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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即变
骆绎不绝的繁市上,两旁的小摊贩们不住的叫卖拉拢着客人,在那宽阔的国道上,一个娇俏玲珑的金发少女正肆意的游荡,兴奋的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摊子。
少女金发蓝瞳,精致的五官熠熠生辉,再加上她身上所穿的绸缎,只要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色,这么一个美丽的少女正是来往摊贩们所看重的肥羊,可饶是如此,却没有人敢上前,只因为她的身份不仅乃是大汉的贵客,楼兰国的公主,更是一个十足十的魔女,已有不少人被她戏弄过了。
在少女身后落下的一大节后是三个明朗的少年,个个俊美无授,五官夺人,直让上街闲逛的女子们看的羞红不已,好些个俊儿朗啊。
那三人比邻而排,步伐缓慢,神情间自是暇逸。最左边的少年一头火红灿发,逼人醒目,那模样比大汉的男子要来的更加深刻刚阳些,一双如碧海的绿眸漾出微笑,无奈的看着前方窜来窜去的少女,若仔细看,两人的眉宇间尽是相似异常。
而排在中央的男子一看就知是个温文儒雅的读书人,一张白皙的面容俊秀无比,身姿修长优雅,相比红发少年少了一分英气,多了一丝书卷气息,然而这么一个身形温婉的少年却是皇宫卫尉,保护着出外皇宫重地的宫禁之官,乃一介武将。
至于最右边的少年,更是让人惊讶。那几乎让人错乱无法分辨的脸庞分外精致,身姿也不如身边的两位挺拔,感觉到他异常的纤细,然而,他的样貌却是三人中最为俊美的。那少年的神情颇为冷淡,眼眸是独特的金银色,这可是稀世无比的眸色,就算这个地段是属于各个番邦人流交汇之地,也实属少有。
若不是那少年身上所穿的是男式服饰以及胸前的平坦,相信陈聿修和摩罗尼定会将他当成一名妙龄女子。
“刚刚我表妹若是有不敬之处,还望这位兄弟见谅……”突然歉意的说道,摩罗尼微微侧首看向一直沉默的少年。
淡然的看了他一眼,少年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不必介怀。”
“呃……”有些尴尬,摩罗尼使眼色看向陈聿修,心里不解,既然不在意,为什么还跟着他们?
见状,陈聿修抿嘴轻笑,摩罗尼项来是有话直说,这次,怕是对着这么一张精致的脸,不好意思说了。“这位兄台,为表歉意之处,可否赏脸让在下请公子吃个便饭?”
“到了。”少年的脚步忽而停下,正当两人疑惑不解时,抬头一看,那烫金的招牌在阳光下显得尤其灿若辉煌,蓬筚生辉。
这是……饕餮楼……?!陈聿修不由苦笑,这次的荷包怕是要大出血了……“主子!”一声娇俏的自二楼上方传出,他抬眼看去,只见是刚刚那个一直陪在少年身边的丫环,原来是来这里了啊,怪不得刚刚不见踪迹。
“朵拉已经订好位子,上去吧……”语末,微微一顿,少年突然看向摩罗尼,薄唇轻掀,“你的表妹刚刚砸了我店里的桌椅。”说完后,便径自踏上二楼……
看着少年缥缈的身姿,摩罗尼笑容顿时僵硬万分,他转头招来不远处一直玩个不停的少女,皮笑容不笑询问,“摩耶娜,在找我们之前,你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
被唤作摩耶娜的少女,羞嗔吐舌,俏皮道,“哎呀,被你发现了,我是去了莲旖轩……”
“什么!!!”还以为是什么普通小店,却不料竟是歌舞坊!摩罗尼有些凶巴巴的瞪着躲在陈聿修后的少女,“你现在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啊,你就不怕遇到危险吗!”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摩耶娜刚刚也受到教训了。”无奈被当作挡箭牌,陈聿修好脾气的劝到。不过,心思却是百转千回,照这么说,那家店的店主是那个少年的咯……
“是啊,我也是想打听一下楼兰的状况嘛,但是没想到那个什么猪公子张口闭口就在侮辱叔父,所以我这才想给他一点教训啊~~呜…你怎么可以这么凶的骂我……”
斜睨了一眼故作伤心的少女,摩罗尼冷哼,“连带着将别人的店给砸了?”
“哎哟,人家又不是故意的……”眼见被拆穿,少女也不羞恼,“不是说吃饭吗,正好我也饿了,走啦走啦……”
“唉……这丫头……”看着摩罗尼气恼的摇着头,陈聿修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摩耶娜也是想亲人罢了,你应该能理解她。”
“正因为理解,所以我往往都会纵容她。”想到什么红发少年落寞下来,“楼兰吗……我也很想念啊……”
看在眼里,陈聿修只能沉默无语,必竟他什么都不能做,他的朋友饱受相思之苦,他却无法做任何事,只能够一直陪伴着他们……
………………
饕餮楼 二楼包厢
环顾四周,青竹翠阁直让人觉得逸境,幽清,是一个娴雅赋诗的好地方。
陈聿修一上来便看到少年已经优雅的坐落在窗边雅座上,一脸淡然的看着窗外的风景,那异色的眸子幽深而美丽,让人无端着迷。
在他身边站着的,则是之前的丫环,看她恭敬谦卑的伺候着少年,想来,他们必是出自贵族富裕之户。
素手接过一根檀紫色的香,少年自如的点燃桌角边的香炉,一举一动间透着散漫随性,但仍旧无法遮掩他身上的贵气。
袅袅的香气慢慢氲渗开来,白灰色的烟自炉中虚浮缭绕散开。这烟诡异多变,随着时辰的延长,烟的色泽也有些变化,时深时浅,时淡时浓,飘忽不定。
不多会,雅室里浸满了熏香的气味,连带着摩罗尼他们的衣衫上也沾染到这股幽香。
其实,这香不难闻,静雅中透着清明,甚至有一抹淡淡的莲香参杂其中,使得这香料本身更加纯然独特。
陈聿修瞧着少年熟练的动作,不由惊讶。毕竟男子焚香极为少数,再者,他也曾来过饕餮楼,却从不知这里可以熏香。
而坐在一旁的摩耶娜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拼命的嗅呀嗅的,只觉得这香出奇的好闻,她还没闻到过如此秀雅清丽的味道。
“兄台,忘了正式介绍了,我的名字叫摩罗尼,这是舍妹,摩耶娜……”见众人都不出声,摩罗尼只好无奈,率先开口。
闻言,少年将视线转过来,平静看着他,“嗯,我知道。”目光随后移向陈聿修,玉手一指,“还有,我也知道他,大汉皇帝的近卫统领,陈聿修,陈大人。”
“是,是嘛……”干干的笑了两声,在察觉到少年并没有想自我介绍的自觉后,还没等摩罗尼说话,一旁的摩耶娜边吃着绿豆糕,率先开口,“喂,你怎么这样,我们都自我介绍了,你难道不会说些什么吗?”
微微挑眉,少年这才淡淡的开口,徐徐的音调似蒙上一层如水氤氲,让人印在心底,“藕瑟……”
唔?藕瑟?这是什么名字?陈聿修和摩罗尼互相对视,皆是一脸疑惑。到是摩耶娜大大咧咧的问出来,“藕瑟?这是什么古怪的名字?”
见状,那少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异色的双眸端凝着少女霞白的脸颊,仿佛如碧水般深邃迷人,只把她看得脸色微红。摩耶娜头一次有些不自在,羞愤道,“你,你看什么。”
少年忽而伸出手,他的手指白净纤细,宛如上等的羊脂白玉,不顾摩耶娜全身僵硬的模样,冰凉的指尖轻触到她的唇瓣,取下粘在嘴边糕末,缓缓开口,“沾到了。”
脸庞酡红,摩耶娜顿时尴尬万分,明亮的双眸浮出气恼的神色,“你可以告诉我啊,做,做什么动手动脚的……”说道语末,她的声音逐渐转轻,夹杂着一抹女儿家的羞怯。
“呃……抱歉,是在下失礼了……”轻轻的,少年点点头,口吻极为歉意,他平静的看着她,虽然还是依旧淡然的样子,然而眸中的柔光却足以将人溺毙,“还望公主殿下,请别怪罪在下的鲁莽。”
从头看着两人的互动,摩罗尼不由黑线万分,摩耶娜该不会对那个叫藕瑟的少年……
“藕兄,看你相貌堂堂,五官又极为少见精致,似不是汉朝中人吧。敢问藕兄来自哪里?”陈聿修温和出声,打断了眼前怪异的气氛。
“不过是番邦小国,闻不见经传,就算是学富五车的陈大人,怕也不曾听过。”少年说话温温吞吞,语速不快,句句清晰。
“哦?陈某愿闻其详。”
看着有些诧异陈律修的追根究底,少年眼睫微抬,眸光停顿在他的脸上片刻,这才出声,“在下来自‘中国’……”
“中国?”剑眉略皱,在场三人皆愣,果真不曾听过。
藕瑟也不奇怪,只是径自吩咐着下人开始上菜,“三位未曾听过也实属常理……听闻公主和王子是来自楼兰之乡,在下自幼甚是向往楼兰的美景与风情,敢问两位能否愿意告之?”他没有动筷,只是优雅的将茶水送至嘴边,轻抿着。
摩耶娜和摩罗尼闻言,面面相觑,两人不由露出一种怀念的思乡之情。“楼兰地处西域关外,物资丰饶,风情淳朴。在我们的家乡,有着天山上的冰雪,孔雀河的流水,依循无穷无尽的胡杨树,还有罗布卓尔浩瀚的水泽,以及对我们来说最最熟悉的王都——扦泥城……”
“这些……都是大汉朝所无法拥有的。”摩耶娜低首垂眸,忧伤道。
藕瑟眼见两人陷入思绪之中,也没有打扰。他看向一旁的陈律修,眉目微蹙,眸色恍惚,似是在感叹。藕瑟的嘴角轻勾,细长清澈的美眸微眯,闪过一丝不明深意的亮光。
“如此听来,楼兰自是迤逦美好,就不知我何时有这机会去游玩一翻,若真到那时,还请王子公主当在下的向导,畅游这翩翩妙景,两位可允?”他轻轻鞠手,含笑而道,模样清正温婉,不卑不亢,竟有着说不出的清俊雍华,却也多了一份惑人。
“好啊好啊,如果你真去的话,到时候我就带你去……”摩耶娜不曾多想,当下就接口答应,不料换来摩罗尼一声呵斥,“摩耶娜!不许胡说!”
“摩罗尼?怎么了?”不解的看着摩罗尼,摩耶娜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和陈聿修的脸上,都是一副谨慎戒备的模样。她再看藕瑟,还是淡笑饮茶,举止从容贵气,而且不知是否是错觉,摩耶娜总觉得那香刚刚似乎浓了许多。
摩罗尼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深沉的望向对面风华依旧的少年,低沉道,“藕兄,舍妹不懂事,还望藕兄别把她的话当真。”
“王子何出此言呢?”几许扬眉,藕瑟的声音仍然温吞淡漠,可却透着一丝犀利。
“恕陈某唐突,藕兄来到洛阳可有个把月?”陈聿修忽而出声,黑瞳直视着藕瑟,似是要看穿他,“摩耶娜公主和摩罗尼王子乃大汉朝的贵客,常年居住在洛阳,于楼兰已是多年未回……”
听到这里,摩耶娜再迟钝也猛然变色,她怎么忘了,自己和摩罗尼是楼兰在大汉的人质,又怎可轻易能回楼兰?而刚刚那番话若是让有心人听见了,定会陷害楼兰有所异心!
气氛一时紧绷起来,许久,藕瑟低笑起来,那姿态倾城绝代,美丽的不属凡人。
少年笑时,眉目如画,眸色迷醉,红艳的唇角似抿非抿,顾盼流连之间竟邪魅的紧,生生化为一缕春风拂过三人心底,泛起了涟漪。
藕瑟浑然未觉,只是径自微笑道,“三位过于担心了,之前一袭话乃属随性而言,是在下考虑不周,失言了。”他说话的同时,解下了缠在腰间的一块玉牌。
玉牌通透润泽,嫣如血,翠如碧,打造精致,成莲花模样。三人一看皆知这是极上等的血玉,价值连城。“藕兄,这是为何……?”
“在下今日能与三位相识,也是一场缘分。如若不弃的话,还请收下这见面礼,他日或许能帮上各位逃过一劫也说不定。”藕瑟将玉牌放入摩耶娜的掌中,淡声解释。
“此话何解?”陈聿修闻言,不由皱眉,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陈大人莫须紧张,这只是在下一点浅薄的心意罢了,有备无患。”金银的眸子淌出几分醉人的幽柔,藕瑟徐徐起身,端雅的抚了抚衣袖,欠身一楫,“各位,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三位随意……”
说罢,藕瑟转身刚要离开雅室时,却听闻身后的问话,“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
停下脚步,他微侧着身回头,眯起眼瞧着说话的摩耶娜,而后又扫了一眼另外黑沉着脸,笑容僵硬的陈聿修和摩罗尼,藕瑟当下莞尔。
“公主不必心急,若是真有缘,自会相见。”留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后,藕瑟的身影消失在三人眼底。
摩罗尼见状,下意识的皱眉,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即将发生。抬眼反射性的看向陈聿修,果然,他也是一副眉头紧锁的神情。
那唤藕瑟的少年郎,当真不是普通人……
……………………
是夜,星辰黯淡无光。月色高挂在悬空,却透着莫名的凄清孤寂。
宫门外,本是静然无声,唯独只有几名把守站岗的士兵。忽而,一个身影自黑夜中匆忙本来,来人身负戎装铠甲,神情惶恐不安,满脸急色,额前早已大汗淋漓,一看便知有重要事态要进宫。
无奈,身无腰牌,那士兵被阻拦下来,不得进入宫廷内。
“这是边关告急,八百里密报,必须马上递进宫内……”
“不行,你没有腰牌,只有等里面的人出来,才能将密报送进去!”为首的将士尽忠职守,按规矩办事,丝毫不肯妥协。
就在他们争吵不休时,一道儒雅的声音响了起来,“何事如此紧急?”
陈聿修一身锦衣宫服,温文尔雅又不失英气,他踱步走来,沉稳而从容。
“这位可是卫尉陈大人,皇上面前的近卫统领,你有什么不放心说的。”守门将士瞧那士兵迟疑踌躇的不肯开口,不由劝道。
闻言,士兵一愣,随即连忙告之,“大人,不得了了,楼兰国斩杀我大汉使臣,要向大汉开战!……”他递上密报继续说,“这是八百里加急,要紧快送到皇宫的密报……”
墨瞳幽然沉静,良久,陈聿修接过密函,素来温和冷静的眸色复杂纠结万分,他低沉缓慢的应声,“我替你把密函送进去……”
“多谢大人……”
片刻,宫门外再次平静下来,黑夜也越见暗沉,就连那迷朦的月色不知何时竟悄然隐去。
凉风袭袭,一丝寒意钻入了心底,陈聿修抬眼看着天际,喃喃自语,“天,要变了……”看着手中的密函许久,他垂眼静思,下一刻,便执手写下一封书信,而后命人交予楼兰王子摩罗尼的住所。
等了一会儿,陈聿修这才拿着密函,走向御书房…目光带着一丝坚定和不悔…
“皇上……边关有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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