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

　　祁曜和苏兰枻赶到度假别墅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因为是跨年夜，祁曜多拍了几个镜头，所以耽误了时间。聚会还没开始，大家正坐在屋子里聊天。张宇先看到了刚进门的祁曜和苏兰枻，叫道：“诶，两个大忙人终于到了啊。你们，”说着指了指身后坐在沙发上的乐队成员“快给大佬们让座啊。”
　　苏兰枻扫了一下屋子里，的确跟昨天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了，房子本来就是简约的风格，装饰也没有搞得太花俏。配合节日的氛围，一切都刚刚好。正在跟女朋友说话的刘景明听到张宇的玩笑，站起来说：“终于可以准备开始了，本来以为你俩应该最早到，结果换成我们这帮人等你们两个。”
　　祁曜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今天多补了俩镜头，就耽误了一会儿。”
　　刘景明摆了摆手，说：“来，先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刘景明带着祁曜和苏兰枻走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生面前，“祁曜，苏兰枻我哥们。刘璐，李爽我女朋友闺蜜，今天跟大家一起玩儿。”四个人相互问了好，刘景明就招呼大家吃饭。
　　饭是酒店直接送来的，本来刘景明是想搞点烧烤，但是考虑到冬天外边太冷，大家商量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喝太多酒，因为有张宇在，饭后的活动肯定少不了酒喝。吃过饭，大家一起收拾了餐厅就转战多功能娱乐室去了。娱乐室挺大的，可以唱KTV，还摆着麻将桌。大家一进去就有人把灯关了，然后火光亮起，刘景明牵着女朋友李佳站在矮桌前，桌子上放着一个蛋糕。刘景明先唱出一句生日歌，然后大家默契地跟着唱起来。最后，李佳许了愿，房间亮起暖黄色的灯光，大家分了蛋糕。张宇和祁曜把提前准备好的酒搬了进来，苏兰枻一脸惊讶地看着祁曜，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准备了酒。
　　“虽然酒是我运过来的，但其实是阿曜赞助的。”张宇先打开几瓶啤酒倒了十杯，然后端起来一杯说：“朋友们，先走一个吧。”
　　“看你这么正式，我以为你要发表领导讲话呢。”赵柔奚落道。
　　然后大家纷纷拿起酒杯，碰了一个。喝完酒，赵柔先抢到了点唱机，说：“苏苏，快过来，我要跟你合唱，我想了好久了，快点圆了我的梦吧！”
　　苏兰枻笑着走过去跟赵柔一起选歌。最后在赵柔的软磨硬泡下，两个人选了一首情歌对唱。苏兰枻拿着话筒和赵柔一起站到屏幕前，下意识地转身瞟了一眼祁曜。祁曜正拿着酒杯和张宇他们说话，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也抬眼看了苏兰枻一眼，然后张宇也顺着祁曜的目光看向苏兰枻。苏兰枻没想到自己的目光正好被祁曜捕捉到，只好咧嘴笑了笑就赶紧转回去了。祁曜看着苏兰枻的动作勾了勾嘴角，张宇的眼睛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了几圈，罕见的没有多说什么。赵柔在乐队里有时候会给刘景明和声，所以唱歌也不错。两个人唱完后，李爽坐在点唱机旁边开口道：“完了完了，真不该跟你们这些专业的出来玩儿，你们一开口，我接下来不敢唱了。”
　　张宇从祁曜身边站起来，说：“别怵啊，来，我跟你一块儿唱。”
　　赵柔唱完就去找李佳讨论口红色号了，苏兰枻看了一眼沙发，只有边上还没有人坐，正打算过去坐下。听到祁曜叫了一声“兰枻。”苏兰枻看到祁曜跟他招了招手，便走了过去。
　　“苏兰枻你刚准备往哪坐呢？”祁曜问。
　　苏兰枻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祁曜说：“只有那边没人坐了。”
　　祁曜笑着说：“我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个鬼？”
　　苏兰枻笑了笑，坐到了祁曜旁边，说：“我担心一会儿张宇回来没位子。”
　　祁曜拿了杯酒递给苏兰枻说：“担心他干嘛？整个别墅都能是他的主场，就算他站院子里，也能把存在感刷到你忽视不了。”
　　刘景明看已经没人去点歌了，站起来说：“玩游戏吧朋友们。”
　　张春和笑着接道：“哎哥我看你站起来以为你要唱歌，掌都要鼓起来了，结果你说开始玩游戏。”
　　徐亮也笑着说：“是啊，你们两个最该对唱的，今天不唱啊？”
　　“唱，我们俩一会儿唱，先玩儿游戏。玩儿了游戏哥给你们来个躁的！”刘景明说。
　　一听玩游戏，张宇立刻兴奋了。从麻将桌那里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到了矮桌旁边。说：“来来，玩什么游戏。游戏之王没有败绩。”
　　“先玩个简单的，就比大小吧。说一下规则啊，每个人抽一张牌，贴到自己脑门儿上，自己不许看自己的牌。然后一个接一个地问你旁边的人需不需要换牌。如果他说不需要就过，需要的话就从剩余的牌里抽出一张，原来的牌扔掉。最后点数最小的人输。”刘景明说。
　　赵柔看着正好把椅子拖到自己旁边的张宇问：“可以换位置吗？”
　　“当然不行。”张宇说，“换到一定不会坑你的人那里还有什么意思？”
　　赵柔说：“成啊，谁怕谁，景明哥，给我准备好酒！”刘景明笑着递给赵柔一瓶酒，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大家都抽好牌后，把牌亮在前边给别人看。大家互相看了牌之后，都没有露出什么表情。然后开始从最左边的李佳向旁边的刘璐问。轮到苏兰枻的时候，是他问祁曜。苏兰枻看着祁曜的眼睛，问：“换么？”
　　祁曜笑了笑，说：“不换。”苏兰枻本来很确定祁曜不会坑他，但是看着他嘴角的笑，又想到他和张宇从小混到大，就有些不确定。苏兰枻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杯，点了点头想，也就是一杯酒而已。祁曜没有错过苏兰枻瞟向酒杯的眼神，疑惑自己哪里让苏兰枻误会了。又有点小不爽，苏兰枻怎么会觉得自己会骗他呢？最后轮到最右边的张宇问最左边的李佳，李佳看着张宇淡定地说：“不换。”然后大家全都发出了爆笑。赵柔狞笑着把酒放在张宇面前，说：“兄弟，干了它吧。”
　　张宇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牌，红心A。然后又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李佳，说：“嫂子，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李佳笑倒在沙发上，说：“可我也不能辜负广大朋友的心声啊，游戏之王。”然后房间里传来了新一轮的爆笑。
　　第二轮在张宇强烈地要求下，换成了从他那里开始，并且放话让李佳自求多福。刘景明立刻接上：“佳佳别怕，我帮你喝。”
　　“代喝双倍啊！”祁曜喊道。话音刚落，就得到了张宇的附和。
　　张宇刚才只想着或许可以从李佳那里扳回一成，但是转头看到赵柔才觉得今天随便坐的位置实在是太过随便了。张宇故作镇定地问赵柔：“换么？”
　　赵柔翘着嘴角看着张宇没有说话，在张宇快要坐不住的时候，赵柔慢慢开口说：“不换。”
　　张宇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自己大概又要喝了。很快轮到了祁曜问苏兰枻，苏兰枻看着祁曜的牌，有点犹豫。方块4，现在场上只有一张比祁曜小的，是要问张春和的刘亮。苏兰枻觉得以张春和的性格，不会坑刚刚认识的刘亮。祁曜的牌是有点尴尬的，苏兰枻决定赌一把。祁曜换了牌，然后发现房间里的氛围变得有点怪异。难道是苏兰枻骗他了？想着朝苏兰枻疑惑地挑了挑眉。苏兰枻不敢多看祁曜了，赶紧转过去问下一个人。游戏结束，大家都看着祁曜笑了起来。刘景明开了一瓶酒放在祁曜跟前笑着说：“阿曜，真不怪兰枻，是你手气太差。”
　　祁曜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两张牌，红心4，黑桃A，叹了口气，甘心认罚。苏兰枻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在祁曜的瓶子上磕了磕，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喝了下去。祁曜喝了酒，又想起第一轮游戏时苏兰枻的那个眼神。说：“你刚才是不是不相信我？”
　　苏兰枻没有回答祁曜的问题，而是问：“你刚才笑什么？”
　　祁曜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情，不记得自己当时笑了。他只是看着苏兰枻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的样子，觉得很开心。祁曜觉得他又回答不了苏兰枻的问题了，只能说：“我不会骗你。”苏兰枻点了点头，笑着说好。
　　之后大家又玩了几轮，张宇开始嚷着换个游戏。“好了，热身完毕了啊。换游戏了。”张宇说，“我先问一下，数马游戏，都有谁会？”张宇问完，只有祁曜说会。
　　张宇笑得更开心了，说：“太好了，阿曜配合我玩一轮，一轮之后，真正会了游戏的人，可以挑一个还不会的人，从惩罚卡里抽一张牌，按照牌上的要求接受惩罚。”大家都同意之后，张宇和祁曜开始第一轮游戏。
　　张宇说：“祝嫂子生日快乐”然后按节奏拍了几下手。
　　刘景明赵柔徐亮和苏兰枻同时回答：“三匹！”刘景明接着说：“这种游戏怎么能难倒我们玩儿音乐的。”
　　祁曜看着他们几个笑了笑说：“7匹。”
　　张宇高兴地拍腿笑，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说：“难不倒玩音乐的？”
　　然后又问了其他几个人，第一轮没有会的。刘景明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看看张宇再看看祁曜，说：“你们俩不会合起来耍我们吧？”
　　“我要是耍你们，明年单身一年。”张宇笑着说。然后大家都笑了，全都信了张宇的话。
　　第二轮开始，张宇说：“玩音乐的。”接着又拍了几下手。这次没有人再抢答，祁曜说：“4匹。”
　　刘景明瞪大眼睛，说：“不是两匹？”祁曜摇摇头。刘景明看向苏兰枻，他也正在皱着眉头打拍子。然后张春和说：“我好像知道了。”张春和凑到张宇跟前说了自己悟到的规则，张宇拍了拍张春和的肩膀笑着说：“你会了。”然后让张春和挑人接受惩罚。
　　赵柔不可置信地说：“学霸玩游戏也会开挂吗？”张春和笑而不语地在几个人里扫了一圈，说：“就兰枻吧。”
　　苏兰枻还沉浸在拍子里，听到张春和叫自己的名字，迷茫地抬起头。张春和抽了张牌递给苏兰枻说：“接受惩罚了。”
　　苏兰枻一边皱着眉头想拍子，一边看牌上的字：罚酒一杯。苏兰枻松了口气，倒了杯酒灌下去。游戏继续。
　　几轮之后，大家纷纷开窍成功上岸，只剩下徐亮和苏兰枻还在纠结节奏和拍子的问题。苏兰枻觉得自己的心态要崩了，祁曜看着身边一直用手指敲来敲去的苏兰枻，说：“只剩两个人了，给你们一点提示吧。这其实是一道数学题。”
　　徐亮听了祁曜的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懂了的表情。苏兰枻一边敲着拍子也一边赞同地点头。祁曜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张宇说：“不准提醒了，游戏继续。”
　　苏兰枻聚精会神地盯着张宇的手，一轮过后，徐亮成功上岸。苏兰枻怀疑地说：“你们不会是一起合起伙来骗我的吧？张宇你们乐队需要写新歌了吗？”
　　张宇一脸受伤地说：“你觉得对我来说新歌比对象更重要吗？”苏兰枻又看了看身边的祁曜，祁曜无奈地朝他笑笑。
　　“只剩你自己了，这次惩罚没得挑了，徐亮来抽卡。”张宇说。
　　徐亮抽出卡看了一眼，有点犹豫，又给张宇看了看。张宇看了之后坏笑着看了一眼祁曜，祁曜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正想开口说什么，张宇把牌递给了苏兰枻。苏兰枻看着牌上的字，觉得今年的最后一天实在有点魔幻，牌上写着：和右边的人接吻。其他人看看一时没有声音的苏兰枻，又看看一脸看热闹表情的张宇和欲言又止的徐亮，都坐不住了。赵柔先问：“苏苏，怎么不说话啦？什么惩罚啊？”又转头问张宇：“张宇，你是不是又搞鬼了！”
　　张宇一脸无辜地说：“天地良心，惩罚卡是这里本来就有的，抽是徐亮抽的。我就看了一眼好吗？但是我可以剧透卡上的内容。”张宇看着祁曜拿酒杯喝酒，然后继续说：“和你右边的人接吻。”祁曜刚喝进嘴里的酒险些一口吐出来，张宇没等到想要的画面，叹了口气。赵柔看着苏兰枻惊讶地张开了嘴，其他人则开始看着苏兰枻和祁曜大声地起哄。苏兰枻不敢扭头看身边的祁曜，只是把卡放在了桌子上。大家起哄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张春和皱着眉开口：“也可以换的吧，大不了多喝几杯啊。”
　　张宇看着苏兰枻，笑着说：“可以换啊。但是换的话有条件，就是今天你不能通过任何渠道去找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玩的。如果不换的话，接受完惩罚，我可以专门给你提示，让你知道答案。”
　　苏兰枻有些佩服张宇，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的心思的，居然还能帮着自己坑祁曜一把。苏兰枻决定把选择权给祁曜。苏兰枻笑着挑眉看向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祁曜，祁曜有点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笑笑说：“我不介意。”
　　祁曜话音刚落，苏兰枻就果断地压了过去。接下来的几秒钟或者几分钟，祁曜已经拿不出心思计算时间了，听不到音响的音乐声，听不到大家的起哄声，耳边只剩下心脏用力砸下的声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苏兰枻的。苏兰枻没有真的吻到祁曜的嘴，在压下去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往旁边稍微侧了侧，吻上了祁曜的嘴角。苏兰枻的手盖在祁曜的侧脸，所以在大家看来，他俩是实实在在地亲了的。苏兰枻觉得自己该满足了，但是起身离开的时候，还是伸出舌尖在祁曜的嘴角轻轻勾了一下。然后淡定地放下扶在祁曜脸上的手，拿过酒瓶在两个人的杯子里倒满了酒。祁曜在感受到苏兰枻的舌尖的那一刻，按捺住一瞬间想把苏兰枻吃干抹净的冲动，拼命地想：直男现在都是这么玩吗？玩吗？玩吗？吗？
　　祁曜在接过苏兰枻递过来的酒杯的那一刻迅速恢复平时漫不经心的样子，两个人笑着碰了碰对方的酒杯，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两个人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只是被两人的淡定模样惊到的大家，谁也看不到他们心底的惊涛骇浪。
　　苏兰枻笑着对张宇说：“怎么样，该告诉我了吧？”吃瓜群众们迅速恢复正常，七嘴八舌地提醒苏兰枻这不是一个音乐游戏，只是一个单纯的数学游戏。张宇本来是想让祁曜给苏兰枻解释的，但是看着祁曜的态度，他有点拿不准祁曜的想法。所以自己又带着苏兰枻玩了几次，苏兰枻最后悟到了这个游戏的精髓所在，吐槽这个游戏幼稚的同时，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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