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

　　最后在祁曜的建议下，苏兰枻给周琴和祁剑锋一人买了一条羊绒围巾，情侣款，一深一浅的颜色。苏兰枻很满意。
　　祁曜领着苏兰枻一边上楼一边说：“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都没收到你的礼物，我爸妈第一天见你就收到礼物了，真是太不公平了。”
　　“叔叔阿姨今天招待我，请我吃饭。你给我干什么了，我要送你礼物？”苏兰枻反问。
　　祁曜噎了一下，说：“我给你熬粥了啊。”
　　祁曜的话音刚落，楼下传来咚咚地跑楼梯的声音，然后张宇的声音传过来：“我靠，阿曜你给谁熬粥了？你偷偷带着对象儿回家见公婆居然不......”张宇跑到祁曜和苏兰枻他们站的楼梯的下一层，抬头看见苏兰枻的脸，然后没了声音。又默默的说了句：“我靠，阿曜你......”
　　祁曜莫名有点紧张，张口骂道：“别胡说八道，今天拍摄收工早，我就带兰枻来家里出顿饭，我带个朋友回家吃饭你瞎激动什么？”
　　张宇撇了撇嘴，觉得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当面揭穿只有自己一个朋友到祁曜家里吃过饭的事实。接着说：“阿姨做饭有多吧，加我一个怎么样？”
　　祁曜嫌弃地说：“滚，今天没你饭。”三个人走到家门口，张宇朝祁曜家喊 ：“周阿姨，今天我可以去你家吃饭吗？”
　　还没等周琴开门，张宇家的门先打开了，张宇妈妈气势汹汹的说：“张宇你给我进来！是你说想吃四喜丸子，我剁肉都剁了快一个小时，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给剁了！”
　　张宇立刻缩着脑袋朝祁曜和苏兰枻挤眉弄眼地离开了。
　　周琴听到了外边的动静，开了门，看见站在外边的苏兰枻和祁曜，笑着说：“小宇那孩子从小就爱闹。兰枻吧，快进来，小曜，你也进来，别在门外杵着了。”
　　苏兰枻笑着叫了声“阿姨”然后进了门。祁剑锋从厨房里出来，笑着说：“兰枻来啦，过来坐。”
　　苏兰枻又叫了声“叔叔”，换上拖鞋走进客厅。祁曜和周琴也跟在苏兰枻后边，苏兰枻把手上的袋子递给周琴，说：“阿姨，这是给您和叔叔带的礼物，一点心意，希望你们喜欢。”
　　周琴笑着嗔怪：“来就来了，还带礼物干什么，这次就算了，以后再带礼物阿姨不给开门啊。”周琴一边说一边打开袋子，看到围巾，笑着说：“这孩子也太贴心了，我正好说要买条围巾呢。”
　　苏兰枻笑着说：“您和叔叔一人一条，是情侣款的。”
　　周琴拿着袋子，笑着看向祁剑锋说：“还有你的呢，来试试。明天出去跟你那帮棋友也炫耀炫耀。”周琴把围巾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条递给祁剑锋，另一条自己拿着围上，然后问祁曜和苏兰枻：“怎么样？”说着又走到门口的穿衣镜旁边照着，接着说：“好看，我喜欢，这个围巾的颜色适合我。谢谢你啦，兰枻。虽然阿姨很喜欢，但是下次不用再带礼物啦。”
　　祁剑锋的围巾也围好了，走到穿衣镜前和周琴一起照，点头道：“兰枻眼光真不错，我现在觉得我年轻了十岁，你们觉得呢？”
　　祁曜笑着说：“我看着您现在跟我差不多大。”
　　周琴笑着说：“没个正经。这样，我们俩坐在沙发上，给我们俩拍张照吧，趁着这个情侣围巾。”
　　祁曜答应着，去书房拿出一台单反，给周琴和祁剑锋拍了一张合影，两个人都笑的很开心。
　　拍完照片，周琴把两个人的围巾匆匆收起来就拉着祁剑锋去厨房继续做饭了，祁曜负责在客厅陪客人苏兰枻说话。
　　“来带你参观一下我的房间吧。”祁曜说。
　　苏兰枻跟着祁曜走进一个房间，祁曜打开灯，苏兰枻一眼看见靠着墙放着的钢琴。顿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祁曜看着一进房间眼睛就黏在钢琴上没有挪开的苏兰枻，失笑道：“你这也算职业病吗，看到音乐相关的就走不动路？”
　　苏兰枻摸了摸搭在钢琴上的防尘罩，说：“不算吧。”只是对你的好奇，苏兰枻想。
　　“会弹钢琴吗？”祁曜问。
　　苏兰枻摇摇头说：“学小提琴已经是我爸妈能负担的极限了。你现在还弹吗？”
　　“不怎么弹了，上了高中之后就解脱了。”祁曜笑着说。
　　苏兰枻看祁曜没有想弹的意思，就没有提出让他弹一曲听一听的要求。祁曜的房间跟大多数男孩子的房间没什么差别，只是看起来更加简约，也更符合祁曜现在的风格。大概是后来又调整过。
　　两个人在祁曜的房间坐了一会儿，厨房就传来周琴喊开饭的声音。祁曜和苏兰枻一起去厨房帮忙端菜和摆碗筷。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四个人坐下来吃饭。周琴和祁剑锋坐在一侧，苏兰枻和祁曜坐在一侧。周琴笑着招呼苏兰枻动筷：“兰枻快吃啊，别客气，小曜说你喜欢吃甜的和辣的，阿姨就做了咕咾肉和辣子鸡，尝尝看喜不喜欢。”
　　苏兰枻点点头，夹了一块咕咾肉尝了尝，笑着说：“好吃。阿姨你的手艺真不错，我现在还记得上次你让祁曜带的早饭的味道。”
　　周琴笑地眯起眼睛说：“喜欢以后就常来啊，想吃什么告诉阿姨，阿姨给你做。”
　　祁曜夹起一片姜，一脸嫌弃地说说：“爸，这道菜是你炒的吧，我差点把姜当成肉吃下去。”
　　周琴正想说不想吃就给你爸吃，就看见苏兰枻笑着把碗往前推了推，祁曜驾轻就熟地把姜放到了苏兰枻碗里。周琴看着两人默契的动作意外地挑了挑眉，想起来前阵子祁曜感冒的时候苏兰枻专门准备的保温杯。
　　祁剑锋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小动作，只是不满地说：“能切得让你看不出来是肉还是姜，说明你爸的刀功好。”
　　周琴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春节了，你的片子也得停一停了吧？“
　　祁曜说：“差不多，春节有几个外地的要回家，我不能跟着他们拍。另外几个本地的倒是可以继续，到时候要看情况，都不好说。”
　　“我那天跟你刘叔叔喝茶，说你拍摄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怎么回事？处理好了没？”祁剑锋想起来说。
　　祁曜盛了碗汤递给苏兰枻，说：“处理好了。他们那场考试，正好有个小姑娘作弊被我们拍下来了，几个男生窜过来抢机器。还好有兰枻拦着，不然机器不知道得被毁成什么样子。”
　　祁剑锋点点头，没有说话。周琴看了看苏兰枻说：“兰枻你没事吧？上高中的男生可不好拦啊，以后再碰到类似的事，还是先躲开，机器坏了就坏了，人最重要。或者让祁曜上，从小拳击也不是白学的，挨几下打没问题。”
　　祁曜也跟着边点头边说：“放心吧妈，我已经教育过他了，以后遇到这种事情有多远跑多远。但是什么叫我挨几下打没问题啊，我不能揍他们吗？”
　　周琴瞪了一眼祁曜说：“你是土匪吗？还想揍回去，他们高中生你跟他们计较什么，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祁剑锋补充说：“而且本来是你占理的问题，你把人家学生给打了，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了。你有时候做事还是太冲动。”
　　祁曜说：“知道了，从小就教我不能以暴制暴嘛。可是有些事情你也要看对方愿不愿意停下来听你讲道理啊。你们看兰枻倒是不冲动，一下手也没还，脸上的疤到现在还没消。”
　　苏兰枻听着话题又扯到自己脸上的疤上来，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他脸上的疤其实已经基本看不出来了，所以周琴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听了祁曜的话，周琴放下筷子又仔细地看了看苏兰枻的脸，皱着眉说：“哎哟还真是，这帮学生下手也太重了。好好抹药了没？抹的什么药啊，不行，我一会儿给一附院的张教授打个电话吧，看看有没有什么不留疤的药。”
　　苏兰枻笑着说：“阿姨你别担心，祁曜已经托皮肤科的朋友问过了，也拿了药给我，不会留疤的。”
　　周琴又重新拿起筷子，点头说：“那就好。你们以后都要多多注意，虽然不建议暴力解决问题，但前提是要把自己保护好。”
　　四个人吃完饭，周琴和祁剑锋去书房看张万峰写的东西，祁曜和苏兰枻留下来收拾碗筷。
　　“刚才我妈问我春节拍摄安排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机票买了吗？”祁曜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问苏兰枻。
　　“还没确定，过两天跟师父商量一下，如果你这边也没什么事，年前我随时都能回去了。”苏兰枻说。
　　祁曜点点头，说：“行，我这边没什么事，等那几个外地的回去了，这几个本地的我自己差不多也能搞定。”
　　两个人收拾完厨房和餐厅，就去书房找周琴和祁剑锋了。苏兰枻看到书房的装修的时候，也稍微吃了一惊，书房挺大的，放了两张桌子。周琴和祁剑锋各占了一张。让苏兰枻吃惊的是整整占了两面墙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和DVD，但是还是以书为主。祁曜搬了两张椅子，和苏兰枻在周琴的书桌前坐下。
　　“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我就是这么坐在我妈或者我爸书桌前，看他们给我改作业。”祁曜笑着跟苏兰枻说。
　　“怀念吗？”苏兰枻问。
　　“还真有点。”祁曜答。祁剑锋抬起头说：“听他骗你，初中毕业之后就死活不给我们看作业了。”
　　祁曜笑着说：“高中都有标准答案了，我还给你们看，那不是找骂么。”
　　周琴扶了扶眼镜笑着说：“我们什么时候骂过你了。有次你写的那个字，我给我当时教的本科班二十多个人都看了，都没人认出来你写的是什么，我骂你了吗？”
　　祁曜笑着说：“您没有，您只是平静地撕了我的作业本，说再有下次就要在每天练字和上书法班里选一样。那次真的是意外，张宇一直在楼下嚎他的新玩具，我一边写一边馋，简直一秒都坐不下去了。”
　　周琴说：“张万峰的字写得很漂亮，文章我也很喜欢。一会儿我找两本书你拿走带给他，让他能写就继续坚持下去。”
　　祁剑锋也点头说 : “虽然我一个理科生也不懂什么文章结构，遣词造句。但是我读着也挺舒服，放弃是真的可惜了。让他继续写吧，写好了我可以帮他找出版社。”
　　“哎，祁总，不考虑找影视公司投资我的片子吗？”祁曜笑着开玩笑。
　　祁剑锋摆了摆手说：“你的片子入股稳赔，祁总不能砸自己的招牌。”
　　周琴和祁剑锋看着祁曜和苏兰枻下楼，关上门，周琴笑着说：“我以前觉得小曜对待感情聪明又敏感，结果没想到也是个傻的。”
　　祁剑锋也笑着说：“只缘身在此山中吧。傻也是一时的。”
　　“你也看出来了？”周琴诧异地问。
　　“好歹是我儿子。本来只是有点隐约的猜想，你这么一说我就确定了。”祁剑锋说。
　　周琴说：“小曜肯定把他那套感情观跟兰枻说了，我看兰枻不显山不露水的，祁曜如果不开窍，估计真得自己过一辈了。”
　　“让他自己折腾去吧，横竖都是自己做的选择。不开窍就说明缘分没到家。”祁剑锋说。
　　祁曜开车送苏兰枻回家。苏兰枻看着路边晚自习下课一起结伴回家的高中生。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祁曜，问：“你说李知乐和张悦会分手吗？”
　　祁曜摇摇头说：“不好说。我看李晴今天下午谈话的效果应该还不错。家长不强加阻拦的话，应该暂时分不了手。”
　　“虽说现在老师家长大都反对早恋，但是想想，我们高中班里好几对儿结婚的都是从高中就在一起了的。也挺神奇。”苏兰枻笑着说。
　　祁曜不知道怎么想到苏兰枻说过的他也有爱着的人，或者爱过的人。祁曜有点记不起来了，只是突然意识到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让祁曜觉得有些烦躁。祁曜试图理清自己这种情绪的来源，但是被苏兰枻打断了。
　　“祁曜，想什么呢？不会想起高中遗憾的恋爱了吧？”苏兰枻看着祁曜的表情，故作轻松地说。
　　“嗯？”祁曜回神说，“什么高中遗憾的恋爱啊，我虽然出柜早，我爸妈也开明。但是那时候我这个特殊的取向怎么会那么容易在高中谈恋爱呢。倒是你，脾气好，又会拉小提琴，没有谈恋爱吗？”
　　苏兰枻笑笑说：“谈了啊，一直在谈。跟音乐。”
　　“音乐对你来说还真是重要啊。”祁曜说。
　　苏兰枻理所当然地说：“当然重要了，我从五岁就开始学小提琴，然后我的生命就没有跟音乐脱离过。要说什么是陪伴我最久的，那肯定是音乐啊。”
　　祁曜忽然饶有兴趣的问：“音乐和爱人，如果必须放弃一样，你选择放弃哪一样？”
　　苏兰枻有点疑惑，为什么祁曜会给他这种不着调的假设。听着不像祁曜的风格。苏兰枻说：“为什么必须要放弃一样呢？你这个假设毫无意义。”
　　祁曜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很无厘头，但是想了想，又继续说：“那我再说的具体一点。美国一个你很喜欢的知名音乐制作人找上你，让你去美国跟他一起工作。你很想去，但是你的爱人事业重心在国内，没办法扔下一切跟你去。那时候你会怎么选择？”
　　苏兰枻想了想，说：“你这个问题不是音乐和爱人之间的选择。是事业和爱人之间的选择。我选爱人，因为我留下来可以继续拥有音乐，但是离开了就必须放弃爱人。”
　　祁曜看着一脸认真的苏兰枻，相信他是真的纯粹地热爱音乐。相比之下，自己这种把音乐和爱人选择一个的问题抛出来的行为真是太市侩了。虽然祁曜不得不承认他希望苏兰枻选择放弃爱人，但是听到苏兰枻的答案，他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失落，反而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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