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顾而知心

　　十二月二十四，平安夜。
　　早饭时间，温时瑾和顾燚一人拿一个包子一个鸡蛋和一杯粥，进了教室。包子是豆腐馅的，用一层油纸包着，一中的早餐很便宜，总共才花三块钱。
　　两人坐在座位上，温时瑾一边吃包子一边拿着鸡蛋在桌子上转圈圈，顾燚吃包子比温时瑾快，他把温时瑾的鸡蛋拿过去，开始帮温时瑾剥鸡蛋，剥完鸡蛋后把鸡蛋递给温时瑾，温时瑾一手包子一手鸡蛋一边一口的吃。拿着手抓饼进班的连飞对这一幕毫不见怪，顾燚已经给温时瑾剥鸡蛋剥两个月了。
　　温时瑾习惯了，顾燚也习惯了。其实温时瑾吃包子速度并不比顾燚慢，只是第一次吃一中的包子，他买了个肉馅，实在是难以下咽，但又不好意思浪费，于是慢悠悠地吃着，顾燚就帮他剥了鸡蛋，第二天顾燚还帮他剥了，于是他以后就自动降慢了速度，等顾燚剥好的鸡蛋。从那以后他们每天都吃鸡蛋，温时瑾也再也没有买过肉馅包子，全是豆腐陷的。
　　班里人大概有三分之一，大部分人还是在餐厅吃饭的。墙上的喇叭忽然响起，老董的声音传来：“今天是平安夜，所有人，不准送礼物，不准送苹果，谁送苹果，停课三天，再重复一遍……”
　　“今天平安夜啊？”连飞坐在自己座位上，靠着墙吃饼，“老董不说我都不知道。”
　　“学校为什么不让过平安夜？”温时瑾问，以前的平安夜和圣诞节，他们班同学会互相送礼物，班级门上还要挂上圣诞圈。
　　“可能是不想大家乱花钱吧。”顾燚喝完粥，把杯子扔进了张小胖和连飞中间的自制垃圾箱里，这个垃圾箱他们四个共用，满了就去倒。
　　“哦。”温时瑾也喝完粥，把杯子扔进了垃圾箱。
　　“从高一开始就不让过圣诞节了。”连飞说。
　　“那你们在家会过吗？”温时瑾问。
　　“不会。”顾燚回答，他们顶多放假了一起出去吃饭，或者喝酒。
　　温时瑾也没在意过平安夜圣诞节，以前班里送礼物，他只和秦牧互赠，别人送他礼物，他只回送微信红包，全部都是666元。
　　中午，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雪花很大，如鹅毛般飘下，不一会儿便在地上铺上了薄薄一层。
　　“下雪了。”温时瑾坐在车后座，伸手接住雪花。
　　“嗯。”
　　“这的雪好大。”温时瑾看起来很开心，一直在接雪。
　　“看这势头下午可能骑不了车了，我们下午走路吧。”顾燚开的很小心，怕车子打滑。
　　“好。”温时瑾拂去落在顾燚肩膀上的雪，答道。
　　下午，两人打着伞走路去了学校，到学校后，伞顶落了一层雪。同学们都在讨论这场大雪，感叹它的大，雪不负众望，一直下到了晚上。
　　温时瑾和顾燚开始上晚自习了，毕竟高三作业很多，光靠白天的自习时间不够，他们就呆到晚上九点十分，上完第三节晚自习再回家。
　　雪一直不停的下，等温时瑾和顾燚出教学楼的时候，地上的雪已经没过了脚踝。
　　“雪势小了，还要打伞吗？”顾燚问。
　　“不打了吧，我想淋雪。”温时瑾说着，走进了雪中，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踩得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一场雪。
　　“好。”顾燚把伞收掉，和温时瑾一起走进雪地里。
　　“宝贝，别走那么快，”顾燚拉住温时瑾的手，道，“等等我。”
　　温时瑾握住他的手往前走，两人咯吱咯吱地走到了校门口，温时瑾忽然看见门口路灯下，有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那里。
　　那人穿着及膝的大衣，脖子上围了条围巾，听见门口有动静，收起手机抬头望去，看见对方和他对视了，微微一笑。
　　温时瑾松开握着顾燚的手，停了下来，面色冷淡，顾燚察觉到不对劲，也注意到了路灯下的人，那人，好像和温时瑾认识，顾燚的第一感觉，就是那人和温时瑾是一类人，可能是身上散发的气质相同吧。顾燚收回手，那人从他们手上扫过，然后看了他一眼，顾燚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危机感。
　　两人出了校门，秦牧走上前来，站在温时瑾面前，道：“瑾，我来了。”
　　“你来干什么？”温时瑾面无表情的问，实着内心震惊了一下，他没想到秦牧居然能找到他，居然真的来找他。
　　“不干什么，想你了，来看看你。”秦牧收起伞，打量了顾燚一眼，问：“这是你的新朋友吗？”
　　“顾燚。”顾燚伸出手，准备和秦牧握手。
　　温时瑾一把握住顾燚伸出去的手，拉着他绕过秦牧，朝回家的方向走去，“不用管他是谁，一个不相干的人。”
　　“真是不给面子呢，我还没有自我介绍。”秦牧无奈的笑了笑，不远不近地跟在温时瑾身后。
　　顾燚察觉到温时瑾不太高兴的神色，没有问他，一路无言的被他拉着往回家得方向走去。两人走的城中村那条小路，里面隔二十米有一个黄色的老式路灯，很破旧了，光线昏暗，但能照亮那一米多宽的小路。
　　走到了中间拐角处，温时瑾忽然停下，秦牧也在他们身后十米远的距离停下。
　　温时瑾握着顾燚的手忽然紧了紧，接着就在顾燚措不及防下把他压在了墙上，然后不由分说地堵住了他的嘴，顾燚睁大了眼睛，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温时瑾狠狠地咬着顾燚的唇，似乎是在发泄。秦牧站在不远处，神色暗淡下来，把伞随手一丢，跑上来就要拉开温时瑾。温时瑾先他一步，放开顾燚，把顾燚往旁边一带，然后秦牧的拳头咚一声落在了墙上。
　　温时瑾站在顾燚面前，直视秦牧，说：“死心了吗？”
　　秦牧收回手，勾着唇角，道：“温时瑾，如果你想气我，那么效果达到了，你是在气我对吗？”秦牧对温时瑾的占有欲很强，拉手他忍受了，别的，更近一步的，他不能忍受，尽管温时瑾现在不是他的。
　　顾燚懵在圈里，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想气你，我和他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温时瑾看着秦牧的眼睛，说，“秦牧，回去吧，别来找我了。”
　　“阿瑾……”秦牧握紧了拳头，似乎不甘，“我不想放弃。”
　　“……”都到这地步了秦牧怎么还是个死脑瓜子，温时瑾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再见。”
　　温时瑾拉上顾燚的胳膊，踩进半尺深的雪里，头也没回地走远了。
　　秦牧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两人离去，地上只有那四只脚印，很和谐，他似乎没有勇气上去破坏，这到底算什么？秦牧想。
　　一直到了小区楼下，顾燚抽回自己的手，欲言又止，他第一次想知道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温时瑾停下，看了看顾燚，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温时瑾说：“对不起。”
　　“什么？”顾燚问，对不起什么？
　　“他叫秦牧，我曾经的……朋友。”温时瑾靠在墙上，说道。
　　“什么朋友？”顾燚站在温时瑾旁边，看了看外面飘着的雪。
　　“普通朋友。”温时瑾道，两人再次沉默。
　　“他喜欢我，”温时瑾说，“我不喜欢他。”
　　“然后呢？”顾燚有点生气，温时瑾能感觉到，他气的什么？
　　“我和他绝交了，他不死心。”
　　“那关系呢？”顾燚听见温时瑾说的话了，听的很清楚，“他想的是什么关系？”
　　“他想的关系，和我们没关系。”温时瑾不敢妄下定论，他怕他和顾燚建立起来的关系破裂。
　　“所以你拿我当挡箭牌？”顾燚一只手撑在温时瑾耳朵旁，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问，“是不是！”
　　“嗯。”温时瑾侧过头，不去直视顾燚的眼睛。
　　“那我怎么能吃亏？”顾燚捏过温时瑾的脸颊，吻了上去，直接伸舌头进攻温时瑾的口腔。他生气，温时瑾第一次主动吻他，只是为了用他拒绝另一个人。
　　顾燚的吻从一开始的霸道慢慢变得柔情，仿佛在用舌头精雕细啄一块美玉。温时瑾全程没有反抗，不知不觉地用手环住了顾燚的腰，他大概知道顾燚为什么生气了，气他利用他吧。
　　两人吻了十几分钟，周围静的仿佛能听见雪花落下的声音。
　　顾燚放开温时瑾的唇，身体紧紧贴在温时瑾身上，温时瑾感受到了顾燚下边的变化，他自己也有了反应。
　　“宝贝，以后还敢拿我干这种事情吗？”顾燚在温时瑾耳边低声说道，这一刻，他攻气十足。
　　温时瑾搂着顾燚的腰使劲往身上带了一下，唇角微勾，眯了眯眼睛，顾燚被温时瑾撩了一把，顿时有点难受，心痒难耐。
　　“还气不气了？顾美丽同学？”温时瑾反客为主，比他更攻。
　　“哼。”顾燚离开温时瑾，自顾自地走上楼梯，他要回家解决身体问题。
　　温时瑾笑了，跟着顾燚上楼，两人没打招呼各自回了家。
　　看见秦牧变得糟糕的心情就这么被顾燚治好了，温时瑾想，顾燚，他的开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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