　“不疼，好凉。”温时瑾拍拍身上的雪，领子里落了一点雪，化成了水，凉丝丝的。
　　“给你暖暖。”顾燚握住温时瑾的手指，他的手在口袋里揣了一路，热乎乎的，温时瑾的手反倒很凉。
　　“我说我脖子里凉，不是手。”温时瑾无语。
　　“脖子啊，那要怎么暖？”顾燚想凑上去哈两口气，被温时瑾推开了脑袋。
　　“傻瓜，为你智商担忧，”温时瑾抽回手，放进自己口袋里，道，“要迟到了你信不信。”
　　顾燚拿出手机一看，五点五十七，还有三分钟，“快走快走。”
　　两人疾步而行，慢跑着到了学校，地上雪太厚跑不快，尽管赶了一路时间，但还是迟到了。
　　“就差半分钟，”顾燚站在走廊上，靠在后门，惋惜道，“啊……”
　　“……”温时瑾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认真背书。
　　半节早读过去，顾燚就没在原地安静的呆着，以后门为中心，两米为半径的区域里走来走去，中间还趁走廊上没老师跑到温时瑾面前好几次，蹭蹭他的肩膀，和他说两句话，温时瑾无动于衷。
　　顾燚前走后走，左右来回走，老李从班里出来，道：“顾燚，我看你闲不住，楼下有铁锹，你下楼铲雪去吧。”
　　“好的，老师。”顾燚把书从窗户递给连飞，就要下去铲雪，“老师，就我自己吗？温时瑾不一起来吗？”
　　“你不学习还要拉着别人一起不学习。”老李作势要踢顾燚一脚，顾燚躲开，“你去吗？”老李问温时瑾。
　　“我和他一起去吧。”温时瑾把书也递给连飞，和顾燚一起下了楼。
　　“俩孩子，就知道玩，看你们下次月考成绩怎么样，考砸了叫家长。”老李在楼梯口“恐吓”完，进了班。
　　温时瑾和顾燚一人从楼下拿了一把铁锹，去了操场，楼下有十几把铁锹，可能是学校从附近人家借来的。
　　“我们不是应该铲路上的雪吗？”温时瑾跟着顾燚来的操场，问道，操场上应该没法用铲子。
　　“让你铲你还真铲啊，还不如来堆雪人。”顾燚把铲子靠在操场的铁栅栏围墙上，说道。
　　“……”温时瑾小看顾燚了，他还以为真的要来铲雪，没想到他这么不听话。
　　顾燚在雪地上捏了一个雪球，滚起来，看见温时瑾还扶着铲子站在一旁，道：“宝贝，愣着干嘛，把铲子放下呀，过来一起玩。”
　　温时瑾把铁锹放在顾燚的铁锹旁边，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滚雪球。
　　“咱们比比谁滚的大。”顾燚说。
　　“好。”温时瑾在他旁边，滚了一个和他一样的雪球，两人弯着腰滚雪球，滚的不亦乐乎。
　　“看我的，比你大。”顾燚说，两人停在跑道上，他的雪球已经到他腰那么高了，比温时瑾的大一点点。
　　温时瑾看看他，把自己的雪球往前推了一下，雪球滚过去把地上的一层雪全沾了起来，露出下面的红色跑道，“比你大了。”温时瑾说。
　　“操。”顾燚不认输，继续滚，还保持着球的形状，温时瑾也继续滚他的雪球。
　　两人滚了一圈四百米跑道，雪球已经到顾燚胸口那么高了，“好大的球啊！”顾燚感叹道。
　　“你看后面。”温时瑾说，顾燚回头，看见后面的跑道几乎已经干净了，得益于他们滚的雪球。
　　“好了，现在球一样大，再滚雪沾不上去了。”顾燚把球推到草地上，温时瑾把球推到顾燚的球旁边。
　　“手要冻掉了。”顾燚给自己的手指哈气，两人都没带手套，手指冻的通红。
　　温时瑾也在哈气，听见顾燚说，便道：“我给你暖暖吧。”
　　顾燚回眸，一脸惊讶，然后开心的扑过来，把温时瑾的羽绒服拉开个口子，双手伸了进去，放在他胸前，温时瑾里面穿的毛衣，毛茸茸的很暖和。
　　“谁让你这么暖的。”温时瑾没好意思把顾燚的手给抽出来，就这么让他暖着。
　　“那不然怎么暖，你手热吗？”顾燚挑眉，说，“你把手放进我口袋里，比外面暖和。”
　　温时瑾听他的话，把手放进了顾燚的外套口袋，确实比外面暖和。
　　两人互相暖了一会，手指渐渐回温，东方出现鱼肚白，天快亮了。顾燚看着两个硕大的雪球，忽然灵光一闪，抽回手，拿起铁锹跑到雪球前画起了画。
　　“你画什么？”温时瑾站在一旁，问。
　　顾燚从一个雪球的球心出发，用铁锹杆竖着画了很长的一条线，然后拐弯，再回来接到另一个雪球的球心，一气呵成。
　　“大功告成，”顾燚站在温时瑾旁边，拍了拍手，笑着问，“怎么样？”
　　温时瑾反应了两秒，忽然意识到顾燚画的是什么，微微红了脸，拍了下他的背，道：“快弄掉，一会下课了，楼上的人就全都看见了。”
　　“怕什么，看见看见吧，他们又不知道是谁画的。”顾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笑嘻嘻地说。
　　“弄掉，影响不好，老李看见了绝对骂你。”温时瑾掐着顾燚后劲，威胁他。
　　“好，行，知道啦。”顾燚撅撅嘴，不情愿地把画的线条给弄乱，让人看不出原画。
　　下课铃响起，顾燚也刚好弄完，“好了，去吃饭吧。”
　　“嗯。”
　　温时瑾和顾燚一人拎着一把铁锹，从操场上出来，整栋楼的人都在往餐厅的方向跑，场面极其轰烈壮观，高三吃饭简直跟打仗一样，他俩通常是下课五分钟后再去吃饭。
　　两人站在路边，等人都过去的差不多了，才回到楼下，把铲子放回原位，一起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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